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2)

　　李隐峰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咱们不说这个了，既然你要喝酒，那咱们就碰一杯吧！”

　　“好啊！”黄宛莺更高兴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可为什么而碰呢？让我想想……”

　　“有了，就为水莲般的灵气而碰！”黄宛莺笑着举起了酒杯。

　　“还是为善良而正直的人碰杯吧！”李隐峰也笑着举起了酒杯。

　　“好，就为善良和正直的人干杯！”

　　黄宛莺眼里透出欣赏的目光，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而李隐峰却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下。他放下酒杯才发现黄宛莺望着自己喝了一小口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于是赶紧解释道：“呵呵！对不起，我不太会喝酒，说过了的……”

　　李隐峰以为黄宛莺是在无声地责怪自己没有干杯，但他却大错特错了。相反，黄宛莺根本没有在意他的道歉，而是像没听见一样握着酒杯喃喃自语：“善良……而正直的人……”

　　昏暗的灯光下黄宛莺的眼睛分明闪着晶莹的泪光，李隐峰在想：自己并没有说错啊！难道不应该为善良而正直的人干一杯吗？但他反过来想了想，心里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你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李隐峰试探性地问道。

　　“没……”黄宛莺赶忙用手背擦去即将溢出的眼泪说道：“你没说错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李隐峰本想追问是什么事，可眼前的情景让他的思绪忽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还是娜塔莎被押上车离自己远去的那一夜，安德烈走到正在看着远去的车的李隐峰跟前向他说道：“你要记住，我亲爱的亚历山大，与一个女人打交道，远比与一个男人打交道要难的多！”

　　自从与黄宛莺相识以后，李隐峰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他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端起酒杯向黄宛莺说道：“来，咱们再干一杯好吗？这杯我也陪你一饮而尽。”

　　黄宛莺微微笑了笑，温柔地说道：“算了，你不能喝就别喝了，我也没非让你陪我喝。”

　　“没关系，我是个男人，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李隐峰毫不犹豫地说道。

　　“等一等！”黄宛莺按住他的手，狡黠地问道：“那你说这杯为了什么而碰呢？”

　　李隐峰倒是没想到她会再问同样的问题，于是想了想反问道：“那你说为了什么而碰呢？”

　　黄宛莺看了看李隐峰，又转头向窗户外面看去。此时的上海早已是万家灯火，街面上往来的男女们有说有笑，还有的人在独自低着头走着。街对面的一个角落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用拐棍支撑起已经佝偻的背，拿着一个破烂的毡帽向来往的行人们乞讨。那些行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一对对衣着雍容华贵的男女悠闲地走过他的身边却没有看他一眼，有些甚至还非常恼怒地用文明棍敲打着他干瘦的手。他的身后却是一座上海最高大的银行。马路上往来的车辆一次次从黄宛莺和他的中间划过，淡蓝的夜空中已经升起一轮明月，用它那柔和的光抚摸着地上的一切……

　　“咱们就为这个灯红酒绿的大上海干一杯吧！”黄宛莺转过头来说道。

　　李隐峰点点头，两人这次都是一饮而尽。见黄宛莺已经有了一些醉意却还要倒酒，李隐峰赶忙捂着酒瓶制止道：“不，你不能再喝了。”

　　“你觉得我没酒量？”黄宛莺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喝得够多的了，酒这个东西要点到为止。”李隐峰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问什么会这样制止她呢？尽管现在不能确定黄宛莺是不是敌人，可契卡的课程里不是说过“麻痹敌人的最好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酒精”吗？

　　但黄宛莺却趁他不注意将酒瓶抢了过来，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满杯，看着窗外的明月问道：“你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

　　“其实我的童年没什么好说的，老家在苏北的一个小山村里，童年大都是和那些小伙伴们在村子后面山上那些竹林里玩耍。可能就是因为从小就接触这些树木，所以学都没念完就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做木材生意了。”李隐峰说道这里苦笑这摇了摇头，他的笑多半都是是因为觉得这些谎言竟然被自己编的无懈可击，而且自己好像已经随着这些谎言进入了角色。

　　“你的童年呢？”李隐峰接着问道。

　　“今天晚上的月亮让我想起了我在舞台上唱的歌，也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些故事。”黄宛莺喝了一口酒，婉婉地说道：“小时候家里特别穷，父亲早死，母亲还有病。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就跟着远方一个姨妈来了上海。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那个姨妈来之前告诉我说上海的钱好赚，我问她怎么赚？她说上海遍地是钱，给别人家当佣人都能赚很多钱。我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是带我来给别人家当佣人，谁知道她把我带到上海以后就把我卖到了一家，一家妓院……”

　　黄宛莺说着说着眼圈又湿润了，她喝了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发现那是妓院以后我当然不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晚上，还下着雪。我穿着一件单衣迷了路，走到大世界附近的一条街上，已经饿的有些头晕了。见路旁有个拉二胡的老人，我就跟他说请他为我伴奏，我会唱歌，赚了钱我不要，让他给我一口吃的东西就行。那老人是个好人，同意了，先给我吃了半个冻得硬邦邦的饼，我有了些力气就在路边唱了起来，后来……”

　　李隐峰听到这里打断她的话，冷静地说道：“后来你就被大世界的人发现，让你去那里做了歌女。”

　　黄宛莺有些惊奇地看着李隐峰，但是转而一想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眼里赞许的目光却更多了一些：“现在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不会因为我做过妓女就瞧不起我吧？”

　　“当然不会，妓女里也有很多像你这样身不由己的。但是我觉得，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有些人，即便一开始身不由己，但是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却能选择离开，比如像你。而有些人，明明知道这不是好事却选择了继续留在那里。明知道逃出来外面是冰天雪地，举目无亲，你还是逃了出来，这就是你与她们的不同。”李隐峰看着黄宛莺说道。

　　黄宛莺笑了，笑的那么开心，她狡黠地对凑近李隐峰悄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隐峰有些好奇。

　　“我刚进去第一天就逃出来了，根本没有接过客。嘻嘻……”黄宛莺调皮地笑着，她看着李隐峰的反应。

　　李隐峰却有些脸红了，除了脸红，还多了一点无奈。他想了想也笑了，然后对黄宛莺问道：“就这些？”

　　“还有很多故事，你要不要听？”黄宛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隐峰。

　　“要听，不过咱们干一杯再说怎样？”李隐峰提议。

　　“好呀！不过咱们这次是为了什么而干杯呢？”黄宛莺略有些醉意地笑着透过酒杯看着李隐峰，故意问道。

　　李隐峰心想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他毫不犹豫地举杯说道：“就为了会选择的人干一杯吧！”

　　“没错！就为了会选择的人干杯！”黄宛莺话里有话，她这话多半是对自己和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说的。

　　月7日，晚，21：30分，上海榆园路。

　　张浩提前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这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槐树，槐树后面却都是一片别墅的私家花园。而这些花园没有围墙，全都是用铁栏杆分开的。

　　“妈的，选了这么个鬼地方！”张浩气的骂了一句，他看看那些槐树，想躲在树后面是不可能的，因为从这个地方就看得出来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也会害怕有人偷听，肯定经过挑选才选中了这里。

　　而“蓑笠翁”选择在这条街的中段接头也看得出来他是个老手，简直太狡猾了。倘若在路的一头等着就会听不见敌人的对话，而且那个“蓑笠翁”也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来，往什么方向走。

　　张浩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这条街，他的目光落在了路中间的那棵茂密的大槐树上面，如果趁着夜色爬在上面，那么不管两人从什么方向来自己都能看得见，而且他们约定的地点应该就在这棵树附近，更能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张浩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里就抱着树干三两步蹬了上去，那身手简直比猴子还要敏捷。上去一看张浩就乐了，这棵树的长相好像完全是为了让自己执行这次任务而设计的，再往上面的树叶就密不透风，而自己这里的树叶却刚刚好能把自己挡住，微微透过枝叶还能看见两头的情况，真是太好了！

　　张浩在上面呆了一会儿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他们就快来了。

　　此时街上早已是空无一人，两旁远远的别墅也都熄了灯，整条马路好像不属于这个灯红酒绿的夜上海，静得倒有些像是荷兰小镇上的一条偏僻的小路。

　　忽然张浩发现路的那一头走来一个人影，他边走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当发现没有异常时就朝这棵树下慢慢走来。

　　张浩心中一喜，待他走近时张浩透过昏黄的灯光隐约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他是向南天！而且张浩发觉他好像看见前面有人正向自己走来，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没错，另一个人就在路的那头朝这边走来，他比向南天更为警惕，不过他的警惕可不像向南天那样明显，而是透过压得低低的帽檐底下的墨镜向四周边看边走。

　　这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那个“蓑笠翁”了！张浩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心也一点点地提了上来，妈的！这个奸细！张浩看着他的身影在心里骂道，此时自己恨不得一枪毙了他，可是却不能这样做。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蓑笠翁”离向南天越来越近，张浩希望他摘掉墨镜和帽子让自己看个清楚，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依旧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们就站在张浩的脚下，可是并没有发现这个头顶上的不速之客，张浩心中窃喜，但是又有些发愁。没办法，只有先听听他们的对话再说了，张浩屏住呼吸向下看着。

　　“你好！”向南天先开口了：“请问现在几点了？”

　　“对不起！”那个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不太清楚，你能自己看一下吗？”说罢掏出怀表打开递给向南天。

　　可就在那个人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张浩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好像被一个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来！

　　难道是他？！张浩瞪大了眼睛望着下面这个人，想把他说的话再听的清楚一些，于是身子慢慢地伏了下来……

　　就在下面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张浩耳边传来非常清脆地咔嚓一声，好像是自己的脚踩碎了一片残叶。尽管这个声音非常细小，小得甚至连张浩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但是却引起了下面那个“蓑笠翁”和向南天的警觉。

　　此时向南天刚要向上看，但“蓑笠翁”却在他之前把墨镜往下摘到了一半，用眼神制止了向南天，那意思是说：不要往上看，继续谈咱们的话，等一下自有办法。

　　向南天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一招是自己在三十六计里倒背如流的“并战计”里的“假痴不癫”。他没有耽搁，压低了声音继续着与“蓑笠翁”的对话：“前几日让你迅速查明共党的总部，为什么不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蓑笠翁”说道：“赶紧进入正题，叫我来干什么？”

　　“第一，给我查这三个人的底细，其中那张是个画像，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向南天说着把一张叠了几叠的纸交给“蓑笠翁”。

　　“那第二呢？”

　　“第二，我限你一个月之内给我摸进他们的心脏，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上次不是把情报给你了吗？难道不准确？”

　　“准确，但是没抓到我想抓的人。你一定要按我的要求去做，这是命令！”向南天压低了声音强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