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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树响》 作者:周蓬桦

第57章 附录:自由而开阔的心灵世界——漫话周蓬桦的散文创作

  杨美宇

  散文的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些文字,是盛开的花朵,昭示着春天。那些文字,又是一条条路径,让我们走向另一片天地。阅读近年来周蓬桦发表在全国各地报刊的散文,我惊喜地看到了一个人和他创造的寓言世界。

  周蓬桦的世界与众不同么?好像没有,天空与大地,乡村与城市,男人与女人,爱与恨,生与死……关于人生,关于世界,谁的文字能逃离这些内容呢?但,周蓬桦的世界又分明有他的独特之处。那么,在哪里?

  寻着些许的脉络,我试图发现,那些不同是什么?

  一、乡村的乌托邦

  家园,一个古老而温馨的字眼。生活中,它是居住地,而在精神上,它是归属是皈依。

  蓬桦的精神家园在乡村。打开他的书,我们读《干旱的日子》、《风吹树响》、《缓慢的马车》、《所有的树木》、《月光照耀木栅门》、《树叶一闪》、《木头车轮》、《被雪掩盖的谷仓》、《夜路》、《疾风疾风》、《鸟巢》、《干葵》、《雪地上的狗》……从这些文章的名字里,就能嗅到乡村那清凉质朴的气息。而蓬桦在他的文字里,也的确为我们构筑了这样一个纯净而迷离的世界。

  可以说,他笔下的乡村,是一个诗意和幻想的乌托邦。在蓬桦的村庄里,树林空寂,树叶闪亮,空地茫然,木栅粗朴,月光皎洁,星星闪烁,马车缓慢,牛车悠悠,谷仓“像一朵白色的蘑菇,戴一顶尖尖的帽子”,还有被梦想灼烧着的马车夫和吃苦耐劳又乐天知命的爷爷……

  “那时候,一辆木头车是爷爷的至爱之物,其喜爱的程度甚至要胜过一头牛。当然,牛也是他的至爱之物。他常常抚摸着我的头,这样唠叨:‘除了你,咱们家就剩下一辆木头车了。嗯,还有一头牛……’说到这儿,他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那头年迈的老牛,泪眼潸潸。牛正在一根木栏旁边吃草,尾巴悠然。

  我在认真地啃一只老玉米,听了爷爷的话,漫不经心地咕哝:‘那你呢?你算什么?’

  爷爷笑了笑:‘呵呵,爷爷是苦力,这是爷爷的命哪。’

  知天认命始终是爷爷一生的精神底色,是他保持快乐的缘由之一。”(《木头车轮》)

  被收入《2004年散文精选》中的优秀散文《缓慢的马车》,以寓言的韵味对世界的本质做出了个性阐释,他塑造了一个执着而又有些凄凉的马车夫,眼前的短暂道路却像行进在一个时间的迷宫:

  “再叙述一下马车夫的出村——从某种意义上分析,他的出村是庄严的,像某个婴儿的诞生一样,博得了一片喝采。出村前他与村里人一一作别,见了谁都点头哈腰。人们问他:‘真要走啊?’他点头回答:‘嗯。在一个地方呆腻了,出去干点事。’又说,‘再不干就晚了……不能在村里呆一辈子。’老人们听了,吧嗒着一根旱烟袋,没有搭腔。

  消息传开,还是招来许多羡妒的目光。村子里一些比他更年轻的人,甚至产生了效仿之念,一时间他的人生像个英雄一样闪亮。村子里有一些姑娘,没来由地秋波暗送,有一晚他刚睡下,窗棂上竟出现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而在他看来,一双黑色的眼睛简直就是两只枪口啊。他用被子蒙了头,佯装酣睡。在那一刻,他完全被自己虚拟的幻影迷住,心想:

  ‘要趁夜晚出发,不然就会被绊住了脚。’”

  他没有走得了,“那辆守夜的马车停泊在林边的道路上,马车夫的躯体已经被严寒冻僵。”

  我们在蓬桦构筑的乡村世界里,感受到的似乎永远都是清冽与悲凉。

  “四周晚冬的荒野,扭曲的枯树,几丛苇草;僵硬的地表,早已干涸的水洼,斜坡上的幽暗洞穴,里面其实已经空了,但却像一只只眼睛一样注视,它比动物本身更恐怖。”(《微火》)

  “有许多年了,苍凉的月光像水一样泼洒下来,照耀着我居住的那幢茅舍,以及茅舍外的木头围栏。

  远远望去,会看到围栏上装着一个连羊也关不住的木栅门。门栏旁边堆着一片冷冷的积雪。春天,积雪溶化后会变成一条小溪,把道路弄脏。”(《月光照耀木栅门》)

  “当疾风来临,我看到树干在风中摇晃,枝条像受惊的孔雀,羽翎收缩。那一刻,鸟巢承受了巨大的考验。待疾风稍有收敛,大颗大颗的雨点却砸了下来,使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骚动的汪洋之中:羊群乱作一团,叶子劈叭爆响,尘土高扬。乡道上飞奔着一辆木轮车。”(《鸟巢》)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还是用蓬桦自己的话来解说吧。

  “遥远的打麦场像一部黑白电影,上演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幕。在那个夏夜我领略到星空的眩目和迷人,耳边响着一片嘈杂声,还有麦垛四周起伏的风声,虫鸣;以及草丛里某一只被人随手丢弃的瓜果腐烂的气息。多年之后,它们形成了我对远逝乡村的刻骨怀念,延伸为一种对于人类命运的同情与悲悯。”(《打麦场》)

  为什么乡村会成为蓬桦主要的抒写对象?为什么我们在他的散文里总能嗅到树林旷野雪花风霜这些原始的气息?蓬桦在他的《道路》一文中给了我们这样的答案:

  “而那时,一个乡村的孩子,已经在雨地里体验了人间的全部冷暖。这冷暖来自狂暴强大的自然界,也来自于落后古朴的周围的生活。

  就我本人而言,从出生到学龄,只在乡村度过了短短八年的时光。但直到今天,这短短的八年,几乎是我写作的基本线索。直到今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有一片绿无际涯的田野浮现。吹刮不止的风,在风中颤栗的房屋,以及葱茏的草木,芳香的果园,奔跑的马和黑狗。”

  八年的乡村时光,从小根植下的质朴与纯净,被蓬桦带着上路,军营,校园,机关……但蓬桦骨子里始终是那个来自乡间的孩子。那里的月光和空气,那里的枯枝与谷香,那里的雪与雨,早已化成他生命的气息,即使远走他乡,这些气息却永久地留在了他的体内,激起他无尽的怀想与渴念,让他敏锐,静默,沉思,笔耕不辍,而在他笔下流淌的正是这童年时光留下的印迹:人间苦难平俗的生活,对人间温情悲悯的情怀。

  二、决绝的姿态

  蓬桦不能拒绝城市。城市是他真实的栖居地。在这里有丰富的物质,有爱情与亲情,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梦想着乡村,但他却再不能回去。所以蓬桦称自己是“一个乡村的叛徒”,“尽管我对它的美丽与丑陋时时萦绕心怀,但我其实已经根本离不开城市”。这样的经历与心态,注定蓬桦对于城市是爱并痛恨着的。他心痛地写到:“当一座乡村的茅屋被拆迁,直至整个村庄被城市的广场和草坪取代,有谁知道其中埋藏着多少悲酸而又隐秘的情感?有谁知道其中收藏着多少温暖或凄苦的记忆?轰然倒塌的不仅是简陋的土墙与碎瓦,而是一种血脉上的勾连被生生割断。从此,我们再也没有生命的故乡。故乡之上已经站立起一片钢筋水泥混合的冰冷建筑,它们没有一丝活气。而居住其中的人,成为满脑袋里装满了货币与商品名称的数字与符号。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只要我活着,就会在内心与之永远背离。”(《道路》)

  在这样的无奈之中,在这样身在心逃的路上,蓬桦也抒写着城市。他在《香樟树与河湾》《花园》《网吧之歌》里写妻子,写女儿,写平凡宁静的生活,但不得不提的是,这不是蓬桦散文里的主要内容。蓬桦不大爱写城市,我们在他的笔下很少能看到城市喧嚣而吵闹的生活。我想,他一定是在拒绝。他在城市里为自己建立起一个乡村,在这城市的乡村里,有书与电影,有收藏与朋友,有郊游与野趣,有思考与感悟,更有写作……这时的蓬桦在深沉之余更多了温馨和满足:

  “这一年,我女儿小月亮在上海外婆的怀抱里幸福地成长,见到我就像鸟一样张开了双臂。我带她到植物园观察各种树木,到动物园亲近各种动物,我告诉她河水的流向;我告诉她无论到了什么年代,天空下都将发生愉快或不愉快的事情。我告诉她要热爱和尊重自然界的一草一木,她的父亲并不比一阵微风带给她的东西更多。”(《被拆散的时光》)

  爱,悲悯和善良,似乎是蓬桦散文里一贯的旋律。虽然有时他也抨击丑陋鄙俗,但那抨击总是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这在《短章二十》里表现突出,《鳄鱼的眼泪》、《不施舍的理由》《害怕》《前卫的组合》《富翁》就像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寓言,嘲讽而不失风度。

  在某种程度上,蓬桦是以一个拒绝者的姿态生活在城市里的,他拒绝着现代工业文明。

  “不知从何时起,城市让人们无所适从,城市给人的感受:总觉得每天在疲惫过后两手空空。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其实,我们都已经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和世事的无常,但生活的惯性让我们无法摆脱人间的种种纠缠。我们完了,只好矫情。这一点,很像一个后悔出生的人无法返回,为此煎熬一生;更像一个犯过错误的人再难纠正,索性将错就错,把错误进行到底。”(《吊床》)

  “毫无疑问,飞速行进的现代生活,也许会生产制造出一个超负荷的物质社会,但过快的速度,决不会留下那个时代的精神坐标,我甚至隐隐地有一种担忧:物欲的高速列车,会把一代大师级的灵魂人物碾得粉碎,不留下一点草木灰。”(《微风》)

  这样的情绪,在他的《还乡》和《干草垛》里都有明确的表达。城市对乡村的侵吞,工业化城市化带来的人性的消减,人情的冷漠,对自然的破坏和脱离,都是蓬桦所抗拒的。

  对于城市的态度,我们还是用蓬桦自己的话来证明吧:

  “我像某个辛苦劳作的建筑工,爱着也恨着城市的脚手架。让时间在身边一寸寸消逝,让曾经敏锐的感觉和嗅觉一天天变得迟钝,我只能这样。乡村给我以灵性,它完成了对生命最初的沐浴。而城市给我以激情和思虑。给我闪烁的酒浆和销魂的摇滚。我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因此,我身体力行的事情只能是:热爱自然、心怀善意、堆积梦想,书写属于自己的乌托邦。”(《短章二十·小蕾的信》)

  作为一个文化传播者,生活在城市的蓬桦一直坚守着他内心的一份严整。“无论到了哪里,我都不会改变这一内心的初衷。不羡慕别人的‘人模狗样’,不贬损他人的坎坷与不幸。守住自己的一份命运与生活,与世界和解在阳光下的微风中。”(《活着的时间》)

  三、隐喻:智者的俏皮与深刻

  蓬桦是个诗人。他最初的文字是散文诗,出版有散文诗集《月光下的马》等2部,散文诗被收入海内外50余种选本,以此为基奠,蓬桦的语言有诗化的色彩,他在散文中,也像在诗中一样构建意象,而且新鲜有趣,他寻求语言的精简有力,含义丰富,他尽量回避陈旧的词汇。这就使得他的散文读起来有一种诗化的美感,词微义远。

  蓬桦在写散文的同时,也写小说,著有长篇小说《野草莓》、《木纽扣》,也发表过许多中短篇小说,所以他的散文又渗有小说的特质。

  “小说家的散文有什么特点?我看没什么特点。一定要说,是有人物。小说是写人的,小说家在写散文的时候也总是想到人。即使是写游记,写习俗,乃至写草木虫鱼,也都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汪曾祺《散文应是精品》)的确,像我们上面所举的“爷爷”、“马车夫”还有蓬桦在《干草垛》里塑造的单纯健康的女孩小园,在《我骑马的哥哥》里的哥哥,每个人都个性鲜明。在刻画这些人物时,他不拘泥于事实,常常虚构背景,沉醉于他那异常丰富的想象的世界里,但是,在这样虚幻的世界里,我们又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实实在在的情感。

  比如在蓬桦的早期散文里常常会出现女人。这些女人有着共同的特点:白晰,丰满,赤裸,让人想起西方画家笔下的女神。

  “在求雨的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女人脱光了上衣,将上身全部裸露,双膝跪地,雪白的胳臂向上伸展着。”(《干旱的日子》)

  “突然听到一阵轻轻喘息,只见一个全身赤祼的女子正在扬臂沐浴,雪白的肌肤,饱满的双乳,绷紧的腰身……她真是美极了,简直一尘不染……我看到她甩动着两条修长的腿,像一条美人鱼那样轻盈上岸,然后很从容地穿上了一件白裙子飘然而去,她的嘴里唱出一支谁也听不懂的歌子,让整个原野的动物和植物都在侧耳啼听,土地与火绒草渐渐酥软。”(《风吹树响》)

  “天色渐近黄昏,除了水声,四周静下来……我觉得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阵明亮,当我睁开眼睛时,惊奇地发现那个全祼的女子竟如此清晰地出现了。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天鹅,硕大翅膀飘落到水面上。”(《树叶一闪》)

  就是世俗生活中的村妇,蓬桦都会在她遭遇不幸后,添上温情可爱的一笔,他在《打麦场》里写到一个被铡刀铡去了左手的村妇,“令我略感惊讶的是,她和往常一样,与大家一道说说笑笑地做活,脸上依然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听说她曾对人诉说庆幸:多亏了受伤的是一只左手。如果右手,会耽误做活哪。”他在《一株躺在地上的树木》里写一个瘦弱、丑陋的老妇人,“那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夜晚,老人把我带进她土坯垒砌的住所,一盏油灯映亮一张慈祥的笑颜。她把我拉到一堆柴火旁边,说:孩儿,快,暖暖脚。”不知道蓬桦知不知道,这温婉的笔法,会让读者心生多少感动与热爱啊!“多少人写散文,事是真的,可情却抒发得太飘,太张扬,结果,人物也变得虚幻而摇晃起来;而一些小说家写散文,或许还偶尔使用小说的虚构技巧,但他们在人物的精神和情感指向上不务虚,实在,人物反而立住了。”(谢有顺语)这些女性,就坚定地立在蓬桦的散文中,别样而生动。在蓬桦的笔下她们是美的化身,在人世的悲哀中闪现,让人看到爱、执着、坚定、乐观和希望。

  这样的笔法注定了蓬桦的散文带有极强的隐喻性,那辆缓慢的马车,那个偶遇的人骨,那丛神秘的箭簇,那株歪倒的树木,那架幼年时的风车……他用这些写尽人的生与死,病与痛,庸常与伟大,但他从不让你一览无余,也不急于把谜底告诉读者,他总是能用沉着的笔把你带进他所构筑的世界里,让你想,让你品,让回味无穷情深意长。如果你是个细心的读者,对于意义,你也会从他的文字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就这样,一辆满载梦想的马车飞出村庄,经过我居住的树林,但它不能按照预期的设想准时抵达黎明。

  它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城市,其实不过是一个虚幻。一个梦想成为英雄的人,终归难逃平庸的命运。这就像是一个幼小的生命被投放世间,每走一步,路上都有预设的陷阱,密密麻麻,只有幸运的人才能绕开。甚至,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也不能幸免时间的设计。它的设计太完美。凭借生命的智慧,远远战胜不了它。在这一点上,一个站立的人和一只爬行的蚂蚁,一匹飞奔的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在用每天的日子一点点朝目标接近,直到被一箭射中。如果暂时轮不到你,千万不要得意。”(《缓慢的马车》)

  这样寓意深远的句子,在蓬桦的散文中,只要你耐心细致就不难发现:“我看到那些老人在冬日寒冷的大地上,吃力地行走在生命最后的斜坡,每迈出一步都像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如果你离他们近些,就能听到一种骨关节在吱嘎磨损的声音,那是时间对生命的成功试验,像原子弹在广岛上空爆炸,播种细菌的幼芽。

  这声音还让我想起一辆陈旧的牛车或者半截埋在地下的木头,想起我死去多年的祖父的骨灰。”(《一株躺在地上的树木》)

  “有时候,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上,人更像是一根躺倒在月光下的枯木。那是一株失败的树,显得那么可怜。”(《所有的树木》)

  隐喻,寓言的形式,让蓬桦的散文多了思想的多义性。这成为蓬桦散文标志性的特征。因了这个特质,我们有时只需匆匆一望,就能断定,哪一篇是蓬桦的,哪一篇不是。

  蓬桦像一个淘气的孩子,随心所欲地构思着他的散文。他的散文张开想象与哲思的翅膀,在文字的世界里任意翱翔。他可以随意地杜撰故事,有时甚至会让人觉得荒谬。《树叶一闪》里,那个男人竟然会为一只母鸡牺牲了妻儿的生命,而且他由于害怕在睡眠中死去,竟然会用火柴棒将眼皮支起,他还会使劲地踩死一堆蚂蚁……《我骑马的哥哥》神勇的哥哥最终跛了脚。但是,我们又分明感到,他的故事虽有些神幻,但总是不虚。他总是会用他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关于生活关于世俗的哲理。蓬桦这样评价那个《树叶一闪》里的男人“我猛然记起了他离去时的背影,——一副骄傲的胜利者的姿态。是的,他大概从中体验到了一个强者的乐趣。”其实这样一个自私、虚弱、病态的人,不正是现实社会中某些人物的写照么?蓬桦并没有夸大什么,他不过是用黑色的笔调小小地幽了社会一默罢了。

  蓬桦的散文经常是幽默的。不经意的轻轻一笔就能显出作者的智慧。《春天的尼姑庵》里一本正经地介绍了一个女尼的生活与思想,“比丘尼目送师父们上楼去,轻轻来到殿前,把木桌上的香灰扫拭干净,把香案摆好。这时候,一阵脚步响起,比丘尼侧目观之,只见从遥远的齐鲁,走来了两位写字的人,一位俗名德发,另一位蓬桦。他们慕名而来,六根未净。”“他们慕名而来,六根未净”,看到这一行字,我想每一个读者都会会心一笑,然后在心里轻轻地嗔一声“这个鬼家伙!”亦庄亦谐,这不正是蓬桦的聪明和俏皮吗?

  在《骨头收藏》里,当他对着在半路上捡到的骨头,发了一通关于收藏的感慨之后,结尾时仍然没忘捎带着讥讽一下:“我久久的凝视和端详着它,我想至少它绝对不会是赝品。”

  他和另一位作家,在齐国名相管仲的墓碑前留影,“将伟大的管子石刻摄入镜头,来衬托两个当今小人物的威仪。”(《马莲台》)

  “购书而不读,让她冷落在书架上,像腐败的帝王娶了几百个妃子而不临幸。”(《短章二十·购书》)

  ……

  四、温情的战士

  没有见过蓬桦,但我相信蓬桦一定像所有人一样穿行在俗世中,一路风尘。因为这风尘,他的文字里更多了思考和凝重;因为这风尘,他的文字里也更多了悲悯和坚定。文字出自胸襟,在蓬桦的散文里,我们能够看到的是一个默默坚守的灵魂。他坚守做人的品质,他坚守内心的真实,他坚守善与美,他也坚守创作的严肃、文字的独特……他坚守,他洞察,他思考,他表达,透过文字,我们有理由相信:世事变幻,蓬桦不会随其波逐其流;物欲横流,蓬桦自有他的原则和操守。最后,还是让我用作家自己的话来结束这段评论吧:“你祈望做一个对弱者怀抱善意的清醒者,你深谙生命的珍贵与短暂,懂得同情与悲悯。但是你又强烈的渴望成为一个不甘忍受精神欺辱和尊严丧失的战士。”

  让我们穿行在这位温情的战士所构筑的自由而开阔的寓言世界里!

  愿他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奉献给读者!

  (原载《青海湖》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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