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们合作吧

　　我跟何耀祖再次见面，又非常戏剧性，只不过，我不知道这场戏的导演是谁。但无论是谁，这样的灭绝人性，都应该下地狱。

　　在我和何耀祖约定的茶室前，侦缉队副队长于林甫正在当街抓人。那个逃跑的青年手中有枪，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就朝侦缉队射击。于林甫对着纷纷奔逃的行人就是几枪，放倒了几个慌乱中挡住了他去路的百姓，给自己开路。街上的百姓噤若寒蝉，给侦缉队让出一条大道来，那个青年没有了遮掩，很快中了一枪，倒在地上。于林甫等人向他跑过来，他在地上爬动着，想捡回那支枪。于林甫上前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登时脑浆四溅。旁边的百姓吓得惊呼起来。于林甫恶狠狠地喊道：“看见没？不管什么人敢跟皇军作对，敢跟侦缉队作对，这就是下场！”说着还往死了的青年身上补了几枪。

　　我转过头去，不忍看那个青年的惨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手去拔枪。等着吧，这些中国人的败类，日本人的走狗，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的！我抬眼看到何耀祖，他也看到了这一幕，面色铁青。那个青年，可能就是他的死士，但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和我一样咬牙——我们只能隐忍，杀敌是一定的，但这样愚蠢的行为，是送死，我非常不赞同，但我知道，这是军统一向的做法。如果何耀祖不这样做，他的上司可能还会责怪他。感觉到我的目光，他看过来。我没有跟他打招呼，转身走了。他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从另一个方向也走了。

　　我坐到茶室中点了一壶花茶之后，何耀祖拿着份报纸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服务员过来，他点了一杯龙井。

　　虽然对面坐着，但旁人并看不出来我们在交谈，因为我的视线看着窗外，而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那份报纸。他一边看报纸，一边用沉痛悲愤的语气低低地跟我说，刚才牺牲的那个青年人是他的手下，他们刺杀的任务失败了。我不好过多评价，只是感慨，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何耀祖四处看看，没有可疑的人，他放下报纸，郑重地对我说：“我们合作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组织，只要你打日本，我就支持你。”

　　我就是要他这句话，这是我们合作的唯一基础。我痛快地答应了他，他让我听他消息，把电台和电报员给我送过来。说完，他拿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走了。我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喝我的玫瑰花茶，我喜欢玫瑰的浓郁，虽然它掩盖了茶的清香。当然，我之所以没有立即走，还是因为我看到了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放下茶钱，我走出茶室，那双眼睛跟了出来。我心中暗笑，决定让他给何耀祖带一个口信儿。我故意把他带进一个小巷，左拐右拐，把他带进小五的埋伏圈之中。何耀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当然也不是。躲在一堵墙后面，看着小五从墙上把一盆东西直接泼在他身上，我确实有些爽，何耀祖这一招太蹩脚了，派人来监视我，就派这么一个蹩脚的人过来，不怪小五得瑟地教训他。但离这么远，我都闻到那股尿骚味了，何况被泼得浑身湿透的小特务？小五这一招够损的，我曾经建议他用水，他觉得不过瘾。过完瘾之后，他继续踩着单车，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去送牛奶，我赶紧出来喊住他，让他去洗一下再去送牛奶，否则，这不是砸了我们德祥奶的招牌吗？

　　我能想象出自恋的何耀祖看到这个专业的手下被我们这业余的玩了之后的感觉，但他的感觉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而且，我们下来要做的事情，估计他会更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