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生就像失禁的大小便(3)

　　可以设想一下，一个人去他的情人家，进门就看到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往厕所躲会是什么心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阮雨嫙似乎也急了，她此刻可能真的非常后悔把厕所给陈大力用。可已经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她在外面声音有些变调的说：“大力，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快点出来！你不是说上个厕所吗？怎么上个厕所还开始洗澡了？”

　　靠在墙上的陈大力就差要哭出来了，心想，我的姑奶奶，你以为我想啊。他一边看着已经快淹没到门缝的水，一边狠狠地咒骂自己不该喝什么可乐。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瓶可乐。

　　“我……我马上就好了。”陈大力小声回答的同时已经在分析面临的新形势，看来眼下的局面已经完全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了，厕所的水都快要漫过他的脚背了。

　　“陈大力。你马上给我滚出来！快点儿！”郑成真的火了，在外面开始拍打着厕所的门，拼命似的。陈大力在里面用力死死的抵着，然后开始摸索着找反锁钮，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她家这厕所门根本没有反锁钮。

　　郑成一边叫骂着一边用力拍着门，陈大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本能的死死抵住门，这一抵反让郑成更加确定有事。郑成看骂了半天没有反应，干脆就来硬的，改为直接撞，他一边扭着把手开锁一边用力地往力撞。

　　陈大力一把使劲反方向转把手，一边用尽力气抵住。

　　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的阮雨嫙吓的在一边惊呼：“郑成，你疯啦，你这是干什么啊？别撞！”一边又拍了拍门，说，“大力，你快出来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这一说，反而让郑成以为他俩一唱一和在演戏。

　　整个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陈大力身体本来就没有郑成强壮，再加上此刻心情的焦虑和郑成的愤怒，陈大力自然不是郑成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明显感觉脚下有些站不住了。

　　突然，郑成停了下来。就在陈大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郑成来了句：“你让开。”

　　一听这话陈大力知道郑成这是要硬冲了，他立马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喊是在助跑。陈大力一回头，看着厕所里面满是脏水，心想这要是给自己撞下去，那还要不要活了。想到这里，鬼使神差，顿生邪念，可能也是彻底放弃了抵抗，突然打开了门，然后说：“进来吧！”

　　话还没落地，就看到郑成的身影突然从外面幻影一样飞了进去。没有任何缓冲物的他，在惯性的作用下像一块巨大的飞石直愣愣地就扑进了厕所。

　　郑成一进门，陈大力就看到他的身影明显地停滞了一下，可能也是彻底被厕所里面的场景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个长音，拖着嗓子喊：“我操……”

　　他后面可能还有“你妈”俩字，但是来不及说了，脚下太滑，使劲又大，直接就这么飞了过去，然后一个没站稳，直愣愣地扑在了地上，接着就看到地上的水花溅起了起码一米多高，飞得厕所里面整个墙壁都是。

　　而且郑成倒下去的位置正好让他的头部完美的直接掉进去了蹲坑，他后面想骂的两个字也直接幻化成了两个水泡……

　　郑成急忙挣扎着想爬起来，完全被整懵了，有劲都没地方使，一个翻身，后脑勺又在地上被浸湿了，刚想起来，脚下又被水一滑，“啪”的一声又倒了下去，此刻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边费力挣扎一边不停的叫骂着，而且也已经吐了。

　　阮雨嫙在外面直接吓呆了，她本想去帮助郑成把他拉起来，但是看着此时发疯的郑成又犹豫了。阮雨嫙愤怒地盯着陈大力，冲过去抬起手就想给他一耳光。陈大力当然没有说话，能做的唯有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把脏兮兮的脸伸过去接打。哪知道就在这时阮雨嫙挥舞在空中的手臂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还是改变了注意。

　　陈大力其实已经做好挨一耳光的准备，尽管不是故意的，可到了这一步，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走到还在挣扎的郑成面前，把手里拿着的报纸在水里面泡湿，然后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脸上，还用力的搓了几把，大声骂道：“操！让你们这些高帅看不起我们这些吊丝，有了老婆还要占着别人，你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报纸都被陈大力搓烂了，死死地贴在郑成的脸上，让他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一边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一边在脸上乱抓。

　　陈大力站起来，对着发呆的阮雨嫙说了句：“我帮你叫物业公司来，我手机堵在你马桶了，掏出来以后你就丢在楼下垃圾桶，然后告诉我一声，里面有我拥有的你唯一的一张照片。”说完这句话，提了提裤子，昂首挺胸的就往门外走去。

　　在关门的瞬间，陈大力突然看见阮雨嫙的眼角有一滴泪留下来……

　　是不想让彼此为难。

　　热恋时燃起熊熊的火。

　　爱过就松绑。

　　说过了不要感伤。

　　挥挥手爱灭了就该散场。

　　不要逞强不必勉强。

　　——《死灰复燃》

　　陈大力从阮雨嫙那里出来，心情无比复杂，就来到了酒吧。

　　他突然想哭，可使劲忍着泪水。只好一杯又一杯的把酒灌进本来已经快要烂掉的胃里，他尽情地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个女人向自己走来，身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他几乎知道她身上的每一个痣点雀斑，可又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近在眼前他却无法感知。此时的陈大力眼里依然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但他在心里笑了，他笑这个世界是如此弄人，他笑记忆原来是如此沉重，她给他那么多的伤害，那么深的疼痛，原以为早已忘却，不曾想多年后和她相遇在这个午夜的酒吧里时，他依然清晰地看见过去的一切。多年前的分别，陈大力还历历在目，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

　　映着透过酒水折射后殷红的灯光，陈大力呆呆地坐着，但他确定是她，没错的，是陆雅宁，是那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一辈子都不愿再看到的人。她给自己带来从未有过的甜蜜，也带来了刻在心底永恒的伤痛。他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她给他带来的伤害一点点浸透到他的心底，无论他再多的想念，再多的疼痛，他只希望这些思念和疼痛被时间慢慢冲淡，尽管他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长，但他都选择去独自承受，愿意等着时间做出裁决，可是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要出现来翻开自己的记忆？

　　“大力，你还好吗？”站在陈大力面前沉默了很久，陆雅宁终于开口。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这句，陈大力迅速离开吧台，转身向门口走去，和陆雅宁擦肩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感觉自己的眼泪涌了出来，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了回去。

　　过来的这些年，他在情感失落的深渊中过得生不如死，无数个思念的夜晚，看着天上繁星不再；无数个失落的清晨，看着枕边空无一人；无数个烦恼的时候，他的孤单，他的寂寞，无处倾诉，无法倾诉。他也曾期望和她能在多年后再次相见。他经常半夜梦见她然后突然从梦中惊醒。他也曾在心中保存着希望，他甚至也曾告诉自己慢慢地默默地等待她能够清醒，迷途知返再度回到他身边。所以，当所有的朋友都在他面前述说他对她执着的极端做法想不通的时候；当所有的朋友在他面前劝他放弃固执忘掉过去，考虑重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当所有朋友都说他为了她这样折磨自己不值得的时候，他仍然一直为自己辩解着，也为她辩解着……

　　可现在，当她真正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陈大力却感觉到她已不是从前的她，自己也不是从前的自己。随着时间、经历的变化，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沧桑的变化，尝尽了情感的苦与乐，他坚信曾经的那一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觉，仍然在心底，可他清楚地感知，那些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在酒吧看见陆雅宁的最开始陈大力是愕然的，愕然到不知所措，但愕然过后，回想起她给自己带来的那些伤痛，回想起他们一起的那些甜蜜，他觉得都是痛，而这些痛都是这个女人一手酿造的，所以他此刻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就像一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一样。

　　陈大力从酒吧出来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陆雅宁还怔怔地待在陈大力刚才坐着的吧台前。

　　在闪烁的霓虹中，陆雅宁流下了满脸泪水，陈大力并没有看见，他只听到歌声：

　　多年后再次相见。

　　往事如烟。

　　你爱我的双眼。

　　已变得漠然。

　　很想再提起从前。

　　依偎缠绵。

　　可你用淡淡的笑脸。

　　拒绝我所有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