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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三部曲》 作者:儒勒·凡尔纳

第115章 海底两万里(46)

  从这一天起,谁也不敢断言“鹦鹉螺号”在这北大西洋海水中究竟要去哪里,在朦胧的海上薄雾中,它总是保持飞一般的速度。它要走近斯勃齐堡的尖角以及纽藏伯尔的悬崖吗?它要驶过那些神秘的白海、喀拉海、鄂毕湾和李亚洛夫群岛吗?它要去那些杳无人迹的亚洲沿海的岸边吗?这样的时间过了多久,我已经没有概念了,船上的大钟仿佛停止了。在这极北的海域,黑夜和白天失去了它们应有的规律。我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怪诞的想象世界,那是埃德加·波的可以随意活动的那个奇异的空间。

  我做了一个大致的估量,“鹦鹉螺号”这次快速的奔跑可能会延长到十五天或二十天之久。尼摩船长以及他的大副和其他船员们都不见踪影,只有“鹦鹉螺号”不停地在水底行驶。当它浮上水面调换空气的时候,嵌板也总是机械地动作着,保持着打开、关闭、再打开的节奏。大副在地图上也不再记录方位,这让我根本不清楚我们是在哪里。

  加拿大人显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焦虑不安,到最后的时候,他也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了,康塞尔想让他说句话都做不到。我们担心他突然神经错乱,在可怕的思乡病的作用下,他可能会寻短见,康塞尔不得不时刻守在他身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处境简直糟透了。

  一天早上,我正在迷迷糊糊地昏睡,那是一种病态的昏睡。当我醒来时,看见尼德·兰俯身向着我,他看到我睁开眼,低声地对我说:“教授,我们逃吧!”

  我站起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逃?”

  “就在今天夜间,‘鹦鹉螺号’现在没有任何管理和监督,船上好像完全陷入了麻木的状态。先生,晚上的时候您能准备好吗?”

  “能,现在船处于什么位置?”

  “我们在可以望见陆地的海面,今天早上,我透过浓雾,看到东边大概二十海里远的地方,出现了陆地。”

  “那是些什么陆地?”

  “我可不知道,别管是什么陆地,我们逃到那边就是了。”

  “好!尼德,我们今晚逃,就是被大海吞没了,我们也在所不惜!”

  “海上浪很大,风也很猛烈,我们要在‘鹦鹉螺号’的那只轻便小艇里划行二十海里,这也没什么,为了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了。我偷偷准备了一些粮食和淡水,没有被船上人员发觉。”

  “放心吧,尼德,我会跟你一起行动的。”

  “还有,”加拿大人又说,“如果我们被发觉,我一定会反抗,即使被人杀死。”

  “继续这样,我们生不如死,要死也死在一起,朋友。”

  我已经无所顾忌,下定决心要逃走。加拿大人悄悄地出去了,我来到平台上面,风很大,我简直站立不稳,一阵阵的波浪袭来,这样的天气增加了逃走的难度。但是,既然有陆地躲在浓雾的背后,那就应毫不犹豫地逃走。现在我们一天、一小时甚至一分钟都不能再耽误。

  我回到客厅中,怕碰见船长,但又想碰见他。如果遇到他,我会和他说什么话呢?我能隐藏住内心深处对他的厌恶吗!不能!那么还是别看见他好,忘记他是件有益无害的事,其实也只有这样!

  如果一切顺利,我在“鹦鹉螺号”上过的这一天将是最后一天,我一个人单独待着,尼德·兰和康塞尔都故意躲开我,不和我说话,怕一不小心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六点是晚餐时间,我并不饿,虽然不想吃,但我还是逼迫自己吃了一些,逃跑是需要体力的。六点半的时候,尼德·兰走进我的房间,对我悄声地说:

  “教授,我们出发的时候再见,时间定在十点,那时月亮还没有升上来。我们可以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逃走。十点时我们三个在小艇那边会合,切记!”

  加拿大人说完就行色匆匆地走了,连给我回答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再确定一下“鹦鹉螺号”的方向,于是来到客厅中,我们还在水下五十米的地方,速度快得惊人,向东北偏北方驶去。

  我来到陈列室,最后看了看堆在那里的自然界的奇珍异宝,那是艺术的宝库,也是无比珍贵的私人收藏,但是它们注定要和它们的主人长眠于海底。我想极力地记住它们,让它们牢牢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就这样我挨过了一小时,在天花板上电灯的照耀下,我把玻璃柜中那些辉煌灿烂的珍宝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回到自己房中。

  我换上了适合在海中穿的结实的衣服,整理了我的笔记,把笔记包裹紧密,牢固地装在贴身的口袋里。我心跳得厉害,我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这时被尼摩船长看到,我的装束和紧张的情绪都会引起他极大的怀疑。

  船长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我到他的房门口细听了一下,我听到有脚步的声音,尼摩船长就在里面。他还没有睡下,听到他的动作,我觉得他就要走出来了,厉声质问我为什么要逃走!我的夸张想象把自己心里的恐慌放大了,这种感觉让我十分难受。我当时心中想,干脆冲到船长房中去,跟他面对面,用手势和眼光向他挑战,也许这样会好受些!

  这是疯狂的想法,运气的是,我控制住了自己。我躺在床上,尽量让身体平静下来,并得到有益的休息。我的神经渐渐安静下来,但我的脑子仍在高速运转,记忆中重现了我在“鹦鹉螺号”船上度过的生活,也就是自从我离开“林肯号”以来所碰到的一切,这里面有快乐也有痛苦,更有很多的意外事件:海底打猎,多列斯海峡,巴布亚岛的土人,坐礁搁浅,珊瑚墓地,苏伊士海底地道,桑多林岛,克里特的潜水人,维哥湾,亚特兰蒂斯,冰山,南极,被困冰层,血战章鱼,大西洋暖流的风暴,“复仇号”,以及撞沉战舰的可怕场面!所有这些事都一起涌到眼前,好像一台舞台剧的故事背景,一幕一幕地缓慢揭开。最后,尼摩船长在舞台上出现了,他的形象聚焦起来,他不是我的同类人,他是水中的人,也是海中的神。

  时间到了九点半,我的思绪也混乱、高涨到了极点。我双手紧紧按住脑袋,生怕它会炸裂。我不敢闭眼,怕一幕一幕的场景再次扰乱我的心神。我不愿意细想,担心这次逃跑计划再和以前那样流产,半个钟头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样长。这时候,我听到大风琴低沉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忧愁的乐声,我放弃了五官中的四个,只是用耳朵细听,连呼吸都减少到最低限度,像拉琴的尼摩船长一样,完全沉浸在音乐的迷醉中。

  没过多久,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扰乱了我,并让我十分害怕:尼摩船长离开了他的房间,他正在客厅里面,等我逃跑时拦住我,他要跟我说话!我怕到了极点,仿佛他的一个手势就能把我扇入大海的深处,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好在十点到了,我鼓起勇气离开了房间,去和我的同伴们相会。

  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不再有丝毫的犹疑,即使尼摩船长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冲过去。我小心地打开房门,沿着黑暗的过道,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走一步停一下,抑制着呼吸和心跳。

  我走到客厅角上的门前,轻轻地打开它。厅里面完全是黑的,大风琴的声音很微弱,这说明尼摩船长正在屋里,他没有发现我。我想,就是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也看不见我,因为他的灵魂已经附着在那梦幻的乐声里。我在地毯上慢慢挪动,小心不和任何东西相碰,以免发出声响,我费了五分钟才走过客厅,到了图书室的门口。

  我刚要开门,尼摩船长的一声叹息把我钉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他站了起来,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向我这边走来,两手交叉着,一声不响,像幽灵那样。我听到他低低地说出下面这几句话,这也是我听到尼摩船长的最后几句话:

  “全能的上帝啊!够了!够了!”

  这是他良心深处发出来的悔恨和自白吗?他认为什么够了?是复仇行动?还是对我们的囚禁?

  我心神昏乱,小跑着逃出图书室。我走上了中央楼梯,沿着上层的过道一直走到了小艇边,我的两个同伴已经在这里边了。

  “我们走!快走!”我喊道。

  “马上走!”加拿大人回答。

  尼德·兰有一把钳子,他开始卸掉连接小艇和“鹦鹉螺号”船甲板的螺钉。突然,从船内发出一些声音,好些人声在急急地相互召唤着,有什么事发生?是有人发觉我们逃走了吗?尼德·兰拿起一把短刀放在我手中。

  “很好!”我低声说,“我们不怕死!”

  加拿大人完成了他的工作,这时我们听清楚了一句话,那些船员们重复说了许多次,这是一句非常可怕的话,说明了“鹦鹉螺号”船上发生骚乱的真正原因:

  “北冰洋大风暴!北冰洋大风暴!”他们在大声喊着。

  北冰洋大风暴?我们是走在挪威沿岸一带的危险海中了?“鹦鹉螺号”会不会在我们的小艇离开它之前,就被风暴卷入到深渊中呢?

  有经验的海员都知道,在潮涨的时候,夹在费罗哀群岛和罗夫丹群岛中间的海水会剧烈地奔腾澎湃,汹涌无比。它们会形成危险的旋涡,从没有哪只船能从这旋涡中脱险而出。届时,滔天大浪从四面八方冲向你的船,直到把你彻底打翻,旋涡的吸引力一直会延伸到十五公里远。旋涡的周围,不但是船只,就是鲸鱼、北极熊,都不能例外地一齐被吸进去。

  “鹦鹉螺号”就这样有意无意地被船长指引进来,它迅速地被卷入,呈螺旋形旋转着,旋转的半径越往后越缩小。小艇还附在“鹦鹉螺号”的身上,也跟着一起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我们在极端的害怕中,血液都快停止了,神经早已失去了控制机体的作用,全身都是冷汗。在脆弱的小艇周围,是风暴的呼啸声和海水碰撞在海底尖利岩石上所发出的可怕喧闹声!在这些岩石上,最坚固的物体也会撞得粉碎,挪威人的成语形容这种力量,就是大树干也会被毁损为“茸茸毛皮”!

  在这种极其危险恐怖的处境中,“鹦鹉螺号”像一个顽强不屈的斗士一样顽强地守卫着,它的钢铁肌肉在嘎嘎作响。它不时挺起身体,我们也跟着它一齐竖起来!

  “坚持住!”尼德大声喊着,“把螺丝钉再拧紧,靠着‘鹦鹉螺号’,我们也许还可以安全……”

  他还没说完,传来一阵嘎嘎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螺丝钉掉落了,小艇一下子脱开束缚,像投石机发出的一块石头,被掷入了海洋的旋涡中。

  我的脑袋碰到了一根铁条,在猛烈的冲撞下,我立即失去了知觉。

  结论

  我们这次神奇的海底旅行就这样结束了,至于那天夜间的详细经过,比如我们的小艇怎样侥幸逃出北冰洋大风暴的旋涡,尼德·兰、康塞尔和我是怎样脱离了无底深渊,回到人类的世界,我还不能说。就在我被铁条打昏的第二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罗夫丹群岛上一个渔人的木头房子里。我的两个同伴都吉人天相、安然无恙,他们紧张地守在我的身边,发现我醒了,立即把我紧紧地拥抱起来。

  我们还不能马上返回法国去,挪威北部和南部的交通工具很稀少,所以我们只能等待,往来运输的汽船半个月才路经这里一次,那时我们才能走。

  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在那些收留我们并提供给我们食宿的朴实的当地人中间,我把笔记本中记载的在“鹦鹉螺号”上的新奇惊险的经历重新翻阅了一下。这些纪事对前前后后发生的真实事件都进行了记载和描述,没有漏记一件事实,也没有夸张一处细节。它是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人不可想象的、在人迹罕至的海底一次新奇探险的忠实记录,等到未来有一天科学和技术发达了,这海底将会变为人类自由往来的通途。

  对于我的详细记录,陆地上的人们会信以为真吗?我不知道。世人的信与不信,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我能肯定的是,我是有权利并有充分的理由来讲述占据了这个星球表面百分之七十的这些海洋的故事的。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我和我的同伴们在这些大洋和大海深处乘船航行了两万里,先后穿过太平洋、印度洋、红海、地中海、大西洋和南北冰洋,这是一次蕴含了无限神奇的海底环球旅行!

  “鹦鹉螺号”怎么样了?它经受住了北冰洋大风暴的猛烈冲击了吗?尼摩船长还活着吗?他在海洋底下还会继续执行那种可怕的报复吗?或者他在上一次的屠杀后,及时悔悟,就像我听到的那最后几句话一样,彻底停止了报复行动?有一天大海会不会把写有他整个生活经历的手稿带到人间来呢?我还有没有可能知道他的真实姓名?“鹦鹉螺号”可以表明它的国籍,它也会把尼摩船长的国籍告诉我们吗?

  我希望上述的这些都能实现,我同时又希望,尼摩船长亲手制造的、强大的潜水船能够战胜海洋中可怕的深渊,重新起航,继续他的海洋梦想。我相信,“鹦鹉螺号”可以胜任地球上的任何一片海域,哪怕在无数的船只都会沉没的海面上,它也能独自存在!如果这一切能如我所愿,但愿那些过往的仇恨能在他那颗倔强的心灵深处得到平息!但愿海底无限神奇的景观能熄灭他心中的复仇之火!但愿他这个对世间不平之事的裁判人也是执行人在大陆国家的战舰面前潜行无踪!但愿他这个天才的学者能继续他那和平的海底研究工作!他的命运是多舛离奇的,但也崇高伟大。我自己不是自诩很了解他吗?我不是也随同他一起度过了十个月之久的这种超自然的生活吗?所以,对于六千年前《传道书》中提出的那个问题:“谁能有一天测透这深渊的最深处呢?”现在,在世间所有的人当中,我认为只有两个人才有权利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尼摩船长和我。

  海底两万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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