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伍 蒙古西征(6)

　　又过几日，者别见城内仍没有答复，再派使者进城说道：“你们城主故意拖延时日，这次再不决定，我们大军明日攻城，到时候别怪我们言而无信。”

　　这次月治佗夫却说道：“我们本想向你们投降，只是你们逼得太紧，一时无法决定，你们既要攻城，我们也只得奉陪了。”

　　蒙古使者回营，把情况一一汇报出来，气得者别和速不台大骂不止，知道中了月治佗夫的诡计，便下令立即攻城。

　　连续攻打了两天，毫无效果，因为城坚池深，城上防守严密，反损失了许多人马。

　　过了两天之后，者别与速不台竟不声不响地带着兵马撤走了。

　　这消息传到城里，斡思别欢喜地说道：“这下可好了，蒙古人撤走了军队，城内也就平安无事了，那些士兵让他们各回自己家里去吧！”

　　于是，几万守城军队立刻被遣散回家，城上只留少数人管理城门，这座大不列士城重又恢复成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不久后一天凌晨，人们还没有起床，忽听城外人喊马叫，震得山摇地动，吓得全城人都起来了，才知道是蒙古人来攻城了。月治佗夫自知无力抵抗，便骑上一匹快马，向谷儿只（今格鲁吉亚）逃去，以图东山再起。

　　者别和速不台迅速攻进了大不列士城，根据成吉思汗严惩抵抗者的命令，这座不设防的城市也未能幸免，立刻被摧毁了。

　　离开大不列士城之后，者别和速不台继续进军，在隆冬时节越过木干草原（今阿塞拜疆共和国阿拉斯河下游），侵入到谷儿只。这是一个基督教王国，当时由吉奥尔吉三世拉沙，或者称布里安特统治，正处于鼎盛时期。勇敢的谷儿只骑兵在谷儿只国王格奥尔吉三世的率领下前来迎战蒙古军。

　　两军相遇于别尔杜季河与库拉河汇合处（在第比利斯以南）。战斗开始时，蒙古军队按照自己的习惯打法，先让敌人发动无谓的进攻，使敌人疲惫，然后即展开反击。结果，蒙古军队把谷儿只骑兵打得落花流水。由于谷儿只境内丛林茂密，遍地荆棘，所以蒙古军队没有继续深入。

　　在此之后这两员大将要向报达（巴格达）进军，去推翻阿拔斯朝哈里发。如若如此，对阿拉伯世界来说，其后果无疑将是灾难性的，因为与此同时，恰逢十字军已经入侵埃及，并攻占了达米埃塔。聚集在达古格的少数阿拔斯军几乎不足以保住巴格达。

　　但是此前投降了蒙古人的哈马丹突然发生叛乱，蒙古人回头攻陷了哈马丹，屠杀全体居民并纵火焚城。这间接地挽救了巴格达。也避免了十字军东征与蒙古西征的狭路相逢！

　　者别与速不台又从哈马丹出发，经阿尔达比勒（他们也洗劫了该城）返回谷儿只。谷儿只骑士是当时最优秀的骑士之一。但是，由于速不台佯装败退，将他们引入了事先设置好的埋伏圈，者别在那里等候他们并将谷儿只骑兵主力一举击溃。蒙古人然后将谷儿只的南方夷为废墟。接着又入侵失儿湾，在此他们洗劫了沙马哈（今阿塞拜疆舍马合）城。

　　在这一年之内（1220年—1221年），蒙古军队横扫了伊朗和伊拉克，降服了阿塞拜疆与格鲁吉亚，从而为入侵钦察解除了后顾之忧。

　　然后，他们经打耳班袭击了高加索北部草原，在此他们与当地民族同盟军发生冲突，盟军中有：阿兰人（他们是古代萨尔马特人的后裔，是东正教徒）、列兹基人和契尔克斯人——这三支部属高加索人种——还有钦察突厥人。者别和速不台通过求助于突厥－蒙古种人的兄弟情分和分给部分战利品的方法，狡猾地策划钦察人背叛了同盟。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打败了同盟中的其他成员，最后，迅速地追赶上钦察人，击溃了他们，并夺回了战利品。

　　迦勒迦河之战

　　钦察人发现情况危急，紧急向斡罗斯人（今俄罗斯）求援。“在公元6世纪左右，居住在第聂伯河流域的东斯拉夫部落开始以波利安人为核心形成部落联盟，因其居住在第聂伯河的支流罗斯河的两岸，被称为罗斯人。9世纪开始形成以基辅为中心的古罗斯国家，这就是俄罗斯、乌克兰以及白俄罗斯的前身。公元988年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接受东正教为国教，在罗斯建立起大主教区。当时的基辅罗斯是欧洲中世纪时的最大国家。后分裂为各大公国。”1223年时斡罗斯正处于诸侯割据时代，分裂为若干个公国，有点类似中国的战国时代。

　　一位名叫忽滩的钦察可汗，他的女儿嫁给了加里奇的罗斯王公“勇士密赤思腊”。忽滩派人向加里奇求援，并说道：“今天蒙古人扫荡了我们的土地，明天就该轮到你们遭殃了！”

　　于是加里奇分别致信给斡罗斯各公国，认为他们如果坐视钦察亡国而不顾，斡罗斯将终无宁日。与钦察相邻的斡罗斯南部一些大公纷纷响应，他们也已感到唇亡齿寒的威胁，他们觉得既然战争无法避免，在别人的土地上打，总比在自己的土地上打好。

　　与此同时速不台派十名使者到斡罗斯，劝说不要出兵援救钦察人。罗斯大公不仅拒绝劝说，还杀死了全部的蒙古使者，并歼灭了蒙古千人的先头部队。而后由加里奇、乞瓦（今基辅）、切尔尼戈夫和斯摩棱斯克的王公们率领的八万罗斯大军，沿第聂伯河而下，在亚历山德罗夫邻地霍蒂萨附近集中，与钦察军队会合。

　　者别、速不台一面遣使到里海以东请求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率部驰援，一面决心诱敌远离其境，以一部兵力，与联军保持接触，主力不战引军东退，等待援军。不久术赤援军到达，者别、速不台二将率蒙古军与联军隔迦勒迦河对峙。

　　罗斯联军以为蒙古军不敢战斗，不待乞瓦王公到来，即纵军急追，一路未遇抵抗，行军九日（一说十二日），到达顿河邻近之迦勒迦河。

　　初战的胜利，使罗斯联军产生了轻敌思想，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主动向蒙古军队发动进攻，罗斯国军摆开了庞大的重骑兵战列，等待与蒙古军队决一死战。

　　蒙军见敌军来势凶猛，于是退而不战，直到罗斯联军完全等得不耐烦和各军团之间相离很远时才开始出战。首先由百夫长哈马贝率领的小部队与俄钦联军遭遇，短暂的接触后，蒙古军立刻败退，诱使联军穷追不舍，直到两山之间的迦勒迦河东岸平原。转过山道，进入平原，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蒙古骑兵方阵，山谷中寂静无声却充满杀气。联军与蒙古军队的决战开始了。蒙古轻骑兵先用密集的弓箭和骚扰战术将罗斯联军的阵形拖散，然后向罗斯联军薄弱的两翼发动猛攻。

　　战斗很快变成了屠杀，联军的皮甲被蒙古的强弩轻易地穿透，蒙古的快刀和长枪正好是联军的克星。由于缺乏机动和统一的指挥，联军很快被蒙古骑兵穿插分割成无数的独自为战的小方阵。钦察军队无法抗衡蒙古军队的强大攻势，首先溃退。罗斯联军由于阵形已散和各公国军队之间的号令不一，被蒙古人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到了黄昏，只剩下零星的抵抗还在进行，俄钦的贵族几乎全军覆没：6名大公战死，侯爵被杀约70名。

　　罗斯和钦察联军被打败后，仓皇溃逃。他们逃过第聂伯河，然后毁掉了所有船只，因蒙古人无船渡河，他们才侥幸逃过一劫。留下乞瓦王公困守乞瓦营地三天后，被允许体面地投降。然而蒙古人违背了不杀死俘虏的诺言。夜间，被鲜血染红的草原上升起了篝火，乞瓦王公们被捆绑在地上，上面覆以木板，成千的蒙古人在木板上载歌载舞，下面传来了王公们的呻吟和咒骂。他们在蒙古人的欢声笑语之中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罗斯人遭到的第一次灾难没有立即产生政治后果。弗拉基米尔的尤里大公当时还未来得及率军抵达迦勒迦河，从而完整地保留了他的军队。蒙古人只满足于抢夺克里米亚苏达克城（今萨波罗什）内热那亚人的店铺。

　　者别和速不台在察里津（即斯大林格勒，伏尔加格勒）附近渡过伏尔加河，打败了卡马河畔的保加尔人和乌拉尔山区的康里突厥人，在这次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劫掠之后，他们回到锡尔河北岸草原，与成吉思汗大军会师。

　　者别与速不台的一系列进攻让人眼花缭乱，以三万骑兵三年多时间便横扫了欧亚两洲。这一神奇的远征，确立了蒙古骑兵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英勇无敌的神话。从这一点来说，这次远征的影响比之成吉思汗本人所进行的一系列远征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他们的远征，成吉思汗是甚感满意的。在这次侦察性的远征中，者别、速不台二将长驱直进，驱驰八千多公里，击败波斯人、高加索人、突厥人和俄罗斯人。

　　他们之所以如此成功，缘于他们不按常规作战。选择了避实击虚的蛙跳战术，他们一路上遇坚不攻，遇降不杀。绕开了很多城市，而且得地不守，只做掠夺财物和补充给养之用。

　　当美国扬扬自得地夸耀他们发明的蛙跳战术有多么高明的时候，翻开史书会令他们汗颜，因为这种战术已经在八百年前便被蒙古人聪明的祖先使用过了。

　　讨伐与杀戮

　　者别与速不台迅速地横扫了欧亚两洲，他们犹如成吉思汗放出的风筝。即使飞得再高再远，命运依然掌握在他的股掌之中。与者别和速不台的疯狂扫荡相比，成吉思汗和他几个儿子对花剌子模人民的血腥屠杀更加惨绝人寰！

　　蒙古大军在夺取了撒马耳干之后，经过短暂的夏季休整。主力部队入秋后继续采取行动，窝阔台和察合台奉成吉思汗之命，率军沿阿姆河而行，准备与术赤会师于玉龙杰赤城下，一举攻克这座花剌子模旧都。

　　玉龙杰赤乃西域名城，《西游录》作玉里犍城，即今乌兹别克斯坦的乌尔根奇，曾为花剌子模古都。中世纪时是中亚回回商队与西亚、欧洲商队贸易之枢纽，重要的商品集散地。《通商指南》载，欧洲商人欲来中国者，可携带竹布等货物到玉龙杰赤。

　　原本镇守玉龙杰赤的摩诃末母后秃儿罕，闻讯蒙古大军蜂拥而至便逃之夭夭了。仓皇之间甚至没来得及任命留守主帅，以至于一时间群龙无首。

　　但正当此危难关头，帖木儿-灭里从忽毡赶到了玉龙杰赤，他迅速整顿军备，挽救了岌岌可危的花剌子模旧都。不久札兰丁也从里海的荒岛返回到玉龙杰赤，军民见到新算端顿时士气大振，欢欣鼓舞。

　　然而秃儿罕留下掌握军权的许多突厥将领，素来与摩诃末父子不和。他们密谋将新算端杀死，札兰丁很快听到了风声，他觉得玉龙杰赤不可久留，于是趁着夜色逃走了。

　　次日，当帖木儿-灭里得知札兰丁出走的消息后，对那些突厥将领非常不满。于是他也带领三百余骑兵追随札兰丁而去。玉龙杰赤又一次陷入群龙无首。

　　众突厥将领为了平息民愤，于是公推忽马儿为临时主帅，同时集合起包括志愿民兵在内的九万人进行凭城坚守，决心与蒙古军队决一死战！

　　蒙古大军首先在玉龙杰赤城下的村庄安营扎寨，并将俘虏的村民们赶进他们的营地，成吉思汗的两个儿子窝阔台和察合台住进了郊外的临时行宫，他们手下的将领赶忙监造攻城器械、投石器和带轮子的掩护体。问题在于附近没有石头——投石器没什么可投的。从中原来的工匠于是建议，将桑树锯成木头块，再泡进水里，使它变硬加重，作为代替石头的攻城利器！

　　为了将投石器搬运到城墙下边，三千蒙古人和一批俘虏着手维修运河桥。正在这时，忽然一支勇敢的骑兵冲出玉龙杰赤城门。他们向正在维修运河桥的蒙古人发动袭击，将蒙古人全部杀死。蒙古人陈尸桥头，守军大获全胜，城中居民甚受鼓舞。

　　在这种情况下，蒙古人向玉龙杰赤发起全线进攻。他们驱赶着几千名被抓来的村民为他们填平护城壕。然后，他们推来攻城器械，朝着城墙轰击起来。投石器投出了浸过水的木头块和装满石油的燃烧罐。这种燃烧罐扔在城中引起了大火，木制建筑物被点燃，冒出滚滚的浓烟。

　　最猛烈的进攻是术赤军从北城墙发起的。他们让俘虏从城墙下挖了一条地道，顺着地道冲入城中。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北城楼上最终插上了蒙古大旗。

　　这一胜利引起了察合台的妒忌。他向玉龙杰赤城头投入一批又一批军队，无奈守军在攻城者面前表现得异常顽强，又是投掷砖头，又是浇洒开水和热油。蒙古人被烧伤烫伤者不计其数，坠下城墙者堆垒如丘。

　　然而最先攻破玉龙杰赤北门的术赤军，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守城兵从城壁上撤退到街区之中，以各栋建筑为依托，继续抵抗。蒙古军必须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争夺和厮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他们将城内百姓的房舍，挨家挨户地焚烧！玉龙杰赤虽大部分被化为焦土，但蒙古军终未能将它彻底攻克，反而留下了无数具尸体。

　　玉龙杰赤久攻不下的战报，迅速传报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大为震怒！遂下令窝阔台为临时全军统帅，限期破城。窝阔台迅速调整部署，将玉龙杰赤的街区分割包围，发动最后的猛攻！

　　被包围的市民，包括妇女、儿童和老人，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蒙古人的怜悯和恩惠，于是一齐积极不懈地投入了战斗，每幢房屋都变成了堡垒。蒙古军队继续向这些已变成堡垒的房屋投掷燃烧着的石油罐。接着，他们便踏着燃烧着的尸骨往前冲。守城军民抵抗了整整7天，退到了还没被大火融化的最后三个区。

　　最后由于他们无力抵抗，还是派一位名叫阿老丁哈牙锡的警长向术赤请降，恳求宽恕和怜悯，他说：“我等已领受大王之怒火与威严矣。今请大王大发恻隐之心，怜悯我等！”

　　但此时的术赤，正在为自己的部队伤亡惨重而怒火中烧，便说：“汝曹以抗拒而没我军多人。迄今受怒火与威严者乃我军也，汝曹竟说汝曹受我军之怒火与威严！今我军当使汝曹一受之！”经过双方最后的一番血战，玉龙杰赤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失败的宿命。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噩梦！蒙古人决不会对他们存有仁慈之心，玉龙杰赤投降的官员和普通士卒一律被处死，所有的工匠、妇女以及小孩被掠为俘虏，其余市民也被无差别地悉数屠杀殆尽。

　　最后，犹有余怒的术赤命令士兵掘开了阿姆河的堤坝，引水灌城，将这座带给他无限痛苦回忆的诅咒之城化做一片汪洋泽国。玉龙杰赤这斗士的中心、游女的会场，福运曾光临其门，鸾凤曾在此筑巢，现在则变做豺狼的家园，枭鸢出没之处；屋宇内的欢乐消失殆尽，城堡一片凄凉，园林凋零如此，往日富庶繁荣的玉龙杰赤在侵略者的手中枯萎凋零！

　　忒耳迷剖尸

　　玉龙杰赤这座古老的中亚名城，由于战争的毁坏变成了废都，成吉思汗的三个儿子将财宝洗劫一空，连成吉思汗的“份子”也贪污了。恼得成吉思汗“三日不许三子入见”。

　　但是，成吉思汗还是把花剌子模剩下的最后一块肥肉，留给了自己和爱子拖雷。那便是天国一般的“呼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