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肖老汉把王勇刚扶到马背上，牵着马离开了焦刀客的地盘。走出两里路后，把王勇刚抱下马背，放在沙地上。取出怀里的酒壶，一点一点地倒在伤口上，洗去上面的沙子，用火烧了一片羊皮袄，把烧的灰烬捂在伤口上，才止住血。又过了好半晌，王勇刚才醒过来，看着肖老汉问：“你是谁？”

　　“王主任，我把你从焦刀客刀下救出来啦。”肖老汉见王勇刚苏醒过来，很高兴。

　　“你是谁，为啥要救我？”

　　“王主任，去年你在尕二旦手下救了我们……我刚才给你洗了伤口，没伤着筋骨，回去休息几个月就好啦。我送你回去，咱们赶快离开这里，万一焦刀客醒过神来了，很容易追上来。”肖老汉把他扶上马背，向王勇刚的地盘走去。

　　几天以后，王勇刚经过藏医的治疗，精神气色好多了。闻讯赶来的李石柱、仁丹才旺也守在他身边，见他彻底没有了危险，就寻思着要去找焦刀客报仇。王勇刚不同意，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了几条人命的家伙，他把你们杀了，大不了还是个死罪。你们把他杀了，也就犯了国法，不枪毙也得坐牢，不值得。”

　　“照你这么说，这仇我们不报啦？”李石柱气愤地说。

　　“勇刚，别说是石柱，就是我也忍不下这口气。咱们就是不要他的命，也要在他大腿上钻几个窟窿，叫他一辈子站不直身子。”仁丹才旺也要去找焦刀客报仇。

　　“你们都不要说啦，报仇的事我自有安排。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到了时候，我叫他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王主任，你们千万不敢去冒险。据我所知，焦刀客还有一支手枪，还有七八个和他一块在甘肃犯下命案的人都有枪。你们这几个人几支枪不是他们的对手。”肖老汉也赞同王勇刚按兵不动的办法。

　　“肖大爷，你老救了我王勇刚一命，我王勇刚会报答你一生一世的。你就不要回焦刀客那里了，我迟早会把他灭了。你要是想回老家，我每月按时给你邮钱，要是暂时不想回去，就留在我的公司，专门替我收金子，工资按副总经理的级别开。”

　　“王主任，我一大把年纪了，只要有吃有喝死了有四块木头就行啦，要那么多钱有屁用处，我也只是知恩报恩罢了。”

　　几天以后，王勇刚可以走出帐房活动了。藏医不许他走动，只许他坐在帐房门口晒太阳。中午刚过，王勇刚看见从温泉方向开过来一辆汽车，开近了一些，才看清是辆吉普车，就对着帐房里喊：“石柱、才旺，有汽车开过来！”

　　李石柱、仁丹才旺掂着冲锋枪冲出帐房。

　　吉普车开近了，李石柱说：“是州委的车。”

　　仁丹才旺和王勇刚才松了口气。

　　汽车在帐房门口停下，石书记钻了出来。

　　“石书记！”李石柱和仁丹才旺惊喜地跑过去。

　　王勇刚挣扎了几下，没有站起来。石书记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说：“你不要起来了，咱们都坐着聊，伤得怎样？”

　　“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啦？”从玉树开车到这里最少也得七八天时间，就是石书记在王勇刚受伤当天就朝这里赶，也赶不到这里。

　　“我在治多县检查工作，听治多的同志讲，就抄小道赶来啦。”

　　“治多到这里没有路呀。”

　　“咱们当年在这里搞过测绘，只要不是沼泽地，汽车就可以开过来。我把治多县医院的医生也带来了，马上让他给你检查。”

　　李石柱和仁丹才旺把王勇刚搀进帐房。医生打开包扎布，仔细地检查了伤口，又给上边抹了药，对石书记说：“伤口恢复得很好，这个藏医还是很有办法的。”

　　“你们医院整天喊医生不够，为什么不在民间的藏医中招聘一些？他们用的药又都是当地生长的药材，价格便宜，又懂得藏语，容易和当地群众沟通……”

　　“我们回去后，一定研究执行。”

　　“勇刚，我前几天收到雷指导员家属汇来的一笔款子，有两万多元。还来了一封信，说咱们这么多年给他们邮的钱都没有花，全存起来了。现在听说你要创办公司，肯定很需要钱，就把这钱汇来让你办公司用。”石书记让秘书从皮包里取出钱交给王勇刚。

　　王勇刚捧着钱，眼泪涌出来了。石书记、李石柱、仁丹才旺看着钱，眼泪也涌出来了。

　　帐房里有了抽泣的声音。

　　“勇刚，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情？”石书记打破了沉寂。

　　王勇刚把被焦刀客砍伤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你们不去报复是对的。这件事情一会儿再谈，我想马上到各采金点看看，他们把可可西里糟蹋成什么样啦！”

　　“我也去！”王勇刚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有伤在帐房里休息，我有石柱和才旺陪着就行啦。”石书记按住王勇刚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

　　“这点小皮肉伤，不碍事。”王勇刚在医生的帮助下站起来，给手下的人说：“给我备马。”

　　石书记坐着吉普车，王勇刚、李石柱、仁丹才旺还有银行的工作人员骑着马，浩浩荡荡荡地走进了几个采金点。遍地是沙坑，植物被破坏，河道上堆满筛过的沙子，草滩像是害过疥疮一样，惨不忍睹。石书记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一个劲地叹气。

　　“石书记，这完全是毁灭性开采，这样下去，会毁了可可西里。我的公司进行的是有序开采，开采过后，再把筛过的沙子填回原地，再种上草皮，争取一至两年恢复原貌，不会出现后遗症。”王勇刚给石书记说。

　　“这个办法很好，应该在可可西里所有的开采点推广。”石书记说。

　　“现在可可西里还是一盘散沙，金把头占山为王，来闯可可西里的民工，有穷困农民，也有杀人犯、抢劫犯、强奸犯、流氓犯罪分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前几天我还发现了被剥了皮的藏羚羊，不但民工打猎改善伙食，又有了以猎取皮张赚钱的偷猎者。如果不及时制止，很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猎杀活动。”

　　“看来，组建可可西里基干民兵连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你们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出来。”石书记问他们。

　　“现在什么都筹备好啦，就是缺资金。原来广州的哈老板答应借给我们一百万，但款到现在还没有划过来。”

　　“你这儿有雷指导员家属寄来的两万块钱，我爱人攒了两万多块钱，加起来有四万多块钱。咱们先把帐房、炊具买下来。我去给军分区司令员说说，军马以后分期付款，枪支弹药不需要付款。我再动员州运输公司担保，给你们购买两部汽车、五部三轮摩托，争取一个月后，正式执行任务。不下决心，基干民兵连永远只是策划中的东西。”

　　回到帐房，天色已经很晚了，王勇刚为难地说：“石书记，我这个公司才开张，还很困难，只有几瓶罐头。咱们将就着下点面条。”

　　“行，有罐头有面条，已经很不错啦。我吃过晚饭还要往回赶，大后天上午要开常委会，我必须准时赶回去。”

　　炊事员做饭的时候，石书记把王勇刚、李石柱、仁丹才旺叫到吉普车里，说：“那个砍伤勇刚的焦刀客，极有可能是个负案在逃分子。我回到州上后，给甘肃省公安厅发个通报，对这个人的历史做个调查，你们不要打草惊蛇。尤其是勇刚，一定要养好身体，还要抓好生产出经济效益。基干民兵连花这么多钱，以后还要吃、喝、用、工资，天天都要花钱。州上又拿不出钱，担子就全压在你的公司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