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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天命》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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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 作者:石竹

第19章

  正式大赛之前,球队放假两天。让队员调整、放松并回家休息准备。海生路过母校,前脚刚踏进校门,但见学校乱哄哄的一片,他一探听,说是莘子家的窑塌了,将莘子和母亲全塌了进去,学校正在组织同学去救人。海生一听,如同闷雷轰顶一般,二话没说,与同学们一起朝莘子村奔去。莘子家在木梳湾。木梳湾在泾水出北山的龙口一侧。木梳湾似一把梳子般斜挂在山坡上。村一边是泾河,一边是泾惠渠。据说秦王赢政十年,一位名叫郑国的韩国人受韩王之命赴秦,游说秦国兴修水利,以消耗秦的国力,阻止和延缓秦对韩国等国的兼并,结果渠修成后,良田得灌,连年丰收,坏事变成了好事,使关中成沃野,秦国日益变强大。渠遂以人名命名,为郑国渠。据说此地汉时乃谷口县县城所在地。眼下全村人大都住在依崖而凿的土窑洞里。前多天下连阴雨,水从窑背渗入,表面并未看出什么裂缝,但说塌就塌了。窑塌时莘子和母亲都在窑里,窑的前半截如同栽跟头一般载下来,连同门窗全被塌了进去。

  海生和同学们到来时,村人正在挖刨转运塌下的土。大伙脸上都如同浓云密布一般,只刨只运,没一人说话。同学们少说也来了五、六十人。心急的同学欲问情况,被村人的冷寞堵住嘴。有同学叫一声莘子,大伙都叫了一声,娃们都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霎时哭声在泔泉河畔响成一片。见此,有村人上前高声说:行咧行咧,刨土挖人要紧!同学们一听,都停了哭声,一个个扑上前发疯般飞快地刨起来,那架势是恨不得一把将那堆土翻个过儿。我在这儿哪!声音似从深山凹里,密林深处传来。开始人们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人理睬。接着又是一声,声音似比前大了点,似乎是莘子的声音,大伙便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终于辨清在左侧。是从那儿刚刚挖出了个小洞的窑门的位置传出来的。快刨,娃在里边呢!村人发令。有人上前依然要用镢头挖,被村人一把推到一边说:还敢用这玩意!大伙便都扑上去用手刨。疯狂地刨。地方小,人多,人人都抢着向前扑,人人心中都似在祈祷莘子能在自己的手里刨出土来。

  海生扑在最前边。他占据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他头也不抬地一个劲地刨土。土从他双腿下如同一股流水一般向外流。刨着刨着,先是刨出一个铁东西,似乎还立着;再刨,认出是缝纫机架子,架子上一个偌大的土块。海生。声音从缝纫机下传出来,透过一条小缝,海生看见莘子一双眼在闪动。莘子。海生一头扑上去,几下将土刨开。莘子的头出来了,正好在缝纫机下边。海生将手伸进去,颤颤地说,你别动让我来!莘子终于被刨了出来。莘子一出来就一头扑在海生的怀里。海生一抱抱起莘子,转过身来却又痴痴地不知道该抱着还是该怎么样。莘子满头满脸满耳满眼满嘴满身的土,人们强行将她平放在一边的草地上,替她擦脸抖土。奇怪而让人惊愕的是,她周身竟没丝毫的伤。显然是这架缝纫机救了莘子的命。真是命大呀!大伙都惊叹着说。

  接下来,人们在炕沿下边刨出了莘子妈。一边是炕沿,一边是一大块土,莘子妈被埋在两者交汇的三角里,虽然双腿有点塌伤,但也不算严重。学校老师组织同学回校时,海生悄悄留下来,与村人一同将莘子和母亲送往镇医院。医院给莘子妈做了全面检查,只是脚脖上有轻微的骨折,要求住院治疗。做完了这一切,海生才向莘子告别。莘子将海生送到医院大门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海生对莘子说。海生回头看时,莘子的满脸尽是泪水。海生想回身劝她几句,又觉得说啥也没用,便牙一咬离去。莘子目送海生转过街弯。大佛寺祈祷这一天比赛轮空,教练宣布自由活动。吃完早饭,大伙都急急地三三两两上街去。来彬州城十多天了,他们还不知彬州城是个啥样儿。海生心中蒙蒙地有一种向往,却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什么。他先自懒懒地靠身床铺之上,大伙叫他出去,他只摇头不回话。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越发觉得心中烦闷,便翻身步出宿舍,无目的地走着。到了校门口的棂星门下,一眼看见雅琦在门下徘徊。霎时觉得那种向往似乎明确起来,便身不由己地三步两步到了她身边。你还没走?她问。去哪儿呢?他答。我想去大佛寺!她说。听说好远的!他答。也就十多里路,学校到我们家二十里,还不是一周两次步行!雅琦说着白了他一眼。

  接下来俩人谁也没说去,谁也没说不去,却是一前一后出了学校的门。学校外面就是大街。人流熙熙攘攘,雅琦如同一只出了笼的鸟儿一般,绕着海生忽左忽右的说这说那;海生也觉得一离开那个被多少双眼盯着的集体,似乎出了牢狱一般,便也不时的神采飞扬地与她边走边谈。他们并不知去大佛寺的路径,可他们知道长途汽车站,他们已探听出由汽车站沿一条国道一直向北就到。他们便急步赶到汽车站。你今天好高兴呀!看着雅琦在公路上不时蹦跳戏闹的动做,海生说。你看这泾水,看这山崖,看这蓝天白云,心里能不高兴嘛!雅琦调皮地回他话。他才留心看那路一侧喧嚣奔腾的泾水,看一侧清绮明丽的山峦,和那蓝天白云下不时盘旋翻飞的飞鹰和小鸟,不由得一声长叹说:真是青山关不住,流水情更长呀!你说啥?什么情更长。这是谁的一句诗,我倒忘了,是父亲教我的,只是记着这一句,两句是不是一块的,我也说不准。俩人边说边走,雅琦一忽儿去山坡上摘一朵野花,海生一忽儿去河边拣一块石子。她将花儿捧到他鼻尖上让他闻香不香,他将石头捧到她面前问她象什么,俩人就这般一路戏耍着朝前走。约摸上午十一时许,终是到了大佛寺。

  大佛寺在路侧一座高高的山崖上,也许是刚刚修缮过,周围围墙的砖还是新的,正中间不古不今一个门楼,一扇朱漆红门,虽红得耀眼,门两侧的对联却别致古雅。上联曰:佛西摩天彬州一隅噪中土;下联曰:禅云匝地泾水半掬洗尘心。听说是本地一位全国着名的作家所撰,好一个佛西摩天,好一个禅云匝地,海生的心似乎一下子被纳入了一种古幽而又旷远的境地,心中霎时有了肃然的静默和无穷的遐思。游寺的人并不多,门票仅5分钱,海生抢先买了,遂拉起雅琦一只手说:进!雅琦则随身朝他肩上一偎,俩人便臂靠着臂进了大门。大门中间一砖铺小径,直向里,到了山崖前,导游引他们从右侧踏上如同楼梯的砖铺阶道,拾阶而上。约摸两层楼的台阶,上边一大平台,步到中间,从一个石洞进去,一尊擎天大佛便在面前。他们儿时都听说过,彬州有个大佛寺,把天顶得咯吱吱,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

  导游讲,此寺因山起刹,依崖凿窟,雕石成像。开凿始于唐初,贞观二年建成,后历代多有重修。据记,唐称应福寺,北宋改名庆寿寺,以阿弥陀佛之造像高大精美而得名,民间俗称大佛寺。大佛寺由大佛窟组成,窟内一佛二菩萨泥彩塑像,阿弥陀佛倚崖居中。导游说其身高20米,肩宽13米,手高4.5米,指长二米。

  难怪有人说大佛手指似个柱子,手指上能站十多个人,确真是的!显然,这个洞是为了游人能全面完整的观看双佛,从正对佛腰身山崖凿进。要么,站身大佛脚下,是很难看清大佛的头顶的。看这大佛,螺髻护顶,秀眉慈目,方脸垂耳,慈祥威严的面容和他披衣袒胸,腰系佩带,威然盘坐莲花台上的肃穆端庄,雄伟传神的样儿,以及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头戴宝冠,身着华丽璎珞,下身羊肠大裙,神态俊雅恬静打坐在他两侧的样儿,再看大佛的背后,一朵朵莲花竞相开放,款款垂下,云纹悠悠飘荡,火焰纹燎动不息,飞天翩翩起舞,坐佛浮雕环绕,大佛左手着膝,右手臂上弯,手指微屈,作说法象。海生和雅琦都看得呆了傻了,心中不约而同地说:我的天哪!不知何时,导游已带着游人去了别处,他俩却依然静站在大佛像前。大佛身前石洞端一砖砌台横挡在面前,台正中设下香案,一尊大大的香炉,香火正旺,青烟袅袅。咱也敬个香吧!雅琦说,话音肃然而又凄然。嗯!海生虔诚地连连点头。佛祖释家世尊说的:对国要忠,对亲要孝,对子要慈,对友要信,和佛教的守五戒,行十善,修六度,皆是佛门之精华所在,其中的众生平等,戒杀素食慈悲为本,忍辱为行克已修省,敬老怜贫、乐善好施,公平无欺,爱国亲民等惊世真言,乃是全世界许多国家都信奉和尊崇的。西游记中唐僧西天取真经,也还不是为此。这些都是父亲自小给海生讲过的。此时此刻,站身大佛前,思想起这些经典的教传,一种豁然的清远之感在心头荡起。

  他去一侧的一位村婆处买来一束香,来到大佛面前。雅琦站在他一旁。他恭恭敬敬地点燃香,双手合什作揖,雅琦亦随其作揖,她尽知女人是在肚前合手轻揉做拜状的,但此时却身不由己随海生做起揖来。他心中想笑,却忍了回去。接着叩头,他们双双一连叩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们仔仔细细看了一百三十多个石洞石阁,四百多处神龛和近两千余尊佛的造像和他们喜、怒、嗔的面容,千姿百态,飘逸飞动的走形。他们一直看到太阳偏西才出了门,在大门外一人吃了一碗凉皮,便急急地往回赶。海生走在前边,雅琦跟在后边,俩人一直默默然只走路不说话。路上不时有车辆驰过,扬起阵阵灰尘,他们谁也不去在意,只顾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快到县城了,在一个高崖拐弯的崖旯旮,雅琦抢步向前,一身儿挡在海生面前,伸出横蛮的双手拦住他说,你就不能慢点!海生即收住了脚步。一辆客车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车上有人从窗中向他俩投来疑视的目光,他们谁也不在意。看着愣愣的站着的海生,雅琦一把将他拽到路边,面对着他,只喘气,说不出话来。他们就这般面对面地站着。她的气喘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气喘在她的发上。待这喘声平息后,雅琦轻声儿柔柔地问海生,给大佛敬香时,你心中想啥?雅琦问时嘴角一咬,头一扬,一脸尽是认真和调皮。海生却认真地纠正她的话说,那不叫想啥,叫祈祷。雅琦头随着身子一同摇动着说,我不管祈祷不祈祷,我只问你心里想啥!海生扬起眉,假装思虑的样儿,其实,他将她的这个问话已想了一路,他想的全是求大佛保佑,将来一定成了他和雅琦的事。而此时此话,当着雅琦的面,又如何开得出口!他便绕着弯儿问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雅琦便一脸惊愕说:人家这般认真的问你,没想到你会这么贫嘴!海生说:不是我不认真,这话也真不好说呀;雅琦说:苍天在上,红日高照,大佛在面前你敢说一句假话,大佛还不一把将你娃拍死!雅琦说此话显然是提醒他大佛那一双手的威严。海生只得吃吃嗑嗑说:我只想着大佛保佑我们!一句话出口自己脸先红了。雅琦仰脸送他一眼情波,低头搓着衣角说:我也是……,她说出这三个字,便虔诚地连连点头。两双泪眼痴痴的对视着,谁也没再说话。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返回了驻地。这一晚,他们各自想着心事,鸡叫三遍了还不能合眼。

  从彬州比赛回校一个多月来,海生如同丢了魂一般。彬州城在北山里一个深深的沟里,四周都是山,头上只有碟子大一块天。说句丢人的话,在那,海生一直觉得太阳似从西边出来了。比赛共进行了十二天,海生带领的男队只取得倒数第二名,而雅琦带领的女队则获得了亚军的佳绩。

  比赛先分小组赛,有时一天要打两场,紧张而激烈。海生和雅琦的关系,在队友们的眼中似乎已经公开化了。他俩吃饭坐在一块,上街走在一块,大伙有了看法,便传出了咱来比赛,人家也比赛呢!教练员窦老师觉出了不对劲,在大会上不点名的批评,要求个别队员要检点自己的所做所为。海生已经觉出,老师既不安排他上场,即就是别人比赛时,他有意插言,想和老师议论场上的情况,老师也不理他。海生开始认真考虑:先后认识一个多月,人家在县城的昭中,自己在石鼓中学。而且自己在和雅琦接触之前已经有了未婚妻二女,还有一个莘子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怎么和她说好就好上了,且一好上就一个离不开一个呢?

  那一年海生仅15岁,也没到能将这些事想得很清楚的年龄。但他心中有以下几个方面可是想透了的,其一是他已和家中人同样认为,莘子是不可能与他长久相好的,因为莘子要让他去倒插门,这种事不只家中不同意,他也不同意;况且他已觉出,他俩其所以相好,是俩人有相同的爱好。这种爱好只能维持的是朋友关系;其二是他心中十分清楚他已下定决心,不同意家中给他订的媳妇;他已经比较清楚的认为,如果自己没了前程,便没了和家里对抗的资本,他也就根本没有资格将用娘的奶羊给他换的媳妇二女休了,他的一切都会是空想。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死活也要上了大学再找下工作,只要自己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即刻便给二女一句话,断了这包办的姻缘。至于雅琦,已成了他心中的公主,他觉得她人好身体好,心更好;特别他一看见她那雪白的大腿就恨不得去咬上一口,还有她那一跳动就颤悠悠的两个大奶,太让他喜欢了,他恨不得将她的一双大奶时刻装进他的眼里,抱在怀里,捏在手里,他恨不得一口吃了她那一双大奶。他心中已印上了相爱恨晚和相爱始觉海非深之感。有几个晚上,他欲约雅琦出去转转,将自己的心思包括二女莘子的一切全都毫不保留地告诉她,可几次都没找到机会。越是比赛临近结束,他心中就越怕。他最怕一旦比赛结束,各回各校,连表明心迹的机会也没了。然而慑于老师的严格要求,慑于队友们的目光,他终是没敢再迈出一步。

  比赛结束,乘车返回。用的是大货车,车厢是个中型号,30多名男女队员坐进去,如同插萝卜一样将车厢插得满满的。海生最后一个上车时,雅琦已坐在车厢前身右侧靠厢帮的地方。他是从车后边上的,当他半个身子爬上车厢时,只听雅琦在前边喊:海生,过来,我这儿有地方!听她叫,海生只觉得头轰的一下。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该咋办呢?海生心中闪电般的想着,他已觉出同学们的目光倏然全集中到他身上,那眼光如同根根银针向他扎来。去吧!人家早把地方给你占下了!有同学开玩笑,显然是在挖苦和讽刺。就是占下了又咋,海生过来!雅琦已站起身来,全然是命令的口气,并向他伸出双臂,似要一抱将他抱过去一般。快上快上。老师从驾驶室伸出头喊。

  海生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从人群中一步一步跨了过去。连他自己也不知是怎样坐在雅琦身边。车开动了,他如同坐在她的怀里,他和她的腿紧紧贴在一起。车一晃,他的背碰在了她的那双大奶头上,霎时,满身的柔热和女性特殊的吸引力使他一下子似要晕了,他便尽着车的颠簸,向她怀里尽性儿撞,他的魂儿顷刻似飞到天上一般。他微微的闭上双眼。车行山道,急弯不断。每一转弯,不是他靠向了雅琦,便是雅琦靠向他,他已明显地觉出,雅琦比他撞得更厉害,更急迫,他听出她的呼吸似乎也短促了,他心中不时的祈祷着,多来几个弯,不断地转弯吧。他尽情的享受着车的颠簸和她的体温。一路上,他们没说一句话。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愿这车就这般无止境地跑下去。他尽知最长时间三个小时便返回,他最怕的是最后的时刻。车到县城,队友下车。要分手时,她拽他到一边,泪水欲滴地给他留下一句:我在学校门房等你的信?便转身跑着离开他。

  返校一月多,海生少说也给雅琦发了十封信。雅琦的信比他更多了几封。信的内容无外乎是相互鼓励之言,相互思念之语,有时俩人竟然同时用上了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和红楼梦红豆词中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的词句。他们终是无法再忍下去了,她终于约他来县在校门房等他。他中午上完课,一口气骑车二十多里赶往昭中。一进棂星门,他一眼看见她站在门房外,她还他一个星光灿烂的目光,即刻步上前,俩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了校门。真情难抑,见面无语。俩人都陷入了这样一种情境之中。

  海生推着自行车,雅琦走在他身旁,两人一直朝前走。其实,他们谁也不知要向那儿去。不觉之间到了什字路口,看见一边的新华书店,海生终于开言说,去买本书!雅琦虔诚地连连点头,跟他进去。他买了一本郁达夫的书信集,她拿着翻看了一眼,她看见全是这位大作家,大情种写给王映霞的情书。她看他一眼,笑了,他也跟上会心的一笑。出了书店门,对门是餐馆,她请他去吃饭,由于囊中羞涩,海生推说来时刚吃过。雅琦回话说进吧,我有钱。便推他进去。俩人在靠角的桌边坐下,一人吃了碗肉片煮馍。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仅二个小时天就黑了。海生出门说他必须在天黑前返校,否则老师查铺会发现。她看一眼太阳没回话,只随他向城外走。不知不觉下了北门坡,过了泥河,站身泥河桥头上,他要她留步,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只觉得她的双手在打颤,她的泪水不住地流,海生的心头顷刻涌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话,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俩人就这般默默地站着。那天海生返校,已是晚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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