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哇……哇……哇……太酷了吧！哇……牛B啊！……哇！”多利正在哇哇哇哇哇五体投地，根本顾不得弹一弹身上的灰。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刚出土的文物，这苦大仇深的倒霉家伙，脸上洋溢着艳羡的表情。

　　“另外，（多利扭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乔伊77！你，你，你太棒了！我收回我刚才的那些屁话，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事实上，你是一个×××天才！天才！”

　　“你用不着拍我的马屁。”

　　“这怎么是拍马屁呢？你这个白痴，你就是天才！难道还没反应过来？醒醒吧，乔胡萝卜须，这就是我们的纪念品啊，我们的奖品！我们赢得的×××荣誉！啊哈哈哈哈哈，飞碟啊！飞碟！这就是我们的飞碟！哈哈，天啊，是你设计了这一切，是你！这个荒唐的游戏，这个荒唐的白日梦，这个荒唐的设计，变成了我多利同学一辈子的教材。不，我甚至应该说，它是我一辈子的《圣经》，《圣经》！”

　　嗯，没错，多利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们的纪念品。

　　“可我再说一次，它真的不是我设计的！！！”

　　“那，它是谁设计的？难道是它设计的？我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天才设计师怎么长得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多利鬼鬼祟祟地小声唠叨着。

　　“谁啊？”

　　“它啊……”多利朝着那个怪头怪脑的机器人撅了撅嘴。

　　“我怎么知道？你别总以为我是百科全书，反正这飞碟和机器人都不是我设计的，我怎么能设计一个纪念品呢？纪念品是人们随机选择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人们会选择什么，我怎么能设计一个随机出现的东西呢？不过，我确实干得不错，因为我设计了游戏规则嘛。对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天才设计师都长得奇形怪状？嗯？你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急？小样儿！喂，你看啊，那家伙看上去笨头笨脑的，我怎么感觉它就是地球村出产的？”

　　“你别总以貌取人行不行？别忘了钢铁侠艾若曼，你当初也怀疑他呢。”

　　“咳，你说铁皮子佬？他是有那么两下子，可你别忘了，他最后死得多难看。”

　　“行了多利，你要是不相信的话，自己问问清楚不就得了？”

　　就这么着，多利终于从地上跳了起来。天啊，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刚才趴在地上那副奴才样儿！

　　“嗨，嗨！你好！我说，我叫多利，呵呵，我是你的主人。你真是个外星机器人？”多利冲着机器人吆喝过去，当然他纯粹是对牛弹琴，别忘了按照多利的意愿，这机器人是个哑巴。

　　“妈的，不理我？！给我老实听着，别装蒜！你和你的飞船从现在开始属于我跟乔伊77了。哈哈！你必须服从指挥，听见了吗？喂，跟你说话呢！”多利假装生气，其实他捡着这么个大活宝贝，高兴还来不及呢。

　　机器人这才把脑袋转了过来对着我们，老实说，哎哟，它长得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眼珠子瞪得像一对儿乒乓球，一本正经一转不转。当然，更别说其他五官了，鼻子、耳朵、嘴，我看全都没有，还能指望它说话扮鬼脸？！

　　“多利，怎么样，现在傻眼了吧，哑巴好吧？”

　　“哑巴怎么了？哑巴好啊！我就腻味那些多嘴的啰唆鬼，喋喋不休，唧唧歪歪，就知道模仿唐僧念经。你说一句它有七句等着你，烦不烦啊？让人不得清闲。我啊不陪你们玩儿了，我多利现在注重的是闲情雅志，内在修养，沉默是金！”

　　还沉默是金呢，看看多利吧，这些个废话，还有谁比他更唐僧的？这时候哑巴机器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它的身材非常奇怪，四肢很短，身体就像一个邮箱，上面顶着一个特别大的毫无道理的大脑袋，一对儿大圆眼睛，头顶几根儿破天线，还确实没有几分天外来客的风范，根本就是一分也没有！行了，它看上去简直就，就就，就很像我！

　　这倒霉家伙慢吞吞地朝我们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个什么玩意儿，递给多利看。嘿嘿，原来是一个小键盘。这时候它的大空脑门儿突然闪了两下，接着就像一个电脑屏幕一样显示了一行字：欢迎欢迎，我是波伊。

　　“他妈的，波伊？哈哈，这名字怎么跟乔伊如出一辙？！”

　　“多利，别废话，你会打字吗？我看啊，我们应该通过这个键盘与波伊对话。”

　　“这么落后啊，还要打字？！我还以为外星人都能心电感应呢。哈哈，不过，要说打字嘛，哼，终于找到一件你不会干的事情了吧！”

　　接着多利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敲打键盘，对话内容就从波伊的脑门儿上显示出来：

　　多利：你好，波伊，我是多利，我是你的新主人，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波伊：我叫波伊。

　　多利：自我介绍！知道什么叫自我介绍吗？让你自我介绍！

　　波伊：我叫波伊。

　　多利：行了行了，说说你从哪儿来的，大熊星？

　　波伊：不知道。

　　多利：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

　　波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多利：好好好，那你总知道一些别的信息，关于你自己的，比如说，你的过去。

　　波伊：我没有过去。

　　多利：（多利转过头来对我说：“这哥们儿是傻×吧？傻波伊？”接着他继续敲打键盘）放屁！什么叫没有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你的过去就是你的历史。你总得有点儿什么。每个人，每个机器人，每个玩意儿，随便什么，都有历史。

　　波伊：我没有历史。我的历史从现在开始。

　　多利：行行行！上帝作证，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你要是能说话，我肯定已经被你气死了！好吧，你总知道点儿什么，随便什么。

　　波伊：你有完没完？

　　“去你妈的！什么态度？！胡萝卜须，你来吧，我跟这傻波伊没法交流。”多利说着就气冲冲地把键盘扔给了我。

　　“不，多利，这正好说明波伊它就是一个纪念品，它刚出生就被'奖励'给你了，它能有什么历史？又不是个破文物。它简直就是一张白纸，白纸，明白吗，正等待着您老书写。”

　　“什么白纸？我看它就是个白痴！”

　　“呸！哪儿有你这么当主人的？有点耐心好不好？”我说着又把键盘扔回给了多利，坦率地说，我确实不会打字，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键我就头晕。

　　接着多利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胡子，点点头，又开始噼里啪啦地继续敲打键盘：

　　多利：那好，波伊，你总会开飞碟吧？别跟我说不，小心你的屁股！

　　波伊：是的。我会开飞碟。

　　多利：那还等什么？！马上出发吧，我们现在就走！乌拉！走！对了，等会儿，我有点儿糊涂了，咱们应该去哪儿？蒙德剧院？新界？地球？我说，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吧！

　　“等等！”我突然大喝一声。

　　“又怎么了乔瘪三？？”多利极其不耐烦地怒目瞪着我。

　　“我们现在究竟在哪儿？”

　　“这还用问？我们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无所不能的飞船的肚子里！”

　　“我记得，刚才咱们是在迷离宫中心的那个坟墓里，然后头顶的一块石板掉了下来，盖上了这座坟墓。”

　　“没错，棺材终于盖上了盖儿，接着这个大棺材变成了这只飞船，请问这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如果飞船飞走了，就正好产生了一个漏洞。”

　　“漏洞？”

　　“迷离宫的中心，正好对应着世界末日游乐园的中心，现在，迷离宫中心变成了一只飞碟，飞碟一飞走，大地立马就缺了那么一块，形成一个漏洞！”

　　“没错！一个正七边形的漏洞，大小跟这只飞碟完全一样，那又怎么样？”

　　“那可太糟糕了，大地怎么能有漏洞呢？”

　　“我早就说过了，你的整个设计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要么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你看啊，刚才的大地震虽然捣毁了迷离宫，却成就了我们的飞碟，至于你心爱的世界末日游乐园因此破了个大窟窿，哈哈，听着，我可不在乎！毫不在乎！绝不在乎！听着，这个倒霉的鬼地方出什么问题都随便，爱怎么着怎么着，与我多利没有任何关系！”

　　“不！没这么简单，这个漏洞会产生一个可怕的后果……”

　　“什么后果？”

　　“我，我，我想不起来了！”我痛苦地抓着耳朵，一种莫名奇妙的糟糕预感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强烈。没错，这个漏洞会产生一个可怕的后果，这恰好与我当初的设计有关！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相信我的直觉，这件事可没这么简单。我焦急地在地上跳来跳去，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段记忆。

　　“乔瘪三，你这倒霉孩子！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破洞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要是放在地球上就再正常不过了，地球上类似的破洞无处不在！听着，一个×××小窟窿算什么？算个屁！别耽误了咱们的大事，别在这种白痴问题上浪费时间！”

　　“不行！ 多利，我必须先回地面去看看，至少把这个问题搞明白了、解决了。我的直觉肯定错不了，这个漏洞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其实，如果换成是你，如果是你设计了这么一个游乐园，在离开它之前，你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漏洞，你肯定也不能拍屁股走人，要对日后来这里的游客负责，对不对？算是我作为一个设计师最后尽一下职责，算我求你了！”

　　多利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就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