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汉成经过这场死里逃生，似乎真的看破红尘。尽管他每天上午九点种到办公室，十一点种准时下班，他真的没有忘记刘晓玲的事。他顾不了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的试点还没有结果，也顾不了王爱怡的反对，刘晓玲调走了，而且真的给她明确了一个副处级副调研员职务。

　　这天晚上，刘晓玲和丈夫魏连在酒店举行答谢晚宴，在此之前，刘晓玲征求了周汉成的意见，如果周厅长愿意出席的话，他们就请相关人员作陪，如果周厅长不能出席，他们就缓缓再说。谁知周汉成不顾家人的反对，表示很乐意出席。

　　刘晓玲夫妻的宴请放在一家高档饭店。晚上六点钟，该来的客人都来了，客人并不多，除了徐善林和王爱怡，还有三位未穿警服的警察。现在人员已经多齐，大家都在耐心等待周厅长的到来。

　　也许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当王爱怡犹犹豫豫走进包间时，她突然不自主地全身痉挛起来。她的目光不知为何紧紧盯着那两个身穿西服的年轻人。王爱怡觉得，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似曾相识的问题了，而是刻骨铭心地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地烙在她的头脑里。想想当时，她正被那个“我来也”搞得晕头转向，那两个警察的突然而至，周厅长和她都没有发出报案的命令，那么警方成了神机妙算的活雷锋了！她当时完全出于为领导排忧解难，把那两个不速之客带走了。也是她好不容易把他们给打发了的，可她一直不明白，那两个警察到底是怎么来的。后来，她虽然向周汉成进谏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疑失窃与刘晓玲有着某种联系。在刚才那一瞬间，王爱怡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她甚至有一种恐惧感。

　　这会儿，王爱怡的那些记忆碎片仿佛嫌人头太少，也赶来凑热闹似的。她感到那些讨厌的碎片都和那天的失窃事件有关。渐渐地那些碎片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而且陡然间变成了那两个年轻的警察。生活当中的许多事都有些近似荒唐，就像她和周汉成的办公室突然间就遭到“我来也”的袭击，这种莫名其妙的袭击让她失魂落魄。对她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甚至从此将一蹶不振起来。

　　这时，魏连看看刘晓玲，她知道丈夫的意思，人都到齐了只有周厅长还没到，小刘取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周汉成的电话。

　　“晓玲啊！”没等小刘说话，周汉成说，“实在抱歉，你们先开始吧，我有点事，暂时去不了，待会我一定赶过去表示一下意思！”

　　挂了电话，魏连已经看出了周汉成不会来的意思了，并不感到意外，立即招呼服务员斟酒。

　　王爱怡冷冷地说：“你们也不想想，一个堂堂的厅长，怎么能出席这种场合！”

　　魏连只当没听到她的话，端起酒杯，说：“来，请大家先把三杯酒喝了，我再介绍各位朋友。”

　　瘦高个子警察看看王爱怡，端着酒杯，一边放到王爱怡面前，又回头看看魏连，说，“魏秘书，咱们今天破破规矩，也不先喝三杯，也不介绍，谁不知道堂堂的王爱怡处长！而且是公开竞争上的大处长，来王处长，我来敬你两杯！”说着，将酒杯在王爱怡的杯子上轻轻地碰了碰，“王处长，咱们见过面，也算熟人了，你不会贵人多忘事吧！”

　　王爱怡有点措不及防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心脏一阵阵狂跳。这些年来，她也算是在酒场上久经沙场的人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上至省政府的副秘书长，相关厅局的厅局长们，市里的书记市长，下至县里的书记县长，她都能搞定。她的绝招是喝交杯酒。在酒场上那是战无不胜，打破天下无对手的。然而，现在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的警察，她觉得自己什么本领都是徒劳的。

　　王爱怡觉得自己的背上冒着冷汗，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将满满的一杯酒倒进嘴里。她只觉得这酒不是辣，简直像剧毒氢化钾。

　　又喝了一杯，瘦高个子警察说：“王处长不愧为女中豪杰啊！酒场、官场、情场都得意啊！”

　　若是在平常，王爱怡肯定会眉飞色舞，把酒杯一端，胳膊一伸，说：“咱们喝交杯酒！”

　　每当此时，无论是年长者，还是五六十的壮年，或者四十上下的同龄人，她都能百发百中。特别是那些手握重权的领导，她还会小声说：“好，走，到宾馆开房间，上床！”

　　可是今天，王爱怡觉得自己从没有过的胆怯！往日的那些绝招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也说不清怎么就对这个年轻的警察害怕到如此程度的。是他的年轻，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王爱怡感到自己有点头重脚轻、飘飘然的感觉。

　　“王处长！”瘦高个子举着酒杯，低着头，在王爱怡耳边说，“怎么，王处长被‘我来也’吓着了！”

　　“没……没什么！” 王爱怡觉得这话特别的刺耳，心跳加快，背上在冒着冷汗。她努力平静一下自己，“酒……酒喝多了……”

　　“王处长，其实，那个‘我来也’也没给你们造成什么多大的损失，听说你和周厅长什么东西也不少，甚至还多了点东西……”高个子警察向王爱怡做了个鬼脸，王爱怡既无心和他调情，也没有心思计较他。索性醉哼哼地把杯子举到头顶，一边把酒倒进嘴里一边说：“我不怕他，什么‘我来也’，他天天来吧！反正……反正这个处长非我莫属了！他有本事把我这个处长给撤了！”

　　“王处长，你是省级机关堂堂的大处长，何必和一个小小的‘我来也’生气呢！”高个子说，“他要是有本事把你的大处长给撤了，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呀！”

　　“他哪里是什么下策呀！” 王爱怡两眼红红的，酒精在她心里烧得火一样的难受。陡然间兴奋起来，“他哪下策，是上上之策，正是他才能把省纪委、省委组织部给搬来的呢！周厅长连一条命都差点丧在他的手里啊！”

　　“王处长说笑话了……”

　　这时，魏连和刘晓玲端着酒杯，打断他们的讲话：“来，王处长，感谢你对晓玲的关照，我们真诚地敬你一杯！”

　　徐善林也举着酒杯，大声说：“来，大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