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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式英雄》 作者:杰克·希金斯

第4章

  “就按希姆莱的主意办。搞个可行性分析。做一份长报告,漂漂亮亮的,让人看到我们确实是为这事儿在劳心劳力。举例来讲啊,眼下丘吉尔是在加拿大吧,对不对?他有可能坐船回来。那你就要弄出这样一种效果来,让人觉得我们确实在认真研究,是不是有可能派一艘U型潜艇,能不能占住天时地利。不管怎么说,元首六个钟头之前亲口教诲说,奇迹会发生的,但是得上天眷顾才行——告诉克霍格尔一个半小时之后叫醒我。”

  他把毯子拉过了头顶。拉德尔关灯离开。往办公室去的一路上他一点儿好心情都没有,但并不是因为接受了这么个荒唐任务。常有这样的事儿。实际上,他时常把三科叫做“瞎胡闹任务小分队”。

  让他忧心忡忡的不是别的,而是卡纳里斯说话的这种方式。他是那种讲究慎独的人。他并不只是替将军担心而已,他还要为自己和家人着想,这一点他敢于承认。

  确切地讲,盖世太保对现役军人并没有处置权;然而那么多旧相识都一下子踪影全无,又如何能让他相信这个。臭名昭著的夜雾命令【“夜雾命令”是希特勒一九四一年颁布、旨在扑杀一切政治异见分子的法令。】一经颁行,无数不幸的人就一夜之间如雾气散佚不见,多么名副其实的法令啊。这条命令本来仅仅适用于被占领地区的居民,但是拉德尔清楚得很——这阵子被关进集中营的非犹太裔德国公民足有五万人。一九三三年到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万人了。

  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助手霍夫尔上士正在看夜间送来的邮件。这个人四十八岁,黑发,少言寡语,原来是哈尔茨山区的一个酒馆老板、滑雪健将。他为参军谎报了年龄,跟拉德尔同在苏联服过役。

  拉德尔在写字台后面坐下,阴着脸盯着妻子与三个女儿的照片。她们在巴伐利亚山区里住得很安全。霍夫尔察言观色,递给他一根香烟,又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一瓶拿破仑干邑白兰地,给他斟了一小杯。

  “情况不妙是吗,中校?”

  “情况不妙啊,卡尔。”拉德尔答道,将酒一饮而尽,把这些麻烦透顶的事儿给他讲了。

  若非一个意外的巧合,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二十二日正是与卡纳里斯见面后整一周的日子。这天早上,拉德尔正在自己桌前翻阅一大堆文件,这些文件都是他去巴黎出了三天差而攒下的。

  他情绪不高。抬眼见霍夫尔开门进来,他皱皱眉头不耐烦道:“上帝啊,卡尔,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又怎么啦这是?”

  “抱歉,中校。不过我刚注意到一份报告,你可能感兴趣。”

  “哪儿来的?”

  “谍报一处。”

  一处是负责国外间谍行动的部门,拉德尔实在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霍夫尔把硬纸文件夹抱在胸前,站在那儿等着。拉德尔叹口气,撂下了笔:“好吧好吧,说说什么情况。”

  霍夫尔把文件在他面前摊开:“英国方面特工发来的最新报告,代号‘八哥’。”

  拉德尔从桌面上的烟夹子里摸烟时,顺便瞥了一眼扉页:“乔安娜?格雷。”

  “中校,她被部署在诺福克郡东北部沿海的地方。那是个叫做斯塔德利的小村子。”

  “老天,”拉德尔突然来了兴致,“这不就是那个摸到了‘双簧管’系统【OBOE,是二战时期英国一种航空无线电定位系统】技术细节的女人吗?”他草草地翻了前面的两三页,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多了吧,她怎么搞出来的?”

  “她在西班牙大使馆有个绝妙的接头人,可以把她发过来的情报用外交邮包送过来,跟普通邮件差不多了。我们一般三日一取。”

  “不错。”拉德尔说,“她多长时间报告一次?”

  “一个月一次。她还有无线电,不过很少用。但她还是按照标准规程,每周把频道接通三次,每次一小时,以防万一。她在我们这边的接头人是梅耶上尉。”

  “好的,卡尔,”拉德尔说,“来点儿咖啡。我读一读。”

  “中校,我用红笔把有意思的段落标出来了,在第三页。我还准备了一张英国人画的大比例尺炮兵测绘地图。”说罢,霍夫尔出去了。

  报告组织得很有头绪,言简意赅,信息量很大。里面有当地基本状况的简述、沃什湾以南两支新进驻的美军B-17轰炸机中队的位置,还有谢灵厄姆附近一支B-24中队的位置。内容毫不花哨,字字都是有用情报。他翻到第三页、看到红笔画线的那一段话时,不由得精神一振,心里激动了一下。

  相当简练: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将于十一月六日星期六上午视察沃什湾附近皇家空军轰炸机指挥部的一处基地;同日晚些时候,他将视察金斯林附近的一所工厂,并向工人们作个简单的演讲。

  然后就是最有意思的部分了。他并不会回伦敦,而是打算到亨利?威洛比爵士家中过周末。这位爵士的家在斯塔德利庄园,离斯塔德利村只有五英里远。这纯粹是一次私人访问,详情不会披露。村子里的人对这次造访当然一无所知,但是退休海军指挥官亨利爵士对他的密友乔安娜?格雷女士,就这个秘密显然毫无保留。

  有那么一会儿,拉德尔就坐在那儿盯着这份报告,脑子在想。少顷他展开了霍夫尔提供的军事地图。门开了,霍夫尔端着咖啡进来。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倒上一杯后站在一旁候着,不动声色。

  拉德尔抬头道:“行了你这家伙,告诉我那地方在哪儿。我知道你知道。”

  “没问题,中校。”霍夫尔伸出手指点在了沃什湾上,然后沿着海岸线往南移,“这里就是斯塔德利村,这是布雷肯尼和克雷,都贴着海岸,构成了一个三角。格雷女士在战前写过关于此地的报告,我看过一遍。这是个偏远的地方——绝对的穷乡僻壤。只有大沙滩和盐沼构成的海岸线而已。”

  拉德尔坐着,盯在地图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了决定:“找汉斯?梅耶来。我要跟他谈谈。但是不许给他透露任何的口风。”

  “是,中校。”

  霍夫尔正要开门。“还有,卡尔,”拉德尔又补充道,“我还要她的每一份报告,还有整个这片地区的所有消息。”

  门关上了,一切突然重归寂静。他摸出一根烟。还是老样子,苏联烟,一半儿烟叶,另一半儿是硬纸烟卷。很多在东线作战的人觉得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假货,但拉德尔喜欢,所以他才抽这种烟。太烈了,呛得他直咳嗽,但他无所谓——鉴于他的伤势,很多大夫早都说他没几年好活了。

  他走到窗边,莫名地悲从中来。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元首、希姆莱、卡纳里斯——就跟中国的皮影戏一样,没一样是客观实在的,没一样是真的,更别提这个蠢主意——这个关于丘吉尔的破行动了。东线战场上好小伙子们死了成千上万,他却在这儿搞这种毫无结果的花架子。

  他没来由地对自己满心厌恶和愤怒,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拉了回来。进来的这个人中等个子,穿着一件多尼哥粗花呢料子的外套。他的灰色头发蓬乱不洁,脸上的眼镜框使他看上去古里古怪。

  “啊,梅耶来了。你好啊。”

  汉斯?梅耶五十岁光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候就已经是一名潜艇指挥官了,是德国海军最为青年翘楚的一批。一九二二年之后,他彻底投身于情报工作。他的头脑比外表看起来要敏锐多了。

  “中校。”他正式地向长官致意。

  “坐吧,朋友,坐。”拉德尔拉过一把椅子。“我在看你手下的特工‘八哥’送来的最新报告。写得很精彩。”

  “哦,确实。”梅耶摘下眼镜,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绢擦拭起来,“乔安娜?格雷,很出色。”

  “说说她。”

  梅耶滞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不知道中校想听哪些方面呢?”

  “有什么说什么!”拉德尔说。

  梅耶好一阵子没说话,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问清缘故,想想还是算了。他把眼镜重新戴上,开了口。

  乔安娜?格雷,原名乔安娜?冯?奥斯滕,一八七五年三月出生于奥兰治自由邦【奥兰治自由邦,Orange Free State,是十九世纪后期的一个非洲国家,后为南非一省】一个叫菲尔斯科普的小城市。她的父亲是农民,也是一位荷兰归正会【基督教的一个教派,为早期荷兰移民在北美洲所建】的牧师,十岁的时候就赶上了大迁移——那场一八三六至一八三八年间,数万布尔农民【南非的荷兰、法国和德国白人移民后裔在当时被称为“布尔人】为了逃避英国的统治,从开普殖民地辗转来到奥兰治河北岸新土地的人口大迁徙。

  她二十岁上跟一个叫迪尔科?杨森的农民结了婚,一八九八年育得一女。一年之后,与英国人的冲突终于爆发了,这就是第二次布尔战争。

  她的父亲组织了一支骑马民兵,一九〇〇年五月于布隆方丹遇难。虽然战争从那时就已经基本结束了,可是整场冲突所带来的真正的悲剧才刚刚开始。这场悲剧长达两年,在这期间,迪尔科?杨森跟同袍们一道继续奋起抗争,他们化整为零,利用远郊村镇的依托和掩护进行着游击战。

  一九〇一年六月十一日,一股英国游骑兵来到杨森的家乡,奉命搜捕迪尔科?杨森。出乎意料的是,杨森早在两个月以前就在山区营地中因伤不治而亡,而且就连他的妻子对此也毫不知情。家里只有乔安娜、她的妈妈还有孩子。军曹问讯的时候,乔安娜一概拒绝作答,于是被拖到牲口棚里加以审讯,还两次遭到强奸。

  她找到当地指挥官,然而提出的控诉如石沉大海。而且当时英军正对游击队进行无差别作战,他们烧毁村子,荡平一切区域,把人们都赶到一起——这就是后来的集中营。

  集中营的情况糟糕透顶——相比之下,一塌糊涂的管理所带来的问题要比故意挑唆敌对来得还要严重。疫病四起,十四个月之内死了两万多人,乔安娜?杨森的妈妈和女儿也撒手人寰。最富有戏剧性的是,要不是查尔斯?格雷医生的悉心照料,她也早就命不久矣。当时此地条件在英国遭披露,引起民众抗议大潮,这位英国医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受命前来改善状况的。

  她对英国人的憎恨,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骨头上,永世不褪。然而格雷向她求婚时,她却点了头。毕竟,她时年二十八岁,是生活毁了她的一切。丈夫、孩子和所有的亲戚都已不在人世,而且她已一贫如洗。

  毫无疑问,格雷爱她。他长她十五岁,从不苛求,彬彬有礼。几年过去,她逐渐对他有了牵挂,但也仍然带着孩子气的任性、易怒和缺乏耐心。

  他接受了伦敦圣公会的工作成为了宣教医师,工作地点一路从罗德西亚、肯尼亚直到祖鲁。虽然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何会对她眼中的黑非洲那么殚精竭虑,她还是接受了这一切,更为了配合他做好工作,接受了一份单调乏味的教职。

  一九二五年三月,他因中风而逝世,而给她留下的只有区区一百五十镑,供她度过余生。命运再次无情地打击了她。但她靠着在开普敦给一位英国公务员当家庭教师的收入,又一次挺了过去。

  这段时间里,她对布尔人的民族主义逐渐发生了兴趣,于是定期参加某个曾于战时打过交道的极端组织的会议。这些会议都致力于让南非从大英帝国治下摆脱出来。一次会上,她结识了汉斯?梅耶,一位德国土木工程师。尽管他比她小了十岁,一段罗曼史还是一发不可收。这使她感受到了自初嫁以来不曾在任何人身上体味过的吸引力。

  实际上,梅耶是德国海军情报部门驻在开普敦的特工,专司在南非搜集关于海军设施的情报。而乔安娜?格雷的雇主恰好为海军部工作,乔安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某些文件拿到手,待梅耶拷贝后再送回原处。

  她欣然为之。不光因为他身上真正的激情,更重要的是,这是她一辈子头一次能给英国造成伤害。她要一报还一报。

  梅耶回到德国后,保持着跟她的通信联系。而一九二九年欧洲经济大萧条,大半个世界的人都感到天塌地陷之时,乔安娜?格雷却终于时来运转了。

  诺威奇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来信,告诉她说先夫的姑姑亡故,在北诺福克郡的斯塔德利村外给她留了一幢小木屋,还有一笔每年四千余镑的收入。只有一个问题:老人家乡情难舍,因此这份遗嘱有个严格的前提条件——乔安娜?格雷必须搬到那里去住。

  “到英国去住?”她简直如芒在背,可要不然怎么办呢?难道继续这么过下去,做上流社会的附庸,最后潦倒一生?她从图书馆借了本关于诺福克的书认真读,尤其不放过关于北部沿海地带的章节。

  光是名字就让她懵懵懂懂了。什么斯蒂福基、莫尔斯顿、布雷肯尼、近海的克雷、盐沼、乱石滩??她对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于是她给汉斯?梅耶写信倾诉自己的困扰。梅耶很快回了信,信上鼓励她搬过去,还答应一有机会就尽快去看她。

  这是她这辈子最为得意的一笔。所谓的一幢小木屋,原来竟是横亘半英亩的院落,还有一座乔治王时代的精致屋舍,带有五间卧室。当时的诺福克郡,仍然是全英格兰最为贫瘠的地方,从十九世纪开始到现在几乎没见到什么改变。因此,在斯塔德利这种小村子里,她被当成了富婆、一位头面人物而受到礼敬。此外还有件不寻常的事——她发现这盐沼和石头滩原来相当吸引人,她爱上了这个地方,寻觅到了此生未有过的快乐。

  那一年的秋天,梅耶来到英格兰,看望了她几次。他们一起散了好久的步。她把这一切都展示给他看,让他看连天无际的海滩、盐沼,还有布雷肯尼角的沙丘。关于开普敦的时光和她帮忙搞情报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关于他现在的活动内容,她片语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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