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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计划犯罪》 作者:习兮

我刹住了人生的车

我刹住了人生的车

北京的秋天很美,只要有时间,我就和小曼出去逛街。后海、北海、景山……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至今我仍是最喜欢北京的秋天,那段日子让我觉得很快乐。而我也知道,小曼父母已经在催她去新加坡了。

酒吧每天来往的人非常多,而最近却经常出现一位女士,起初没注意,后来发现她来的时间非常固定。有一天,她来得比往常要早些,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听音乐。她走到吧台,突然说:“老板,现在没人,你能为我唱首歌吗?”小纪鼻子一歪:“为你唱首歌……”我急忙制止了小纪,笑笑对大姐说:“好的,但是不知道大姐喜欢的,我会不会。”“没关系,你唱一首你会的就成……”我让DJ放了一首张学友的《心碎了无痕》,我在台上唱着,她在下面打着拍子。唱完后,空旷的大厅只有她一个人的掌声。“过来坐会儿,现在你又不忙。”我坐在她的对面……原来她每天都是在隔壁的健身房活动完以后,来这里小坐一会儿。她姓柴,我就叫她“柴姐”。之后的日子,她几乎天天过来,总是一个人很入神地听着音乐,喝着东西,走的时候冲我微微一笑。我也没在意什么,印象中她就是一位很亲切的大姐。后来她经常也会带几个朋友过来,关系也逐渐密切。最终,柴姐成为我这个酒吧第一个全额免单的顾客。逐渐熟悉后才知道,她一个人在北京,在广电总局工作,因为家住在附近,丈夫和孩子都在国外,所以一个人的时间就很富余。

晚上已经开始营业,服务员基本就位。我巡视一遍后,就坐在吧凳上看电视。小纪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我们两个不说话,都默默地抽着。自从连野死后,我们都没什么兴趣嘻嘻哈哈的。兄弟们也好久没过来了,突然觉得关系一下子淡了好多。

我感觉有点累,就进包房躺了一会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小罗微笑着走过来,“有没有想我?”说着伸出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包房的灯光暗暗的,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小罗!你去哪了……”那只手突然僵住了。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原来是小曼。我发现自己失态了。我去搂她的时候,她躲开了,接着摔门而去。

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服务员一个个地聚在一起,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看我出来,便马上散去了。我把小雪叫过来:“什么事?”小雪异常兴奋地说:“Z君!Z君来了。“”Z君?哪个Z君?”“就是电视剧里的那个!她们还想找他签名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都给我马上站好。谁他妈敢找他签什么名,我就开谁!真没见过什么世面。”小雪伸伸舌头跑掉了。

我探头看一下,说实话那些个儿童片子我是没时间看的,Z君是谁,我也不知道。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服务员带着几个人走到吧台前结账。我看了一眼那个明星:“140!”那个人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怎么没给他个折扣。“140!没听见啊……”几个人扔下钱悻悻地离去。Z君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他一定在纳闷,这么热播的电视剧,这里的人没看过?“L君我们都见过,他算个屁。少一分钱,腿给你打折了。”小纪在旁边嘟哝了一句。我笑笑,真是我兄弟啊!晚上,服务员还在背地里议论见到Z君的事情。

因为明天是周一,十一点多的时候,客人就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小曼回来了,坐在吧台边不说话,撅着嘴跟我生气。我也没答理她,她的脾气我知道,不用哄,一会儿自己就好。正琢磨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柴姐……“柴姐,你怎么知道我们酒吧的电话?”“呵呵,想知道还能不知道?再说64256789,多好记!”原来她一个人在家没意思,想跟我聊会儿天。我坐在吧台边,擎着电话有说有笑地跟她聊着。小曼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一眼都不看她,她终于有点坐不住了,眼神干脆地摔在我的脸上。

直到小李白带着两个人上来,我才匆匆把电话放下。小李白没跟我说话,就直接进了里边的包间。小纪跟了进去,出来后吩咐服务员开一瓶洋酒,我坐在吧台上看着大厅的演出,小纪走过来在我耳边说:“老大叫你进去一下。”

我敲了一下门,推门进去。除了小李白都是生面孔,他把我拉过去:“这是我兄弟少白,我这里二当家的。”“这个是台湾的苏老板、郑老板……”我一一握手。我过去给他们倒好酒后,便坐在小李白的旁边,他们说什么我并不关心,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们在谈走私汽车的事情。我不知道小李白资产有多少,但是我觉得他这辈子应该是花不完的,但是他对任何可以赚钱的买卖都不放过。不过,我发现他不做长线生意,都是属于那种短平快。“以后这事我交给少白,你们直接和他联系就可以了。”我满头雾水,什么事啊,就跟我联系。

送走几个台湾佬后,小李白把我叫了进去。“老弟,你的头脑是这些兄弟中最好的,我想让你转转行,帮我分担点生意,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行吗?”“什么都有第一次,这笔生意是泰南介绍的,我谈了好久。他们感觉我们还可以,所以就来北京先见一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你操作就行了。”“老大,我……”“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把酒吧的事情跟小纪交代一下,我给你单独注册一个公司,你想叫什么名字都可以。”

小曼已经毕业很久了,她父母要求她马上出国,而小曼却坚持说要在国内完成学业再说……我坐在新公司里,看着窗外。我完全不知道小李白为什么要开这个公司,究竟主营什么。小曼给我打电话说她上班了,在一家幼儿园。那是她所向往的工作,她喜欢孩子。

晚上我去接她下班,故意把车停得远一些,或者说,我更喜欢偷偷地打量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不爱她。

她是最后一个才出来的,站在门口四下看着。我坐在车里抽烟,远远地看着小曼,就这样看着,心想也许有一天我将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直到她打我电话,我才慢慢地将车开到她的身边。“浪费我电话费啊你!”“我突然发现远远地看你很漂亮。”“你什么意思啊,我近了瞧不了是吧?”

一路上,她讲着幼儿园里的事情,某某孩子很乖,不怎么愿意说话;某某孩子很淘气,居然满屋找女孩要结婚了……我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觉得她就像一个小孩子。

我把车放好,找了个地方吃饭。她仍然没完没了地给我讲,我真的有点烦了:“你能不能歇会儿,是不是拿我也当孩子呢?”她很奇怪地看着我:“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没说话掏出一支烟,还没点上就被她抢过去折断了,饭吃得特没劲,我懒得说话。

“你是回家还是去酒吧?”“去酒吧坐会儿吧,我看你心情不好!”车开到雅宝路的时候,迎面逆行开过来一辆别克车。因为路面修整,剩下了一条只够一辆车过去的小道。我没避让,仍然开在路中间,直到两辆车迎面对上,我坐在车里看清了那辆车上的人,一男一女。我拼命地按喇叭,希望把交警招过来,他没有退的意思,最后那个人拉车门走到我的车前,看看牌照,又看看我。显然他觉得这是一辆外地车。

“你丫是不是当你的车是装甲车呢?你就不能靠边一点。”

“不能!”

“你丫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你是逆行!退回去。”

“你丫找抽呢吧?”说着就来拉我的车门,却没有拉开。我坐在里边看着他,小曼在旁边拽我,“少白,让他过去吧!”我甩开小曼的手,继续看着他。他看看我,狠狠地说:“我看出来了,你丫欠抽了,孙子等着……”

两辆车就这样对着,我悠然地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没一会儿,“叮叮咣咣”真冲过来几辆车,但不是汽车,而是三轮摩托。那些人的装束让我觉得可笑,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这些人都是玩音乐的,破三轮却装个音箱。

那几辆破摩托,顺着缝隙,像蟑螂一样窜到我的车前,小曼拉拉我的手,“咱走吧!”“走什么走,这些王八蛋肯定是电影看多了!”他们七八个人围到我的车前,看着我这个外地牌照的A6。我把手机递给小曼:“给小纪打电话……”我始终没从车里出来,把车玻璃升上,音乐放得很大声,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这时候有人在敲我的车窗,我把玻璃放下了一点点,“你丫给我出来。”我笑笑摇摇头。“装什么孙子啊!出来!叫声大爷放你走!”我继续笑着摇摇头,几个人拿我没办法,也没什么动作。最后开车的那个男人走过来拍拍车玻璃喊道:“是爷们儿就下来。爷今天教训教训你,教教你怎么开车。”我仍旧是笑着摇摇头。

这时候我电话响,小纪问我具体位置……马上,3辆车停到了路口,小纪他们下车朝这边跑来。那些人有些慌了,我仍然没有出去,坐在车里。“就是这几个人,好好教育教育。”我挂掉电话,把车向后倒出来,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我把车开到了酒吧,大约半小时后,他们陆续回来了。我看见大宝子居然骑着一辆摩托。他们上了楼,坐在我的周围。这样的“战争”,根本不需要预测结局。大宝子凑过来:“少白,那哥们儿把摩托‘送’我了。你别说,开着挺爽的,你去试试。”“赶紧把那破玩意扔了!”我对摩托从来就没有兴趣。

小曼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偷偷地看着我。离开酒吧的时候,拓拓塞给我一个盒子。回到家,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翻翻里边,什么都没有,我没明白拓拓是什么意思,给酒吧打电话求证。

“老妹,什么意思啊,怎么想起送我手表了?”

“我可送不起,是媛媛寄过来的……”

媛媛知道我喜欢手表,她说:“男人戴好表,才能走好字儿……”这是一块芝帕,简单的设计,大大指针,厚厚的皮链……我拿在手里摆弄着,最终也没有戴到手腕上……

小曼远远地看着我:“少白,今天我生日……”我这时才想起来,但还好上次已经准备好礼物了。我从包里找到那枚戒指,“你没告诉我啊?再说生日不生日,过不过有什么意义。”“你怎么这样啊?”“那你什么意思?去酒吧给你过生日吧,咱们包全场,这样行了吧?”“不去,现在这样就行,我只希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女人啊,真是个麻烦,就像一个人掉在大海里,满世界的海水,不喝很渴,喝了致命。”“什么海不海的,你根本就不记得我的生日。”“生日诚可贵,爱情更糟糕,若为自由故,只能动菜刀!”“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说着过来打我,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小曼!生日快乐!”我把她拉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结果试了几个都不合适。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我失望,小曼也失望。“没事的,我明天去换一个。”“不用了,这个挺好的。”她拿在手里摆弄着。

日子一天天过得毫无新意,新公司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业务。我有时在想,是不是小李白想踢开我而已。我每天守着偌大的办公室,不是发呆,就是上网打游戏,到点就去接小曼下班。

这天晚上我跟小曼刚刚睡下,就接到小李白的电话……我赶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屋里坐着几个人,看着眼熟,原来是那个台湾人郑老板。他笑笑跟我握手,小李白大声地说:“今天不谈生意,少白你带着郑老板出去玩玩!”

我开着车到了花样年华夜总会,找了一个包间,叫了3个小姐。再看那个台湾人,左拥右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跟其中一个叫球球的小女孩在一起唱歌,还给台湾佬点了一首《爱拼才会赢》……他一下子来劲了,操着台湾的农村音大嚎着。我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我知道他今天挺开心的。不过我实在看不下去他那猥琐的丑态,就赶紧让球球把妈妈桑找了过来,给他点了那两个小姐出台。

在隆福开了两个房间,我跟球球在一个房间聊天,郑老板和另外两个小姐在另一个屋里折腾。我感觉累,就趴在床上,球球一边给我按摩,一边和我聊天,我这才注意到球球的小指断了一截。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我和第一个男友分手后,自己剁的,告诉自己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决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后悔吗?为一个男人剁一个手指头,那以后你是不是还要剁啊?”“没那么傻了!”“好了,不按了,我去洗个澡……”“洗什么澡?”“还是洗一下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看我们小姐都觉得脏!”“脏什么脏,我又不想跟你上床!”“不上床?你不是买了我们三个人的出台费吗?”“应酬,我自己来也没意思……”她坐在我身边,摆弄着我的手,“没看出来啊,好男人!”“当然,你以为天下所有男人都拿跟女人上床当成占便宜呢。”“反正我是第一次遇到。”后来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朦胧中我被电话吵醒。那边是小曼质问的口吻:“你今天是不是不能送我上班了?”“我这边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去吧!”那边“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我才发现天亮了,我看了一眼身边,却没发现球球的身影。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机,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手包,都在。我起身到隔壁看看郑老板,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了那死猪般的呼噜声。

快中午了,小李白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带着郑老板过去吃饭。席间,我才明白他这次来就是为了一笔走私车的生意。我在一旁不说话,很认真地听着。货由厦门上岸后,再从铁路发过来,大概6个集装箱。当然到货的地点就是我的龙华商贸公司。他们谈的焦点主要是铁路安检那一块。

到货那天,小李白没有亲自到场,在货运处,一个人把我带到一边,递给我一个空饭盒,我按照小李白交代的,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块钱塞在饭盒里。接着,几个人像模像样地巡视了一遍就走了,填完单子,开始装车,十辆卡车装着集装箱,直奔小李白的物流公司仓库。到了地方,我们打开的时候,外边堆得满满的都是卫生洁具,居然还有坐便器,大概堆了近两米,才看见已经被切割的汽车散件。没几天,这些车被完全组装好了,送到了天津的塘沽。我简单算了一下,小李白在中间至少获得纯利400万,我的户头里也多了20万。

奇怪的是,这一票生意做完后,小李白马上注销了这个公司。而后又重新登记了一个注册资金2000万元的腾海进出口商贸公司,还找来了一个日本人作为公司法人。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仍然做我的总经理。小李白虽然门路多,但是他从来不碰毒品,用他的话讲,给后代积德呢!

小李白最近几个月经常去深圳,一走就一个礼拜。从前听郭小东说过,他好像是出国了。而这次他走之前却交代了一件事,让我接待一个从海拉尔过来的人,特别强调绝对不能怠慢此人。下午四点,我准时在机场等这位客人,小李白很在乎的人不多,即使是跟他做上千万生意的人,他也很少交代一声。我站在闸口,手里掐着手机看着出来的人,可到最后也没听见我的手机响。难道出什么岔子了?我没多想赶紧开车往回赶,到公司的时候,才看见一个女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眼前这个女人40多岁的模样,高高的,保养得很好,但是很瘦,看上去有一种非常富贵的气质。我走过去,她站起来,一伸手:“你是少白?”我点点头。“小李白告诉我,直接跟你谈就行了。看得出来,小李白很器重你,这么一大笔生意就交给你了。”“大姐言重了,还请问这次是什么生意?老大走之前也没说清楚。”她看了看周围说道:“小李白没我能有今天?”显然这个女人是在给我下马威。但是我从小李白对她的尊敬程度,我想她说的应该没错。我看了看表,该接小曼下班了。

“大姐,你还是别绕圈了,说吧!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

“呵呵,急什么,那我就明说。20公斤,粉儿……”

“粉儿?大姐,我们不做白糖(黑话)生意。”我打断她。

“有钱不赚吗?你们做走私车的生意跟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都是死罪,但是有缺德不缺德的说法。”

“你这个小伙子说话还是跟我客气点,小李白也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对不起了大姐。”我哼了一声,就走了。

我去接小曼的时候,时间都过了快一个小时。她就站在那里等,说实话小曼这样的女孩和我在一起没有什么要求,甚至真就像我说的那样,有时候你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晚上,我跟小曼回到住处,小曼坐在一边看电视,我在一旁玩游戏。其实来北京,第一次有家的感觉不是跟媛媛,而是跟小曼在一起的日子。

意料之中,我接到小李白打来的电话,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但是他没多说什么。我听得出来是因为那个女人。小李白让我过去请她吃饭……我放下电话,爆了句粗口。小曼看着我:“你骂人可真难听。”“难听别听!”我站起来去拿衣服。

“怎么又要出去?你能不能不去?”

“我这是工作,你看不出来吗?”

“少白你想过吗?这不是生活,你没考虑过吗?”我看看小曼,没说话,门一关走了。

到了国宾酒店3006,我敲了几下门,没动静。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女人才出现在门框上……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芳香,那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海洛因燃烧后的气味,她居然在屋里吸毒,玻璃茶几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粉末。我装作没看见,坐在沙发上。

“我们老大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得罪你了,有这事吗?不需要背后奏我一本吧!”

“你这个臭小子,我是知道小李白为什么那么重用你了,你这个人很有性格。”

“是吗?”我看看这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消瘦的面庞隐藏着曾经的妩媚。

“你换下衣服,我请你吃饭……”

“出去干什么,喜欢吃什么叫上来吃就可以了,今天姐请你。”

说实话我真不喜欢宾馆里的味道,更别说在这里吃饭了。她见我不吃,就殷勤地夹菜给我,越夹越不想吃。“大姐,我实话跟你说,小李白的意思是不做这生意的,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你找别的船走这批货吧!”“他不做,你不做吗?我觉得你这个孩子挺不错,当年小李白就是靠我一笔货起家的。我准备拉你一把……”

“我?”

“别急于回答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介绍一个身价千万的女朋友,她一定喜欢你这样的。”她说完,微笑地看着我。

“不需要想,我不做。谢谢你大姐。”

“年轻人没点胆量怎么行?你看看小李白现在多风光,你就甘心做个给别人卖命的?”

“我还没活够呢,所以不想干些刀刃舔血的买卖。”

“难道你不喜欢钱?”她说着,把一个提包打开,里面至少有几十万的现金。

“我当然喜欢钱……”她从里面一沓一沓地拿出整10万摆在我的面前:“小兄弟,姐第一眼见你,特喜欢你。认你做个干弟弟,这点钱就当姐给的见面礼吧!”

我是不想再惹这个女人,所以才顺水推舟收下了这10万块。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两点多了,小曼已经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小曼就把我摇醒:“这些钱哪来的?”“别人给的。”“谁给你这么多钱啊?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多吗?才10万,哎呀,我困着呢,你自己打车上班吧!”我睡到中午才起来,给那女人打电话,她说她要去桂林,不用我送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我。还好她没有为难我。

小李白从深圳回来,我去机场接他,路上他就问我关于那位大姐毒品的事。我说:“你不是说不做吗?我当然不能接了。”他没怎么说话,沉默好久之后突然问我:“少白,你想做吗?”我摇摇头说:“那东西给我,我都不知道卖给谁去,再说,掉脑袋的事,我才不想碰。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他看看我:“说实话,我也不想你碰这个,现在抓得严。”车子开到远东,就几个人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老大回来,还在各自的摊子里忙着!我把他的包放好就想离开。“少白……”小李白叫住我,“咱俩聊聊!”他很久没这样了,所以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我就快走了。”“走……?”我很意外。“有一件事你们谁也不知道,我早就有老婆和孩子。因为道上混,怕牵连她们,就把她们送到国外去了。孩子也大了,我也想收手了。”“你把这些生意都解散吗?”“当然不是,我大部分时间会在国外,而这里的生意都已经走上了正轨,所以找一个代替我的人就行了,歪道的买卖全部掐线。你们这些兄弟把物流这块站稳就可以了。”小李白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放光,我知道这光不是为我,而是为他的家人。“少白,这些兄弟里,你比较有头脑,我也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服你。我觉得你负责一切比较合适。”他见我没说话,“怎么,还需要考虑吗?这公司、房子、车我都是带不走的,我都给你。”

我说考虑考虑再答复他!

我开车到兄弟们的公司转悠了一圈,约好晚上去酒吧。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没去接小曼,我知道她一定自己回来了。晚上兄弟们都到酒吧来嗨药,我就带着小曼去了。小曼坐在吧台上听音乐,我和小纪聊着今天小李白跟我说的事情。小纪很纳闷:这么一大笔生意,谁也接不起来,而且他的关系,我们平时也根本接触不上。我也是同样的疑问。

拓拓拉过我的手腕:“媛媛给你的表呢?你怎么不戴?”她故意很大声。小曼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着台上的演出。“拓拓,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出于什么用心。小纪急忙把拓拓拉到一边。

我陪着小曼在吧台听歌,他们在房间里嗨药。小纪给我一片药,“新货!”这时我的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我回头一看,是大宝子:“走吧,兄弟们都爽着呢。”在他掌心里也有一粒摇头丸。“什么药?”“夜天使,里面有点冰的。”我拿到手心里,仔细地看着,黑黑的颜色。大宝子进去了。小曼回头看着我:“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当然不是,好奇而已。”“你能不能不碰这些东西呢?”“怎么了?没瘾的,怕什么。”“好奇?好,我也好奇。”小曼从我手里抓过去一下扔到嘴里。我对她的举动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药咽下去了。小曼平时酒都不喝的,这样的药她是扛不住的。我带着她到厕所里,让她吐出来,可已经晚了。我让小纪拿几瓶苏打水给小曼解药,可是都没有效果。半个小时不到,药已经起反应了。小曼摇摇晃晃已经站不稳了,我扒开她的眼皮,瞳孔已经缩小,嘴唇发青。

我急忙把小曼带回家,我知道她不会摇头,结果就只能是这样干扛着。回到家,我把她放在床上,盖了几层的被子,必须出汗才能解药,可是小曼已经极度昏迷了。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只要药劲过去就好了,正常人第一次,都会把药切成四块,一点点适应后才可以一半到一粒,可她一下子就吃进了一粒……

时间分分秒秒地走着,我观察着她的反应,不到半小时,她开始出汗、四肢抽搐,并且伴随呕吐。我看着小曼在床上折腾,昏昏沉沉地说着什么,我知道那是药劲产生的幻觉。我不断地用毛巾给她擦脸。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我给她盖好被子,把她搂在怀里。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一直过了子夜,她才渐渐地睡过去,我看了看她的眼睛,瞳孔依然呈缩小状,但呼吸正常了,我这才放心。那一夜我没怎么睡觉,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夜很浓重,城市无比的安静,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刺耳的急刹车,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我拿出手机:“里德街出车祸了……”对方还想问什么,我关掉了手机,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不想看到一丁点的血腥。我怕了,怕得不敢走到窗前去看那场车祸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只能怯懦地打一个报警电话,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小曼惊醒,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出什么事了?”

我笑笑,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有。好好睡吧。”

她把我的手抱在怀里,很快又睡着了。

窗外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呼啸声。他们来了,是因为那场我没看见的车祸,死人了,受伤了,或者只是车的祸。我突然庆幸,这警报不是为我而来。不会有警察突然闯进来拿出锃亮的手铐宣布逮捕令,不会有护士看着我满身鲜血的惨状而摇头。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生活的真谛究竟是什么?是活,平安地活。看着身边昏睡的小曼,我笑了,笑自己的聪明,欣慰自己的刹车及时。再没有面对警察和护士的时候了!我,刹住了人生的车。

第二天小曼没有上班,因为她根本站不起来,脸色苍白,四肢无力。我给她做了粥,刚吃进去就吐了出来。她不吃不喝,就这样昏睡着。小曼整整昏睡了两天一宿,才勉强坐起来,人整个瘦了一圈。她呆呆地看着我。“少白,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我没说话,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中午,小李白说公司有事,让我马上过去一趟,我看小曼已经没什么事了,才放心地出门。到了小李白的办公室门前,我敲了敲门,大宝子打开门,一见是我,神情有点异样。“什么事儿,这么急?”小李白一指我身边的沙发说:“先坐下!”我坐好,大宝子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不是那块料,做不了!”“你想好了?”我点点头。小李白自己点上一支烟,仔细地看着我:“少白,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没魄力了。”“是吗?大概吧!”“我想把公司交给你,你为什么不敢接呢?”“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我接不起来。”“看样子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摆弄着手机……“没别的事,我走了。我女朋友病了……”小李白挥挥手。我走出他的办公室并没有马上离去,在楼梯站了一会儿,又重新敲了几下门。“我手机落沙发上了……”我拿回手机的时候,站在走廊里,把录音播了出来:“大哥,少白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这个是大宝子的声音。“哼,他算什么,这样的人我扶谁都能扶起来,但是多少有点可惜啊,我下那么大工夫搞垮他的小公司,本以为他能是块好钢,但是,他现在不行了,我早就考虑踢他了。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公司给他?他只是我手中的一根打人的棍子而已……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用你说,我也肯定给你留个位子。我早晚要出去的,这里的天下还不是你的?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让你干,你不明白吗……”我合上手机,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我没有去开车,因为那已经不属于我了。

一个小女孩拦住我,手里端着一个破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叔叔,我们老家受灾了……”

我从手腕上摘下小李白送我的那块表,放到那个碗里,拍了拍小孩的头,走开了。

出租车上我给小曼打电话,“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搬家!”

她先是一愣:“搬家?为什么搬啊?”

“为了新生活!”

当天,我和小曼重新找了一处房子。我跟她说:“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她跳起来抱住我:“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她流下了眼泪。“哭什么,傻丫头!”“你娶我吧?”

第二天,我给小李白打了一个电话:“大哥,我走了。”他在电话那边无比惋惜地说:“唉!我不留你了,以后有什么事跟大哥说一声,毕竟我们兄弟一场……”放下电话,我笑了,我终于知道“兄弟”这俩字怎么写了。我又给大宝子打了一个电话……

“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如果你拿我当兄弟的话,我有些话想问你,如果你不把我当兄弟,那你现在就可以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是兄弟!”“那好,既然是兄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什么问题?”“当然是关于我的。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好吧,你问吧!”“我的药材公司被举报是不是小李白干的?”“这个我不能说。”“不能说,那就是默认。”“严宁是不是他杀死的?”“我说你今天就想问这些啊?”“就这些,我只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人套到一个圈子里,一步一步按照别人的安排走,成为别人的一根打人的‘棍子’。”我把棍子咬得特别清晰。他一愣:“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说。如果我说了,你会瞧不起我,觉得我这个人不够朋友,有些事儿你自己去想,也许你想的是对的。我今天什么也没说。”“行了,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你不是想整小李白吧?”“呵呵,我整得了他吗?过去的都过去了。棋子也好,棍子也罢,毕竟他对我还可以。虽然被人利用了一回,但总算学到了点东西,好在能净身退出。”“别的就不多说了,你如果觉得我大宝子可交,没事找我喝酒去。”

其实事后想想,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去追究,生活就是不能回头看。目前生存最重要,起初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翻看手机的时候,才看见柴姐的电话。“姐,我想找份工作。我在北京不认识什么人……”

“我说去酒吧,他们说你走了。这样吧,工作不难,好久没见你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单独一个人去了柴姐家。柴姐做了很多菜,桌上还有一瓶红酒。

“老弟,从前都是你请我喝酒,今天我请你。”

在柴姐的帮助下,我进了J电视台,做了一名实习记者。虽然每个月只有600块,每天都要挤公交,每天都很忙碌,但我觉得很充实。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生活是这样的。

2001年春节,我带着小曼回到了哈尔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瑞雪,她捧起雪花对我说:“你看啊,白色的多美……”她放在耳边,说能听见雪的声音。

那天,天空飘着雪花,郊区的乾坤园显得格外冷清。刘队的墓和刘洋的墓紧紧地靠在一起,我用手将他们墓碑上的积雪轻轻擦掉,将鲜花放在他们的墓前。几片雪花落在鲜花上,刘洋依旧在微笑,刘队仍然板着脸,好像在说:“以后要走好自己的路!”

再回到北京的时候,觉得这个城市很亲切,或者说有种回家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偶尔还会与故友小聚。我告诉他们,现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叫我“蚊子”,而他们仍然叫我“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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