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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也风流之桃花屋》 作者:王清心

第11章 一个退婚,一个私奔(2)

  刘有贵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四处一看,一阵猫喘,两眼透红。他上前抓住大丫头的手,抖了又抖:好,好,我知道你好。你一来,这个家就有了家的模样了。我又做爸又做妈,要不是隔壁我大娘帮我照应,这三个孩子连双棉鞋也没有。这不,大队正在开会,要不是刘婶去找我,只怕天黑我也难回来。天梅,只要你肯早点过门,我再加二十斤黄豆,不要拿布料折换,你留下来做身衣裳,过门那天穿上,讨个吉利。大丫头垂眉低目,眼角里捎带了刘有贵的一条裤腿,一只脚,脚上是球鞋,带子没系,踩得都是泥,她恨不得弯腰替他系好,他不松手,她也不好意思挣开,僵在那里,吭吭哧哧说:想不到,你这么有情意,我没有你好。刘有贵等一阵猫喘过后,又说:哪里的话,庙会上我就听人说过你的好处,那时我老婆还瘫在床上,我不能开口。大丫头抬起头,冲他一笑,急忙低下头,盯在鞋带子上。小白桃正在嘴里扒饭粒,听到一阵阵猫喘,从碗边上溜一眼,刘有贵果然有一张猫脸,刚吞下只老鼠的猫脸,得意洋洋,透出老鼠气。小白桃噗嗤笑出声,大丫头有了借口,丢开刘有贵的手,扭过脸说:喂饱小丫头你再吃,慢慢吃,米粒呛进肺里不得了。刘有贵坐到小白桃对面,大丫头递过饭碗,他呼呼噜噜扒掉半碗,伸长脖子打几声饱嗝。大丫头说,吃慢点,别噎住了。她递过一碗白菜汤,他咕嘟嘟一口喝尽,擦了嘴,这才缓过劲。说:我早饭没顾上吃。他拍一下白桃的头顶,又说:你是老几?长得够俊,像你大姐。天梅这边脸上起火,心口卜通乱跳,小声说:她叫白桃,是老幺。刘有贵说:你过门,干脆把小白桃也带来,帮我看孩子,我保她一年到头,吃得饱穿得暖和。小白桃心里咯噔一下,端详他一会,心里说:这人好是好,只是招人厌烦,吃饭喝水都带猫喘。刘有贵又问白桃:小妹子,你可愿意来我家?小白桃空了碗,不好意思再去盛,愣怔一会,说:你给我的聘礼可是三十斤黄豆?刘有贵一阵猫喘加上大笑,大丫头骂白桃:说你胖你就喘了。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知轻重。她又转成笑脸,对刘有贵说:你别理她,她才满十岁,还不省人世呢。

  刘有贵说:好,好,不省人世好。小妹子,你看住这三个小孩,我与你大姐进里屋说事情去。桌底下,大丫头拿腿抵一下刘有贵,低头说:这里说一样的。刘有贵两只猫眼眯弯,小鼻子一呲,满脸温柔说:不一样,去里面说方便些。你离开婆家也有好几年了吧?天梅一脸醉红,胆子大起来,媚眼水灵灵,一个一个抛给刘有贵。桌底下,刘有贵拿膝盖抵一下大丫头的腿,俩人对看一眼,同时起身,朝里屋走去。小白桃看着俩人背后正发愣,大丫头回过头,冲白桃做个眼色,白桃知道是叫她再去盛饭。小白桃扭过脸,心里生气,大姐在刘有贵面前,变成了生人,脚步变轻巧,嗓音变酥软,两眼瞟来瞟去,他叫她进去她就进去,没有一点骨气。

  她说不清他俩进里屋做什么,只知道不是干好事情,她想偷看,又想趁着刘有贵不在多吃一碗饭。只一犹豫,米饭当然占了上风,她压下好奇心,钻进锅屋,压紧一大碗,没想到,她眼大肚子小,紧吃慢吃吃不了,心里只怕刘有贵看见。她狼吞虎咽,她头脸出汗,她抬起头,三个孩子一齐朝她做怪相。她顾不上,也空不出嘴与他们纠缠。像与大姐有约,就在她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大姐与刘有贵走出里屋,俩人有说有笑。小白桃盯住大姐上下看,大姐说:我又没长两个鼻子三只眼,你看什么?白桃放下碗说:不看什么。我们走家吧。大姐说:有贵,我俩的事就这样说定了,过了新年,你忙不要去接我,我自己来。刘有贵说:为啥非要再等一个月?大丫头低下头,不再回话,见小白桃还在喝汤,心里发烦,说:你还吃,也不怕撑破肚子。小白桃填饱了肚子,有了自尊心,绷住脸,把汤碗推到一边。刘有贵说:天梅,你吃点饭再走,忙了半天只吃小半碗?大丫头寒下脸说:我这几天反胃,见饭就饱,心里乱糟糟的。刘有贵说:看你瘦的,你要保重身子,等我去接你。俩人越说越有情意,走出大门,难分难离,刘有贵拉住她手不放,她落了几滴眼泪。刘有贵送到村口,把一袋黄豆交到大丫头手上,两块布料揣到小白桃怀里。大丫头叹口气说:但愿老天保佑我有这份福气。

  大姐为家里带来这么大的好处,温和了姐妹间关系,又成了这个家的中心人物。小丫头们见风转舵,二丫头看不惯,整日比鸡骂狗,阴阳怪气。阳历年,饭桌上,大丫头拿豆面烙了几块小饼,姐妹们吃出一脸喜色。五丫头说:这饼慢慢嚼,积在嘴里,能香半天。下个月大姐过门,刘有贵还要给三十斤黄豆。六丫头说:刘有贵家四间青砖瓦房,跟天宫一样。对,刘婶说,刘有贵家还有两亩菜园三亩水田……

  二丫头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寒着脸问:刘婶可说他有三个孩子,比大姐大二十多岁?五丫头急忙争辩:没有四十多岁怎么能当上大队长呢?白桃说看见过,他不显老,圆脸尖下颏,五花个子,不胖不瘦。二丫头冷笑一声,说:我听小白桃说,他笑时像猫,急时像老鼠,不急不笑时,又像老鼠又像猫。小白桃瞅一眼大姐,哭腔声辩:我没说。大丫头低头吃饭,脸色灰白,一声不吭。结巴子夺下二丫头手里的饼,二丫头夺回来,一口咬掉大半块,连吞加咽,嗡嗡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白吃她的,我要找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月月有钱有粮票。我要让他送来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白面。四丫头噗嗤一笑,嘴里饼渣子喷出一丈多远。几个小丫头看明白了结巴子态度,又有四姐撑腰,壮了胆子,一齐拿话损二姐。五丫头说: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刘婶恨你恨到骨头,她还会给你提亲?六丫头说:你说话带钩带刺,打这个,骂那个,凶的像只母老虎,哪个男人不怕你?四丫头说:你比大姐只小一岁,整天蓬头垢面,不会梳理,像个母夜叉,谁能看上你?二丫头拿眼横扫一圈,放下碗筷,专挑六丫头开炮:你学五丫头梳妆打扮,学五丫头说话,是五丫头的应声虫,鬼影子,你不是人,不配说我!六丫头嘲笑说:全家一起编派你,你为啥专拿我一个人开刀?原来你也是个软欺硬怕,见了狠人喊大大的孬种软蛋哟。二丫头一拍桌子,正要还嘴,大丫头哇哇吐了一地黄水,几个丫头围过去,像保驾皇帝娘娘,连搀带扶,把她送进堂屋。

  大丫头一病不起,除了米汤糖水,吃不进一口饭菜。她白天犯呆,夜里流泪叹气,不到一个月,像化了妆,变成另外一个人,尖嘴缩腮,两眼陷成两只黑坑。婚期往后推了又推,最后只能说,病好再定。四丫头把大姐拉到公社医院,诊治两回,吃了几瓶药丸,还是不见好转。刘有贵来过两趟,头一趟扛了二十斤黄豆,第二趟拎了一捆小青菜,俩人单独在堂屋说了一两个时辰,出来时,刘有贵一脸雪青,两眼红肿。三丫头从城里来信,说干姥爷卖掉一把古琴,一件皮大氅,去县医院交了定金,要大姐接信就去。大丫头说:我不去,大食堂才解散,家里只分了三十斤毛粮,还要撑到小麦黄。刘有贵最后送来的二十斤黄豆不能吃掉,要结巴子给他送回去。她说:他是好人,我对不起他,人不能给他,就不能让他再为我破费。我的病我心里有数,慢慢熬,也许老天爷会给我一条生路。结巴子眼见大丫头见天消瘦,脸上只剩下一张黄皮,两个高颧骨。他闷坐了两天,横下心,卖掉刘有贵的二十斤黄豆,去天子集信用社,将七爷送给香香的那副银镯折成现款,备好干粮,硬把大丫头抱上板车,一路冰滑雪厚,走了两天一夜,进了县医院。第五天下半夜,他有把小板车咯咯吱吱拉回来,丫头们纷纷惊醒,像一群飞蛾,嗡嗡扑向灯光。

  啥症?治好了?去县城一来一回就要三四天,怎么不在干姥爷家多住几天,带药回来了?来家慢慢调养的?没住院,是钱不够。干姥爷交定金了吗?一把破琴,一件旧皮袄能卖几个钱,哪里够住院!他那点退休金还不够供养三姐上学呢!老姑子说,大姐得了肝病。肝病会传染。五个丫头问长问短,有解释,有猜疑,回过头,猜疑自己的解释,将猜疑当成真事一样争辩。

  结巴子坐在堂屋桌前抽烟,脸像个没烧熟的狮子头,灰不溜秋,疤疤楂楂,露出几点肉红。

  你们放心,她没有病。二丫头折一根冰锥,嚼得咯吱咯吱响。

  嚼舌舌根根子,滚滚去睡觉!结巴子脸色青冷,像个阴官,眼光从眼里射出来,穿过二丫头两眼,有血腥杀气。丫头们大眼瞪小眼,退到远处,不敢再吭声。小白桃闷声不响,端来洗脸水,摆出剩菜剩饭,叫声大大。俩人一起呼噜呼噜洗脸洗手,呼噜呼噜喝稀饭吃青菜,不看人,也不说话。我知道是什么病。二丫头退到大姐的睡房,招招手,做出神秘模样。几个妹妹围了过去,等她说话。二丫头咽下嘴里的冰水,在大丫头睡房东摸西看,最后对着镜子,声音小得像豆粒:心病。四丫头问:什么心病?二丫头说:你们看,出去玩了一趟,这不是吃饭了。四丫头点点头,又觉得不明白,急忙问:看出什么?二丫头说:看出心病。五丫头说:不是心病。二丫头说是,俩人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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