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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 作者:刘明恒

第62章

  蚌壳岭的青壮年男女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好多田地都荒着,野草有半人深。这一年三叔家出了一连窜的大事。三叔两个儿子都出去打工了,大儿子徐纯典在外超生被罚了5000元,就取名超生。超生三岁了,纯典就把他丢在家里交三叔和三婶带。三叔春头得病送医院检查,查出来是肝癌,医生要他住院做化疗。咱山里人大多是穷光蛋,哪来钱给他做化疗呀?得了这种病只能拖回去等死。临走时纯典让医生开了些止痛药带回来。医生摇摇头对纯典说,给他点好的吃吧!纯典把三叔拖回来就又走了。开始时大家都瞒着三叔,他痛时就叫喊着要三婶叫纯典回来送他去医院看医生。三婶只是哭。三叔就把我叫去。我去了,三叔挣扎着坐了起来,说:“你三婶冇良心,叫她喊纯典回来她不理睬,想活活疼死我。你帮我给纯典打电话,让他回来带我去治病。”我无言以对。纯典在福建打工,刚走没半个月,又叫他回来,去的盘缠来的路费不简单啊!三叔看我不吭声看出了什么,说:“土地,你老实告诉我,我得的是啥病?”我还是不敢开口,想了一阵后结结巴巴地说:“胃炎,问题不大。”三叔目不转睛地瞪着我说:“你骗我,胃痛和这不一样。我是不是得了癌症?”我的心虚得很,不敢看他的眼睛。三婶哭得更利害了,双肩抽动着。三叔明白了什么颓然倒下。三叔自从知道自己患癌症之后精神彻底崩溃了,人日渐见瘦,最后瘦成皮包骨,没过两个星期就仙逝了。

  三叔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三婶。三婶一个人带着超生一脚都不能离人。盛夏的一天上午,三婶去河边洗衣,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暴涨,洗衣埠浸水了。她怕把超生带去不安全,就把他反锁在家里。她急急忙忙洗完衣晒好回家,就看到超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地上丢有一个装有乐果的矿泉水瓶子。那瓶子放在窗台上的,怎么被他拿下来了。三婶急忙去抱超生,抱也抱不动,她拼命喊,喊也喊不应。她就跑出来喊:“快来人啊?超生喝农药了,救命呀!”我听了后前脚打后脚跑去了,背起超生往桂花坪跑。桂花坪有一家私人办的卫生所,医生姓徐。油嘴老五怕我一个人难得背,跑来帮我。我和油嘴老五轮换着把超生背到桂花坪卫生所,徐医生全力进行抢救,将超生从阎王爹手里抢回来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瘌痢头阿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告诉我,说三婶上吊死了。我听后感到震惊和悲怆。三婶肯定以为超生没救了,不好向儿子和儿媳妇交待,就寻短见了。我一听说三婶寻短见了,就要背着超生赶回去。油嘴老五和瘌痢头阿三不让我背,他们从我背上抱走超生轮番背着。一路上我神情恍惚,头重脚轻,在快到古廊桥时我一个踉跄摔到河里去了,左脚不能动了。是瘌痢头阿三把我背回去的。瘌痢头阿三又反身去桂花坪把徐医生请来给我接上骨头,上了夹板。我因脚摔成骨折只能躺在床上不能操心三婶的后事。我让金枝去为三婶主事,金枝一边让人给纯典、纯庆打电话,一边安排人处理三婶的后事。

  第二天下午,纯典、纯庆带着两家人回来了。在我们这一房头里,再就数我年纪最大了。纯典和纯庆给娘哭了一阵后,就来见我,感谢我救了超生。我惭愧地说:“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娘我没照应好,对不起你们兄弟俩。”纯典说:“只怪她心胸逼窄想不开!哪能怪你呢?”然后就说到借木头的事了。纯典说:“土地哥,我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你是知道的,我爸刚走还没半年,我娘又跟着走了。我家仅置一副木头,让我爸先用了,我娘没了。”听到这里我心里明白了。提起木头我就想起50多年前,我和我娘去找三叔为爸借木头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就心酸和愤怒。纯典见我沉默,又说:“我听人说过,当年你找我爸借木头的事,对不起你啊!我爸已经走了,我替他向你赔不是。”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了,说:“过去的事别提了,你把我的那副木头抬去给你娘用吧!”纯典说:“谢谢!明年我就搁一副同样的还你。”说完纯典和纯庆转身走了,三婶正等着木头装殓呢!

  三婶的葬礼我没能参加,金枝全力以赴参与了。埋葬三婶后纯典和纯庆走了,超生也被带走了,三叔家只剩下铁将军把门了。

  麦穗的生意越做越大,鄂南的几个县市都有了自己的连锁店,去年还到市里开了一家分店。家大业大生意大,去年她买了面包车,既可跑业务,又能拖货物。送走了三婶,麦穗开着面包车回来,要接我和金枝进城去住,说在城里住治疗方便,边住边做理疗,脚恢复快些。我的脚夹板还没拆,徐医生说最少得夹一个月,可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到城里住不惯,离开生我养我的故土我浑身不自在。我不想去,可我又不想伤了麦穗一片孝心,就对她说:“等拆了夹板再去住些日子。”我不肯去,金枝肯定也走不了。麦穗无可奈何只好开车回去了。麦穗临走的时候说:“明天我让电讯的人来安电话,有什么事可随时打电话。”我说:“算了吧!”金枝说:“安就安一个,免得到人家去打。”第二天电讯的人就来把电话安起来了。

  一个月之后我能下床了,拆掉了夹板,拄着拐棍能慢慢地行走了。一天晚上,金枝对我说“土地,咱都老了,扒不动了,就留两亩口粮田和10亩板粟地,别的田地是别人的咱退给别人,和人家打个招呼,自己责任田多的也退掉。”我想她说的有理啊!咱农民赖以生存的田地咋就变得这么贱了啊?我感伤地叹了口气,应了她。这年年底我把捡来种的田地全退了,自家多出来的田地退不出去。我提出退田地的事,组长苕坨说他做不了主。瘌痢头阿三从派出听回来后,就没当组长了。王援朝指定德三爹的小儿子苕坨任蚌壳岭组长。苕坨是德三爹54岁生的,也就是说德三爹晚年结出的秋葫芦。小时候他长得像大红苕,脑子不大灵活,长大了依然騃头騃脑的,村人就叫他苕坨。苕坨外出打工赚不到钱回来,只好留在家里干点騃事。村里人就说一代英雄三代痴,德三爹咋摊上苕坨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儿子。可苕人有苕人的福,他老婆雪梅有点缺嘴,却精明能干,把一个家料理得井井有条。苕坨只认做点田地里的事。王援朝在蚌壳岭再也找不到一个固定在家里干活的年轻人了,就让苕坨当了组长。苕坨挺听话的,王援朝指东他不敢到西,还真让王援朝中意。苕坨把我退田地的事报告给王援朝,王援朝说不能退,退了谁交税?他说的也是个理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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