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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下)》 作者:陈海星

第17章

  司仲:“已经办好,我陪你回吐祥。”

  田向东:“真的?”

  司仲:“一来南京订单加货太多,我想去板桥找东方斌问问看可否全供。二来,大哥的事我既然出了点子,就得帮到底,看看有什么样的结果。

  要不怎么对得起大哥呢?”

  “对了!”蒋在先一手拍着司仲的左肩、一手拍着田向东的右肩说,“这才叫铁哥们!”他想了一下说,“你俩先走,我随后起程”

  从蒋公馆出来,田向东对司仲说一号,蒋在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目了然了一他是想摆平七曜山游击队!”

  司仲:“他要见小胡子,我想就此做他的策反工作!”

  田向东:“时机到了吗?”

  “我接到辛枯从重庆寄来的情蒋介石前几天又直接给孙震下了道密令:立即加紧对川鄂边的匪事进行更彻底的清剿。有迹象表明蒋介石的金陵春梦即将破灭,又想将重庆作为陪都与我党作最后的决斗。”

  “啊!蒋在先是想借此机会把我们引出来,以建奇功?”

  “他也不是傻到对时局一无所知,”司仲分析,“从谈话中看出,他深知国共决战日寸刻已到,蒋家王朝岌岌可危一但又因两军数量悬殊,对危局存在幻想!”

  田向东:“你是说由于他的这种两面性,我们必须作更艰难的准备?”“不是准备,而是大战在即!”司仲略加思索,说,“他刚从万县回来,想必已和孙震一起部署了新一轮军队的调动!快,回去找尹老二,把他帮忙买的十部军用望远镜、两部报话机,提回马上发下去。要不惜重金。”

  “钱已凑足。”田向东说,“上次你从成都老丈人家拿回的金条还剩十二根,鄂书记也缴了五根金条的党费。”

  “党费?”司仲惊问,“定金不是早已付了吗余下的这次付清就行了,还要什么党费?”

  “是呀,”田向东说,“前两天,尹派人来说步话机涨价了非得再加五个条子。鄂为民同志知道后,马上拿来交给我说赶快去办,这是我的党费。来人急返,我想去卖田地来凑,已来不及了,只好收了交给来人带走。”

  司仲苦笑向东,你不知道,那是她妈托谭天万上次来带给她的嫁妆钱!”

  田向东:“这一”

  司仲:“不要为难了,我已派胡麻子到成都我岳父家去取钱了,估计可能拿回十根,你拿一半去,想个理由给为民补上,可不能挖了人家的墙脚啊!”

  田向东:“这可亏了老爷子啊!”

  “不亏,不亏!得知秋韵在渣滓洞牺牲后,他就说过,除了抗生的学习费用外他将把余下的钱全部用来打老蒋。”

  田向东:“可敬可佩呀!将来全国解放了,党和人民决不能忘了这些倾力支持过革命的爱国民主人士啊!”

  司仲一定不能忘!”

  川鄂绥靖公署主任孙震亲临吐祥召开军事会议,他说:“沈阳一战我们再次丢失了东北,这次东北不是亡于倭寇而是丢给了共产党一”

  “他为什么不称共匪了?”底下有人悄声议论。

  “说不定又要经过一个八年抗战才能夺回来了。”孙震振振有词,“所以,我们大后方必求稳固以支前!要稳固,就得肃清匪患!这是一条肖巨常之浅显的道理,可是做起来似乎很艰难。据了解,七曜山游击队才几百人,却牵了我们川、鄂军力五六个团!”他厉眼扫视了一下四周部下,接着说:“七曜山剿共指挥部,有中央军、联防军和保安部队,这股力量是很强大的,是足以能够剿灭敌人的!大家要看清当前的危艰,精诚团结,为党国分忧。”他严肃地对着蒋在先说:“蒋司令对那些消极剿共者,为什么不行使生杀大权?对属下一味迁就溺爱,何以打仗!我重申:今后凡不听令者,杀!”

  蒋在先见孙震生气地坐下了,才站起来看着大家说:“今天是营以上军事会议,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孙主任苦口婆心,我们一定保证这次一举消灭共匪游击队!”

  “孙主任,行辕电话。”秘书高山月进来对孙震耳语。

  孙震起身离开会议室,高山月向蒋在先点头一笑后,也跟着出去了。

  蒋在先继续说:“你们回去不光用枪杆子,也学别人一样用点笔杆子嘛,召集当地的文人墨客写点文章,宣传我们的剿共行动,褒扬剿共的模范人物。那个被游击队杀了的刘保长,就是个为党国捐躯的英雄嘛!”

  有人小声议论:“蒋司令啥时候也变得文绉绉的了?报纸天天登,电台天天播,说我们消灭了多少多少共产党,多少多少游击队,可人们看到的胜利者却不是我们!”

  “也是,共产党的头像韭菜,割复生!来七曜山这几年,确实也杀了不少共党,破获了他们不少组织。”议论继续着,“可转眼之间,却生出了更多更多,到现在已是不可收拾了哟!”

  蒋在先:“在军事上,这次就不搞三层包围了。釆取三合一结构,分片进剿、包干消灭的办法即是一部分中央军,一部分联防军,再一部分保安军,组成一路军包干一片。每一路,由中央军最高长官任指挥长。看哪一路英雄旗开得胜,干得干净彻底!”

  蒋在先停了一下说刚才孙主任训斥我不该一味迁就大家,这回我把丑话说在前,有谁不听号令者:杀!各路指挥官,对此有权先斩后奏!”主持会议的秘书长蒋文化朝门外望了望,没见孙震返回,问蒋在先:“是否休息一下,等孙主任回来再进行?”

  蒋在先还没来得及表态,高山月进来对他低声说:“委座在南京召见孙主任,我们得马上出发,孙主任说希望你们这次围剿马到成功,否则他在南京不好交代!”

  蒋在先对蒋文化说不休息了,叫参谋长布置作战任务,我去送送孙主任。”说完拉着高山月出去了。

  指挥部参谋长下达完作战命令,蒋在先就回到会议室来了。他站在长桌前,等烟雾散尽了,板着面孔问:“参谋长,作战命令下达完了吗?”参谋长下达完了。”

  蒋在先:“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一清楚了!”大家七零八落地回答。

  蒋在先看出来,莉、震来给他撑这个腰,并没有使上好大的力,本想马上发作,又一想:“对付这些兵痞,必须恩威并施,大战之前不予激怒。”便戛然而止,只黑起脸,说了两个字:“散会!”

  板桥当归生产基地后山,战地医院小茅屋里,司仲指着简易地图对中队长以上的干部说:“蒋在先上次想一口把我们吞掉,喉咙小了,没吞下去。这次改变战术,分片包围想一块一块地吃,你们说,怎么对付?”

  大家互相看着,都没发言。

  司仲打破沉默笑着说军事民主嘛,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么多人还不抵一个诸葛亮?”

  麻奔义皱了皱眉头说:“他分片,片片之间有空隙。我集中,找战机,钻空子,跳出包围又把他往林子里拖。我们靠山、靠水、靠老百姓,胜利永远站在我们这一边!”

  苏达月:“我赞成奔义的方针,这回工委和后勤部在各地都储存了粮食和?单药,我甘了到哪里,那里的地下党委就会做好后勤保障,这个仗我们是越打越精了!”

  司仲:“我宣布几项任命后,大家再按各人的职责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就容易形成合力。一、****下川东地工委同意纵队党委的意见,鄂为民同志任七曜山支队专职政治委员,不再担任****七曜山工委书记。二、****下川东地工委决定免去田向东同志七曜山工委副书记职务,任书记。三、

  川纵党委免去刘川同志七曜山支队二大队政治委员职务,任七曜山支队参谋长。四、川纵党委决定李继良同志任七曜山支队二大队政治委员。”

  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拥护上级的决定。

  上午过半,司仲站起来高兴地说:“大家的发言很有针对性,个个都说到点子上去了。现在请刘参谋长把这次的作战预案讲一下,大家看有什么增减,充分讨论后定案。鄂政委,你看呢?”

  鄂为民看了大家一眼说这个预案是按毛主席的十大军事原则芾衫丁的,我们的思路不要离开这条主线。现在休息十分钟,我看苏大队长的烟虫就快爬到鼻子上了!”

  “哈!”大家挤出会议室。

  会议继续后,刘川把作战预案详细讲了一遍。又讨论了个多小时,司仲看了看表说:“大家的意见都很好,参谋长来个集思广益,把它融人到预案中去,下午公布实施。十二点到了,准时开饭。”

  “听说鄂政委是个医学博士?”一个中队长边吃饭边对旁边的人说,

  “这医生嘛,当然是看病的,博士是做啥的哟?”

  麻奔义:“博士嘛,就是读书读到顶了。这么说吧,从一年级开始读完小学读中学,读完中学读大学,大学读完才读博士,都怕要读个一二十年的了!”

  “呵!她的书龄都还比我年龄大一岁了?”

  另一个接话那是当然,要不啷个叫博士我们的私学先生教过,博者多也、大也、通也!”

  一个性急的说:“你说明白点,不要孔夫子的****文**屌的!”

  “你斯文点好不好?目天一号还讲了:毛主席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叫你读书你当爬皂角树!”

  那个性急的不开腔了。

  开头说话的那个对麻奔义说:“大队长,我是说政委不像个医生倒像个军事干部,没想到她还懂十大军事原则?”

  麻奔义:“这不奇怪一号读第一个大学是学唱歌弹钢琴的到延安抗大才学打仗的,人只要有文化哪样学不会?所以,一号叫我们有空就要学文化。”

  “你们在讨论啥,这么热烈?”放了碗的司仲走过来问,“是不是想出了更好的方案呀?”

  麻奔义“我们是在说要学文化。”

  “啊一,”司仲想了一下说,“饭后大家再讨论一小时,要把每个细节弄清楚,往往一个细节就是一把钥匙!”

  下午又开始讨论,一大队的一个中队长发言一号讲过抗日战争时,平原上的游击队挖地道打鬼子。目无非是利用自己的优势嘛!我们与敌人在山里躲猫猫,把他引上山头,等他爬一天到黑上山来了,我们就飞到悬崖万丈的对面山上去喊再见了!气得他明天再下山、上山追来一老子又走了!”

  “哈!猴子,你想长个翅膀?”

  “不行吗?山里有的是竹子,老百姓捶竹麻打草鞋,我们用竹麻搓绳子,绳子上套上楠竹筒带在身边。等敌人快上山了,我们把绳子的那头用竹竿挑起往对面崖边的树上一挂,抱着竹筒就梭过去了。”

  “哈!”大家都笑了。

  苏达月:“嗯,这倒是有点像飞渡泸定桥的味道,那是敌人给我们留下的铁索,我们给敌人留下麻索一”

  猴子停了一下说当然,这得事先侦察好地形,画上行军路线图,标上那些两崖间可飞的地点。要不留下麻索,一把火就行了。”

  二大队这边一个中队长发言:“他不是要分片包围吗?我就弄一个密林里边放几个人躲在草丛里、躲在树上,东放一枪、西放一枪、南放一枪、北放一枪,天上一枪、地上一枪,四面八方打,叫他死抱住那一团啃,我们再集中优势兵力绕他外围,捆住他打!”

  司仲走到两个大队的中间大声说:“同志们的办法都很好哇!游击战,就得又游又击。不会游者没得击!马上集中开会,两个大队各选一名代表介绍你们最好的一个办法,集思广益。”

  “报告一号!”支队侦察队长辛枯附耳对司仲说,“三六四团和三六六团昨天早上九点同日寸出发向山里开进。”

  “什么队形?”

  “以三六九团、三六六团、三六四团为首组成一、二、三路军。每一路中,包含联防军和保安一团的建制营,由主力团长任各路总指挥。奇怪的是第三路没有出动,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只有两个大队在山里?”

  司仲:“你马上回吐祥,密切监视他的第三路!”

  “是!”

  司仲:“要记住,发现情况先告诉童少成,再派人向我报告。”

  辛枯从司中严肃的脸色上,看出了这个时间上的先后顿序的重要性,

  坚定地说:“一号放心,我记牢了!”

  辛枯走后不久,大会发言结束。

  刘川根据大家讨论的意见,将预案作了一些小的修改后,交司仲审查,经司令员司仲和政委鄂为民签字后,召集苏达月、麻奔义、李云田三个大队长,一起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

  李云田听完对刘川说参谋长,请你跟一号说说,不要让我们再寄生下去了,把我们三大队痛痛快快拉出来,和那些中央军、联防军、保安团等乌龟王八比试比试!”

  刘川:“云田同志,寄生大队是一号手上的一块钢,他会把你安在刀刃上的,等着吧!”

  苏达月:“云田,其实我和奔义也是放牛娃,整天牵着敌人的鼻子在山里转,这就是游吧?一号也没让我们击个痛快!”

  麻奔义:“云田,你莫妒忌我们。达月说得对,我们都是放牛娃,成天牵着他们的牛鼻绳还不能放!放了他要跑!拖吧,还不能隔得太近,还不能跑出七曜山。在他乱跑时就给他一击,把他引过来又跟着我们跑。弄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住也不是,跑也不是!你说这叫不叫打仗?”

  “哈!”四人开怀大笑。

  刘川:“蒋在先的第三路不是还没动吗?云田,那就是留给你的!一号说,三大队不击不说,一击就让蒋在先瘫痪在地,活睁着眼不能动弹!”

  他转向大队长吉生说你们寄生的那个安坪是个战略要地,一号随时都在想着那里,不寄生你能这么清静地安然不动吗?现在又负担与纵队水上分队的联络任务,你们寄生大队的担子越来越重啊!”

  “是吗?”李云田、吉生异口同声。

  苏达月:“你们还莫不信,上次打安坪我生怕那两大仓米,半天运不完哩,可没到半天就分散完了,那不是一号精运筹,你们和安坪区委一起干的吗?”

  “对对,对!”李云田说,“那次我们打了两个看不见,一是行军两头黑,看不见路;二是打了一阵子没见敌人的仗。后来才知道是一号既要我们镇住可能追来的敌人,为你们的顺利撤退打援,又不让我们暴露自己。”刘川:“因比,一号常常在夸你们寄生大队,是一支严格执行命令的好队伍。”

  纵队司令员肖卫接到司仲新的反围剿计划,马上和副参谋长任天候进行了认真的研究,派专人将批复意见送到七曜山支队。司仲看完批复递给鄂为民说这两条意见是要我们在保存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消灭敌人。”

  鄂为民看完没有立即发言,把批复递给了刘川。刘川反复看着两条意见:

  一、苏达月北撤长江边时,可以轻装不带粮食以争取时间,纵队派水上分队供给给养。二、部队在与敌人接触时,尽可能地抓住战机吃掉他一口,哪怕是一小口。

  “一号,政委!”刘川看完问,“你们有何指示?”

  鄂为民:“我同意一号的看法,第二条批复说的我们上次已经开始做了。正如大家在讨论中说的俘虏要求参加游击队的问题不好解决,我们缺给养,不能把他们留下来。又缺干部,没有那么多人去带领他们。第二,不到威胁我们生存的时候,决不与敌开战。”

  司仲:“各种原因要求我们这支队伍必须精干,决不能长胖,一胖就臃肿,游不动,当然就谈不上击了。以敌我力量之比,我们消灭不了他们。

  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出川去同正面战场的人民解放军作战,所以我们的原则是:保存自己,同敌人躲猫猫!当然也不排除能吃掉他一口时,也狠狠地吃他一口,这就是百游一击!但这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参谋长,你脑子里随时都要绷紧这根弦。”

  “一号,你把我们也当成胖子因素给消了肿吧?”寄生大队副大队长吉生走进来笑着问司仲,“到现在还不让我们参加战斗!”

  司仲:“我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问题,上回打安坪委屈了你,想不通吗?”

  吉生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苏、麻3样热火,我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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