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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杜缨娘》 作者:吴绍阶,方春光

第4章 临阵诈降 借毒制敌解重围(2)

  时三眺哈哈一声朗笑,把红肿的双脚伸出车辕外。对着丈余开外的西大条胖说:“中佐阁下,虽然我的腿脚多有不便,却是恭恭敬敬上来向阁下讨教功夫的。阁下难道忍心推出一个三流角色来搪塞我?若是存心给我难看,在下不如随它一起下场!”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式旱地拔葱,人已凌空腾起,身形仍然保持坐姿,在离马车两丈有余的空中突然翻身,头下脚上疾坠下来,向马头撞去,“咚”地一声闷响,他被马头撞得再次弹起丈余,马倒地,脑浆迸裂,四腿一伸断了气。

  在场的人根本没有看到时三眺是怎么坐回马车上的。

  “你的,腿脚不行!”西大条胖神情泰然,转过头向刘亦寿嘀咕了几声。

  刘亦寿听完,对时三眺说:“条胖中佐说了,你脚伤行动不便,不占你便宜,让你换两个人来跟他。如果你们赢了,皇军给你们让道!”

  “感谢中佐阁下体谅!”时三眺向西大条胖一抱拳:“我有个提议,以示对中佐阁下的尊重。让我的两个人先跟中佐的两个人过过招,如果我的两个人输了,他们就没有资格向阁下讨教,如果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代表我向招。”

  时三眺这番话有礼有节。他也是在鲁西喝过墨水的绿林好汉,行走在阳城,根本没有人会想到他竟是四方寨的总架杆。

  时三眺心里明白,西大条胖不是不想占他的便宜,而是在设套,让他一步步地往里钻。

  果然被时三眺猜中,西大条胖邀请时三眺到他身边来,一起观赏这一场代表日中亲善的大比武。

  时三眺朗声答道“阁下与我意气相投,为了表示诚意让阁下放心,我非常乐意跟你一起享受比武的快乐。”时三眺说完,解下双枪丢在地上。

  刘亦寿跑上前来,把时三眺推到了日军阵营里,特别安排副官,“好好照顾时大当家的!”

  武子峰心中窃喜,鬼子正在一步一步按“总架杆”的意思合作。

  刘亦寿从队伍中叫出了参谋长何喜子。

  何喜子是清朝末代皇宫里的太监,满清失去江山后,他逃回天津投奔“游老虎”,仗着与西大条胖是师兄弟关系,又与刘亦寿臭味相投,便做了保安团的参谋长。

  武子峰依次从二人脸上扫过,说道:“二位是一起上呢?还是哪一位先上?”

  何喜子大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宰鸡岂用牛刀!”虽是一口娘娘腔,却是话到拳到,冲过来对准武子峰的面门就是一拳。

  武子峰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左拳直切何喜子右拳脉门,逼得他连退三步。何喜子定了定神,施展五禽拳,又吼又叫地猛攻来。

  西大条胖与鬼子的大队长都立在一旁观战。何喜子邀功心切,拳招全取攻式,一招“金蛇缠身”刚出,次招“黑虎掏心”即到。

  武子峰以柔克刚,从容将其化解。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十多招。以何喜子的武功,怎能与他拆到十招以上,武子峰此时不胜他,是想麻痹西大胖。

  何喜子急了,突然收起拳式,从背后取出一对吴钩剑,刷刷刷!勾、拉、锁连攻三招。

  武子峰连闪带跳,左躲右避。虽然没有中招,却被逼得拔出剑来。

  何喜子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攻势更加凌厉。一对吴钩剑分上下两路,左奔咽喉,右剌前阴,狠下杀手锏。

  武子峰见他双钩一出,当即展开长剑,挡中有挑,隔中有剌,守中有攻,让何喜子一阵手忙脚乱。他瞅准对方一个破绽,身形一矮,左手突然出掌,正中何喜子左肋。打得何喜子跌跌撞撞,向后疾退。

  西大条胖在一旁看得清楚,这是武子峰掌下留情,最多只用了三成力。

  若用五成力,何喜子定会肋断脾碎。

  刘亦寿一把扶住后退欲倒的何喜子,嘴里说道:“我来会一会好汉!”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暗扣的五枚毒蒺藜疾射出去,直奔武子峰的。

  眼看武子峰要被击中,突然,飞来一串暗器将毒蒺藜打落在武子峰脚下。西条大胖从尘烟判断,对方使用的只是些硬土块类暗器。足见此人功夫了得。

  西条大胖忍不住曝了一眼扣在队伍里的人质,时三眺正纟尚在那里睡大。

  “中佐阁下光明磊落跟我们比武,刘团长何必急着使阴招呢?”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破阵前的沉寂,“小女子接几招!”

  西条大胖轻蔑地曝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的女人的不行!他的胜之不武一”

  瞧她站在阵前被风吹得飘飘欲飞的样子,西大条胖有理由相信,刚才打毒的人不是!

  “中佐阁下,让我家堂客跟团长讨教几招吧,也让她长点见识!”时三眺在边上为媳妇求情。

  西大条胖开始有点喜欢上时三眺的豪爽,对他的请求没有反对。

  杜缨娘不紧不慢地出场,大大方方地走到刘亦寿跟前,风吹辫子,让她更加显得单薄。

  刘亦寿眼里添神,瞳孔放大,一双手在面前搓来搓去。上下打量一番后,一双贼眼停留在她的那双大脚上。柔声细语道:“大当家的小娘子看得起在下,愿意挺身赐教,本团长求之不得,嘻嘻……”

  杜缨娘对他的轻薄不予理睬,“人前不教孽子,阵上不杀畜生,请团长移个步,这里离皇军太近,只怕你的毒漠藜伤了自家人。”

  杜缨娘的话虽然让刘亦寿听了怪不好受,可她的提议正是他[、想的。他不是怕暗器伤到自家人,而是想离众人远点,找个机会对眼前这个美人儿施点手脚,以解身上那点正在蠕动的春潮。

  “嘻嘻!刀剑无眼,别伤了自家人的好,也不要伤了小娘子更好……”

  刘亦寿迫不及待地在前面走,杜缨娘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离鬼子的阵营几十丈远。

  西大条胖知道刘亦寿心中的那点心思,大声叫说:“你们的,就在那里的比!”

  双方在相距十余丈的地方站定。刘亦寿双手抱拳行江湖礼,一脸轻浮地说道:“请小娘子亮招。”

  杜缨娘根本不理会他的轻佻。左手一扬打出三支柳叶镖,右手一挥,三支袖箭紧随其后。她根本不管刘亦寿如何接招拆招,只顾发暗器,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但凡暗器高手最忌讳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法,暗器心法讲究“敌心动,我器动”,这样打暗器,跟小娘子撒娇无异。

  刘亦寿正在得意,杜缨娘已经弯下腰去,后背跟着射出一支背弩。

  “哈哈!小娘的绣花针是要为我补裤裆?”刘亦寿嘴里说着话,身法毫不懈怠,几种暗器都被他从容避过。但他哪里看到,杜缨娘直起身来时,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照着他色迷迷的面门撒去。

  刘亦寿躲过了暗器,却再也躲不过这把泥土,伸手去护眼睛时,泥土已进人嘴里。

  刘亦寿这才觉得对手不可小觑,她在一瞬间能同时打出七件暗器。地上的泥土如果换成任何一件暗器,小命已经不保,吓得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不敢再有半点轻视,顺手将扣在手里的暗器向她打去。

  杜缨娘根据破空声判断,知道暗器是毒蒺藜。他侧身一躲,迎面使出“铁板桥”,三枚毒蒺藜擦着鼻尖飞去。她刚要站起来,又有三枚毒蒺藜向她下盘打来。

  刘亦寿先前存有挑逗之心,这么受缨娘一辱,有点恼羞成怒,使出“连环三击”杀手锏,接连发出三件暗器。

  杜缨娘人未仰起,右手一挥,发出两粒飞蝗石,分别将两枚毒蒺藜打落,待中间一枚飞到,伸手接住放在怀中。跟着左手一扬,三支柳叶镖分打他的上盘“神庭穴”,乳下“天池穴”,下盘“血海穴”。

  刘亦寿见她扬手,慌忙跳起向左飞扑出去。杜缨娘看准落点,双手齐发,菩提子、铁莲子、柳叶镖等三四种暗器同时飞出,无论刘亦寿怎么翻滚,眉尖、肋下、足踝都被打中。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杜缨娘一个“虎步”飞身上前,将刘亦寿提起就往阵前跑。西大条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大惊。“嗷嗷”两声怪叫,一个“龙腾虎步”,人在半空挽出五朵剑花。

  “子峰看好!”杜缨娘将刘亦寿抛给了武子峰。一招“别姬分金”,化解了西大条胖凌空劈下的剑势。杜缨娘迅即剑锋划圆,恰好占了西大条胖的落脚处。

  突然,西大条胖一改单手扬剑为双手握刀,身子向后一缩,硬是将剌出去的剑抽回来,猛地扬剑前劈,死死地将杜缨娘的剑压住。剑尖落地左荡右荡,使杜缨娘的剑身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怎么也抽不回来。

  这一招“荡地回天”,杜缨娘也是闻所未闻。两剑纠缠中,西大条胖借助剑尖着地之力,停留在半空中,两腿绷成一条直线,突然以剑尖为轴心,凌空旋转,两条绷直的腿横扫杜缨娘的杨柳细腰。杜缨娘也不避不让,趁势抽回剑身,反手递到自己背后,用剑身撑住自己的身体,一个“郑板桥”向后仰去。西大条胖的右腿贴着杜缨娘的腰身扫过来,“扑昧”一声,他的裤腿被缨娘腰间的铁件划出一道口子。

  西大条胖没去管它,身体继续旋转,左腿又横扫过来。这招特狠,要是杜缨娘此时起身,定会伤到五脏六腑;要是杜缨娘还不起身,他的左腿扫过之后,定会后臀中剑。这招剑式是西大条胖综合忍术自创的怪招“送佛上天”。

  杜缨娘早已将剑从右手换到左手,一招“指天发誓”,扬剑直削疾扫过来的左腿;身体向左一侧,手托后脑,肘尖撑地,俨然一尊刚刚醒来的睡佛;回眸一笑,口中一支柳叶镖疾飞出来。

  西大条胖大惊,急忙蜷曲左腿,撤回剑势,就地滚出丈余。

  杜缨娘右手一拍地,侧躺的身体直立起来,收剑而立。滚出丈余的西大条胖本想顺势跃起身来,但只起来一半,又扑通一声跪倒下地。杜缨娘赶紧提醒他:“中佐阁下,你已经中了蒺藜毒,千万不要运功动弹!”

  缨娘一跃上前,伸手点了西大条胖的“天突”和“云门”两处大穴,一把将拽在手中。

  虽是两军对阵,众人早已被眼前两大剑术高手的比拼,弄得眼花缭乱。杜缨娘的举动表明,西大条胖输了。

  观战的日军官拔出王八盒子枪,直指杜缨娘,阵地上的鬼子“哗”地拉开了枪栓。

  时三眺一直在用农妇的拔针夹子拔嘴上的胡子,突然不动自飞!打掉了日军官手中的王八盒子。

  “八嘎!不许的开枪!”西大条胖大声喝止,鬼子不敢乱动。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何将刘亦寿打伤,抛给他们的人看管。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手里拽了个人质。只是,这个人质不是刘亦寿,而是他一决定这场战斗打与不打的皇军最高长官。

  “中佐阁下,请刘团长陪我们走一个时辰,我们让刘团长先给你半粒解药,漠藜毒不会在两个时辰内发作!”时三眺像是睡醒了,一边向武子峰招手,一边讲出这番话来。

  西大条胖非常窝火,眼下这局势,分明就是早已算计好的结局,自己设下的圈套,自己钻了进去。

  武子峰已经过去将时三眺推出了日军阵营,时三眺不管西大条胖同不同意,顺手将他插在地上的指挥刀拿在手里,有几分打趣地说:“为了刘团长乖乖的听话,暂借你们天皇小儿赏给你的尚方宝剑一用,我时三眺向你保证,一个时辰后放他回来,给你另一半解药。”

  西大条胖咬牙切齿,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示意部队让开一条道。

  杜缨娘松开西大条胖,宝剑人鞘,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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