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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黄沙》 作者:黎汝清

第18章 秘密与目标

  张慎之今年三十七岁,二十年来,他怀着一个最巨大的秘密生活着,为这个秘密所诱惑,所左右,他费尽了心机,却不知如何利用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也许会给他带来齐天洪福,更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因此,他才把张慕雄改为张慎之,以时刻提醒自己谨慎从事。

  张慎之经过多次考证,他是汉代名臣张奂、张芝之后裔,便以此视为荣耀。

  据《后汉书·张奂传》记载:

  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奂与皇甫规友善,奂以梁冀故吏免官禁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在家四岁复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赋,率厉散败,常为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日产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悉杀之。奂示以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举尤异,迁度辽将军,武威多为立祠,世世不绝。

  在张慎之心目中,他的远古祖先是忠君爱民为世人敬仰的先贤明哲,是战功卓著的勇武将领,一生极为廉洁,后因得罪宦官,遭受禁锢之祸,禁锢归田里,回到弘农郡(陕西)华阴县,终年七十八岁。张奂病危时留下遗嘱:不要棺椁,把尸体放在灵床上,穿便服,早晨死晚上埋即可。

  张芝是张奂的长子,字伯英,是有名的书法家,时称“草圣”。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对汉魏书迹惟推钟(繇)张(芝)之草书。

  张慎之常以有此祖先而自豪。他自幼聪颖,素怀壮志,却因他的祖父张显扬,留有一纸遗书而改变了他一生的行程。这份遗嘱,他已经倒背如流:

  马文录占据肃州城九年。广集珍宝,富可敌国,因吾为其亲近侍卫官,得谙其秘。同治十二年春,左宗棠大军云集肃州四郊,以百营兵马攻打肃州,危急之时,马文录将其珍宝装入两口缸内,加以密封,诡称陈年老酒,实为钻石、美玉、古玩,价值连城。令我率领侍卫四人,分抬两缸,趁夜雨之际,埋入地下。

  掩埋之后,马文录亲置美酒佳肴款待我们五人,我们都是他的贴身侍卫,情同骨肉,愿同生死,唯我深知马文录之为人,据其巨大秘密,事关奇重,必死无疑,古来如斯。但我立意逃生,故熟记掩埋之地,精确之坐标只有马文录知晓,而我只知约略方位,距鼓楼东券门约一百步之胡杨树侧。

  马文录亲酌五杯葡萄美酒示饮。我掬饮时将酒倾入袖中。其四人不知其诈,饮后腹痛难忍,在地翻滚,我亦作此痛苦之状,趁其不意猛然跃起,伏兵无备,我乃夺门而逃;伏兵追捕,因雨夜极黑,我虽跌伤,却幸而脱险为里人藏匿。

  三日后马文录失敗,暗忖此宝来不及转移,我遂逃他乡。此宝埋藏之地唯六人所知,四人已死,唯吾与马文录两人,他兵败投降,已被监禁,而唯吾自由也,但吾伤病在身,无力将宝取出。此秘若泄外人,为夺此财,则我必遭杀身灭口之灾,故留此属传诸后世有福有能之子孙,当占有之,生命攸关,唯望慎之慎之。

  这份嘱书落在他父亲张高昌之手,他曾扮作商人,从陕西华阴县到肃州探察。

  古谚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财宝,也许比地位荣耀权势对人具有更大的诱惑力,即使不太贪婪的人,当他握有财宝的机密之后,他的希望之火就会不断燃烧,而且越烧越旺,使人寝食难安,梦寐以求,充满各种幻想,为将来得到财宝之后,绘制一幅奇妙无比的图画。

  张高昌回家之后作了一份考察实录:

  余光绪三十二年秋至肃州,鼓楼已于去年重修。因无旧图,不知高台扩展几许,高台之上,木楼三层,砖包基座券门通逵四达,四面门额曰:东迎华岳、西达伊吾、南望祁连、北通沙漠。唯东券门百步之外胡杨树已不存在。要开深窖,须动土发掘,非有权势之人,不可为也。

  张高昌百思不得取宝之法。于宣统元年病重死去,是年张慎之九岁,上两秘件存其母手中,待其成年,始传到张慎之手上。

  张慎之从小就是个好幻想的孩子,聪明过人,对新鲜事物具有遏止不住的好奇心,在十七八岁时,便广读各种书籍,对《晚清文学丛钞——域外文学卷》入了迷。张滇之在金陵大学文科毕业后,又筹资赴美留学,在伊利诺大学攻读市政,获政治硕士学位,半年后,又转入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教育,寻求救国济民之道,同时谋取自己辉煌的前程。在回国那一年母亲已经年迈,便把祖父和父亲的秘嘱交给了他。

  他对祖上的秘嘱在省立资料馆里重新作了考订,对河西走廊的历史、地形、风貌、政治情况都作了详细研究。

  他先确定了马文录获取大宗珍宝的可能性。

  马文录原是青海循化撒拉族人,猎户,后广召兵勇占据肃州青山头为王。这位山大王力量日益壮大,便勾结惠回堡哨所秘密起事,于同治四年(1865年),率众攻占肃州城,据城九年,拥兵自重广集珍奇。肃州乃丝绸之路要道,又是汉代以来的古城,汉时,酒泉郡辖领禄福、表是、乐涫、玉门等九县。唐《元和志》载“肃州领福禄县(晋代将禄福改为福禄),西至州一百里,本汉乐涫。”后来的下河清皇城,正是汉代乐涫城的旧址,这一代汉墓密布,地下文物财宝埋藏极丰,有许多稀世奇珍流落民间。

  马文录原系山匪,广集珍奇定非妄传。

  若要发掘此宝,必须握有兵权,割据肃城,采取极妥善之法,发掘之后,要有亲信力量予以保护。

  强烈的欲望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它是迈向成功的动力。张慎之就是本着谨慎而又执著的态度,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标,如果他不能完成,他已经准备下第三份秘嘱,交给他十一岁的儿子,他本着祖传父、父传子、子传孙的耐心,一代一代往下传,他相信命运的契机总会到来,他总觉得,那两缸珍宝应该是属于他家庭所应有,那是上天安排给他们的!这里已经渗入了一种感情和宿命成分。

  张慎之自信,他一步一步正向目标接近。

  当然,他有时也产生动摇,审慎地警告自己是不是对这种梦想过于执著,最终自己是不是像梦游者那样失足落人冰窟中。“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饵而不见钩。”他要谨防这个“害”与“钩”。

  张慎之的第一步,就是广积知识,他知道丰富的知识储备是达到目标的必要条件,这笔财富要得到它,保留它运用它,没有高超的智慧和技能是不能完成的。

  这笔财富如何得到,又如何保存,如何运用,他曾设计过上百种方案,如果都展示出来,那是一部很有趣味的书。

  他像爬山一样,分为短期、中期、终极目标,按照“慎之再慎之”的原则,一步一步迈进,既耐心又锲而不舍。

  张慎之的第二步,便是投笔从戎,他必须把握一支军队,他的远古先人张奂就做过武威太守、度辽将军、大司农和护匈农中郎将嘛。更何况像马文录这样的一个据山为王的草寇,竟然据肃州达九年之久,广积珍奇,而他仅仅是挖取一个宝窟还做不到吗?在处处烽火的军阀混战时期,要想发迹并不困难。

  于是在马麒的宁海军迅速扩大时,他投入了马家军。

  马氏家族的发迹人是马海晏,受其姻亲马占鳌之子马安良的提携,矢志效忠清室,受宠于慈禧,从而登上了政治舞台。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月,马海晏死后,马麒承袭父职,在民国元年任西宁镇总兵。

  在清末民初甘肃驻军号称“陇上八镇”中的西宁镇,地处边陲,辖地辽阔,为八镇中雄镇之一。民国四年(1915年)马麒由总兵升任甘边宁海镇守使兼蒙番宣慰使,青海军政大权自此集于一身。

  马麒在数十年的****离合中,深感没有军队就没有一切。他说:“革命初败,军阀蜂起,从中央到地方皆是军人当道的世界。升官靠军队,发财靠军队,扩充地盘也靠军队。”他呈报甘肃督军(那时青海只是甘肃省的一个行政区,一九二九年元月,青海才独立建省)并报陆军部核准,将西宁各军统编为西宁青海巡防马步军,简称宁海军,自任总统领,其弟马麟为帮统,那时共八个营,分为左、前、右三路,共一千三百人。

  马麒决心仿照北洋军阀督练新军办法,使其成为一支新式的地方武装。邀请湘军出身的颜镇南主持训练,又邀请保定陆军速成学堂毕业回甘肃的张昌荣为总教官,采用新式操典进行训练。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二二年宁海军迅速扩大,兵额增到三十二个营,约三千人,在当时的甘肃各镇中,除马鸿逵的兵力与之相当外,其余回汉各镇兵力皆居其下,它为马家军阀事业奠定了基础。

  张慎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投入宁海军的,按当时他的智慧才能,学识和胆魄,他是很容易飞黄腾达的。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宁海军的组建方针是以马氏家族为核心,如果和马氏家族没有血缘宗亲关系,要想掌握兵权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但他必须耐心等待时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后来,他只能在马家军内任文职官员。

  一九二八年马麒派张慎之去南京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受训,回青海后,在马步芳的暂编第一师任参谋,用其智能,却不让他掌握兵权。

  马步芳用人原则像他父亲马麒、叔父马麟一样,部队的军官来源和使用,是综合了家族、亲友、民族、宗教之大成,他的师级以上骨干像马彪、马驯、马禄、马德、马步康、马步銮、马步勋、马全义、马呈祥等都是他的本族兄弟、堂叔、堂侄;像韩起功、韩有禄、韩起禄、马元海、马元祥、谭呈样等,虽不是本族,却都是姑表、姨表兄弟或甥婿。

  有些团营军官的挑选虽不像师以上骨干那样严格,但也都在亲信范围之内;连排军官成分稍杂,却也都是在战争中屡经考验对马家军死力效忠之后选拔的。

  马家军采用征兵制,年龄在十七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均须应征,并强令自备枪械、鞍马,同时辅以招募制,大批土匪、流氓和铤而走险的游民应招拥人部队。

  在马步芳的高级军官中,如马朴、马禄、马忠义、马元祥、马成贤等,原来都是横行临夏、化隆一带的大盗,马步芳以其凶悍招收部属,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这些人在战争中残忍凶狠,视人命如草芥。

  张慎之在这样一支部队里,要想取得举足轻重的军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思之再三,必须在马家军中寻找靠得住的人,代行自己达到预想的目标。

  在马仲英倡乱期间,张慎之正在南京中央军校学习,自认失去了一次机会。在马仲英失败之后,他又稍感庆幸,颇有塞翁失马,难言祸福之感。

  张慎之感到离目标似乎越来越远了,仰头远望:他要攀登的取宝之山,仍是云遮雾罩,迷迷蒙蒙,这更激起他探险的兴味,吃了迷魂药似地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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