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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级干部》 作者:贺享雍

第60章

  一走进S大学,雷清蓉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这儿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喧哗,没有霓虹闪烁,更没有交通信号和汽车的喇叭声。这里有的只是宁静。尽管一条条小道上还是人来人往,可听不见一点喧闹和嘈杂的声音,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一样。如果说雷清蓉在大街上,还没有怎么看见春姑娘的影子的话,那么一走到这里,雷清蓉就被扑面而来的春的气息给陶醉了。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虽然还没有披上新绿,可道路两边修剪得十分平整的万年青,却已展开片片新叶。几处樱花开得正浓,仿佛一团团火焰。垂柳嫩枝千万条,新草如茵泛碧波,不但风柔和、空气清,连太阳投下的光芒,也比大街上明媚和温暖。

  这儿是知识的海洋,无论是在清清的荷塘边,还是在起舞弄风的柳丝下,抑或在青草如绿波的草坪上,到处都是手捧书本的学子。奇怪的是,尽管这些莘莘学子被书本的世界所吸引,读得如醉如痴,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响,仿佛怕打破了这春天的宁静似的。这儿也是一个青春的世界,和那些手捧书本、潜心学习的学生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运动场上生龙活虎的骁将们。但和这些获取知识的学子一样,雷清蓉可以看见他们奔跑的身影,却听不到他们呐喊与吵闹的声音。当然,也偶有一对对正处于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姑娘挽了小伙子的胳膊,小伙子提了姑娘的包,相依相偎地从雷清蓉身边走过。这一切,都和这所百年学府,构成了高度的和谐。

  雷清蓉一来到省城,就想来看范教授。可是,会议的纪律很严,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一般不允许请假,即使是晚上,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到宾馆。再说,晚上大会也有一些统一安排的文娱活动。雷清蓉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重要和光荣的会议,她不想给领导留下一个自由散漫、不守纪律的印象。所以,她犹豫了好几次,想向刘厚德书记请假,可都觉得不好开口,也就把这个念头压下了。眼看会议明天就要结束,雷清蓉觉得,这就像俗话所说的,腊月三十天的磨子,再也没什么推头了,这才在中午吃过饭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向刘书记请假了。

  刘厚德书记听了雷清蓉的话,并没往一边想,倒是雷清蓉说完后,自己的脸先红了。刘厚德书记有些明白了,就对雷清蓉开玩笑地说:“恐怕不是一般的去看看吧?”

  雷清蓉的脸更红了,急忙掩饰地说:“不是一般的看看,还有什么?”见刘厚德书记还是微笑着看着她,不肯相信的样子,又马上补充说:“我们罗家老房村能有今天,全靠他呢!”

  刘厚德书记还是那副开玩笑的模样,说:“是呀是呀,他不但是你们罗家老房村的大恩人,也是我们全县人民的大恩人,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说完,从眼睛里不断地闪出一道道幽默风趣的光芒。

  雷清蓉的脸红到了脖根,急忙说:“别别,我哪敢劳你县委书记的大驾呢?”

  刘厚德书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对雷清蓉说:“怎么样了,不打自招了吧?什么时候吃喜糖,可别忘了我呀!”

  雷清蓉知道瞒不过县委书记那双眼睛了,于是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好哇,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请你,可别不来呀!”说完就跑出去了。

  跑出来,雷清蓉躲在自己的寝室,给范教授打了一个电话,说她马上要去看他。令雷清蓉没想到的是,打电话时,她竟然像一个小姑娘似的,心“咚咚”地跳着,也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幸好,那个书呆子今下午既没有课,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雷清蓉放下电话,把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然后,她乘车径直去了省城的一家购物中心——王府井百货大楼。在五楼的男装部,估摸着范教授的身材,给他买了一套西装,价格不菲,两千多元。她不但向服务员要了小票,还到总台去开了正式发票,以防止不合身的时候来换打麻烦。然后,她又去底层的食品部,买了两斤冻水饺和调料,这才提着两只袋子往S大学去了。

  走过荷塘,穿过一条两旁种着万年青、夹竹桃和夜来香的大道,拐进一条林荫小径,雷清蓉记得是沿着那天晚上和王老板一起走过的路走的,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走错了路。呈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广场,而是一片草地,里面有假山、用卵石铺成的甬道和各种各样的树木。树枝的阴影与灿烂的阳光交织在一起,黑的墨黑,亮的金亮,从草地上传来一股股凉爽而凝重的气息。雷清蓉急忙又转回来,重新拐上左边那条小路。又走了一阵,还是发觉走错了路,雷清蓉就站住了。她想找人问问,可遗憾的是,她连范教授住的那排房子是多少幢都不知道。雷清蓉想了想,就掏出手机,又给范教授打起电话来。

  范教授在电话里问了问雷清蓉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告诉她该怎么怎么走。雷清蓉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死书呆子!然后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搞不懂你那什么向左向右,太复杂了!”声音有些发嗲。

  可范教授还是不明白,继续在电话里说:“这有什么复杂的呀,不就拐两个弯嘛!”

  雷清蓉有些生气了,说:“你那古建筑知识对你来说一点不复杂,可对我们来说,还不复杂吗?猪脑壳!”雷清蓉这样又恨又爱地骂了一句。

  范教授听了雷清蓉最后一句话,像是很不理解地愣了半天,最后终于明白过来了,立即说:“好好,你在那等着,我马上来接你!”说着挂了电话。

  雷清蓉也收了电话,轻轻地笑了一下,心里说:这个猪脑壳,终于开窍了!

  没一会儿,范教授果然来了,一见雷清蓉,咧开嘴唇笑了笑,笑纹却有些僵硬,很不自然的样子。雷清蓉首先打破了尴尬问:“你在忙什么呀?”

  范教授这才自然一些了,说:“没忙什么,没忙什么!”说着,过来接了雷清蓉手里的袋子,转移了话题说,“你看嘛,从这儿过去,拐个弯就到了,近得很!”说着,就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了。

  雷清蓉想靠上去,可一看范教授的样子,像是有意要和她拉开距离,也就不去追了。两人一前一后,中间保持了大约一丈远的距离,再也没有说话,有种若即若离的样子。这样走了一段路,雷清蓉果然看见了上次来过的那排熟悉的房子。走到楼梯口,范教授这才停下来,等了雷清蓉一会,一起上了楼。

  打开房门,雷清蓉一看,这个书呆子的家,竟比上次整洁多了。沙发上那些乱扔的书,现在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桌子上,码成了一摞一摞的,衣服挂在了墙角的衣帽钩上,地板刚刚拖过,水渍还没干。更让雷清蓉没想到的是,茶几上竟然还摆上了几只水果。雷清蓉想:原来这个书呆子刚才在忙这些呀!这么一想,雷清蓉心里有些感动起来,不禁脱口而出:“看来你还是不呆呀!”

  范教授听了这话,脸一下窘红了,提着袋子,一忽儿看看沙发,一忽儿看看桌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雷清蓉见了,移动了一下茶几上的水果盘,说:“你放下来呀,还提着干什么?”

  范教授这才把两只袋子放到茶几上,一边放,一边没话找话地说:“你买的什么呀?”

  雷清蓉说:“我怕你用盒饭招待我,所以把夜宵都买来了!”说完这话,打开水饺袋看了看,水饺已经开始解冻,不但塑料袋上,就是水饺表面,都布满了水珠。雷清蓉急忙将袋子提起来,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将水饺和调料都放在了里面。关上冰箱门往外走的时候,看见范教授站在厨房门边,两眼深情地望着她,嘴唇不断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难以开口似的。

  雷清蓉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却故意地问:“你怎么了?”

  范教授的嘴唇继续翕动了一会,像是憋了很大的劲,才说:“冰箱很久都没用过了。”说着,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手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锅灶也很久没用过了。”

  雷清蓉听出了这个老夫子话里的感伤,急忙嗔怪地说:“还好意思说,怎么不用呢?”

  范教授像是要挡住什么似的,重新把眼镜戴在了鼻梁上,这才说:“一个人做饭特没意思!”说完,目光又落在了雷清蓉脸上。

  雷清蓉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找一个人,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径直走了出来,从纸袋里拿出了那套西装,对范教授说:“来,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范教授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雷清蓉,说:“给我买的?”

  雷清蓉展开衣服,有点埋怨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范教授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马上走过来,双手接过衣服,眼睛里闪着感激的光芒说:“谢谢!谢谢!”

  说着,范教授拿了衣服要往里面房间走,可被雷清蓉叫住了:“换件外衣还要往哪儿走呀……”

  范教授没等雷清蓉说完,急忙说:“还是到里面换,还是到里面换!”说着,进了自己的卧室。

  雷清蓉见了,心里又骂了一句:这个木脑壳!

  没过多久,范教授穿上衣服出来了。雷清蓉一看,这衣服还真合身,像是定做的一样。她急忙过去,扳住范教授的肩膀,前后左右瞅了瞅,又伸手按了按垫肩,像是在把肩膀抚得更平一样;又拉了下后衣片,然后从墙角衣帽钩上,扯下一根红白斜条花纹领带,让他系上了。这才退到远处,细细地打量起他来。别说,范教授穿上这身衣服,不但人一下精神了许多,而且更显出一副学者的气派来。雷清蓉像是欣赏自己一件得意的作品一样,禁不住满意地笑了,说:“早知道这样合身,我就不用要小票了。”

  范教授也站到镜子前,一边扭着身子自我欣赏,一边问:“什么小票?”

  雷清蓉说:“购物小票呀!要是不合身,凭购物小票去调换呀!”

  范教授十分开心,又扭着身子看了一会,才说:“合身,合身得很呢。”说完又对雷清蓉问,“你在什么地方买的,多少钱?”

  雷清蓉说:“王府井,几百块钱!”口气淡淡的。

  范教授又摸了摸衣服料子,也跟着说:“这么好的面料,我估摸也要好几百块钱!”

  雷清蓉听了这话,不禁又笑了一下,心里说:真是个傻瓜,给你根棒槌就当了真(针)!可嘴上却说:“实在不好意思,你可别嫌礼轻呀,啊?”

  范教授急忙说:“不会,不会,怎么会呢?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嘛!”说完,突然想起似的,又对雷清蓉说,“哦,对了,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你要不给我送礼,我还真不敢给你!”

  雷清蓉急忙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偏着头,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故意夸张地说:“真的呀?是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看看!”

  范教授说:“你等等,啊!”说着就往里面书房去了。等他走出来时,手里拿了一轴裱好的画,徐徐地在雷清蓉面前展开了。雷清蓉以为是什么,却是一株瘦弱的兰花,叶片直立而细,叶缘粗糙,像是被虫子啃过似的。从叶片中抽出一根长长的茎,顶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旁边有一行小字,篆体,雷清蓉依稀辨认出了她的名字,其他字就不怎么认识了。

  “怎么样,知道这是什么吗?”范教授见雷清蓉看得很专注,忍不住问道,语气显得有些骄傲。

  雷清蓉说:“这不是我们山上那些背阴和潮湿的地方,长的九节草吗?”

  范教授听了,急忙叫了起来:“对!可不叫九节草,而是叫九节兰,学名又叫夏兰、蕙兰!”

  雷清蓉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那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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