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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全纪实》 作者:何建明

第69章 审判与证词(2)

  抓逮战时日本内阁首相东条英机的“一号逮捕令”于1945年9月11日,由麦克阿瑟将军签发。当天下午4点,盟军少校劳斯带着一群美国宪兵赶到东条英机住处。

  “你们来敝处有何贵干?”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已经失去光泽的秃头探出窗口,颇为生硬地责问美国宪兵们。

  “你就是东条英机大将吧?”劳斯少校很客气地说,“我们奉麦克阿瑟将军之命,请你到盟军司令部报到。”

  “对不起,没有我国政府的命令,我不与任何人见面!”东条英机说着,将脑袋往里一缩,又将窗户紧闭。就在劳斯等宪兵们有些不知所措时,突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坏了!”劳斯知道不妙,立即带兵冲进屋子,上了二楼,找到东条英机的房间。只见此时身穿短袖运动衫的东条英机,仰躺在书桌前的摇椅上,左胸前一团鲜血正往外涌……

  “快快!救护车!”劳斯命令手下,并同几个宪兵一起将东条英机抬下楼去。

  “我……没有错,大东亚……战是……是正义的……”东条英机没有死,只是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仍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一个月后,他的伤势明显好转,并被正式关押起来。

  与此同时,美国宪兵和武装人员每天在东京及日本各地忙着抓捕被盟军确定的战犯,此工作一直持续到1945年底。南京大屠杀要犯松井石根是9 月19日被捕的。此前一星期,他还大言不惭地对美国记者说:“至于敝人,二次大战期间虽曾奉命出任上海派遣军和华中方面军负责长官,指挥过淞沪会战与南京会战,但根据《波茨坦公告》精神,这不能视为犯了‘战争罪行’,因此敝人问心无愧。”可惜的是松井石根对《波茨坦公告》理解得极为有限,难怪盟军到他家抓捕时,这位瘦小的老家伙浑身抖动不止,显然他始料不及。

  审判日本战犯的罪行必须是无情和严肃的。而如此重大的“世纪审判”艰巨而艰难,尽管战犯的罪行有目共睹,但一切程序和法律条文的运用必须严格且严谨,不能有失误之处,这既是使战争罪犯获得最严厉的审判之需要,更是对人类正义的伸张。

  关于如何审判世界大战的战争罪犯,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在审判日本战犯之前,已经有机会看到一个先例,即欧洲方面对德国法西斯的纽伦堡大审判。这个审判早于东京审判,在1945年11月20日便正式开庭了。

  纽伦堡这个“忧郁的庄严”的法庭,历时近一年时间,最后判决了12名纳粹头目绞刑,数十人重刑。后来又陆续审判了800多名纳粹重要分子死刑,而追寻那些逃避纽伦堡审判的在二战期间犯有罪行的纳粹分子的特殊司法战斗则持续了几十年。

  希特勒自杀了,他因此没有被审判,但纽伦堡的判决书对其作了最彻底和公正的道义审判。

  由于日本投降比德国晚些时间,所以审判日本战犯的工作相对也晚了一些。纽伦堡的开庭经验则在一定程度上指导和帮助了东京大审判。东京大审判开庭次数818次、法庭记录4.8万页,出庭作证人数达419人,出示文件证据4000多件,判决书长达1213页,其规模超过纽伦堡审判,为人类历史上真正的一次“世纪大审判”。

  对于东京审判,从一开始,日本方面就放出很多话,似乎有人一直在置疑它的合理合法性。

  1946年5月3日,东京国际法庭首次开庭,作为起诉方的总检察官、美国的基南先生一上来就对东京审判日本战犯的“合理性”,向包括在场的日本战犯在内的整个法庭作了陈述。这位著名的法学家,以洪亮而激情的声音告诉包括日本人在内的全世界人——

  庭长先生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法官先生们:

  作为起诉方的总检察官,我向各位提供一个法律理论的概述,根据它,我们将进行此次起诉并提供事实,这些事实将证明每一位被告犯下了起诉书所指的罪行,这些是我根据法庭宪章应尽的责任……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表明此次审判是有史以来的最重要审判之一。它对在此参加审判的11个国家非常重要,而这11个国家建立了有序政府,包括了占地球1\/2的人口;它对其他的国家和所有国家的未出生的数代人同样重要,因为这些诉讼可能对世界的和平和安全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诉讼一开始,检察方清楚表明其目的是至关重要的。我们总的目的是有序地落实法律程序;我们具体的目的是尽我们所能最终为预防侵略战争的灾祸做出贡献。

  庭长先生,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审判,因为我们正在此进行一场文明社会坚定不移地防止整个世界被摧毁的战斗,此次审判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种对世界的威胁不是来自自然的力量,而是来自个体及小团体故意策划,这伙人为了他们疯狂的主宰世界的野心似乎愿意让这个世界过早地毁灭。

  这是一个强烈的论断,但有如此多的事实使我们发现我们自己无法用更和缓的语言来描述它。

  整个世界有一小撮人,包括被告,决定擅自处理(世界事务)并将他们的邪恶愿望强加于整个人类。他们向文明宣战。他们制定规则,决定问题。他们决心要摧毁民主及其基础——自由和人格尊严。他们决心要除掉民治、民有、民享的政府而建立他们所说的“新秩序”。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们与希特勒集团联手。他们以条约的形式,正式地联合,并对此感到自豪。正如起诉书所列举,他们一道策划、准备、发动了对民主国家的侵略战争。

  他们愿意将人当作奴隶和人质来处理。这意味着对数以百万计人的谋杀、征服和奴役对他们来说是无足轻重的。这包括了在全世界各地屠杀老人和儿童的计划和图谋,以及将整个社团灭绝对他们来说都是不重要的。它将引起世界的年轻的花朵过早凋谢,包括他们自己的,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完全无关紧要的。

  在他们的头脑里条约、协定和保证只是单词和纸片,对他们的企图并不构成威慑的影响。他们的目的是将武力施加于这个世界。他们以武力和征服来思考,完全忽视正义的目的。在这一事业中数以百万计的人可以死去;国家的资源可以被摧毁。在他们的疯狂的征服和控制东亚的计划中,以及随着计划的实现,最终控制整个世界的目标里所有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这就是他们的阴谋的主旨。

  我们现在面对这一问题:现实残酷地提醒我们,今天我们文明的存在是否正到了一个紧要的关头,它被迫袖手旁观,并允许这些暴行而不加以阻止?

  我们的时代与过去的不一样,这一点任何人都不需要被提醒。今天,更重要的是明天,以及从此往后,战争必将是全面战争。今天或是明天战争都不会有领土的限制。受害者会是年轻人和老人;武装人员和非武装人员。无论是大都市还是最偏远的小村庄,不会有任何家庭可以免遭它的破坏。未来战争将威胁到的不仅是文明的延续,而且是任何生物的生存,这点变得具有如此的真实性,以致反复强调显得多余和陈腐。人类一直渴望的和平问题现在到了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因为我们所知道的破坏能力,即使是在很原始的阶段已达到了这样的规模,但只有我们人类想象这种破坏能力的最发达阶段,我们才能应对现实。在这十字路口的我们,实际上现在是对一个问题的回答:“活着还是死去。”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需要无穷的耐心、宽容和最诚实地达成理解和协定的努力。我们只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一个方面,在这个法庭里我们能用所赋予我们的权利以公正和高效的方式为防止未来的战争做出什么贡献?

  我们的目的是一种预防或是威慑。它与复仇和报复这种渺小、低劣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但我们的确希望在这些诉讼中,那些对人类造成如此灾祸的个人,作为普通的重罪犯人被烙上罪犯的标记,并得到相应的惩罚。这可能对未来的以他们为原型的类似的侵略战争产生威慑效果,这一愿望并非不可能实现。

  因此在这些审判中我们具体的目的是确认已经被广泛承认的原则:一个国家里身居官方职务或在其他位置的个人,策划侵略战争,特别是违反条约、保证和协定的战争是普通的罪犯。应该,并将受到数世纪以来所有国家对谋杀者、土匪、海盗和抢劫犯所进行的惩罚。

  我们主张发动(战争造成)的谋杀与公正和法律永远是不相容的。我们在此主张,策划、发动战争因而摧毁数百万生命的犯罪与策划、发起谋杀一个个体生命的行为同样是犯罪。

  我们进一步主张对一国法律和宪法宣誓效忠并不能对惩罚产生豁免权;也不能因将夺取数百万性命的战争描述为“事件”而产生豁免权;同样,声称是为促进本民族的愿望,因而他们的行为是正当的,此种解释也不能产生豁免权。

  我们认为,在本法庭引证并提交的事实和详情将表明,控制政府或影响其行为的这些被告违反了有效的法律和日本国的条约义务。

  我们将毋庸置疑地进一步显示这些被告中的每一个人完全知道他们在策划、准备、发动的战争将导致人的生命的毁灭,不仅是在战场,而且在家庭、医院和孤儿院,在工厂和田地;受害者将是年轻人和老人,健康者和病人,男子、妇女和儿童……

  这些被告发动了宣战和未经宣战的侵略战争,或发动违反国际法、国际条约和保证的战争。在纽伦堡正在进行着类似的诉讼!其他一些被告正坐在被告席上。除了向本法庭表明这些被告与纽伦堡的被告的目标一致,并与他们在征服世界的企图中结成了盟友外,我们并不关注他们。

  那么,从字面意思上看,如果我们的观察是正确的,我们必须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可能决定人类得以延续或是终结。如果这个命题是正确的——我们怀疑任何善于思考的人会认为这是夸大其词——无疑我们是在一个新的且至关重要的时代。对于那些要求有精确的已经确立的先例来指导行动的人,我们会指出这(对发动侵略战争的审判)完全不是什么全新的观念。从史前和原始社会开始,并经过中世纪直到当代,总是存在这样或那样的惩罚侵略战争组织者的诉讼程序。

  “成立一个国际法定的法庭,并允许这样的战争罪犯拥有为自己辩护和声称自己是无辜的特权,这是文化和宽容的现代文明理想的顶点,它已被固化、结晶。”基南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东条英机、松井石根等战犯身上,他发现他们的头轻轻地抬了一下,目光在碰撞,似乎重重地缓了口气,但很快松缓的胸口又被压上了重重的石头,因为这些战犯们看到了在场中国法官目光里从没有改变过的严峻……

  基南的语气变得稍有些舒缓和低沉:

  “今天,我们心怀谦卑,但十分诚实地开始我们的任务,着手从事我们的工作。因为为了这样关键的目的,我们必须采取公正的行动。正如我们检察方所认为的那样,如果我们不能做出诚实的努力,做出我们的贡献,如果战胜国不能做出所有正确的事情来阻止毁灭世界的力量,这本身将构成一个不可原谅的犯罪。我们唯一的恐惧是缺少做好我们工作的才智和能力,因为这个责任本身是非常苛刻的。”

  “谢谢庭长先生。”基南结束了他的第一部分“审判的意义”的陈述。毫无疑问,他的这番陈述实在太出彩了!它让战胜国和战败国、受害方与加害方的控辩双方都无话可说。

  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

  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刷掉一个土块,欧洲就少了一点

  如果一个海角,如果你朋友或你自己的庄园被冲掉

  也是如此

  任何人的死亡都使我受到损失

  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

  所以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

  它为你敲响

  这是17世纪英国玄学派诗人堂恩的诗段,美国作家海明威将其放置在他的《丧钟为谁而鸣》的扉页上。现在,这首诗则在松井石根等这些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的脑海里回荡着、震撼着,死神的哀鸣搅动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强作镇静的松井石根,嘴角边轻轻地抽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却依然没有逃过国际军事法庭的法官们尤其是中国法官们的锐利目光。

  “庭长先生,现在我陈述下面的内容……”基南总检察长用了两天时间在法庭上陈述了对日本战犯进行起诉的首个综述报告,除“审判的意义”外,还有“被告罪行要旨”、“审判的法理概述”、“被告所违反的法律条款”等五个方面,可谓字字点穴,句句见血。针对当时少数人认为的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责任、个别区域的战场犯罪与战犯个人责任之间的不同观点,从法理和事实根据上作了有力的驳斥。他指出:“每一个国家都有不可剥夺的自卫的权利。但是侵略战争在该理由之外。战争是一个罪恶的东西。将1937年的战争描述成降临人类的最大的灾难之一并非夸张。因此发动一场战争不仅是犯罪,而且是战争犯罪之首恶。就其全球性的规模而言,它不同于违反某一战争法规的具体的战争犯罪。它是所有罪恶之总积累。如果有可能想象出一个以最人道方式和骑士精神进行的战争,发动这一战争,如果它是非正义的战争,仍然是一种犯罪。它是破坏和平罪。”基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南京大屠杀”的性质:日本军队“系统、无情地屠杀、强奸、拷打成千上万名战俘、平民、妇女和儿童以及肆意、大规模地摧毁家庭和财产完全超出了任何可能的军事需要,是日军占领南京的特征。通常被称为‘南京的浩劫’的这一行动在现代战争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基南进而指出:“南京只是众多城市中的一座。作为它们侵略计划的一部分,日本通过犯下在特点和规模上几乎难以置信的、严重的暴行,在占领中国城市时寻求摧毁(中国)人民抵抗意志。”显然,“南京的浩劫”,是名副其实的反人类罪。

  审判战犯的法理定性和依据,从心理上给了当时的日本和日本战犯们重重的一击。接下去的是漫长而艰难的法庭审理,历时两年有余,可谓“旷世之战”。而这场法庭上的“旷世之战”,又一次让南京人民心口上的伤疤流血……

  30. 将谁押上审判台?

  一个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的军队犯下那么多罪行,谁该被押上历史的审判台,这本是无可置疑的事,然而在堂堂国际军事法庭审议的台前幕后却出现了一系列怪现象,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美英主导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留下的一些问题。我们慢慢来细述——

  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事实与受害者皆在——尽管日本人也曾千方百计在占领南京后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粉饰和销毁所犯重罪的证据,几十万被害者的尸骨也被埋在深深的泥土里开始腐烂,但中国人民随手可拾身边的和记忆里的累累血债……人们在等待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一水之隔的东京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给了中国人机会。

  血债要用血来还。这是必然的。对日本人的犯罪清算也是必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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