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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下)》 作者:橘花散里

第18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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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下它,带来的不只是故事的真相,还有属于另一个自己的一切,原本记忆里的痛苦烦恼和幸福统统都会回来,还有所有的纠缠牵挂,责任和义务,一分也不会少。

  喝不喝?我心里略微衡量了片刻,眼前浮现出毕青与敖云两张相似的脸庞,爱情的天平慢慢倾斜,寻求真相的欲望渐渐扩大,我颤抖地打开盖子,闭上眼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

  药水很苦,苦若黄连,里面又带着些许甜和酸,随后而来的是电闪雷鸣般的剧痛,一阵阵划过我的脑海,仿佛火车在重重碾过,痛得我在地上连连打滚儿,将旁边众人急得半死,锦纹连连责怪莫林,问他是不是拿了伪劣产品来,莫林只是无奈地耸耸肩,“本来就是这样的,忍忍就过去了。”

  我终究没有忍多久,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梦里有一片青翠的山林,有许多可爱的动物,有老虎、黑熊、兔子……它们都对我毕恭毕敬,讨好有加。我每天躺在山崖最高的岩石上,打着滚儿任由阳光晒在雪白的肚子上。

  在一个上午明媚的阳光下,他穿着银铠,身披五彩云霞,仿若天神般降临在我面前,他有全天下最温柔的笑容,最美丽的眼睛。他怀里抱着香喷喷的鱼干,温柔地对我说:“花苗苗,走,回家给你做鱼吃。”

  他从魔界那头取回了地狱妖犬,他去人间采回最灿烂的野菊花,他小心翼翼地为我洗手做羹汤,他宠溺我,将整个世界都献到我眼前。

  他用生命让我明白了“爱”这个字背后的意义,在葬龙谷漆黑的地下,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生命的流逝,等回过神来,就算用最撒娇的哭叫,最可怜的哀求,也无法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于是我等待了五百年,只为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将我拥入怀里。

  他回来了,他不顾人与妖的隔膜,他违反天界禁令取回力量,也不顾所有人的闲言碎语来娶我,他带我走遍天涯海角,他为我隐居山林不见世人,他为我收起身手收起力量甘愿平凡。

  人人都知道我为他等了五百年,可是谁知道他为救我重拾苏眉剑与多宝铠时选择的牺牲?人人都认为我陪凡人到老是种痛苦,可是谁知道他甘心永坠轮回的执著?

  我折断他的双翼,他说自己不爱慕蓝天;我困住他的自由,他说自己不需要自由;我让他从此平凡,他说自己厌倦了纷争。所以他的一切失去都与我无关,统统都不是我的错。

  于是我们俩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谁又知道他在平淡日子里抬头仰望天空,看见鹰击长空时悄悄露出的那一丝羡慕。只是那时候傻乎乎的我,什么都不明白,只要他在身边就是幸福。

  思绪一幕幕闪过眼前,全部重新整理,他无悔,我有憾。

  如果我从没遇见他,他还是天界长生不老的神仙,尊贵荣华,万众敬仰。

  如果我从没遇见他,他还是统帅三军的将领,所过之处,群妖降伏。

  如果我没有等待他,他可以在死后重归天界,再度高高在上。

  如果我没有等待他,他不需要再次转世,受这人间轮回之苦。

  如果,有很多个如果,却只有一个选择。

  任性自私的猫咪在他漫无止境的爱和包容中,渐渐明白了人类的心思,明白了人类的情感,明白了人类的行为。

  梦醒了,满眼是泪。卡拉OK中的朋友都担心地看着我,一个劲儿地问还好吗。

  我却推开他们,径直冲出门,狂奔而去,就连撞倒正准备进门的小猫都没在意,我很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跳下计程车,天空开始下起暴雨,夹杂着雷电闪过天空。好心的司机说要送我去街边超市避避雨再走,我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付账后跳下车门冲入雨中,任凭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尽是疼痛。

  我跑到苗苗宠物医院门口,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医院的铁闸门已经拉上,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在,只有几声狗吠猫鸣轻轻传出。

  他不在。

  我像只被丢弃的小猫,披头散发,浑身是水,站在医院门口不停哭泣,旁边人都好像看疯子似的离我远去。天空中轰鸣的雷电更加厉害,好几个似乎都是落在附近,却丝毫引不起我的害怕。我从没那么渴望过见一个人,我害怕他就此消失。

  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

  对不起,我竟然吻了别人。

  对不起,我竟然伤害你。

  对不起,我爱你。

  玻璃门倒映出我苍白的脸颊。屋子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融合着他的气息,仿佛游荡在空气里没有消失,强烈的情绪充满胸腔,脑子里的思念和热情就连海水也无法浇熄,我已经无法等待到第二天天明。

  我要见你,拥抱你,告诉你所有的对不起。

  身后传来雨水从伞面落下的滴答声,我缓缓回过头,是他正撑着伞在愣愣地看着我,满脸的心痛,满脸的难过。最后他强作镇定地抓住我的手,抚摸着我冰凉的头发,“苗苗姑娘,你怎么了?”

  我拼命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襟不放手。

  他终于丢下伞,失去所剩无几的镇定,狠狠将我抱入怀中,轻轻地说:“纵使天塌,纵使地裂,纵使万人鄙视,我也不要放开你,你就是我命中注定要一生等待的那个人。”

  “你也是我等待的那个人……”话音在哭声中颤抖,我伏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小孩。

  “不哭,不哭。”毕青就像安慰幼儿园孩子般安慰着痛哭流涕的我,他打开宠物医院的店门将我领了进去,伸手摸摸我湿漉漉的长发,心疼得要命,“那么大的雨,你怎么可以淋湿,万一病了怎么办。”

  我依旧拉着他不肯放手,口中含含糊糊地答道:“病了你给我治……”

  “给你打猫用退烧针吗?”毕青将我放在椅子上,又找了条干净毛巾来,不停地给我擦拭头发和脸,却因为湿得太过分,怎么也无法擦干净。最后他丢下毛巾,将自己的白色医生大褂递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浑身湿着对身体不好。你先穿这个吧,我去附近的超市给你买衣服。”

  “我家就在旁边……”我呜咽着说。

  毕青脸红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那里有花容在,肯定会将我来找毕青的事情告诉敖云。于是我接过白大褂,蹒跚着走入旁边的洗手间,将湿衣服脱下换上。

  毕青的褂子好大,一直到小腿,我几乎可以拿来当长裙穿,袖子完全遮住了手,领子也有些滑落,我将扣子扣到最上一个才勉强不让衣服掉下去。

  走出洗手间,毕青泡了杯热巧克力递给我,他的视线努力移开看向外面的马路,不看向我的领子,然后说:“我还是去给你买衣服吧。”

  我看看自己,确实太不像话,虽然舍不得他离开自己寸步,这个样子却不适合跟着一块儿去超市,只好点头让他离开。

  毕青对我千叮万嘱,让我要随便走开,又怕我无聊,将医院的电脑打开让我玩,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拿着雨伞冲入滂沱大雨中。

  我压根儿不想玩,满脑子刚恢复的记忆都是混混沌沌的,于是趴在桌子上发呆,一会儿觉得自己变成了猫,一会儿觉得自己变成了人,几千年的回忆在交错穿插,根本消化不过来,头时不时痛得要死,又时不时空白一片。

  桌子上那只三花猫的照片更是不停地在刺痛我的眼球,它仿佛活过来,在不停地喵喵叫,叫着提醒我什么,也将我最初毫无头绪的记忆重新整理归纳。

  原来我就是花苗苗,花苗苗就是我。原来我比原来记忆更早前就爱上了毕青,所以也爱上了碧青神君,这一爱就是一千多年。

  命运的轮回终于回到起点,起点也是终点。就像一个圆,联系起所有的因果。

  揉揉混乱的脑袋,我看向窗外,雨下得更大了,仿佛泼水般往下倒。雷鸣夹杂着电光,狂风吹打着树木,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仿佛最恐怖的黑夜,而毕青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超市只在旁边不远的地方,为何那么久没回来?我心里隐隐有了担忧。

  该不是敖云来了吧?可是龙族不能私自降那么大的雨,这是犯天规的事,他应该不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吧?如果知道,会不会找毕青麻烦?

  站在门口,我毫无仪态地张望等待,又等了十多分钟后,才见到毕青提着购物袋,冲了回来,将所有东西塞入我手中,又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旁边超市关门了,所以我走远了些,快换上吧。”

  我翻翻购物袋,里面除了一件普通T恤和运动裤外,居然连内衣都有。我忍不住抬头看看毕青,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只是不停催促我去换衣服,别感冒。

  可以想象,平日冷冰冰的他是如何在售货小姐的异样眼光中,拿着内衣冲向收银台的。

  换好衣服走出洗手间,我将白大褂还给了他,然后坐在椅子上喝巧克力,眼角却不停地瞟来瞟去。毕青却毫不客气地坐在离我不过咫尺之遥处,直直看着我,不肯移开视线。我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嘴唇上勾起的轻轻笑容,还有瞳孔中我害羞的模样。

  “你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毕青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片沉默,“是不是那个家伙欺负你了?”

  哪个家伙?我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敖云,随后又想到了他对我的欺骗和爱恋,心里有些难过,却只是轻轻摇摇头。

  “我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从小到大,我性格冷淡,从来不知道如何喜欢人,”毕青的视线没有任何动摇,“可是喜欢上了,就不会放弃。”

  我忍不住笑了,“如果我是很坏的女孩子,你也喜欢吗?”

  “喜欢。”

  “如果我是只专门蛊惑人心的妖怪,你也喜欢吗?”

  “喜欢。”

  “我是认真问的。”

  “我是认真答的。”

  手机传来一条短信,我看了一下后又问:“你有车吗?”

  “有,不过不是什么名车。”毕青迅速回答,“你要去哪儿?”

  “嗯……”我看看外面漆黑的夜空,轻轻地说,“我想去落英山的山神庙,现在应该在郊区的祁村里。”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吧。”毕青劝道。

  我摇摇头,非常坚定,“现在必须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因为剑南发信息告诉我敖云快找来了,不能再待在这儿。

  毕青见我态度坚决,于是没有多问。他披上衣服关上大门,带着我往附近的停车场走去,开上车直奔郊外。

  许多道路都因水淹而塞车,我急忙给洛洛打了个电话,她立刻帮我查出这附近没有塞车的路段。我们绕了许多弯路,终于踏入祁村,未料村子外面的路也淹了。

  我没时间犹豫,立刻下车跑步上山,毕青害怕我出事,连连问了几次却得不到回答,只能步步紧跟,不敢放松。山神庙在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上,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来拜祭,香火冷落,佛像生尘。我不敢贸然进去,先拉着毕青躲去暗处,四处张望了一阵,心里有些不太好的直觉,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远道而来,不如还是进来叙叙旧吧。”淡淡的、轻佻的声音随着雨声传来,庙里突然同时点起数盏油灯,昏黄的光线溢出,残破的纸窗上映出一道人影。

  那道影子回转几步,走出门外,昏暗的烛光照耀着他的脸,那是一张和毕青一模一样的脸,并且脸上挂着笑容,笑容里却充满深深的绝望和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悠悠长长,响彻云天。瞬间暴雨停止,只剩下风吹树枝落下几点雨水,满天乌云渐渐散去,露出皎洁明月。

  “敖云,你违反天规私自降雨,会惹大祸的!”我有些焦急,心中也有些暴躁。

  “我没有违反天规,今日本来就有雨,只是我将整夜的雨放在上半夜全部下完而已,”敖云突然露出淡淡的微笑,“你担心我?”

  “你怎么会到这里?”我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为了这个,”敖云伸出手来,十个闪耀着钻石光芒的爪套出现在掌心,又迅速收起,“顺便等你。“

  “把我的破天爪还来!”我愤怒地叫道。

  毕青有些困惑,也有些迷惘,“破天爪是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是我的武器。”胡乱解释着,我的双眼牢牢盯着敖云,唯恐他突然发难。

  “你想取回破天爪,是为了拿回力量和我对抗吧?”敖云笑着问。

  在他阴冷的声音前,我害怕得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赶紧将毕青拦到身后,未料毕青却察觉事情不对,仗着比我力气大,硬是将我抓去身后,拦在前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苗苗做什么?”

  “我是什么人?碧青老兄,你记得花苗苗,却不记得那么多年的兄弟了吗?”敖云的声音更加寒冷,他手上烛火突然熄灭,整个人也起了变化。

  伪装出来的假面迅速褪去,黑色的头发蔓延至腰际并变成比火焰还明亮的红色,一对瞳子渐露金黄,中间蕴含着跳动的怒意,薄薄的唇间没有笑意,身上普通的休闲装也成了黑色的铠甲,手指上的戒指瞬间变长,化作红缨长枪落入掌心。

  长枪出,快如风,瞬间到达毕青喉间,散发着丝丝刻骨的杀气,这一刻他不再是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而是数千年镇守四海的龙王三太子,海底最强悍的战将。

  虽然身陷险境,毕青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敖云,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惊恐,好像处于龙卷风中心的阵眼,又好像千年古木,纵使身边就是死亡,亦不能让他退缩半步。

  这是千百年战斗生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越是危险越是镇定。

  敖云的枪尖稍稍向前送了一点儿,刺破了他的肌肤,一滴鲜血顺着喉头流下来,滑过锁骨,染红衣襟。

  我愤怒得不能自已,几乎是咆哮着对敖云说:“若是你伤他性命,我纵使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你粉身碎骨。”

  “乱叫的小猫有什么威胁力呢?”敖云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没有对等的实力,就没有谈判的资格,这个规则,我以为你在几千年里应该很熟悉了。”

  “待我死后回归天界,自会找你算账。”我盘算着眼前处境,做出最坏打算,“猫的耐心很好,我可以花很多时间来猎杀你。而且你杀了毕青,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人找你算账,比如海阳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又如何?”敖云反问。

  “他不会杀我的,苗苗无须担心。”毕青终于开口了,苦笑着说,“如果真要杀我,何须犹豫,他只是想谈条件罢了。”

  “没错,我吓吓人罢了。”敖云伸手收回长枪,虚伪地笑了起来,许久后突然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对毕青说,“前世苗苗是你的,今世若将她让给我,我往后再不和你为难。”

  “虽然我不明白什么前世今生,但苗苗不是物品,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毕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若没有你的出现,她就是我的。”敖云咬牙切齿。

  “你还好意思说!”我想起此事就愤怒了,冲动地脱口而出,“你居然变成毕青的样子来骗我!若是我记得前世事情,又怎么会受你的骗,大骗子!”

  “呵呵,在你眼里我就是完全的骗子吗?”敖云笑得凄凉。

  “这……”我想起以前和他相处的种种,心里一软,稍稍犹豫起来,“我一直都当你是好朋友……可是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我一直不只当你是好朋友,”敖云看着我,说不出地难过,“只是你没有给过我任何机会,前世已罢,为何今生依旧不给我一个机会?”

  “这种事情,不是我想给就能给的啊!”被他搅得我头脑都混乱起来。

  毕青将我拉到身后,霸道地说:“就算想给也不准给。”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又呆又木又傻!上辈子死的时候满脸都是皱纹,你竟然还爱着他。”敖云更加愤怒起来,“论痴心,论外表,论实力,我有哪样比不上?你何苦为他放弃回归天界的机会,永世陷入轮回?”

  因为轮回里才可以和他在一起。我没有回答,沉默不语。

  敖云继续问:“你取回破天爪,重拾旧日妖力,就会和碧青神君一样永远坠入凡间,不能再回天界,懂不懂?”

  “懂……”我低头回答。

  “懂你还做!”敖云快气疯了,“见过蠢的,没见过你们俩那么蠢的!蠢一窝去了!”

  “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你不是。”毕青突然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扫走了我身边的阴郁。

  我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既然他不能回天界,我又回去干什么呢?”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看上他的!”敖云吼道。

  “因为我是他养的三花猫,纵使回到过去,也是和他一起。”我努力地解释起自己刚刚记得的事,“你应该也算过我的命格,最初是在一只普通猫身上,那只猫死后才有了花苗苗,花苗苗死后才有了林小苗。”

  “解释!”这句话是敖云和毕青一起说的。

  我抓抓脑袋,自己也有些糊涂,“反正我知道的就是这样,花苗苗的最初记忆就是那只三花猫掉下楼,后来就傻乎乎的了,不太清楚。反正我那时候跟着碧青神君走,是因为他是毕青,而现在找到毕青,却是因为他是碧青神君。”

  瞬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死寂中,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摇动声。许久后毕青拉着我拼命地问十万个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老实说,也超出了我的。

  我们俩一起互相解释了半天后,敖云终于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如果有毕青在,你就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是的。”我斩钉截铁地点头,然后讨好地说,“敖云……拜托了,你后宫那么多,不缺我一个……何况我也不漂亮了,又蠢又钝,算了吧……我真的一直当你是好兄弟,没想过那方面的事情,很为难的。”

  “你这只自私的猫,我以前确实很宠你,什么都答应你,是不是让你忘记了我的本性?”敖云将长枪重新幻化为戒指,“我要带你回海底,洗去记忆,锁在身边,永生永世忘记碧青神君,忘记向青,忘记毕青。”

  敖云认真的宣言让我浑身发冷,嘴巴却相当硬,“就算没有记忆我也喜欢他!”

  “那就看看再说。”敖云突然出手,迅速飞至眼前,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虽然看得见他的行动轨迹,也知道要如何反应,偏偏身体没有力量,来不及闪避。

  毕青反应倒比我快一些,他迅速转身拦在敖云面前,反射性地想抽武器,却没有任何武器让他拿出。

  敖云冷笑,露出我上辈子戏弄老鼠时的神情,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俩和笼中的鸟一般,轻轻伸出手要推开毕青,往我身上抓来。

  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动作却无力反击,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非常难受。

  “喵呜!”随着一声猫叫,短剑飞至,硬生生将敖云的手臂划开道口子,是小猫持剑赶来,站在我们前面,满脸怒意地盯着敖云说,“你不要做得太过分!苗苗毕竟是我亲娘,惹毛了我也会和你拼命的!”

  “是谁做得过分?”敖云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串通牛魔王他们让苗苗喝下回仙汁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哎呀,那个事和我有啥关系?当时我被灌醉,都去卫生间呕吐了。”小猫满脸无辜。

  “你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敖云盯着小猫,愤然说,“你悄悄联系红孩儿,让他帮你请来莫林策划一切,想绕过我的监视下手。”

  小猫非常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你抓了我干娘威胁银子,这种行为太不上道了……而且赌约你早已输了,是你自己死活不认。”

  “什么赌约?”我见儿子来撑腰,胆子壮了一点点。

  小猫抓抓耳朵,犹豫片刻后才说:“我原本和敖云约定,这辈子不管你们三个,如果他比爹爹早见到你,如果你爱上他,我就不插手此事,反正爹爹上辈子老打我……”说完后他还可怜巴巴地窥了毕青一眼。

  “等等,他是我上辈子的儿子?”毕青的脸色微微崩溃。

  我好心地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沮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难接受自己儿子比自己还大的事实,不过反过来想想,是我们年轻了,多好!”

  “……”毕青彻底窘了。

  敖云重新化出长枪,狠狠向小猫刺来,“如果不是你们插手,我已经成功了!她答应了嫁给我。”

  “胡扯,你变成我爹的样子来迷惑她,这个账我都没和你算!”小猫吵起架来是不会逊色的,“而且正牌老爹一出现,她就立刻改变心意了,我才不想娘亲以后天天在懊悔中过日子呢!”

  “以她的个性,原本是不会退婚的。”

  “骗局拆穿,自然要退!我不能让我娘哭着过日子。”

  敖云不再说话,他的长枪舞得更猛,满头红发犹如怒火,在夜空中飘荡,格外刺眼。而小猫用短剑招架得非常吃力,几遭险情,身上被割破了好几处,看得我心慌意乱,又无力援手,只能干瞪眼。

  毕青在到处找武器想帮儿子,可是这儿到处都是树枝,连根铁做的棍子都没有,想用石头砸过去,又怕砸到小猫。

  敖云的枪式突然变了,原本的灵活诡动化作满天花雨,将毕青和小猫同时笼罩,小猫回剑护住身上所有要害,而毕青却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物品,眼睁睁看着就要被刺出血窟窿。

  “小心!”我飞扑过去,想替他挡下这绵绵不断的枪雨,毕青却直接往前冲去,在小猫身后一蹲,然后笑道,“辛苦儿子了。”

  小猫郁闷,“你昨天还叫我小弟呢。”他从腰间拔出第二把短剑,同时抡舞,兵器交接的火花仿若烟花般频繁地在黑夜中闪烁,将大部分的枪招都挡了下来,避重就轻,只有几枪从衣角边擦过,割出些皮肉伤,不算严重。

  看来这孩子在五百年间进步相当快,足以让为娘欣慰啊。

  不过现在不是欣慰的时候,敖云显然还没出全力,几千年的战斗经验非同小可,我盯着敖云腰间的小包,里面应该是我的破天爪,于是对小猫喊道:“割破他腰上的包包!”

  小猫颤抖了一下,迅速扭身往下攻去,口里还坏坏地说:“我差点听成割别的了……”

  没想到敖云压根儿不理会小猫,直取毕青,一线光芒瞬间分作四点,在毕青的手脚上都穿了洞。

  血开始慢慢沁出,然后蜿蜒成小溪,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掉落的破天爪。

  我见毕青受伤,比自己被割伤还难过,立刻在地上一个猛子扑过去,想抢回破天爪进攻。可是相对妖魔而言,人类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敖云转身用枪扫到我肩膀上,痛得我差点尖叫起来。小猫见我吃亏,赶紧回援,却被敖云一脚踢中肋骨,脑袋撞到旁边的大树上,整个人陷入昏迷中。

  毕青手足皆伤,无力支撑,他缓缓往下倒去,却趁敖云回头对付小猫的时候,一把抓住破天爪,死死不放手。

  “将破天爪交出来!”敖云命令道。

  毕青的拳头抓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松开。

  “别逼我割断你的手。”敖云怒道。

  毕青还是不肯松手,仿佛手里抓的是他的性命般。

  我赶紧跑过去叫道:“快点把爪子给我。”

  敖云从腰间抽出条软绳向我飞来,仿若灵蛇般将我缠了个结结实实,我挣了几下才认出,这是龙宫的困龙索,牢固不下天界的捆仙绳。

  又急又怒,我回头就往敖云身上咬去,他却似笑非笑地任我撕咬,口中还说:“轻点轻点,别咬坏了牙齿。”

  “放开苗苗!”毕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颤抖着挺直了腰,浑身被血染得星星点点,双眼中尽是杀气,看起来煞是恐怖。

  “做梦!不杀你,已经是给天界面子了。”敖云猛地提起我往空中飞去,盘旋几圈后,化作巨大的红龙,游于云间,往远处飞去。

  我看着地上毕青还在不断出血的伤势,心里既是担忧又是痛楚,唯恐他会出血过多而亡,于是我在空中死命地挣扎起来,弄得敖云很不自在,警告道:“傻猫,这里是万尺高空,掉下去你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你这浑蛋!”我急得口不择言,“你居然打得他那么重,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

  “死不了死不了,安心吧。”敖云笑眯眯地飞着,好像高兴了不少,“银子他们应该已经差不多赶到那儿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抬起头。

  “嗯,我暂时还没打算让你恨我,”敖云点头道,声音又变冷了,“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待在龙宫,不管是小茶还是毕青,这辈子都不会有事。如果你不听话,那我就拼上触犯天规,也会杀了他们。”

  “你撒谎!”我叫道。

  “你可以赌赌看。”敖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色彩。

  认识敖云那么久以来,我从来分辨不出他是撒谎还是认真。有时候觉得他在撒谎,其实事情是真的,有时候觉得他是在认真,却是在撒谎。

  这家伙比女人还善变,比天气更难捉摸,以我过去百败不赢的经验来看,绝对不能和他赌,否则不输也会输,于是不敢吭声,只是在默默盘算,可惜越算越没胜算。

  飞行的速度太快,风吹着头发打在我的脸上,好像被鞭子抽一样,高空寒冷的气温,冻得我嘴唇发抖,硬咬着牙关不开口请求。

  敖云却微微放缓了速度,他将我甩到自己背上,温柔地说:“抓紧,如果你掉下去,我一样可以接回来,到时候就继续挂在爪子上受苦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万丈高空我压根儿无处可逃,于是狠狠地抓着他背上的鳞片,发泄似的撕扯,可惜鳞片太过坚固,我扯了半天才扯下一片,沁出些许血丝,敖云却没有叫痛,也没有生气,好像随着我去似的。

  去撕逆鳞!满腹怨恨的我努力地向前爬去,没想到敖云突然往下一个猛冲,然后左右翻腾,飞得极度不平稳,高空中气流压得我差点儿飞出去,只能抱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讨苦吃。”他小声嘀咕。

  我……我更郁闷了。

  太阳升起第一缕曙光,清晨即将到来,东海的波光涟漪近在眼前,我还是没想出逃跑的办法。靠近海面,敖云的速度却缓了下来。

  我还抱着龙身,被风吹得不太敢张开眼,突然手里抓空,整个人向下坠去,这才发现敖云已经从龙化为了人身。我差点掉到海里的时候,他伸出左手将我往上一拉,拥入怀中,右手却拿出个小笛子轻轻吹了几下。

  原本有着微微波浪的海面,突然被猛烈搅动了,海浪一波扑得比一波高,水下出现巨大的阴影,并慢慢往上浮,没多久露出了原身,竟是一头巨大的鲸鱼,大得就像个小岛,头上的呼吸口还如喷泉般喷出一道好高的水柱。

  敖云拉着我停在鲸鱼滑腻的背上,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站稳身形后心里暗自警惕。他却轻松地坐下了,用手指着东方旭日升起的地方自豪地说:“你看,这是海面上的朝霞,美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红色、紫色、橙色、黄色和蓝色,浓浓淡淡渲染了天空,又投影到海面上,仿若最艳妆的美人,却又不带丝毫世间俗气。中间那轮红色的太阳,就是美人额上的宝珠,她在慵懒地梳妆出门,遮遮掩掩,慢慢吞吞,偏偏那不经意透露出的美丽已经足以魅惑世人,这海上的朝霞,比在任何地方见到的都迷人。

  天界的云海比这位美人多了几分清高,百花谷却过于繁复,人间的景色又过于雕琢。总之,这是我在世间见过的最美丽景色,竟一时看呆了。

  “我很喜欢大海,尤其是海上的朝霞,”敖云笑得像个小孩,“就算拿整个天界来交换,我也不会愿意的。”

  我老实承认,“确实非常美丽。”

  “从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想带你来看这美丽的风景,没想到过了上千年,才实现这个愿望。”敖云金色的眸子被朝霞淡淡染红,却不是他以往看不透的魅惑色彩,反而是洗去了风尘的纯洁。

  “因为我不太爱出门吧。”我离着敖云远远地坐下。

  “不对,我约过你许多次。”敖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是因为你不愿跟我一起罢了。”

  “我忘了。”

  “你的生命只围绕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我。”

  “他的生命也是围绕着我。”

  “或许吧。”敖云皱皱眉,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换了个笑脸,“苗苗,我们晚点去大陆架看珊瑚丛吧,那儿的水草就好像美人跳舞般,非常漂亮。”

  “我……我以后再和你去,”我看着他期许的脸,咬牙恳求道,“你先放我回去好不好,最多我不计较你打伤毕青了,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我害怕他出事。”

  敖云充满期许的眼睛,又黯淡下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的,因为你根本不会回来。”

  “我必须离开!这儿虽美,却不属于我!”我站起来叫道,“不管我是猫还是人,都是生活在陆地上的,没有避水珠我根本没办法在水里生存。”

  “是啊,没有避水珠你不能在水里生存,”敖云将话说到这儿,然后停顿了一下,也站了起来,他拉过我的手,笑着说,“你这个没有心肝、只考虑自己的家伙,我要将你关入海中,让你再也无法逃跑。”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朝霞渐渐褪去,随着又一声笛鸣,鲸鱼缓缓向下沉去,我慌忙想逃,可是这大海中央,纵使重获力量,我又能逃去哪儿?

  敖云向我轻轻呼出龙息,一个轻柔的泡泡,将我包围,隔绝了海水,也隔绝了自由。海面上的金色阳光,渐渐离我远去,我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周围越来越黑暗,仿佛坠入深渊。

  我坐在泡泡里,愤恨地看着在旁边矫健游动着似乎很开心的红龙,开始痛恨自己吃那么多鱼,为什么就是长不出鱼鳃。

  敖云好像听见了我心里说的话,他凑过来说:“我抓老鼠没你厉害,可是从来都不郁闷。所以你游泳比不过我,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我更想打人了。

  鲸鱼降到一定深度后,向前游去,许久后又开始稍微向上,周围出现了珊瑚和彩色鱼群,还有透明的水母在漂浮。在珊瑚的中间,六根柱子将海水分隔开来,中间是座白色的小宫殿,好像是很久以前敖云带我来过的地方,他的私家花园,也叫离愁宫。

  敖云重新变回人形,他拉着我的手狠狠一扯,将我拖进离愁宫。鲸鱼摆摆尾巴,优雅地离去,我环顾四周,发现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我有避水珠,可以自行前来,这次却被关在里面,无法出去。

  几个美貌无比的侍女侍童上前对敖云行礼,其中竟有花容在内,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却轻轻移开视线,柔声道:“三太子,给苗苗姑娘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遗漏吧?”敖云冷冷地问,他的手勒得我腕骨发疼,死命地挣,却挣不开。

  “请三太子放心,苗苗姑娘喜欢的东西一应俱全,KITTY猫和小叮当的抱枕和玩具也准备了许多个。”花容满脸都是我做事你放心的神情,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被敖云拎着,没错,是被拎着进入花容给我安排的房间,里面是铺天盖地的白色与粉红色,房顶上吊着奥地利水晶做的灯,五十多平方米的地上铺着羊绒地毯,让人几乎不忍踏足上去。乳白色的书架上堆满小说和漫画,还有张放着手提电脑的办公桌,旁边的架子上有许多游戏光盘,都是正版的!衣柜我实在没勇气打开看,那张几乎有两米宽的床上铺的是KITTY猫床单、枕头、被子,还有个足足有一人大小的小叮当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上面,这种布局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海底龙宫,而是在陆地上皇室公主的闺房。

  “海底……也有电吗?”我结结巴巴地问了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有发电机。”敖云凑到我耳边,暧昧地轻轻吹了口气。

  我推开他,思索片刻,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的那些姬妾呢?怎么没见到?”

  “早就遣散了,”敖云笑得极其邪恶,“难道你吃醋?”

  “人家服侍你那么久,遣散人家太不厚道!你显然就是个负心薄情、始乱终弃之人!”我义正词严地指责,“玩弄人家不负责!快去把她们都找回来。”

  “谢谢赞美,”敖云非常有礼地回答,“我一直以为自己负心薄情、始乱终弃的名声在三界已经很响亮,没想到你现在才知道,真失败。”

  “那是因为苗苗姑娘天真烂漫,从来不听别人谣言。”花容笑着插口。

  “反正你将来也会始乱终弃我的,不如现在就放我回去算了。”我随着话题说。

  “等我要始乱终弃你的时候,一定放。”敖云答应得干脆利索,而且满脸正直,信誓旦旦。

  “能不能快点弃……”

  “我还没有不负责任到这个地步!”

  人至贱天下无敌,脸皮厚到这个地步也是一种能耐,我的脑子在翻江倒海,努力寻找可以反击他的方法,可是没有想到。

  就在我对自己的智商即将丧失信心的时候,敖云凑过来继续说:“你不觉得那张床很棒吗?”

  “太大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大床还是小床,一个人睡总觉得不够温暖,如果他不在身边,我都习惯缩在床的角落睡觉,而且缩着缩着就会滚地上去。

  “大才好,不会挤。”敖云心情非常好。

  我足足过了三秒才反应出他话背后的含义,迅速以对待色狼的态度往旁边退了好几步。花容走上前,将话题打岔开去,“苗苗姑娘,你看这儿还缺少什么吗?”

  少了个毕青,只是这话我没敢说出来。

  敖云对花容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出外面好像要商量些什么事情。我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四处寻找可以做武器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家伙好像料定我会揍人,也可能是看过各种电影里女主角反抗的招数,所以早就做好了防范。整个屋子里别说利器和花瓶没有,就连书籍都没一本硬皮精装本,全部都是软趴趴的,吊灯是很细碎的小水晶,唯一看上去结实点的东西就是那个手提电脑。

  难道叫我用手提电脑来砸人脑袋吗?拿着那个十二寸的小本本,我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中。

  背后突然传来不正经的声音,“苗苗,用这个砸是不可能砸晕我的,死心吧。”

  我赶紧回过头去,是敖云已经和花容开完会商量完毕,现在正用安禄山之爪坏心肠地环着我的腰。

  “滚!”我想也没想就重重一脚踩上了他的脚背,那是制服人的要害之一。

  敖云不知是装的还是故意的,往地上摔倒,顺手将我扯了下去。

  地板上软绵绵,一点儿也不痛,他趁势吻上了我的唇,轻轻地,然后渐渐深入。

  于是我狠狠地咬了他,在脸上咬出一个大大的血印,成功让敖云愤怒地奔走了。

  我擦擦嘴,往屋外走去,这儿虽说不算特别大,方圆也有七八里路,珊瑚遍布的花园和以前来时一模一样,地上镶嵌着无数珍珠……周围没有太多侍卫看守,因为外面的海水屏障就是最好的保护,而且我知道这附近漂荡的鱼群也是会给敖云报警的护卫,只要有外敌入侵,这附近的虾兵蟹将就会赶到。

  坐在一个白色的大贝壳上,我开始痛恨自己当年不好好学习,而且选修科目极度偏差,只管了陆地上的各种战术,却没有学习避水诀和海中战法。当然,碧青神君也是只旱鸭子。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当年干吗非要去学跆拳道不去学游泳呢。我追悔莫及,伸手透过海底屏壁,摸了摸外面冷得几乎刺骨的水,估摸了一下深度,很快就明白除非我有潜水艇或潜水衣,否则都别指望活着上岸。

  唉声叹气,郁闷连连,我看着远处一边偷看我一边打扫地上珍珠的美貌侍女,不怎么抱信心地过去搭讪查探,“以前来这儿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禀苗苗大人,”侍女见我说话,立刻低下头,“奴婢是半年前从龙宫正殿调来此处的。”

  “只有你一个?”

  “不,还有许多侍女和侍童一起调过来的。”

  半年前?似乎是我遇到敖云的时候。看来他那时候就开始筹备今天的事情了,我想想后继续问:“你们平日就关在这儿,没有消闲娱乐岂不是很无聊?”

  “不会不会,敖云大人有给我们假期回家看父母和出去玩,他人很好的。”侍女连连摆手,而且满脸崇拜地补充了一句,“还很帅……”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鱼虾变的妖怪吗?”

  “不是。”

  我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既然不是鱼,那么深的海底,你怎么出去?”

  “我是水母妖,”侍女开心地说,“变回原形游出去就好了。”

  希望之光破灭了,“这宫殿里面全部都是水族妖怪吗?”

  “不是,”侍女迅速回答,“也有陆地的。”

  我又燃起了希望,“是谁?”

  “苗苗大人你。”侍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单是蠢,而且是蠢得没药救那种。

  我纠结地看着眼前的小侍女,她也纠结地看着我,就好像看怪人似的,两人陷入沉默中。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苗苗……大人,奴婢可以继续打扫了吗?”

  “哦,你去吧。”我赶紧侧身放行,然后走到旁边的石头上继续坐着思考各种有可能达成的出去方法。

  装重病,逼着敖云给我找大夫,然后趁机逃跑?

  不可能,海底龙宫从来不缺大夫,而且我也打不过敖云那个浑蛋。

  闹着去参加龙宫的宴会,然后看看有没陆地上的人来参加,偷避水珠逃跑?

  不行,如果去龙宫偷窃避水珠,除非在龙宫立刻逃跑,否则回来离愁宫的路上,一定会被发现身上有避水珠的存在。

  必须在离愁宫里获得避水珠离开,而且得在敖云不在家的时候。

  难道在这儿真的不可能见到陆地上的妖怪了吗?我站起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花园里各种用珊瑚和石头雕刻成的花朵开得缤纷灿烂,牡丹、蜡梅、玫瑰、芙蓉、丁香、虞美人、山茶……四时花儿同在,全部都巧夺天工,除了没有香气外,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真是漂亮的花,我脑中突然如电闪雷鸣般划过花容二字,然后狠狠地敲了好几下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竟然忘记了眼前的事物。

  花容不就是凡人成的水神吗?她身上肯定有避水珠!而且此人向来低调,从不声张过去,许多小妖不知道她的底细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那家伙向来为敖云的心腹,对他的吩咐从不违抗,所以绝对不可能乖乖将避水珠交出给我,我必须用点手段。

  是偷好还是抢好?我应该打得过她吧?

  摸着下巴,我险恶地笑着,努力思索着上辈子对付各种小妖怪的手段。

  想得正入迷时,背后传来温柔亲切的声音,“苗苗大人。”

  我回过头,正是在我心里被捆起来严刑拷打一万次抢劫避水珠的对象出现在面前,而且手里拿着两包鱼干,笑得如沐春风,善良和蔼得犹如邻家姐姐。

  “什么事?”我有些警惕。

  花容非常体贴,“我想苗苗大人来到龙宫,心里或许不太痛快,所以来陪你说说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想也不想就痛斥,骂完后又开始后悔,不应该如此心直口快,会影响偷窃计划。

  花容丝毫没有生气,她拉着我去旁边的凉亭,又将远处的侍女叫过来,吩咐她去准备各种糕点和茶水,然后淡淡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

  我侧眼看看她,没有否认。

  “敖云大人曾和我说过,当年在栖凤楼,是你劝说他将我救下的,如今是花容恩将仇报了。”

  虽然不满,我也不愿居功,“当年救下你的是敖云,和我没多大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你开口,他是不会管我的,”花容笑笑说,“这几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如今都过那么久了,说什么也没用。”我看着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住扑上去打倒她抢劫的冲动。

  侍女从远处走来,乖巧而沉默地为我们奉上茶点,我毫不客气地拿起块鱼糕就塞入口中,眼睛却小心翼翼地观察花容身上最有可能收藏东西的地方。

  “我不会让你得到避水珠。”花容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奉给我道,“想也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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