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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墓碑的老人》 作者:卧雪小生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角色颠倒

  宁县公安局副局长方磊是一个办公室迷恋者。

  此话怎讲呢?

  此话好讲。世上的人“人上一百,五颜六色”;“萝卜青菜,各人所爱”。习惯、爱好千差万别、各式各样。有人喜欢“花鸟鱼虫”,有人喜欢琴棋书画,有人喜欢纸上涂鸦,有人喜欢集邮收藏,有人喜欢旅游观光,有人喜欢请客送礼,有人喜欢当官赚钱,有人喜欢戏剧歌舞,有人喜欢麻将花胡,有人喜欢飙车赛马,有人喜欢采撷野花,有人喜欢上纲上线,有人喜欢古墓盗钱,有人喜欢信访举报,有人喜欢吹喇叭抬轿,有人喜欢服装美食,有人喜欢入店逛街,有人喜欢酗酒斗殴,有人喜欢黄毛光头,有人喜欢刺青苏绣,有人喜欢玩猫遛狗,有人喜欢拥趸追星,有人喜欢高楼明镜,等等。以上这些东西方副局长没有特别喜欢的,他的爱好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方副局长的爱好是喜欢呆在办公室里。一个人也行,多个人也行。前面说过,他的办公室既不大,也不豪华,呆在其中未必舒服,呆久了自然有一种心理疲劳,但是他始终不改初衷,一如既往地迷恋着自已的办公室。

  是迷恋自已的巨大的权力吗?未必;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吗?肯定;是喜欢外面的世界、朋友们精彩?难讲;是在逃避家庭现实?也许——

  在通常的情况下,每天下班之后,别人走了他不走,他喜欢留下,继续享受呆在办公室里的乐趣。至于他在办公室里是否加班,则不一定。他是一个思维极其敏捷之人,许多事情在瞬间便有思路、主意,不需要苦心孤诣、殚精竭虑地出点子想办法。他经常磨磨蹭蹭、信马由缰、“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呆在这儿,充分享受迷恋办公室的乐趣。总而言之,他喜欢这儿的位置、空间、布局、摆设、设备、工具、颜色、气味等等元素。

  由于方副局长有这个僻好,因此,在晚归的时候,喜欢身着便衣的他难免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或者见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看到过两个搬起石头砸人家豪华新车的无知的小孩;见到过长驱直入的出租车将小孩子撞伤的场景;看到过犯人越狱之后,武警、狱警设卡搜索逃犯的情形;见到过男收费员为了收停车费谩骂、殴打女车主的场面;目睹过妙龄少女骑电瓶车撞倒老人之后,不仅不道歉,反而骂人家一句“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去火葬场报到?!”整个过程,等等。这些事情有的擦肩而过,不需要他介入;有的耽误了他一些时间,烦劳他一些口舌。无论如何,它们在他心目中并没有留下太深的烙印。

  自从童本民这个身份不明的老叫花子进入他的视野之后,查清他的家乡闾里、家庭背景的念头便一直盘桓在他的心头。也许这是出于职业习惯,也许这是古道热肠使然。老叫花子童本民只有梦幻和呓语留在世上,讨饭钵、打狗棍、破衣烂鞋、指纹、DNA等等一概消失,如何才能确定他的身份,走访也许是一条出路。同行往往既是冤家,也是熟人,通过同行也许能查清老叫花子童本民种种未知的情况。

  方副局长知道本县大小叫花子出没的地方。宁县药材大市场便是其中一个。世上做药材生意的人十有八九只赚不赔,人家说药材生意是朝阳企业。做药材生意的人行情好、有财发,只要撒一点儿小钱,就够大小叫花子吃几天甚至十天半月,如此,自然吸引他们在这儿麋集。

  在耿光荣造访方副局长那一天的晚上,大约六点多钟的时候,他便来到药材大市场寻找资深的老叫花子。

  宁县药材大市场占地七八亩,具有上千个摊位,每年的经营额过亿,税收达上千万,是宁县“三产”中的重点企业。这一带社会治安复杂,常有刑事案件发生。光去年,这儿就发生了一起命案,二起抢劫案,五起盗窃案,若干起扒窃案。还有形形色色的诈骗案。某些药材经营者及其亲朋好友与黑社会、吸毒者、卖淫者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糸。为了各自的利益,持械聚众斗殴事件层出不穷;岂可忍气吞声?冤冤相报行为屡见不鲜。

  体面人如此,就连落难的叫花子们也概莫能外。他们互争地盘,各据一方,打打杀杀,驱逐异已。他们闹事时相持不下,经常报警。这些情况,方副局长是再熟悉不过的。

  方副局长来到宁县药材大市场地界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一些认识他的叫花子可能会来找他告状。说这个不给他要饭,那个是一个“丐霸”;这个是一个假乞丐,那个是一个逃犯。

  出乎他的意料,他在大市场转了一圈之后,没有一个乞丐来找他告状。所有的乞丐要么安静地坐着吃饭,要么平和地倚着墙根休息,要么执着而认真地从事职业活动,要么满意而知足地清点着钞票,要么因无聊而玩弄着硬币。为了解开此谜,他便去问一个自已熟悉的、最苍老、最邋遢的男性老叫花子。

  “方所长大人啊,你问这个啊?义丐徐宝明是一个大星宿,人人怕他啊!他不给大家闹,大家怎敢闹啊?”老叫花子答道。

  为了验证他的话,方副局长便去问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女乞丐。这个女乞丐他也认识,她曾经是这儿的弱势群体中的一员,经常被其他“占山为王”的乞丐欺负。

  “方大哥啊,我告诉你噢,我哥哥徐宝明是我的大恩人啊!没有他,我的孩子早死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大孩子发的高烧有多高哟,吓死我了!我又没要到钱给他看,我快急死了,多亏我哥哥出手搭救我,他是我大恩人呀!你们不要抓他噢,你们抓他我就和你们拼命!”贫穷、落魄的少妇说道。

  少妇说罢,便去解衣服扣子,要给怀中的婴儿喂奶。方副局长一不小心,便看到了她的白中发黄的、涨鼓鼓的、柔软的、细腻的乳房一角。

  他不便留下,便继续转悠。

  方副局长来到一家卖参茸的店面前,遇到了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叫花子,便给了他十块钱。小叫花子揣好钱后,“扑通”一声下跪磕头。边磕边说:“谢谢爷爷!谢谢大爷!”

  方副局长见状,赶紧拉他起来。然后摸着他后脑勺上乱糟糟的、脏兮兮的头发问道:“小家伙,义丐你认识吗?”

  “义丐是我爹!”小叫花子冲天大吼。理直气壮,骄傲神气。

  方副局长不太相信他的话,便问道:“小家伙,你爹叫什么名字啊?”

  “我爹叫徐宝明!”小叫花子高声答道。声音清脆悦耳。

  “你叫什么名字啊?”方副局长亲切、随和地问道。

  “我叫!”小叫花子抓耳挠腮,声音随之变低。“我叫王小飞!”

  “他姓徐你姓王,他怎么会是你爹?”闻言,方副局长皱着眉头问道。

  小叫花子愣了片刻之后神态复原。

  “他就是我爹!他说过要送我去上学!”小叫花子再一次冲天大吼。吼罢拔腿便跑,不再理他。

  方副局长望着小叫花子的背影判断,他可能要去他的所谓的爹那儿。想到这儿,他便信步向那个方位走去。

  大约走了二三十步,方副局长便见到了一个高大、“坤奘”的中年汉子。他收下小叫花子的钱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给他,予以鼓励。得了甜美的零食之后,小叫花子欢快地离去,要继续他的工作,直到收工为止。

  方副局长来到了这个高大、“坤奘”的中年汉子面前,只在他身边转了一圈,便将他从里到外看了一个仔细。职业历练培养了他入木三分的能力;独具慧眼常使他能见到别人难见之处。

  这一位中年汉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方脸圆额上横眉杏眼、隆鼻高颧将之带入英俊美男行列。方唇下的方圆下巴上一咎山羊十几公分的胡须松散飘拂,从中透出一股仙气。胡须黑白参半,干枯难见光泽。宽宽的肩膀上的洗得发白的蓝色春秋衫上巨大补丁醒目易见。他下身着黑色单裤,也是补丁摞着补丁。脚上一双解放鞋,脚上没有袜子。也许是风餐露宿的原因,他的肤色黝黑苍老,写满艰辛。尤其是那双大手,简直与二副又黄又黑的木头扒子无异。这些是外在之相。也可曰皮相。透过这些外相,方副局长猜测他的内在的品质。认为他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乞丐。这一位极有魅力的乞丐也许极有智慧、极有勇气、极重义气。当然喽,他也许还具备江湖人士常有的世故、圆滑、下流、无赖、玩世不恭的一面。

  在方副局长围着中年汉子转圈的时候,这一位中年汉子的机智、狡猾的双眼也围着方副局长转圈。转罢,他笑着且坦然说道:“凭我的经验,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凡人!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啊?”

  “呵呵!你的眼睛比我的眼睛还要毒啊!你可以干公安了!”方副局长笑着说道。

  “你是公安局的?”中年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情。“差不多吧!”

  方副局长笑而不答。

  “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义丐徐宝明吧?”方副局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义丐?我只做了一二件好事,他们就认为不得了了,这些与我的过去相比算不上小菜一碟!”中年汉子见说漏了嘴,急忙打住。

  “过去?你的过去?”方副局长紧紧地抓住不放。

  “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去的还谈它干什么呀!”中年汉子神色淡然、平静。

  “过去的事情是历史啊!对人家有贡献的历史怎么能轻易被人遗忘呢?”方副局长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中年汉子低头不语。

  “我们交一个朋友吧!”临走的时候,方副局长中年汉子伸出了自已的相对他来说又白又嫩、力气过人的手儿。“以后你有困难找我!”

  “朋友多了路好走,和你交朋友我是巴不得的!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公安局的啊?”中年汉子说出心头的疑惑。

  “我叫方磊,是宁县公安局副局长!麻烦你一件事情:请你帮我打听打听老叫花子童本民是哪里人。有空到我那儿走一走,我们好好地聊聊!”最后方副局长说道。

  “谢谢!谢谢!这个方局长不要烦!我有‘千里眼、顺风耳’——我们丐帮弟子遍天下,童本民是哪里人是不难打听的。方局长啊,我徐宝明觉得你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官啊!有空我一定去拜访你!”中年汉子紧握着方副局长迟迟不放。

  人生有太多的机遇、风险、变数,而这些东西的操纵者往往是人,正如皮影戏木偶背后的主使一样。一回生、二回熟,经过几次友好的接触之后,在这一年的深秋的某一天晚上,方磊和义丐徐宝明成了好朋友。这个好朋友打开了他的心扉,并且两人心跳相和许多时间,双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多处重叠——

  那一天,黄昏时风儿渐大,风大吹沙。沙飞纸飘,从地到天,东南西北,满眼皆是。后来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义丐徐宝明此时绻缩在药材大市场某处屋檐下,胸中愁情潮涌,堆波叠浪,如山似海。巨愁泰山压顶,灵魂之城欲催。敢说逍遥天尊大驾光临绝顶之后,定会一览众山小。愁情难消,冷饭难讨。与其画地为牢,忧伤愁死,坐以待毙,不如会友,借酒销愁。于是,他便扔了讨饭碗和打狗棍屁颠颠地朝宁县公安局奔去。

  前面说过,宁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方磊是一个办公室迷,不仅从不按时下班,而且常常在节假日泡在办公室里。义丐徐宝明知道他的这个嗜好,对能见到他成竹在胸。

  义丐徐宝明是提着一包卤菜上楼的。卤菜包括“四件”、烤鸭、凤爪、“夫妻肺片”。另外还有方副局长爱吃的油炸花生米儿。酒不需要他提供,方副局长一向喜欢“AA”制,他知道他的脾气,便顺从他的心意。

  义丐徐宝明和方副局长接触多次,相互吸引,算是老朋友了。尤其是今晚,天忧地愁人(世上)难留之时,不一吐胸中的块垒怎能苟延残喘啊?

  两位老朋友边喝酒边谈心。性子比较直、性子比较急的义丐徐宝明首先说出了自已人生往事、曲折经历。

  “方局啊,实不相瞒,我哪是徐宝明啊!”说罢,义丐徐宝明长叹一声。

  “你不是徐宝明你是谁?”方副局长瞪着大眼问道。

  “我是你要找的房地产大老板奚宝明啊!”义丐徐宝明说罢,感到一身的轻松。

  “原来如此!你也搞起了‘狸猫换太子’游戏啊!为什么啊?”方副局长笑着问道。

  “一言难尽啊!”义丐徐宝明低头寻思,看从何处说起。

  “是寻求刺激故意玩味还是愤世嫉俗自命清高?”方副局长抽着烟严肃地问道。

  “大概属于后者吧!”义丐徐宝明说罢,长叹一声。

  “说说看,为什么?”方副局长语气中充满鼓励的色彩。

  “有钱人是非多,人生中危机四伏。有的是自已一手造成的,有的是别人成心设计陷害的。这样说太抽象了,还是说一说具体的经过吧。我办厂圈地发财之后,整天吃喝玩乐,乐不思蜀。后来连天吃喝玩乐也觉得无聊的时候,便一心一意想移民出国。四年前我如愿以偿,通过投资移民去了加拿大。我妻子陆丽因为公司注册方面的原因暂时留在国内。原来准备办了移民之后我就回国,后来我经不住那儿种种诱惑便在那儿呆了下来。在加拿大我前后生活了两年。生性风流、无所事事的我在加拿大时,整天和那儿的金发碧眼的白妞厮混,吃喝玩乐,

  直到囊空如洗、一名不文混不下去才回到了国内,重新成为中国公民。回到国内后,我发现我的资产全部被我的年轻貌美的妻子陆丽私吞了。这是一种巧妙、合法的鲸吞——她重新注册了一家公司,然后合法地进行洗钱,将我公司搞成严重亏损、资不抵债的局面——其结果是不可逆的,我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又是一个死爱面子之人,并且把钱看得很淡,在她那儿碰了几次软钉子之后,我一气之下便外出旅游、四处游荡,直到去年年底身无分文才罢。没有钱活不下去,我就放下架子甘当乞丐。今年年初,我从外一路讨回家乡,回来后便在药材大市场安营扎寨。这就是我四年来的主要经历。唉!从巅峰坠入谷底,从老板变成乞丐,如同做梦、恍如隔世啊!不过现在我适应了角色转变,接受了残酷的现实,通过自食其力找到了一个人的尊严,并且胸中积累了不少的孤高傲世之气。真的,我不骗你,我现在活得很好,我甘当这个角色!”义丐徐宝明说罢,举起装了半杯大茶杯和方副局长干杯之后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

  “你这个人真不简单啊!为人既宽容,又豪爽!在这两方面我可不如你啊!”方副局长由衷地赞叹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假如两人缘份到头之后,那么好离好散嘛!何必闹到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地步呢!”以前的房地产大老板奚宝明现在的义丐徐宝明说罢淡淡一笑。

  “你知道我是怎样对付背叛我的前妻吗?”方副局长认为该是他敞开心扉之门的时候了。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恢复本来面目的奚宝明边说边摇头。

  “用枪!准备用枪对付她!”说罢,方副局长自已给自已点了一支黄南京。他吸了一口香烟之后,将烟盒和打火机扔给奚宝明。

  “啊?不会吧?你是‘公安’啊!”奚宝明有一点儿不相信他的话儿。

  “当时我在清河镇当派出所所长,因为工作关糸与镇党委书记黄锦祥走得比较近。除了我们两人常接触外,两家人也常在一起活动——吃喝啊、旅游啊什么的。令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一来二往,我的前妻鱼小艺——清河镇中学一位音乐教师——贪慕虚荣、不辨是非、放纵欲望、寡廉鲜耻竟然和黄锦祥勾搭上了。当我发现他们私奔之后,立马从保险箱里拿出手枪要去找他们算帐。这时啊,多亏我的好搭档、派出所指导员林亚忠及时地拦住了我。他想方设法阻止我,苦口婆心开导我,陪我整整一夜,直到我放异报复的念头方罢。现在一想到这事,我就打心眼儿里感激他。不然,一念之差,我就从天堂堕入地狱喽,哪能再干公安,当什么分管刑侦的公安局副局长啊!唉,那个如花似玉、活泼大放、多才多艺的鱼小艺会背叛我,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啊!”方副局长一脸的想不通、不服气的神情。

  “也许是你冷淡了人家,便让那个家伙趁虚而入了。女人这种动物我是最清楚的,她们向来喜欢欺负好人,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一旦对坏人产生春情之后,便会‘一不做,二不休’,干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有的和男人私奔,有的替男人卖身,有的为男人贪污,有的同男人合伙——谋财害命。假如这个女人天生是一个贼坯,那么还好理解;怕就怕她是一个脑袋进水,被人教坏的角色。遇到这种人,你是恨铁不成钢、一个劲儿感到惋惜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啊,是不是这样,方副局长?!”奚宝明歪着头、笑着问道。神情一半是自信一半是智睿。

  “你说的的确不错!我一直认为我的前妻鱼小艺本质不坏,一定是那个坏家伙将她带坏了!现在坏男人的手段太多,一个单纯、简单的年轻的女人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我一直为她感到惋惜,到现在死活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方副局长说罢,连连摇头,一脸痛苦的神情。看得出来,到现在他还是深爱着他的前妻的。摇罢头,他拿起酒瓶替奚宝明倒酒。酒再一次装满了大茶杯。

  “谢谢!他们后来结合了没有?”奚宝明出于好奇,问道。

  “结合个屁!他们早就一拍两散了!鱼小艺被花花公子黄锦祥踹掉之后,我去找过她,想不计前嫌和她复合,想不到她死活也不肯。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小知识分子的自尊心使然吧——他们不是信奉‘好马不吃回头草’的做人准则么?鱼小艺不肯和我复合,后来她嫁给了城里的一个当过校长、丧偶的老教师。这一位老教师比她大二十多岁呢。我真想不通她这个人咋的啦,怎么竟干出令人想不通的事情啊?也许这就是爱——糊里糊涂的爱!”方副局长按灭烟头之后举杯邀请奚宝明一道喝酒。

  “也许他们真投缘也说不定啊!年轻未必是男女结合的障碍啊,我以为!”奚宝明喝了一大口酒之后说道。

  “也许吧!”说罢,方副局放下手中的大茶杯。他长长叹一声,然后考虑第二个话题从何处说出。

  “方副局长,我听说你后来结了婚,你们过得可好啊?”奚宝明说罢,发了一支红南京给他。

  “好一个屁啊!我们从来就没有好过!她是‘二婚’,我也是‘二婚’,我们两个自打结合之后,就吵个没完没了。主要原因是性格不合,其次还有‘二婚’的副作用在其中推波助澜,另外还有其它原因。目前,我们正在闹离婚,准备结束近六年的婚姻。离婚大战颇为激烈啊。横在我们之间、防碍我们离婚的东西主要是一套九十平方米的房子。其实这一套房子是用我的个人积蓄买的,与她毫无关糸,我们离婚后理应归我才对啊,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偏不买这个帐。她左春红为她女儿争夺自已的所谓的权益,我方磊难道就甘当傻子把我的合法权益拱手相让啊?我也有儿子啊,并且我就这一套房子啊,我不能不替我儿子的未来考虑啊!”方副局长说到这儿,显出一脸委屈和烦恼。

  “你当了多年的公务员和副局长,难道就这一点儿财产啊,我不相信!”奚宝明此时说话犹如“小巷里扛竹子——直来直去”。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贪婪、有多邪恶哟!她原来是宁县物资局下属公司的出纳会计,下岗之后喜欢捣鼓一些生意。我认识她时她正在经营一家效益不错的饭店。我们经过人介绍,谈起了朋友。后来她取得我信任之后,我们便领证结婚。婚后不久,她就向我提出借钱做生意。当时我认为她是做生意的料子,就将前妻留给我的房子卖了借钱给她。这一套房子在我心中一直留下很重的阴影,我一直想卖掉它——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啊。她拿了我的钱之后,就去开歌舞厅。开歌舞厅其实不要紧,只要合法经营便行,问题是她这个女人歪动脑筋,将我当成了她从事不法活动的保护伞。歌舞厅里藏污纳垢,既有摇头丸可售,又有三陪小姐在包间卖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歌舞厅涉黄涉毒的事很快就传到局领导那儿,局领导当机立断打掉了这一家黑店。他们行动时,我毫不知情。他们怕我通风报信,所以如此。她被判处二年徒刑之后,我为她交了罚款。入狱后,她对我痛哭流涕,表示非常珍惜这一段感情,以后一定要痛改前非,我心一软就重新接受了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她出狱后老实了一二年,本本分分地经营性用品店。有了一些积蓄之后,她积功近利,故态复萌,又搞起了足疗店,打起擦边球。我们几乎天天为足疗店吵架,后来达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再后来我拿出我的大部分积蓄哄她,才让她消停下来。半年前,她的因诈骗入狱的前夫回来了,他们旧情复发,又走到了一起。她因此经常夜不归宿,我拿她也没有办法。这就是这个贪婪而邪恶的女人和我这个老公安的故事。唉!”如果不是方副局长手中的香烟头烧到了他的手,吓了他一跳,也许他的话不会停下来。

  “唉!各家自有各家难念的经啊!方局长,你呢,是好的要死,而我呢,是坏的要死。好人没好报,坏人有报应,我们为什么不中庸一点呢?!”奚宝明满脸的苦笑,眼神中充斥无奈之情。

  闻言,方副局长低下聪明而高傲头颅,陷入沉思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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