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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追》 作者:伍旭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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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隔了两天,等热带风暴一过去,岛津就出动了。这次他没有回东京,而是待在了冲绳。几乎不需再做什么准备,原班人员就又悄悄出发了。这次他们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东之丸”号和另外五艘军舰先行抢在黄是到达之前赶到钓鱼岛附近,将在附近零星作业的渔船驱离现场;然后是岛津的三艘船,再是五艘舰艇殿后。这次护航的日舰增加了一倍,达到了十几艘。还有直升机在头顶盘旋。

黄是在海岛基地很快就知悉了岛津的动向,心里暗自吃惊岛津这回行动如此之快,实际上是人未解甲马未卸鞍,热带风暴刚停,岛津一刻也没有喘息就再次出击了,肯定是来者不善、志在必得。黄是有些不祥的预感,等通知己方的渔船再次向钓鱼岛海域集结,东之丸等日本舰船已经将钓鱼岛附近海面清扫了一遍,划出了一个禁止进入的区域。黄是抱着九死一生的信念想,如果自己牺牲在这里,不仅是对陈毓祥的最好祭奠,而且是有史以来为保卫钓鱼岛而流血献身的第一人,将名垂青史,更势必增强海内外中华儿女保钓的凝聚力,加快解决这一旷日持久的历史遗留问题。想到这里,黄是自是热血澎湃、义无反顾。他叮嘱翁文辉负责外围阻挡住岛津来船,自己亲率几十只渔船不顾日舰的警告,利用渔船的吃水优势,穿过日舰的阻挡间隙,直接进入岛礁的近岸,将可能登陆的地方占领了,即使岛津的船突破了翁文辉他们的阵形,也难以得逞。

这一招还真管用。尽管日舰凶狠地截住并试图撞击进入岛礁的船只,但毕竟抵挡不住几十只渔船的冲击。被截的渔船来回转舵、机智周旋,而趁这当口,更多的渔船撕开了日舰的阵形,闯进了岛礁附近。日舰怕被搁浅,也不敢太靠近岛礁水域,这样就形成了我方几十只渔船靠近岛礁的最里层,然后是“东之丸”号和其他五艘日舰,再外层是翁文辉率领的几十只渔船,最外面是岛津的船和后面护卫的五艘日舰的格局。

海面上低云翻卷,海浪像孕育着一场海啸般地低吼着。日光穿过云层,发出清冷的闪光播撒在船桅上,平添了从未有过的肃穆和庄严。黄是让大家悬挂起五星红旗,霎时,大陆的、香港的渔船,然后是台湾的,总共百来艘渔船齐刷刷地挂起了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半明半暗的海平面上,随着海风而猎猎作响,汇成了一曲豪迈、雄壮的大合唱。那是黄河的怒吼,是香江的铿锵,是阿里山的松涛,是自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之后120多年来中华海权尊严的民族交响。这一阵势是如此壮美、如此凛然、如此气吞山河!红色!红色!好似嵌入了深蓝色的大海之中,在日舰大喇叭的吼叫威胁中是那样的夺人心魄,点染了激情、沸腾了热血,他们不顾日舰的冲撞,勇敢地围拢上去。这种不容侵犯的正气和牺牲精神把岛津和日舰都给镇住了,不知怎么办好!可他们仗着自己有武装舰船,多少年来横行无忌,如果就这么灰溜溜撤退了,以后将再也不可能霸占这块战略咽喉之地了,因此,要他们就这么轻易退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他们一面请示总部,请求调集更多的舰船前来增援,一面开始诉诸武力,想以武力吓退我方渔船。

还是“东之丸”号,它已习惯了平日里在这片海域中耀武扬威,特别是对台湾渔船更是横冲直撞,扣押、检查、关监、罚款等等为所欲为。台湾渔船敢怒不敢言,更痛恨当局软弱,多少年来都忍气吞声。“东之丸”号首先对着一艘台湾渔船直冲而去,边冲边向天鸣枪。那艘台湾渔船慌忙躲避,“东之丸”号穷追不舍,台湾渔船只顾加快马力向前行驶,不想一下撞上了海底暗礁,一声刺耳的撞击声,船搁浅了,激起了一阵排浪,船体一下倾斜了。这边黄是一看情形危急,连忙指挥其他几只渔船和自己上前阻挡并实施救援。自己船多,不怕被撞沉,“东之丸”号再结实,它也怕船体被撞坏,当然也怕像上次一样被超强力纤维网缠住的意外发生。因此,一看黄是他们围上来,就放慢了速度,试图寻找突破口,向其他舰艇靠拢,而其他五艘日舰也汇拢过来,试图组成一个队列,不让黄是他们前去救援。

外围的翁文辉此时也与岛津的船纠缠在一起,呈拉锯之势。先是岛津凭借自己的船体大、也较坚固,向翁文辉的船直冲过来。翁文辉可不惧小日本的骄横,你不是敢来吗,我比你更不怕死!翁文辉指挥自己的船把速度提到最大一节,开足马力,朝着岛津的船就迎了上去。岛津没想到翁文辉居然毫无惧色,内心里胆气先自泄了一半,眼看就要撞上了,他忙令舵手一个右满舵,擦着翁文辉的左舷躲开了去。翁文辉哈哈大笑,一脸正义凛然。“他当缩头乌龟,我们就成全他!”说着指挥着船只尾随追击。后面的日舰一看,哪来的一艘船居然敢如此放肆,如入无人之境地追逐岛津,不禁怒气横生。紧跟着就上来了两艘日舰,不断打出警告的信号灯,命令翁文辉停止追击,否则就开炮了。翁文辉并不畏惧威胁,更不害怕自己有什么生命之忧,但他担心一旦敌方开炮,伤及其他渔船,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对征雇来的船主和家属交代,所以也就停下了船。

没想到,日舰一看翁文辉停了下来,以为翁文辉害怕了,便驶近过来。其中一艘叫“直贺”号,联络官气势汹汹,叫嚷着翁文辉擅自闯入日本领海,要上船检查、扣押船员。翁文辉岂能让他们得逞,号令我方船只迅速后退了几十米,然后一齐抛出超强力纤维网,算是暂时阻隔住了一拥而上的日舰。但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直贺”号上配备了专门破网的机器人,可以用锋利的刀刃将网绞碎。只见“直贺”号在船头两侧放下两个机器人,一直深入海里,对着翁文辉布下的网阵就闯了过来。这种器械果然厉害,所到之处,纤维网被纷纷撕开,漂浮在海面。“直贺”号舰长狞笑着,步步进逼,眼看就要与翁文辉的船靠上了。如果他们上船来,因为手上有兵器的缘故,那就比较麻烦了。怎么办?用高压喷水枪!

翁文辉他们连忙把高压喷水枪搬了过来,如果日舰士官要强行登船,就用喷水枪将他们轰到海里去!

就在这一眼看就要短兵相接的时刻,忽然,远处的海面上响起了巨大的喇叭声,中文和日文交替喊着话,要求双方立即停止行动,各自退开。原来是三艘中国海监船赶来了。其中一艘直插岛礁,前往救援船体已倾斜眼看要沉没的台湾渔船;一艘径直驶向日舰“直贺”号,与其交涉,平息事态;另一艘则来到黄是的船边,要求保持克制,先行撤离,余下的事由海监船与日方交涉善后。

黄是把情况简要做了说明后,先派了一只船协助救援,然后召集我方船只有序地集结,准备撤离。这时,“东之丸”号和日舰也会合了岛津,原来相互交织的局面变成了我方百余渔船、三艘海监船与日方十几只舰艇、岛津的三艘货船两个阵营对峙的格局。我方提出,为避免事态扩大无法收拾,双方民用船只首先同时撤离。然后是日方舰艇和我方海监船也同时撤离。可岛津听了无论如何不同意,扬言这是日本的领海,中方侵犯在先,必须中方先退出,并且任凭日方护航舰队指挥官如何劝说,就是不动。一时两方又处于胶着状态。中方一些船主听说也愤愤不平,“凭什么要我们先撤出!究竟是谁侵犯了谁的领土?强盗的逻辑还要我们去遵守吗?”原本已准备散开的船只又开始靠拢在一起,而岛津他们也蠢蠢欲动。一时间海面上又出现了骚动而混乱的态势。

恰在此时,台湾的建阳舰、连城舰匆匆驶来,直接就闯入了两阵中间。他们是接上峰之令说有不少台湾籍渔船在钓鱼岛海域与日本舰艇发生对峙,前来平息事态、规劝台籍渔船返航的。一看右边是一片火红的五星红旗阵,仓促之间掉转船头就朝日舰驶去。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日舰“直贺”号突然就连发了数发炮弹,直接击中了连城舰的指挥塔台和前甲板。一听到炮弹发射的声音,“东之丸”号也迅即做出了反应,忽然轰击了中国海监船,最前面的海监090号前甲板和左舷中弹起火,而其他两艘海监船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愕得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听连续两声巨响,“东之丸”号舰体一下拦腰断成了两截,顿时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海面,眼见着它快速地倾塌、下沉。

这真是触目惊心的一个历史片段。也可以说,是历史上所有海战中最短暂也最蹊跷的一幕。随后的战斗却并没有继续发生,仿佛刚才的炮火、升腾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只是一出军事演习。

事后调查,“直贺”号发出炮弹是因为操纵手太紧张了,看到台舰迎面直驶过来,不知怎么一不小心就碰动了电脑主控盘按钮,自动连发炮弹脱膛而出。而“东之丸”号则是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一听到发炮声,就第一时间摁下了发射按钮。“直贺”号指挥官发现是一个重大失误,自己并没有下令攻击呀,赶忙发出信号,阻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可为时晚矣。“东之丸”号还是免不了葬身海底的命运。而中方的两艘海监船也受到了损伤,其中090号损失较为严重,左舷被炸了一个巨大的洞。毫无疑问,“东之丸”号被炸沉是水下发射的导弹所致。

令人联想的是,就在那天,中国东海舰队的驱逐舰编队在距离钓鱼岛200海里的海域整装待命。据说,三亚基地的潜艇部队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就是这个原因,尽管与那国岛的日本驻军离钓鱼岛只百来海里,却也未敢有所动作,冲绳岛的日军、美军也未敢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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