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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开花》 作者:饶武

第104章 最后一卦(1)

  1949年5月,张虎上终南山青峰岭请法海摇一卦,也是他人生最后一卦。

  张虎的斑斑劣迹,国民党也不会饶恕他的,台湾也不要他。他生前暗中为日本人干了多少对国家不利的坏事,一一被揭露出来。用蒋介石的话说:“娘希匹,抗日不力,吃里扒外,早该枪毙了他。1942年,我十万大军出西南入缅甸,为了救援英国人,我军牺牲过半,坏就坏在像张某人这种王八蛋,我前方抗日,他后方卖国求荣。”

  蒋介石气急败坏,“人呐?”“在!”

  “这事,我不知道!”“不知道,给我查!”“是!”

  法海先请他喝了一杯茶,再到大雄宝殿上香。

  张虎跪在泥胎的如来佛相面前磕头如捣葱,许心愿时不知在说什么?

  猜得出来,一定是希望佛祖保佑他东山再起,保佑他荣华富贵不丢。保佑他继续为日本人卖命骑在穷人头上作威作福,过他纸醉金迷和纸上谈兵的生活。

  得一卦“雷颐卦”,山下有雷,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君子自求口实,观真所养,天地万物圣人养贤以及可民之象也。故有渭水访贤之象,姜太公渭水钓鱼,文王闻之来访。请上车载而归,加封尚父。否极泰来之象也。

  太公独钓渭水鱼,武候隐居卧龙岗。圣君前来将其访,终为国家栋梁材。

  张虎重重感谢,好卦,还有重任。

  明知国民党节节败退,还想东山再起。

  法海正好趁机敲他一笔,“施主,恕我直言,看你气色不对,百日之内必有祸灾。”

  共产党替天行道的脚步声步步紧逼,多少日本汉奸走狗惶恐不可终日,还有双手沾满了人民鲜血的刽子手,知道末日就要来临了。

  法海说:“我佛慈悲,可以为众生灵免去一切灾祸,免去一切众生痛苦。”

  “怎么免除?”张虎还当真,认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法海说:“我佛初一十五开坛讲法,放生祈福,愿施主到时参与。我佛主要宗旨,免除众生苦恼,消灾消祸,我以佛的名义为施主个人做水陆大****,做法事,到时请得天兵神将下凡,请得圣母娘娘下凡,观世音菩萨下凡,为施主网开一面。”

  “谢谢了!”只要有根救命稻草,何不即成抓牢。

  “不过,我佛为凡人做大法事,你必得遵从我三条?”

  “说,不说三条,三十条也行。”

  “第一条,我佛要开坛祭界,法行天下众生,你得放生乌龟十双,王八十对,鲤鱼一百对,这叫放动物三牲。第二条,你得斋戒三日,不沾荤腥,不近女色。”

  “行,这两条我能做得到。”

  法海说,“我话没完,第三条,我佛普法大会必用品如下,手臂香九十九支,手臂红烛一百对,沉香一百斤,金楠香一百斤,金山银山各一车,阴兵用品衣服鞋帽武装带,还有阴兵配带武器一千套备。还有给我佛点灯用的香油一缸。”

  “大法师,以上一切照办,需要多少银两说个数。”

  “不多,也不少,千儿八百两就足够了!”

  张虎爽朗答应,“千儿八百两,就一千两吧!只要有效果,我不在乎。”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真真假假也是那么回事。

  张虎这一生克扣了多少官兵粮饷,又得了日本人陆续给他的多少好处。这些钱是用活生生的人命换取回来的,钱多不给和尚骗,还有谁拿得走一个子。穷人饿死在路边,还要学蒋官玉骂一声,穷鬼死了活该。

  十五的半夜,左邻右舍的正有睡梦之中,这群和尚敲锣打鼓的为张虎唱经哄文,说是消灾免祸祈福保平安,吵得邻居是彻夜难睡眠,少不了有人站出来大骂几句:

  “罪孽深重,死有余辜,靠这帮歪嘴和尚来祈福保平安?乃天下滑稽之事。”

  “你佛慈悲,那是一个什么佛?连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可以任其逍遥法外,这是佛吗?”“这佛与贪赃枉法的官府有何区别?”

  “犯了杀人死罪,只要向佛行贿赂,就可以免除罪责,这与人间贪赃枉法之官有何区别。照此说来,人人可以去行大恶,把大恶产生的经济效益,拿出一部分出来行贿给管事理的佛,就可以逍遥法外,这群歪嘴和尚也太可怕了!”

  “我们白天要干活,晚上要休息,你们少吵点人好吗?”

  “你们白天睡大觉,晚上出来装神弄鬼的吓人。”

  “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群妖魔。”

  “借菩萨之名,混迹于闹市到处行骗,是可忍,孰不可忍。”

  “菩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与蒋介石有何区别。”

  “共产党替天行道,你看着,一定要收拾这群魔鬼。”

  “不用说,这个邻居一定是个心中有恶鬼的人。”

  “心中坦然,怕什么鬼?”

  “只有鬼,才会装神弄鬼。”

  邻居被这群和尚吵得难受,拿起棍棒出来驱赶。

  张虎大势已去,再也不敢为虎作伥了。

  张虎做梦也想不到,这群和尚寻下山来,还找上门来,坏了他的大事。本想在闹市区常人认为最不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潜伏下去,和尚这一吵闹,这不把他行踪全部败露了。张虎心中比谁都要清楚,他这一生干了些什么。可以说,共产党找他算总账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临近。

  为什么《西游记》里有个唐僧,好坏不分,忠奸不分,善恶不分。

  后来连三岁小孩也明白,是神、是佛、是人、是鬼都爱钱。

  是鬼还要找人讨吃的,阴间通行冥币,还要活人给他烧冥币。

  佛要活人天天给它烧香,还要在泥胎木骨上装金饰银。

  神更不用说了,供它的东西少了,还要癫狂一阵,还要降灾于老百姓。

  真佛叫人行善积德,少妄语,别痴迷,修成正果。

  若失本心,即当忏悔之法,是为清凉。

  我若多嗔及怨结者,十方现在诸佛世尊皆应见我,当作是念,云,你此人欲求菩提,而生嗔恚及以怨结,此愚痴人,以嗔恨故,于,自诸苦不能解脱,何由能救一切众生。

  我等从今,当于一切众生世尊想,若生轻心,则为自伤。

  应代一切众生受加毁辱,好事与他人。

  离贪嫉者,能净心中贪欲云翳,犹如夜月,众星围绕。

  行少欲者,心则坦然,无所忧畏,触事有余,常无不足。

  身语意业不造恶,不恼世间诸有情。

  正念现知欲境空,无益之苦应远离。

  世间色声香味触,常能逛惑一凡夫。

  令生嗔是失佛法,坠恶道痴知因果。

  所谓祈福****,替人消灾消孽全是歪嘴和尚为了搞钱。

  木偶泥胎本空物,歪嘴和尚当财神。

  悔悟人生本空洞,人与泥土有何分。

  有个七岁小孩说:“庙堂建在荒山野岭上,是蚊虫滋生之地,不烧香驱蚊,蚊虫多了要吃了出家人。”烧香妙处可多了,古人房梁是木结构,还可以驱白蚁害虫。

  张虎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有多少割舍不下。人都是有亲情的,人都是父母养的,我有亲情割舍不下,爱情难分难弃,难道他人就没有亲情爱情?照样割舍不下吗?他憣然悔悟也迟了,出卖弟兄,出卖国家,本无葬身之地。

  有一件事,当年有一个女共产党杨筠茹被他释放了,后来又被张虎派人抓了起来,预审那一天,张虎是怎么对女共产党说的:“十八岁啊!正是花季!年轻啊!不懂事啊!嘿嘿!正是青春好年华,谈情说爱的好时光。我不放你出去,我不引蛇出洞,你的好朋友,我能抓住吗?能一网打尽吗?”“哈哈哈!”

  张虎得意忘形大笑,“只要你是共产党,我杀你一百次,决不心慈手软!”

  “把女共匪和其同伙同党,全都给我拉出去枪毙!”大红朱笔一勾。

  过去所作的每件坏事都像恶梦一样缠绕着他,这一生戎马生涯,他对不住一个人,就是生他养他的娘,他一定要回家看老娘。张虎的老母亲八十岁,推开家门,发妻潘巧云早不见踪影。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娘亲,张虎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娘!”眼泪断腔而出,娘亲老来得了白内障,“哦!是我虎儿回来了吗?”“是!是虎儿回来了!”

  老娘抚摸着儿子的面部,“是我虎儿?”“嗯!”

  “前方打仗那么紧,你怎么有空回来看老娘?”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来青丝暮成雪。娘!”“哦!”

  张虎跪在娘的身边,“娘!儿不孝,小时候不听话,又调皮捣蛋。我好后悔,不听娘的话,娘叫儿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娘叫儿做人不要过了头。为儿一生叫娘操心。儿这戎马一生没时间回来看你,为了革命,儿忠孝不能两全。小时候,儿记得娘的头发乌黑如云,转瞬间娘的头发苍白如麻。”娘从张虎话音里早听出了什么,“儿!外面不好过,还是早早回家,黄土一样养得活人!”张虎强装笑,“娘,没有什么事。”

  老娘有一句话要说,“虎儿,你有没有去看她?”“娘!”

  “你关心过你的妻子没有?有没有派人去找她回来?”“娘!不管她了!你也不要问她的事了!”娘怒斥,“你没有良心!巧云是一个好女人!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不容易,她的日子过得好可怜!”

  “娘,你不知道,她暗中做出的一些事情。你要是知道了,也会生气。”

  “怎么说,她是你结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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