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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全纪实》 作者:何建明

第8章 渡洋爆击南京(2)

  郭沫若是个浪漫诗人,中国军民对日军的抗击引发了他胸中的一股豪情,爱憎在郭沫若心中十分强烈而分明。

  客观地讲,南京大屠杀之前,南京作为国家首都,蒋介石还是十分重视敌人的空中袭击的,除了把防空列入防御准备外,还专门制定了《防空法》,从这一点上讲,算国民政府早作了精神上的准备。蒋介石于1937年9月7日签发的防空密令,全文如下:“市政府、警备司令部并转警备司令防空司令:霆密。现值抗战期中,敌机不时来袭,各该长官均负有维护地方治安,保障民众安全之职责。关于各该省市及所属各地方之一切防空设备应即切实规划,认真赶办,尤应指导并协助民众掘筑六尺深、二尺宽之简易防空壕沟,上盖木板,厚填土层,随地构筑,愈多愈好。即便闻警趋避,尤属费省易举,安定人心关系甚大。务仰督率民众切实遵行并应加重各县县长之职责,一体遵办,毋稍敷衍。倘有玩忽因循或遇敌机来袭时地方长官自行畏避贻误空防,致纷乱秩序,加重地方民众之损害者,一经查出,当按军法惩处。仰即遵照,并分别转饬所属一体遵照为要。中正。”

  在政府和军队的动员下,当时的南京军民对日军空袭,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无奈,再到从容应对、有条不紊,甚至嘲讽、蔑视,很有大国风范。这里有三位中外记者在当时采写的报道,可一窥大轰炸时期的南京人心态,很有味——国防部记者:

  中国空军威力底一瞥

  (刊于1937年9月20日《华美晚报》)

  南京,是我们新中国的首都。它的轮廓,具有整齐的线条美,有古代宫殿式和现代立体式以及最精致的罗马式底建筑物,更有一切大都会所应有的热闹与繁华,无疑的,我们的南京,它和金的纽约,花的巴黎,铁的伦敦一样底庄严,一样底伟大,一样底重要!

  前天,是一个闷热的秋之白昼,我翩然底从内地跨上了国都,那时正秋阳肆虐,柏油路被晒得软软的,发出一层油光来。当我的肉眼开始和首都接触的时候,我知道,首都已粉饰着一层战时的色调,玄武湖,非但没有“湖匪”——在湖中猎艳者——的疯狂,连卖划子的人都没有了!一派沉寂,虽然湖里的荷花还是那样抖擞底挺立着!

  夫子庙的歌声是息灭了,毕竟被抗战的唤呼,惊散了我们的莺雉!

  真的“鸡鸣寺”鸡不鸣,“莫愁湖”湖更愁了!

  曾经梅兰芳博士登过台的大华戏院,门前钉起了一排木板,已变做了临时避难所,这好像是非常时期的一个特写镜头。此外如中正路旁的一个个地下室,也是战时特有的点缀。

  晚上,新街口,花牌楼一带挺热闹的市口霓虹灯当然不会放光了,其他地方更不必说,就是中国银行屋顶上两个明亮底葫芦,也罩上了蓝布罩儿。

  走上了建康路,另有一番风景线,在一家医院的上空,飘扬着米字旗,我们知道,全面抗战的空气笼罩下,南京底情绪,是相当的紧张了!

  当我在一爿“家常便饭,随意小吃”的饭馆里吃饭,蓦地里大喉咙一声狂叫,告诉我这是紧急警报,于是堂倌走来,要我算账,而且还要我立刻离开那里,他认真的向我说:“在这个时期来南京,住旅馆也得要有保人,尤其是在紧急警报的时候,谁家店铺都不能容留谁。”无奈,我只得颤栗的走出饭馆,那时马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戒备森严,木壳枪脱了壳,长枪上了刺刀,平端在每一个军警的手里,宪兵坐着卡车,风驰电掣的来往巡逡,所有的商店上了排门之外,还拉上了铁门。飞机的声音在响了,我仿佛是一头傍[彷]徨的羔羊,刹那间,宪兵把我领上卡车,载到了一个新民戏院所改造的避难所,防空秩序之好,在内地确是少见的。

  避难所里的同胞已经很多了,这是出于我意外的事,有佩圆证章的机关要员,有教授,有低级的骡车夫,缝穷妇,大家在同一呼吸下,受着同样的集体虚惊!

  我探头一望,晴朗的天空,飞着的是我们底武装的铁鸟,在青云里上下翱翔,忠勇地保卫着我们的领空,啊!伟大的中国“赫尔古列斯”啊!(注:赫尔古列斯为希腊神话中的英雄。)

  但是我们确信首都的防空网是很密的,所以虽然站在生死线上,还有着无限的兴奋和无限的勇敢,实在的,首都的民众,都受有相当的防空训练,就是面对着这最凶暴最狰狞的现实,没有丝毫惶恐之色,这不能不算是中国的进步。

  大概经过半小时许的光景吧?一个“解除警报”跳进了我的耳鼓,使我脱离了窒息的避难室。跑上马路,还看到一群驱逐了敌机,从容归来的铁鸟!

  现在,虽然我已在一个夜里从首都回到了内地,但是我们空军的威力,在我的脑中,将经常底有着这个良好的信念。

  徐志霖译的外国记者文章:

  南京在空袭下

  (刊于1937年10月23日英文报《大美晚报》)

  南京的居民,现在是那么的习惯于日本飞机的空袭了,几乎是每天,当四周响起了防空警号时,他们便都满不在乎地躲入防空壕和地窟去,毫无慌张之象。

  上海战事刚开始的那几个星期,日本飞机差不多天天光顾这里,有时一天来上个四五趟,那时候,当他们避入了地下室后,极其惊恐战栗,走出来时并窃窃私议着不知是否危险袭来。但是现在一听警号响起,都那样谈笑自若地走入地窟中,互相估计被击落的日机的数目。

  显然的,南京的防空设备是非常的好,可算是全国各城市中最巩固的。在这里,有着很多架驱逐机,那确实数目当然是无从知道,总之是很多很多架,是专门用以半路截击来侵袭的日本轰炸机的。城的四郊和城内各处,都置着高射炮,那数量也非常丰富,那是抵御未被中国飞机截住的日机。

  每当日本飞机刚露出一点影子于云霄时,警号就急速地响起,居民可以有充分的时间避入公共的或私人的地窟中。公共的地窟满街皆是,像是和别的城市里的公厕一样的多和普遍。警号响起以后,担任防空的军队和警察立即驱除路上的行人进入屋内或避入地窟,街上再无人行走,等日本飞机已经离开,解除了警报的声音又响起,极短的时间内一切都恢复了常态。

  日机夜间来袭时,警号一响,所有的灯火即刻完全熄灭。防空部队在各条街上来去巡逻,查看在第一次警号与紧急警号之间,是否还有灯火未熄,事实上居民都非常遵守纪律,绝无留有光亮的。巡逻者还有一项责任是仔细的侦察,是否有汉奸在放信号给日机。

  在这样的情形下,日机要达到他们的“炸毁南京”的目的,那真是谈何容易。

  当记者在南京时,曾遇到一次空袭,在那三架日机尚未出现前好久,警号就响起了,路上即刻成为无人行走的死街,路人即避入了地窟中,没有中国飞机升入天空,高射炮正在发挥着效能。

  我们听到的中国高射炮的声音和黄浦江里日军军舰射中国飞机时,那种漫无标的的不绝的杂乱之声完全两样,中国的炮兵开得那样的准确,每一发炮都打得离日机那样的近,有一架日机被打中而受了伤,几乎要倾落到地下来,结果却狼狈遁走了,但是比其他两架要迟了一个钟头才逃脱。据说在中途是降下经修理过了。

  在历次遭空袭时秩序都能这么的好,居民能这么的沉着镇静,这都是要归功于从前一次的防空实习的。

  虽然日机是不绝的来轰炸,这里的一切却平静一如往昔。政府机关方面,下至警察所,上至五院及各部,都照常办公,职员绝无弃职离京的,并因“非常时期”工作只有紧张而时间延长,商店也均照常营业,只有夫子庙那一带的茶楼酒馆和其他娱乐场所都关了门,因为这些场合,现在是再无问津者了。

  看到这种平静的状态,一个刚来南京的游客,如果他没有注意及路旁的避弹窟,真是不会相信,这个城市曾是数星期来以至眼前,不知多少回遭日机轰炸过的,炸坏的路都连夜修复了,中央党部和下关那一带被炸区域,满眼秃墙断壁,残迹犹在。

  我们还会去看过好几个被炸毁的区域,本来都是居民稠密的热闹所在,现在只剩得悲惨的一堆堆破砖败瓦了。

  南京虽然时时有炸弹袭来,然而南京的居民,却镇定得如同住在上海租界上的人一样。

  另有一篇中国记者陶镜寰刊于1937年10月19日《辛报》上的文章《首都空袭中的形形色色》更有意思:

  首都空防警报计分五种,为空袭警报,紧急警报,解除警报,毒气警报,火灾警报,各以器具声响区别之。

  首都首次遭受敌机空袭为八月十五日,遭受敌机夜袭为八月廿五日,轰炸最剧烈为九月十九至廿六日。

  敌机赴首都夜袭,仅八二五一次,嗣后即未敢冒险牺牲。

  九一九至九二六一星期中,敌机袭击首都,至为剧烈,全市商店,均困危险,令入防空壕避难,以致不能营业,唯酒馆业中山北路之岭南酒家,中央商场之厚德福,夫子庙之别有天等则仍照常开门,多数不怕死而好吃之客人遂趋之若鹜,故该数家酒馆,莫不利市三倍,而账房伙计亦均喜笑颜开。

  首都防空部队,射击异常准确,余曾目睹敌机两架,被我高射炮击落,但见敌机中弹后,全身起火,机首下向,机尾朝天,迅速坠落,疾若奔电,转瞬之间,即坠地焚毁,同时机身附着之炸弹,亦于空中爆炸,机中零件四散落地,机中敌人亦随弹片飞裂,无劳我红十字会棺木为之收敛矣。

  敌机在首都上空被高射炮击落者第一次为九月廿五日坠落于城内王府园索姓宅内,因索姓全家去乡,故未伤人。

  全面抗战发动以后,首都房东,均自动停止收取房租,一般市民,既无房金之催索,复无电费之支出,深觉留京不特毫无危险,反有种种权利可享。

  夫子庙著名茶楼奇芳阁,因惧轰炸停业,多数吃茶朋友,均望门兴叹。

  敌机残骸,均分地陈列,首先陈列于第一公园烈士祠者为重轰炸机一架,各种零件亦附设陈列。因之前往观览者,日数万人,遂形成超纪录之繁荣。

  近有人提倡,以为电影为教育之一种,首都影院自战事发动后,即停止献映,殊属影响宣传,亟应选拔关于革命,战事,冒险,科学,爱国,各种名片在各影院放映,以便提高国民爱国情绪。

  某报广告部职员赵某,因敌机曾在国府路投弹,夫妇偕往观察,未及归家,敌机又至,乃趋避于公共防空壕,迨警报解除,平安返家,竟不得其门而入,盖已为敌弹光顾,财产荡然,仅余随身衣裤,于庆幸生存之余,仍有啼笑皆非之感。

  某次京空战正剧烈时,突见一机受敌机之袭击受伤下降,余正为该机中我方战斗员危,忽睹机中有人跃出,俄顷而有一白色物件,逐渐膨大,跃出之人,坠在白色物下徐徐下降,因知该物必为降落伞,事后闻悉,天降落伞者,系已经击落敌机陆架之空军勇士乐以琴也,此役仅受微伤,现已痊愈,当又在追逐敌人效命疆场矣。

  本月阴雨时多,每于雨时京市市民皆笑谓今日敌机绝不敢来,可以放放心心的做事,且有以此为赌者,深知敌人技术拙劣卑怯畏死非如我军之保卫祖国誓死疆场也。苦中作乐,乃我民族生根之土壤、雾霾里的清新之气。然而我们真要想了解日军空袭对南京军民和许多驻南京的外籍人士的伤害,则需要另一种文字。令笔者感到满意的是,在南京的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浩如烟海的资料中,保存着一位当时在南京鼓楼医院工作的美国医生罗伯特·威尔逊先生的“日记”复印件。这份难得的珍贵史料,原件存在美国耶鲁大学图书馆,1992年南京鼓楼医院建院100周年时,一位名叫加登英成的日本人向医院赠送了这份日记的复印件和有关录像带,而现在完整的威尔逊“日记”复印件则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着。罗伯特·威尔逊先生当年冒着生命危险,从一个医生的角度,详尽记录了日军从8月13日至南京陷落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和他的同事们如何躲避轰炸及给伤病员治疗的经历,在此我们选两天威尔逊的日记原汁原味地再现日军制造的残暴事实:

  8月20日:

  周三的缓解并没有持续多久。我还没有写完,警报就又一次拉响了,我们沉默了两个小时,只听见无数的飞机俯冲声。月亮很好,但我们实际上看不到飞机,有人告诉我说,他们在空中可以不费力地看见对方。显然,日本人没有到达城市上空,因为没丢下炸弹。在最后的警报响起表示空袭结束之前(空袭从午夜持续到凌晨两点),我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正如前面所说,我已经把床搬到了起居室,这样躲进地下室会方便些。

  昨天早上一切都很平静,我们度过了相对正常的一天,查房、手术,干其他琐事。我比平时早些回家吃午饭,大约在12:15正吃的时候,警报又响了。这次日本飞机冷不防地潜入了城市。当它们大批进来的时候,我们已早有防范,但这次警报刚响,一架小飞机就开始俯冲了。一共只有2架飞机,它们丢下了不少燃烧弹,其中一枚落在我们房子的南面1英里,引着的火烧了大约15分钟。它不久就被扑灭了。

  直到3点差1刻,我们才解除警报,我赶往医院,发现门诊有不少病人。一个年轻的飞行员有点轻度失调。他的神情非常之忧郁。昨天的乐观情绪业已开始沉浸在沮丧加剧、灾难将临的气氛中。他说,尽管围绕着南京,中国人在得分上相对要优于日本人,但在上海地区情况不是这样。日本在那儿的高射炮对中国飞机造成了大灾难,许多最好的飞机已经被击落了。上海市送给蒋总司令做生日礼物的10架飞机都被摧毁了。

  柏睿德在下午晚些时候做了两次探访。在下关的一家商社里,气氛很紧张,有一种“今晚是大限”的感觉。然后他去了苏联使馆做拜访,那儿也笼罩着同样的氛围。他们都被吓坏了,感到在夜晚结束之前,我们就会听到敌机将采用不同以往的方式前来攻击,而我们对过去的方式早已习以为常了。

  当我正在吃晚饭时,警报响了。除了降低了我的一点食欲,它没有任何影响。吃完饭,我和苦力、厨师走出去,上了门廊,去看中国飞机,它们从机场起飞,向西北方向飞去。大约半小时以后,它们回来了,开始降落。时近黄昏,我们洗了淋浴,云彩相当低,有一些条状的蓝天夹杂其间。突然听到了东北方向传来低沉而不祥的嗡嗡声。从我的门廊上,我可以分辨出轰炸机的第一架,一组有3架。然后是另3架,又来第三组3架。它们直奔我们而来,然后开始转向南方。当它们到达离此半英里远的地方时,传来了高射炮精彩的射击声。从何应钦公馆和法务部,射出了如雨的追逐弹和小爆破弹。追逐弹很有意思,你可以看到子弹飞出的方向,能辨出目标是否准确。显然是不准的,因为飞机不停地来。正当我分辨出第三组的飞机时,两次巨大的爆炸震撼了大地,没等到数第四组的3架飞机,我发现爆炸就发生在我的身后,我赶紧躲进了地下室。当马达声减弱后,我又跑出来,发现在离房子半英里远的北边和东边有两堆火正在燃烧。正东的火堆是一个带弹药的军营,一直炸了约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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