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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帝国11:曙光中的机器人》 作者:阿西莫夫

第22章 法斯陀夫之二(3)

  贝莱点了点头,然后举起右手。“我相信你这番话。如果你是在演戏,你装出来的真诚也把我骗倒了,但我认为你绝非那么好的演员。可是我必须弄清楚真相,毕竟,还是有可能……”

  “不,不可能。你是指我可能预见这种情况?我可能基于某些原因,故意害她成为寡妇?绝无可能。这种事根本难以想象,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贝莱先生,无论我是为了什么把詹德送到她的宅邸,总之是出于一番好意,并没有打这个歪主意。‘出于好意’是个拙劣的说词,这我知道,但我也只能这么自我辩护了。”

  “法斯陀夫博士,我们把这件事搁下吧。”贝莱说,“我现在要针对这个谜团,提出一个可能的解答。”

  法斯陀夫靠向椅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从嘉蒂雅那儿回来后,就曾经这么暗示。”他望着贝莱,目光带着一丝蛮横。“难道你不能一开始就告诉我那个‘钥匙’是什么吗?我们真有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吗?”

  “很抱歉,法斯陀夫博士,想要让钥匙发挥作用,就必须先绕这么一大圈。”

  “好啦,宣布答案吧。”

  “我会的。你自己已经承认,即使你这位全银河最伟大的理论机器人学家,也未能预见詹德所扮演的角色。他让嘉蒂雅快乐无比,使她深深爱上他,还把他视为自己的丈夫。万一真正的情况是,他在带给她快乐的同时,也给她带来痛苦呢?”

  “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

  “嗯,听好了,法斯陀夫博士。她对这件事相当保密,但在奥罗拉上,我猜应该没必要不惜代价遮掩这种性事吧。”

  “我们不会在超波上宣传这种事。”法斯陀夫冷冷地说,“但我们也不觉得它比其他隐私更为机密。我们一般都晓得谁最近和谁在一起,而且朋友们聊天时,大家也都会知道朋友的另一半或彼此有多么好、多么热情,或者恰恰相反的情形。这些都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好的,但你对嘉蒂雅和詹德的关系却一无所知。”

  “我曾怀疑……”

  “那是两回事。她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也什么都没见到,甚至没有任何机器人向你作过报告。你是她在奥罗拉最好的朋友,但她居然连你也瞒着。显然,她的机器人都接到了严格的指令,不准他们谈论有关詹德的事,而詹德自己一定也被严格要求不得泄漏半个字。”

  “我想这是个合理的结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法斯陀夫博士?”

  “基于索拉利人对性的保守态度?”

  “这不等于就是说,她对这件事感到羞愧吗?”

  “她没道理感到羞愧,不过倘若硬要把詹德当成丈夫,她倒是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如果她只想隐藏这一部分,而不在意其他事实公之于世,那实在太容易了。或许,她是以索拉利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因而感到羞愧。”

  “嗯,所以呢?”

  “谁也不喜欢感到羞愧,所以她可能会怪罪詹德——这是很常见的情形,一个人明明自己犯了错,却毫不讲理地找个代罪羔羊,把气出在别人头上。”

  “然后呢?”

  “嘉蒂雅有可能因此情绪不稳定,比方说,可能常常一面流泪,一面责骂詹德,还强调她的羞愧和痛苦都是他带来的。这种情绪也许来得急去得快,她也许很快就向他道歉,恢复亲密的关系,可是,难道詹德不会牢记在心,自己正是带给她羞愧和痛苦的罪魁祸首吗?”

  “或许吧。”

  “那么詹德是否会觉得,如果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将令她痛苦不堪,反之如果终止这种关系,同样会令她痛苦不堪。不论他怎么做,都会违背第一法则,既然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他唯一的解脱之道就是什么也不做——于是他进入了心智冻结的状态——你记不记得,今天中午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拥有读心术的机器人,被机器人学先锋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终于停摆了。”

  “对,那是苏珊·凯文的故事。我懂了!你这番推理是以那个古老传说当蓝本。非常高明,贝莱先生,可是你白忙一场。”

  “为什么?当你说只有你能导致詹德心智冻结的时候,你对他的遭遇一点也不清楚,不知道他已深陷完全意想不到的僵局中,这和苏珊·凯文的那场僵局刚好有着平行关系。”

  “我们姑且假设,有关苏珊·凯文和那个读心机器人的故事并非纯属虚构,而是一个真实严肃的个案。可是我们仍不难发现,那个故事和詹德的情况并没有平行关系。在苏珊·凯文的故事里,我们面对的是个原始到难以形容的机器人,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连个玩具都不如。它只能定性地处理那种问题,A会导致痛苦,非A也会导致痛苦,因此只好心智冻结。”

  贝莱问:“那么詹德呢?”

  “现代机器人——过去这一世纪出厂的任何一个机器人——都会定量地衡量这类的问题。A和非A这两种情况,何者会造成较多的痛苦?机器人会很快作出判断,并选择痛苦较少的做法。当然,他也有可能断定这两种互斥的方案会产生完全等量的痛苦,但机会实在太小了,即使真的出现这种情形,要知道现代机器人还拥有随机化的功能。如果根据他的判断,A和非A会导致恰好相等的痛苦,他将以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式,选择其中一个方案,然后毫不犹豫地执行。总之,他不会进入心智冻结的状态。”

  “你是说詹德绝不可能进入心智冻结的状态?但你曾口口声声说你做得到。”

  “就人形正子脑而言,的确有办法避开那个随机化功能,具体做法则完全取决于正子脑的实际构造。但即使你了解基本理论,想要借着一连串高明的问题和指令,把机器人一步步引诱到心智冻结的边缘,也是一个非常困难而且冗长的过程。若说这是意外造成的,简直就是难以想象,除非是在最不寻常的情况下,借助于最精密的定量调节,否则光是爱恨交织所产生的那些肤浅矛盾,绝不可能具有这种神奇功效。于是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一再强调的,毫无规律的几率是唯一可能的元凶。”

  “但你的敌人会坚称你才是最有可能的元凶——我们能不能反守为攻,坚称是由于嘉蒂雅的爱恨交织造成了逻辑冲突,才导致詹德心智冻结的?难道这个说法不是更可信吗?难道它不会把舆论导向你这边吗?”

  法斯陀夫皱了皱眉头。“贝莱先生,你太心急了。请你认真地想一想,如果我们用这种不光彩的方法替自己解围,将会招来怎样的后果?姑且不论会给嘉蒂雅带来多少羞辱和痛苦——如果她真的感到过并在詹德面前流露过羞愧之情,她将不只承受失去詹德的悲痛,还会觉得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我绝不希望那么做,但让我们姑且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要请你换个角度思考,我的敌人是否会指控说,我之所以把詹德借给她,目的正是要引发这件事。他们会说这是我精心策划的阴谋,一方面能发展出令人形机器人心智冻结的方法,另一方面自己又能完全置身事外。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非但我原来这个幕后首谋的罪名摘不下来,还会再被追加一条罪名,那就是我虚情假意地和一个无辜女子做朋友,骨子里却怀有邪恶无比的企图。”

  贝莱大吃一惊。他觉得自己的下巴不听使唤了,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他们绝不会……”

  “不,他们会的。不久之前,你自己也至少有一半这样的倾向。”

  “那只不过是虚无缥缈……”

  “我的敌人不会觉得虚无缥缈,当他们公之于世时,更不会宣称它只是虚无缥缈。”

  贝莱知道自己脸红了。他明显地感到两颊发烫,简直无法再直视着法斯陀夫。他清了清喉咙,然后说:“你说得对。我没好好想想就胡乱出主意,内心深感羞愧,现在我只能请求你的原谅。我想,只有找出真相,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但愿我们找得出来。”

  法斯陀夫说:“千万别沮丧。你已经挖掘出关于詹德的大秘密,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我相信你还能挖掘出更多的内幕,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如今令人费解的谜团一一解开,让真相大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但贝莱这时羞愧难当,脑袋简直一片空白。他答道:“老实讲,我不知道。”

  “好吧,我不应该这么追问。你经历了既漫长又辛苦的一天,现在脑筋有点迟钝是理所当然的。何不休息一下,看看书,睡个觉?明天早上便会感到好多了。”

  贝莱点了点头,咕哝道:“也许你说得对。”

  可是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相信明天早上情况会有任何改善。

  30

  无论就温度或气氛而言,这间卧室都冷得很,难怪贝莱有些发抖。这么低的室温,令人不禁感到仿佛置身户外,感觉上很不舒服。四周墙壁泛着淡淡的灰白色,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这在法斯陀夫的宅邸是很不寻常的事)。地板看起来似乎是光滑的象牙,但赤脚踩上去又觉得像地毯。床铺是纯白的,而被单的触感则是又柔又冷。

  他坐在床边,但他的重量只压得床垫微微下陷。

  他对陪他一起进来的丹尼尔说:“丹尼尔,人类说谎的时候,会带给你困扰吗?”

  “我了解人类偶尔会说谎,以利亚伙伴。有些时候,说谎或许相当有用,甚至是必要的。至于谎言带给我的感受,则不能一概而论,要看这谎是谁说的、为何要说,以及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当人类说谎时,你一定听得出来吗?”

  “不一定,以利亚伙伴。”

  “你觉得法斯陀夫博士常常说谎吗?”

  “我从来不觉得法斯陀夫博士说过半句谎话。”

  “即使是和詹德之死有关的事?”

  “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关于这件事,他各方面都说了实话。”

  “或许是他命令你这么说的——万一我问起的话?”

  “他没命令我,以利亚伙伴。”

  “这句话,或许也是他命令你说的……”

  他打住了。又来了,盘问一个机器人有什么用呢?而且现在这种情形,无异于正在制造一个无限递回。

  他突然察觉到床垫正在慢慢凹陷,险些把自己的臀部吞进去。他猛然起身,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房间暖和一点,丹尼尔?”

  “以利亚伙伴,你关上灯盖上被子,便会感到暖和些。”

  “啊。”他狐疑地环顾四周,“可否请你把灯关上,丹尼尔,然后继续留在屋内?”

  灯光几乎立刻熄灭,贝莱这才明白,自己假设这个房间毫无装饰,原来是完全搞错了。一旦陷入黑暗,他便感到有如置身户外。耳畔响起了树梢间的柔和风声,以及远方好些动物的慵懒鸣叫。此外,头顶上有着满天星斗的幻象,偶尔还会飘过一片勉强可见的云朵。

  “灯再打开,丹尼尔!”

  室内重新大放光明。

  “丹尼尔,”贝莱说,“这些我通通不想要。我不要星星,不要云朵,不要树,不要风——也不要有任何声音或气味。我只要一片黑暗——无质无形的黑暗。你能替我办到吗?”

  “当然可以,以利亚伙伴。”

  “那就做吧。还有,请问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该怎么把灯关掉?”

  “我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以利亚伙伴。”

  贝莱没好气地说:“我确定你站在门外也能执行这项任务。而吉斯卡,我猜他应该会站在窗外,我是说,如果窗帘后面真有窗户的话。”

  “的确有——而如果你跨过那道门槛,以利亚伙伴,就会发现后面是个供你专用的卫生间。那堵墙有一部分是无形的,你轻而易举便能穿过去。灯光会在你进去时自动开启,离开时自动关上——而且里面没有装饰。只要你喜欢,随时可以淋浴,或是做任何睡觉前或起床后的梳洗。”

  贝莱朝那个方向转过身去,看不出墙上有任何裂缝,不过,该处的地板确实有个类似门槛的突起。

  “我在黑暗中怎么摸过去,丹尼尔?”他问。

  “那部分墙壁——其实不能算墙壁——本身会微微发亮。至于室内的照明,你的床头板上有个凹槽,你只要把一根指头放进去,亮着的灯就会关上——关着的灯则会打开。”

  “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半小时后,他用完了卫生间,整个人在被单下缩成一团。灯光早已熄灭,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温暖舒适的黑暗中。

  正如法斯陀夫所说,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他几乎难以相信,今天早上自己才刚抵达奥罗拉。一天之中,他已经获悉许许多多的事实,可惜对他通通没帮助。

  他躺在黑暗中,依据时间顺序,将今天发生的事默想了一遍,希望能把某个没意识到的环节想起来——但是白忙了一场。

  真是愧对超波剧里那位心思细腻、目光敏锐、头脑灵光的以利亚·贝莱。

  他再度陷入床垫里,好像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稍微动了一下,床垫随即恢复原状,然后又开始慢慢变形,以配合他目前的姿势。

  现在的他又累又困,不适宜再回想一整天的经过,但他还是忍不住又试了一次——从太空航站到法斯陀夫的宅邸,然后到嘉蒂雅家,然后再回到法斯陀夫的宅邸。他顺着自己的脚步,重温了他在奥罗拉的第一天。

  嘉蒂雅——比他记忆中更美丽,但就是有点冷——说不上来哪里冷——或是她生出了一层保护膜——可怜的女人。他想起了她碰触自己脸颊后的反应,心中泛起一股暖流——若能留在她身边,他就可以教导她——愚蠢的奥罗拉人——对性的态度随便到令人作呕——百无禁忌——其实等于百无一用——毫无价值——愚蠢——去法斯陀夫家,去嘉蒂雅家,回到法斯陀夫家——回到法斯陀夫的宅邸。

  他又轻轻动了动,随即隐约觉得床垫又开始变形。回到法斯陀夫家——回到法斯陀夫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了什么话?我没说什么话?而在抵达奥罗拉之前,在那艘宇宙飞船上——另一件事正好吻合——

  贝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迷离境界,他的心灵完全解放,只遵循它自己的法则。就好像肉身挣脱了万有引力,腾空飞起,翱翔在半空之中。

  它开始自行整理那些记忆——包括许多他未曾注意的细节——把它们放在一起——一个个加起来——像是拼图一样——形成一个网——一个脉络——

  然后,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于是赶紧唤醒自己。他竖起耳朵,不过什么也没听见,只好再回到半睡半醒的状态,试图重拾刚才的思绪——它却溜走了。

  就像是一件陷入泥沼的艺术品,仍看得到它的轮廓和色彩,虽然越来越模糊,但他依旧知道它就在那里。然而,即使他拼了命想抓住,最后它还是完全消失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真的想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或者只是个毫无意义的梦中杂念,造成了这样一个虚假的记忆?实际上他根本没醒过来。

  刚才,他曾在心中告诉自己,我有了一个想法,一个重要的想法。

  可是现在,除了记得好像有那么回事,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凝视着无边的黑暗,维持了一阵子清醒。如果事实上,刚才他真的想到了什么,以后一定会再想起来。

  但也可能不会!(耶和华啊!)

  ——他再度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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