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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伯庸笑翻中国简史》 作者:马伯庸

第9章 魏晋南北朝(1)

  明明自称土德,这回又玩起“赤乌”来了,土不该是黄色的吗?赤可是火的颜色,对不上怎么办?孙权倒不坚持,下诏说既然上天给了预兆,咱不如改德吧……木在东方,我大吴也在东方,而且木克土,证明我迟早要灭掉土德的曹魏,嗯,很靠谱,也很解气,就这么定了。

  生也不行,克也不行

  东汉朝正了火德,大家都改穿龙虾袍,也就是所谓的“尚赤”。“尚”是什么意思呢?尚的意思就是崇尚、尊重,说明全社会最尊崇这种颜色。咱们要知道,是先有了德,然后才有相应的“尚色”,换句话说,在邹老教授提出“五德终始说”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一套花样。古书上说商朝是金德,服装、旗帜尚白,那都是蒙人的——考古发掘倒是挖出很多商朝的人偶来,大多穿着白衣裳,没办法,那时候印染水平极不过关,素色衣服最多,想不尚都不可能。

  等到秦始皇正式采纳五德学说,下诏说咱是水德王朝,这种“尚色”才不再停留在纸面上、理论上,而正式得到应用。可是秦朝尚黑,并不是说秦人都只能穿黑衣服,打黑旗子,兵马俑刚挖出来还没褪色的时候就花花绿绿的,几乎啥颜色都有。尚黑一般情况下是指皇帝、官员们的朝服和祭服,必须以黑色为主色调,军旗也以黑色为最高级,献给上天的祭祀品也得是黑的,比如黑牛、黑马、黑羊啥的。

  西汉初年的各种礼仪制度都很粗疏——不粗不行啊,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功臣们大多是一票大老粗,像张良、陈平那样有学问的挑不出几个来,叔孙通制定新式朝礼的时候,刘邦就提醒过他:“做简单一点儿,要不然大臣们搞不懂。”所以就没有明确尚色,大臣们上朝也是各穿各的,只要别奇装异服,别袒胸露背就得。直到汉武帝定下土德,官员们才统一着装,以赭黄色为主色调。到了东汉呢?文武官员的常服尤其是祭祀服,就变成以赭红为主色调了——没办法,当时印染技术仍然不过关,大红色的衣服又贵又容易掉色,就连官员们也未必人人穿得起。

  而五德学说,也从东汉开始演变成了两套算法。一套是邹老教授从黄帝起算的“五行相胜”法,一套是由董仲舒老宗师开头,最终由刘向、刘歆爷儿俩完善的从伏羲起算的“五行相生”法。有趣的是,新学说并没有彻底打倒旧学说,这两套五德系统并行不悖,全都流传到后世。虽然“五行相生”法后来居上,逐渐演变成主流,历代王朝大多采用这种算法,但万一不管用呢?扯不圆呢?说不通呢?这时候“五行相胜”的旧法儿就能派上用场了。

  比方说吧,公元144年,也就是东汉顺帝驾崩的那一年,九江郡一个叫马勉的阴陵人发动叛乱,宣布自己是土德,尚黄色,火生土,所以汉朝要灭在他手里,于是自称“黄帝”——这是按“五行相生”的算法来玩儿的。后来这位“黄帝”被朝廷镇压,入土为安,真成了“土帝”。就在同一年,九江郡又出了一个叫华孟的,在历阳起义,有了马勉前车之鉴,证明五行相生的说法不灵光,于是他改弦易辙,宣布说水能克火,老子我就是黑帝——这是按“五行相胜”的算法来玩儿的。可惜天不佑德,王师反走,最后堂堂“黑帝”也落得个凄惨下场。估计这两位九泉下相见,一定会相拥着抱头痛哭吧,生也不行,克也不行,想搞个德性真是太难了呀!

  到了东汉末年,张角兄弟率领黄巾军起义,他们的理论基础是道士于吉所写的《太平清领书》,又称《太平经》,经书里称汉为火德之君,而黄巾军自称拜的是中黄太乙神,承的是土德,打的旗号是“黄天当立”——这一节常看三国的朋友们都熟悉吧。继续可惜,这一次土德还是没能“德”起来,可见就算是“哈德”之人,也未必真的能“德”(得)国。

  前面说的这几次起义,只是“德性”大爆发的先兆而已。黄巾之乱以后,紧接着历史迈入了华丽丽的汉末三国时代。曹操一代枭雄,不是傻子,他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谋朝篡位当那个出头鸟,也就不着急为德性的事儿上火;刘备那时候还拖着关张二人满世界流窜,也顾不上德;孙权年纪还小。真正第一个吃螃蟹的家伙却是袁家老二——袁术袁公路。

  熟读三国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位袁老二心比天高,却没什么能耐,仗着自己是高干子弟就胡作非为,还脑筋一昏,琢磨着当皇帝。西汉末年出现过一句着名的谶谣,叫作:“代汉者,当涂高。”最早被割据四川的公孙述拿来给自己当虎皮,理由是“涂高”为上古大舜的姓,舜为黄帝子孙,而黄帝又姓公孙可惜公孙述碰上了“火为主”的刘秀,很快就无悬念地挂掉了。

  袁老二想起这一段往事,觉得很有宣传价值,就紧追公孙述的足迹,说我们老袁家是春秋时代陈国大夫辕涛涂的后代,应了这个“涂”字,而辕涛涂是大舜的后裔,舜是土德,那我袁家也是土德,根据五行相生,恰好取代汉朝的火德。

  于是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袁术就高高兴兴地在寿春称了帝。那时候他表面上的领地是很广袤的,几乎整个江东都在他的治下,按他的想法,四分天下我有其一了,我不称帝谁称帝啊?谁料想称帝诏书才刚一发,孙策立刻跟他划清界限,江东,没了!不仅仅是孙策,他身边的文武倒还勉强跟着,分派镇守各地的将领却全都不认他,于是心比天高的袁老二终于命比纸薄,末了连碗蜂蜜水都喝不上就挂掉了。

  这位先生不当皇帝还则罢,一当皇帝就遭万人唾骂,到最后也没落着好,类似遭遇的在他前面有个王莽,在他后面有个袁世凯,可以鼎足而三,竞争“最没事儿找事儿、倒霉催的称帝运动”。有人就说了,他之所以栽这么大一个跟头,是因为不学无术。为什么呢?原来后来蜀汉有位着名的“乌鸦嘴”谯周,他年轻时候曾经去询问过阴阳大师周舒,周舒就说那段谶言指的是魏,但没说明理由。后来小谯又去找着名术士杜琼,杜琼解释说“当涂高”当然是代表魏啦。理由何在?因为“魏”指的是皇宫两侧的柱子,称为魏阙,涂字是通假字,通的是途,也就是路,所以“当涂”就是指在道路当中,而在道路当中的高大建筑自然就只有魏阙了。这样看起来的话,袁老二根本就是冒名顶替偷了曹操的月票坐公车,他焉能不败?

  袁家老二死了,还有个袁家老大。袁绍袁本初比他弟弟有能耐,知名度高,人缘也好,实力也强,于是乎,他不免也动了称帝的心思。在攻破易京,捏掉公孙瓒以后,袁绍是志得意满,骄气横生,于是他手底下有个叫耿苞的主簿瞧着有门儿,就悄悄递话说现在汉朝的火德已经不行啦,将军您是黄帝之后,享土德,正是取而代之的大好时机。

  这个耿苞倒真是用心良苦,他知道要是说袁家是大舜之后,就等于把袁老大降到袁老二的档次去了,所以干脆再提高几代,从黄帝起算。袁老大自己听着挺高兴,不过他比弟弟多了个心眼儿,先把这事儿亮出来给幕僚们商议。也不知道幕僚们都是大汉朝的忠臣呢,还是认为时机未到,众口一词地怒骂耿苞大逆不道,该砍一万次头。袁老大没敢吱声,回头就把耿苞给砍了,以证明自己没这心思。

  可是他真没这心思吗?本来这哥儿俩为了争袁家的嫡长子闹得是水火不容,老大联合曹操、刘表打老二,老二联合公孙瓒、陶谦打老大,不像亲兄弟,倒像是宿世的冤家。可是等到老二玩儿不转了,声称将要拿着自己的玉玺去献给老大,老大立刻就原谅了兄弟向来的所作所为,热烈欢迎。好在曹操那时候正“挟天子以令诸侯”呢,谁都盼着汉朝垮台,就他不盼着,赶紧派刘备去堵截,才终于做掉袁老二,也没让袁老大得着好。

  拉回来说,雄踞河北的袁绍尚且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别家诸侯就算起了同样的歹念,也都不大好意思明说出来,大家只敢要里子当“土皇帝”,不敢也要面子当真皇帝。连年战乱,一直到了三方鼎立局势稳定下来,曹丕篡了汉,这德性之说才重新浮出水面。

  土魏和火蜀

  关于“当涂高”指代“魏”字的事儿,史书上也并没有说清楚,当周舒和杜琼给谯周解释这一点的时候,袁术、袁绍究竟挂了没有,曹丕有没有篡汉。倘若是曹丕已经篡汉,建立了魏朝,那这两位就是马后炮,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倘若曹丕还没有篡汉呢?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汉献帝封曹操做“魏公”,从冀州划出十个郡来给他建立魏国,三年以后,曹操又晋爵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丞相是当时全天下最强横的势力,十个人里有八个相信魏国会代汉而兴,那两位的解释、预言仍然在情理之中,一点儿也不神秘。

  估计汉献帝大概没听说过这则“当涂高”的谶谣,否则他不会封曹操当魏公、魏王。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曹操的大本营在邺城,属于战国时代的魏国境内,当时的上一级行政区划也叫魏郡,所以就算汉献帝封曹操什么宋公、赵王,预言家们仍然可以事后解释,说这个“魏”不是指国名,而是指地名。再说了,曹操大权在握,他要是明说“魏”这个字眼儿漂亮,老夫我就要了,你汉献帝敢不给加封吗?

  倘若那两位解释、预言的时候,是在曹操还没有占据河北,把大本营迁到邺城之前呢?一样说得通,因为那时候雄踞邺城的乃是袁家老大袁绍,“官渡之战”前,袁绍是稳稳的天下第一大势力,若说“魏”地的袁绍将代汉而兴,十个人里面也仍然有五个信,二博一,阴阳家、方士们这点儿赌性还是有的。

  所以说,所谓符谶、谶谣,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那就是含含糊糊、似是而非的顺口溜或者不顺口溜,解它得靠蒙。你要真信了还蒙不对,那就是学问不到家,八成落个袁术的下场,要是谁侥幸蒙对了,大家转回头来就会说“还真是灵验啊”,然后崇拜这个会猜题的家伙学问高深,鬼神莫测。

  当初在汉恒帝的时候,据说有人在楚、宋之间见到了黄星,辽东还有一个叫殷馗的家伙预言:“五十年后,在谯、沛地区要出一位大英雄。”到了汉灵帝的时候,据说又有人在谯地见到一条黄龙,太史令单飏说这地方将要出帝王啊。这不禁让我们想起当年的公孙臣来,从阴阳家到儒生,诈术经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化,一点儿新花样都欠奉。

  这些真实性无可考证的祥瑞黄来黄去的,作为曹丕篡位用的理论基础,算是足够用了,更何况还有“代汉者,当涂高”作为坚实的理论基础呢。

  黄色代表土德,有这么多黄色的谶纬出现在曹氏的老家,用意不言自明。而且,曹丕选的是五行相生派的说法,而不是自称自己是克掉火德的水德,理由很简单,因为汉家的天下是“禅让”给曹丕的。据说在禅让的时候,有多只黄鸟叼着红色的文书聚集到了尚书台,不用问了,这一定是“上天”降下来的征兆,红火生了黄土呀。于是曹丕登基以后,立刻就宣布改元“黄初”——你瞧,咱连年号都是黄的!

  唯一讨厌的是,那袁家两兄弟一个把持了舜帝,一个占有了黄帝,曹魏自然不能跟他们同出一处,必须另选一个新祖宗。从古籍里查考,能和老曹家拉得上关系的只有颛顼,但颛顼按照刘歆大国师的系统是属于水德,按照邹老教授的系统则压根儿没他什么事儿,这就和曹魏大力宣传的土德不符合。怎么办?没辙,曹丕只能狼狈地解释说我们就是颛顼的后人嘛什么,你说他是水德?对啊,但颛顼和舜的祖先还是一样的嘛,所以我们承的还是舜的土德啦这种反复绕圈子的解释当真是牵强附会,一看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硬憋出来的理由。不过也罢,反正就是个虚而又虚的形式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前文说过,当初光武帝刘秀为了讨个吉利,曾经把“洛阳”的水字边去掉,给改成了“雒阳”。如今汉家亡了,曹魏兴了,就有闲人上书说按照五行学说,“土乃水之牡”,水衬着土才能流动起来,土得到水才能变得柔软最后总结说这水啊,对土德是有好处的。这一通玄之又玄的物理课把曹丕给侃了个晕头转向,不过他这么一琢磨,反正土克水,不吃亏,于是就下令把“雒阳”给改回来,“隹”字去掉,“水”字放回去,仍然叫成洛阳——这可太体贴了,雒字比洛字难写多了,咱们今天不用再写“雒阳”了。

  曹魏是土德就这么定了,本来没有悬念,可谁想到了魏明帝曹叡上台以后,这小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老吵着咱曹魏新建王朝要改正朔。群臣心想这一改正朔,那就得改服色啊,咱们大魏的黄马甲挺漂亮,随便乱改会遭人嘲笑的,就纷纷上书表示反对。曹叡小朋友却是个驴脾气,三番五次地闹,非改不可。

  好在大臣里有个叫高堂隆的上了道奏章,先顺着皇帝的毛捋了捋,把他稳住,接着跟司马懿等人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那就是搬出董仲舒老宗师的“三统说”,说曹魏是地统,地统尚白,可以按照这个来改正朔,以十二月为正月,祭天的时候用白色的牲口,但服色还是按五行的黄色来吧。于是在群臣连哄带劝之下,曹魏总算是仍从黄色土德——小孩子真难伺候。

  打这儿起,又开了一个奇怪的头儿,就是尚色光尚服装了,此后历朝历代,祭天、祭祖用的牲口,却往往未必跟服装尚同一色。

  三国三国,说了曹魏,那还有另外两国呢?

  刘备建立蜀汉,根据《三国志》的记载,这位大耳招风、双手过膝跟类人猿一般的皇帝,打小上天就有预示,说他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当时刘备住在涿郡的涿县,家里很穷,可是屋子东南角上长着一棵大桑树,远远望过去,就跟马车上的遮阳伞似的。那时候可不是人人都打得起遮阳伞,只有皇帝和高官的车上才有,所以当时就有个叫李定的人放话,说:“这家必然要出贵人。”

  所谓的“贵人”,未必是指皇帝,可是小刘备自己先有了雄心壮志,在跟小孩子们玩游戏的时候,就指着大桑树说:“我将来一定会乘坐这种‘羽葆盖车’。”所谓“羽葆”,就是皇帝专用的用鸟毛装饰的伞盖——还好只是个小孩子,大人骂两句“别胡说,给咱家惹祸”就算了,这要是成年人说的,再遭人揭发,估计直接就被逮捕法办了。

  桑树是木,上天若真以此为预兆,那就是说刘备得要建立一个木德的国家呀。可是且慢,蜀汉号称是汉朝的正统,不是新国家,只是旧王朝暂且退到西边儿去待两年而已,皇帝刘备放话了:“咱们迟早还是要杀回中原去的嘛。”因而理所当然,仍然得是火德。

  南朝刘宋时候,有一个叫刘敬叔的人在《异苑》里提到过这么一档事儿:“蜀都临邛有火井桓灵之际火势渐微,诸葛亮一览而更盛。”白话来说,临邛有一口盛产天然气的火井,汉桓帝、汉灵帝的时候逐渐烧得不如从前了,等到诸葛亮到四川去瞧了一眼,嘿,这火就重新旺盛起来。这故事的喻义很明确,就是说大汉朝本来到了桓帝、灵帝离完蛋很近啦,幸亏有诸葛丞相在四川撑着局面,才使得汉火重光,又多烧了好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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