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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大会战1937》 作者:陶纯

第37章 强弩之末(4)

  局势顿时变得恶化。如果不能彻底堵住城墙豁口,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突进城内的日军如不加以消灭,弄不好要祸及全城。旋即,小东门附近发现日军。在小东门内掩蔽部指挥战斗的第211旅第422团团长王雷震向旅长孙兰峰报告了这一情况。孙兰峰立即命令王雷震指挥第421团1营、第422团3营、第419团残部,收复城墙豁口,并进击突入城内之敌。

  正要行动时,第73师代师长王思田前来传达傅作义的命令:“收复东北城角城上阵地,赏洋5万元!”王思田随即将5万元赏洋交给孙兰峰。

  孙兰峰重新指示王雷震:“第421、422、419各选一个奋勇连,每连先给赏洋1000元,着即出动,如逆袭成功,收复东北城角后,再将赏洋5万元如数发给。”

  各团奋勇队在小东门附近集结,王雷震把领到的3000元赏洋分给各奋勇连官兵。官兵们将叮当作响的银洋揣进怀里,即开始发动攻击。

  第422团3营营长安春山指挥该营7连率先冲上城墙豁口,排长曹学成带领全排与敌肉搏,毙伤日军数十名,拔掉了插在城墙角上的日本太阳旗,收复了城上阵地,但排长曹学成头部中弹牺牲。曹学成是典型的山西人——极喜欢吃醋,平时腰间就挂一个锡制的醋瓶,经常当众拧开瓶塞美滋滋地抿一口。在平绥路作战时,他负伤与部队失散,一位好心的大娘救起了他,并给他包了一碗莜麦面的水饺。他激动得难以下咽。老大娘说:

  “孩子,别客气,快趁热吃。”他仍是不吃,吭吭唧唧想说什么。老大娘再三劝,他才忍不住问:“大娘,有醋吗?”

  与此同时,其他奋勇队员们消灭了进入城内的大部分日军,局势暂趋稳定。

  后来王雷震却抱怨说,傅作义所悬赏的5万元大洋他并未从旅部领到。

  7日夜间,日军虽停止了攻城,但城内并不平静,到处有人放冷枪,估计是汉奸、日本特务和突进城内未被消灭的漏网日军所为。

  8日黎明,傅作义召戒严司令、第35军副军长曾延毅到绥署大院地下室总指挥部谈话,要求他督率戒严部队维持城内治安,以免动摇军心。

  傅、曾二人是保定军官学校时的同学,平素关系密切,属患难之交。1928年傅任天津警备司令时,委任曾为市公安局局长。尽管傅多次告诫部属不得贪污腐化,但是,既贪财又好色的曾延毅当上公安局长不久,便成为百万富翁。傅作义有所感觉,他常对左右说:“军人不能有钱,有了钱就贪生怕死。”傅到绥远担任第35军军长兼绥远省主席时,调升第218旅旅长曾延毅为第35军副军长,所遗一职由董其武接任。傅作义表面上擢升曾延毅,实际上是很体面地收回了曾的带兵权,不让他具体指挥作战。

  曾延毅神色慌张地从总指挥部出来,没有回设在绥署大院东院的戒严司令部,径直向大门走去,同时命亲信卫士去叫戒严司令部参谋长郗莘田快来——曾延毅决定和郗莘田一起逃走。两天前,曾延毅曾对第422团团长王雷震说:“总司令不许人说太原城不能守,要说太原城不能守者,就杀头。我当时对总司令说,太原城是不能守,你守,我不守。”曾延毅早就打定了逃跑的主意。

  8日8时整,日军发动总攻击。昨日好不容易恢复的东北城墙豁口很快又被强敌突破,日军源源不断进入城内。巷战就此开始。

  太原城混乱了,满街都是散兵游勇,不少商店的门窗被打开,酒瓶子、罐头筒子遍地都是。

  曾延毅和郗莘田带三四十名戒严司令部的人员,骑马火速赶到大南门。日军没从此处攻城,这里相对平静。但城门已被沙袋牢牢堵塞,有人大声喝令城上守军:“快快搬开沙袋,副军长有紧急公务要出城!”

  守卫大南门的第213旅第425团团长李在溪马上给旅长杨维垣打电话报告。杨维垣说:“没有傅总司令的命令,任何人均不准出城!”同时向傅作义请示。傅作义在电话里说:“不能开城门放他们出去。请你劝告曾副军长,让他即速返回总司令部共商大计!”

  曾延毅遭到拒绝后,遂改向水西门,令部下强行搬开沙袋出城。在他之后,总部总稽查处处长马秉仁乘装甲汽车到达大南门,企图出城,遭拒后索性弃车,从城墙中间的炮筒口钻出去逃之夭夭。

  据说曾延毅后来经晋南、郑州、武汉、长沙、广州、香港,到达天津,过起了安逸的生活。

  曾延毅的逃走是一个转折点。“副”与“傅”同音,“副军长逃走了!”——三传两传,便成了“傅军长逃走了!”。这个传闻像瘟疫一样四处蔓延,于是军心大哗。除北城、东城与敌胶着的部队仍在支撑外,其他城段的守军,官不管兵,兵不顾官,纷纷丢下武器越城逃走。有些防守地段已无军队的踪影。

  上午10时许,有人对着绥署大院的大门放了一阵枪,院内顿时哗然。

  总部副官长黄士桐仓皇跑进地下室,大喊大叫向傅作义报告:“敌人在总部门外打枪,快打进总部来了!”

  已经急红了眼睛的傅作义抬头看见黄士桐的神色,勃然大怒,厉声斥骂:“谁说的!简直是汉奸造谣。你惑乱军心,我砍你的脑袋!”

  黄士桐呆若木鸡。参谋长陈炳谦暗中推他一把,悄声道:“还不赶快出去。”

  黄士桐退出地下室,瘫靠在墙上,惊魂未定。许久才回过神来,羞愤地自言自语:“人家几千里跑来帮你抗战来了,骂人家是汉奸,要砍人家的头,咱是不能干了……”黄士桐是江苏人,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已跟随傅作义很多年。

  当敌特在绥署大门口放枪,院内发生骚乱时,原绥远省政府秘书、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侄子林亚萍和第35军特务连的30多名官兵跑到西便门,意图挪开沙袋外逃。原绥远省警察局督察长韩伯琴发现后赶来劝阻。林亚萍红着脸,带头喊道:“走!咱们回去保卫总司令部去!”

  这天晚上,在撤退时,林亚萍于混乱中被冷枪误杀。

  8日下午,日军第5师团长板垣征四郎命令师团预备队加入战斗,第211、218旅伤亡重大,已无力阻截入城的日军,日军攻击部队逐渐延伸至精营、坝陵桥、粮食局及绥署后门外的东缉虎营。总指挥部与各部队失去正常联系。

  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傅作义仍在苦撑危局。没人能说清他已几天未睡觉,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往日红润的脸膛罩上一层铅灰色。他嘶哑着嗓子,不停地说“打!”,连半个“走”字都不露。

  包括秘书长曾厚载在内,总部的很多人都已悄悄逃走,傅作义的身边只剩下参谋长陈炳谦、总参议袁庆曾、中将高参叶启杰和张濯清、侍从参谋刘春方、副官张景涛、卫士郝德振等少数人员。

  气氛极其压抑、紧张。每一分钟都显得如此漫长,挨到下午5点多钟,幕僚们暗中怂恿参谋长陈炳谦和总参议袁庆曾,劝傅作义赶快撤走,不然就来不及了。陈、袁二人婉转地对傅作义说:“对敌人一定要打,对窜入的日军一定要消灭,但需要筹划一种有利的打法。现在局势已恶化到对我军极端不利,我们最好先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转进到西山里,反转来再打击敌人消灭敌人,这是当前万全之策。”

  傅作义脸上出现痛苦、复杂的表情,许久不语。这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几乎使在场的每一个人行将崩溃。不知过了多久,傅作义翕动着嘴唇,喃喃道:“我反复想过了,抗战是长期的,今晚就撤走……”

  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长气,抬头看——傅作义已是泪眼蒙蒙。

  5彭德怀说:第八路军永远不过黄河夜幕笼罩了太原。因发电厂已被炮火摧毁,入夜之后,全城一片黑暗,几乎见不到一点亮光。

  这天夜里,守军是在极度混乱中撤出城外的。

  傅作义在卫士的簇拥下摸黑朝大南门走,他身后是第35军特务连、宪兵第10队、保安第3队,拉成了一个长长的队列。他们到了大南门才发现,门洞里外、城墙上下,到处都是争着出城的溃散官兵,黑压压的人你挤我拥,喧嚷之声,震耳欲聋,有人哭喊叫骂,有人开枪瞎打,秩序异常混乱,简直成了一锅粥。堆在城门口的大量沙袋根本无法挪移,日军不时地往这边打几炮,更增加了人们的惊恐情绪。遍地是遗弃的沙袋,踏烂的自行车,挤死的马匹、骆驼,踩死的百姓和军人……城门打不开,人们只好四散开来,自寻出城之路,有人从大炮和机枪掩体的射击孔往外钻,有人从三丈多高的城墙上抓住绳子往下滑,甚至有人干脆往下跳,摔死摔伤的难以计数。

  傅作义是从城墙上的射击孔里钻出去的,卫士架着他,打算通过汾河桥西去,但还没有到达桥边,前面便传来阵阵机枪射击声,走在前头的人慌忙往回跑,傅作义在黑暗中与随行的陈炳谦、袁庆曾等人失散,身边仅剩下特务排长薛文等几个人。他们搀扶着他随人群向南走了一段,然后在汾河的水浅处渡河。上岸后,又遇到日军的装甲巡逻车,他们赶忙躲进公路边的草丛中。日军经过后,他们不敢再走大路,沿着乡间小路急行。薛文发现傅作义行走困难,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赤着双脚——刚才涉水过河时,傅作义的布鞋陷进了淤泥。

  幸亏一个卫士身上背着一双新布鞋,那卫士拿过鞋子让傅作义穿,无奈脚大鞋小,穿不进去。薛文用小刀将鞋口划开一些,傅作义才勉强穿上。他们继续赶路。

  这天夜里,在大南门下,第35军见习军官刘一平亲眼看到他身边有四五个人被踩死。许多年后,那些遇难者的惨叫声仍在他耳边回响,令他毛骨悚然。他还算幸运,居然挤进城门洞得以钻入瓮城。堵塞的城门一直打不开,钻进瓮城内的人进出不得,既怕日军追来向这打枪打炮,又想到瓮中捉鳖,因此人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大骂:“傅军长早上就出城逃跑了,为什么给他开门,到现在还不给我们开门?”刘一平说:“总司令天黑时还在指挥部,大家别急,赶快开门要紧。”有的大喊:“不能再挤了,再挤不能搬沙袋,怎么开城门?”有人掏枪乱打,大家骂他是汉奸,开枪给日军报信,要抓住他,枪声才停止。

  过了好久,城门终于打开一扇,人们如潮水般地往外涌,有人边跑边大声喊:“冲啊!”其实并没有日军。从城门往外涌的人,又不知有多少被挤死、踩死。刘一平随众人跑向汾河桥,哪知大桥已被日军占领,一阵机枪打来,前面的人纷纷中弹倒下。侥幸活下来的,赶紧调头散开,涉水渡河。渡河过程中,刘一平看到很多人被淹死,其状惨不忍睹……也是这天夜里,率部在小东门以北、国民师范以东地区与敌巷战的第218旅旅长董其武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通信联络下午即已中断,黑夜来临之后,他派参谋王步云去总指挥部请示下一步怎么办,多时不见回来。

  再派人去,回来说,总指挥部已经没有人,估计可能撤走了。

  旅部的人催促董其武赶快下令撤退。董其武说:“没有接到傅总的正式命令,不能撤。”周围的人急不可耐,但董其武态度很坚决:“没有撤退命令,就不走!”这时,陆续有人送来消息:“总部确乎没人了!”“其他部队已涉过汾河向西撤走,只剩218旅了!”“快走吧,不然咱们都没命了!”……董其武当时的心情很沉重:没有接到正式命令撤退,等于临阵脱逃。

  同时他感到这一仗打得太窝囊,不把窜进城内的日军消灭,他不甘心。然而,接二连三有人来报告,总部和各部队的确已撤离。董其武只得咬咬牙:“撤!”

  夜10时许,他们来到大南门,那里仍然乱成一团。他们另寻出路,转身登上城墙。有人发现脚下有一条较粗的黑被覆电线,一端拴在城墙垛口上,一端垂到城下,看来已经有人从此处顺电线下滑出城。

  董其武就是按这个办法出的城。

  1937年11月8日夜晚,华北重镇太原沦陷。11月12日,远东最大的城市上海沦陷。12月13日,民国政府首都南京沦陷。

  自9月中旬日军攻陷大同和攻击平型关开始,至11月8日太原沦陷为止,坚持了近两个月的中日太原会战宣告结束。太原会战是中国抗战初期抵抗最坚决、最持久、战绩显着的四大会战之一,它打破了日军企图进行华北平原会战的计划,又为我军主力实施战略转移,部署新的作战,争取了时间。在这次悲壮的会战中,八路军于平型关一战扬威名;而惨烈的忻口战役,消耗日军兵力2万余人,创下了华北战场大举歼敌的纪录;会战之后,八路军初步在华北站稳了脚跟,为以后的发展壮大奠定了基础。同时,它又是国共合作的典型战例,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第二次国共合作的高潮的标志,因此,它的意义自当更为深远。1937年秋天的三晋大地,是血和火的海洋……

  1937年11月11日,在山西古交镇,第7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面对刚刚集结起来的1000余名从太原突围的官兵,用悲凉的语调说:“英雄不怕死,怕死非英雄,不怕死的跟着我傅作义来继续抗战!”

  1937年11月15日,在山西沁县开村八路军总部驻地,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会见了几个远道而来的满怀抗日热忱的青年。从黄昏到深夜,彭德怀详细回答青年们提出的问题,他告诉他们:“第八路军决定永远不过黄河!”

  在聆听彭德怀这一庄严宣告的青年中,有一个叫周立波的作家。几天之后,周立波用他的笔,将“第八路军决定永不过黄河”的决心传遍了全中国。

  此时,在延安,****领袖******十分自信地宣布:“在华北,以国民党为主体的正规战争已经结束,以共产党为主体的游击战争进入主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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