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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的女皇》 作者:杨友今

第69章

  武则天到了进退维谷之际,也到了急于用人之际。她想进一步摸清人心的底细,在内殿召集了御前会议。凤阁舍人中书舍人李景谌站起身来,粗声大气地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裴炎处处与朝廷作对,反对太后临朝称制,他的反心已经暴露无遗啦。”

  “天下的人都知道,”侍中刘景先与凤阁侍郎中书侍郎胡元范反驳说:“裴炎是朝廷首要大臣,有功于国家,尽心侍奉皇上,不会有谋反的意图。”

  殿内哄动起来,争论不休。

  武则天双手向下压了压:“知人知面不知心。众卿有所不知,裴炎的反心已经隐瞒不住了!”“倘若裴炎意欲谋反,臣等岂不也附合了反贼:“打幵天窗说亮话,”武则天睁开凤眼扫视了殿堂一圈,“朕既知裴炎必反,又知众卿必不反。”

  殿内的人都无话可说了。

  武则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令逮捕了刘景先和胡元范。诏命骞味道接替裴炎当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留任现职,加授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与骞味道同列相班。李敬业打出了“还政庐陵王显”的旗号,又大量散发了《讨武氏檄》,觉得还不够,又找来一个和已故太子贤模样相似的人,大造舆论:“太子贤没有死,藏身在扬州,他命令我们举兵。”

  造反的声势愈来愈大。楚州江苏淮安市司马李崇福,率本州所属山阳、盐城、安宜三县的兵马,投奔李敬业。只有刘行举领着本部人马,守住盱眙县城抗拒义军。李敬业即命麾下战将尉迟昭攻打盱眙。

  武则天任命刘行举当游击将军,又命其弟刘行实当楚州刺史,以此网罗人才。不幸的是,造反大军的首领们书卷气十足,缺少主见,缺乏战略眼光,没有临阵的实战经验,没有把握住已成燎原之势的火候,议来论去,莫衷一是。对于整体谋划和进攻路线,大体分成了两派意见。军师魏思温曾读过兵书,虽不精于韬略,却颇有心计。思虑再三,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方略:“我们的义举以拥护皇帝复位感召天下,若要取信于民,必须把矛头直指洛阳宫迎仙院里的武太后,大军沿运河作正面攻击,长驱直入,一举即可抵定大局。”

  “这种做法过于冒险。”

  右司马薛仲璋的见解截然相反,“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切不可小视武氏,低估对方,盲目冒进。金陵虎踞龙盘,有帝皇气象,又有长江天堑,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若据有金陵,并取得常、润二州,奠定霸业基础,义举便成功一半喽。”

  “此言差矣!”魏思温争辩说,“朝廷对于义举毫无准备,兵马措手不及,地方军自然忠于唐室,拥护皇上。崤山以东的志士仁人,对于武氏专制,义愤填膺,都会自动蒸熟麦饭,备作军粮,拿起锄头当武器,迎接义师。当断不断,坐失良机,等到朝廷调齐了兵马,那可就被动了。”

  “讲话请注意点分寸,你才好谋无断呢。”

  “我反复声明,要是不乘势大打进攻战,反而退缩,先营建自己的巢穴,远近的人知道了,谁不灰心丧气!”“不必争吵啦,兄弟间何必因此伤了和气,本都督自有主张。”

  李敬业对“金陵有王气”特别感兴趣,决计采纳薛仲璋的谋略,谨慎从事,不取攻势,而取守势,以金陵南京市为据点,逐步征服长江下游一带,筹建足以抗击朝廷军的力量,再图北上。他命令唐之奇守扬州,自己统领大军南渡长江,攻打润州江苏镇江市。魏思温急得连连顿足,仰天长叹。他对杜求仁说:“敬业不趁势渡淮水,收山东,直取洛阳。而退到金陵去打王气的算盘,等于把自己关进巢穴里,必然大失众望,军心瓦解,看来胜败已见端倪啰。”

  “但愿你的预见不灵。”

  杜求仁宽解说。

  “兵力合在一起则强,分散则弱,不败才怪咧。”

  润州与扬州隔长江相望。从扬州至江边四十八里,一边靠山,且有山路可抵江岸。李敬业率义军横渡长江,以压倒的气势扑向润州,团团围住。三军鼓角齐鸣,登时四面攻城。刺史李思文在城中却守得十分严密,一连攻了数日,毫无破绽可乘。李敬业又吩咐将士在城下百般叫骂,诱他出战。李思文俨然耳聋了一般,装作听不见,死也不肯开城出战。李敬业分将士为两班,日夜轮流不息地攻打,只忙得李思文日夜不敢安眠,在城上来回巡视。有几回城垛陷了,他一边督着将士死力抵御,一边随缺随修。李敬业暴跳如雷,发指眦裂。李思文也困得力竭心碎,血干发枯。润州军兵孤立无援,饿着肚子死守。滚木磘石用完了,他们就投掷砖头瓦块。烧了开水,熬了硫磺石灰膏,一担担送上城楼,往下浇泼。李敬此冒着矢石跑到城下督战,下令把城郊民房的门板都收集来了,没盾牌的士卒就顶着门板往云梯上爬。砖瓦和硫磺石灰膏、开水,犹如骤雨似的打在门板上,乒乒乓乓乱响。连续攻了几个来回,西门被攻开了。义军一拥而入,抓获了李思文。李敬业任命李宗臣当新刺史。然后把李思文带上大堂,挖苦道:“叔叔阿附于武氏,甘当武家班的狐群狗党,我看你不要再姓李,改姓武好啦!”魏思温力主杀掉李思文。李敬业不肯,却要将誓死不降的润州司马刘延嗣处死。魏思温打抱不平,公断说:“要斩,二者皆斩要留,都留下来再说。”

  “来人啦,将李思文、刘延嗣押入大牢!”李敬业又吩咐把尹元贞带上堂来。曲阿江苏丹阳市县令尹元贞率兵来救润州,寡不敌众被俘,宁死不屈,被处以斩刑。李敬业初战告捷,对于“金陵梦”抱有很大的希望。他命令李敬猷带兵取淮阴江苏淮阴市沁又命韦超、尉迟昭去都梁山江苏盱眙县构建阵地。这一带山脉绵延,县城背山面河,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塞。李孝逸率领的三十万朝廷大军开始沿运河南下。探马报知李敬业,李敬业把大将军府迁到高邮江苏高邮县的下阿溪布阵,抵抗朝廷军马。李孝逸大军进到临淮,得到偏将雷仁智在遭遇战中受折的消息,产生了惧敌心理,打箅停止进军。魏元忠一跃而起,竭力反对说:“雷仁智之败无损大局,大军若因噎废食,停止前进,朝廷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太后信赖我,就不会怪罪我,何况我是根据实际情况拟定的战策。”

  李孝逸辩解说。

  “错啦。”

  魏元忠边批驳边警告:“天下安危,在此一举。百姓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忽然听到有人发疯,都侧耳等待平乱的消息。要是大军久停不进,远近失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以代将军,你有什么理由逃避徘徊观望的罪责呢?”在逼与劝的夹击下,李孝逸听从了魏元忠的主张,领军攻打都梁山。两军对阵,马敬臣进击,活捉尉迟昭,斩首示众。韦超仗恃天险,坚守不战。李孝逸强攻不下,无计可施。李知十、马敬臣合计了一下,说:“韦超据守险要,只求自保,我步卒无法显示勇力,骑士无法施展战马的奔驰。而穷途末路的叛军,困兽犹斗。我们如果进攻,士卒伤亡大。不如只留下部分兵力在此等待机会,主力军转向扬州,攻破敌方巢穴。”

  “韦超依赖天险,守军不多,我方处于压倒的优势,若能设计攻陷都梁山,取淮阴、高邮易于反掌。”

  支度使薛克构坚持先取都梁山。

  “不,”魏元忠举起一只手,“我们大可不必在此相持下去,徒增伤亡,应该避实就虚,转战叛军兵力薄弱的淮阴。”

  “先打李敬猷,不如先打李敬业。”

  众将意见相反,“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

  魏元忠力排众议,决断地说:“李敬业直接掌握敌军的精锐,部署在下阿溪沿线,他们占据地形的优势,我们不顾主客观条件,贸然进行决战,并非上策。孙子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李敬猷一根赌棍,手下兵少,又不会用兵,我军兵临城下,很容易动摇他的军心,不战自溃。首先避强就弱,采取各个击破的法子,最后主攻李敬业,便可以收到全歼的目的。”

  李孝逸釆纳魏元忠的决策,先打淮阴。李敬猷见大军来势凶猛,吓得面色如土,不战自乱,突围而逃。官军回过头来再取都梁山。韦超怕困死在山内,连夜逃跑了。李敬业毕竟是兵家后裔,临危不惧,稳定军心,固守下阿溪高邮湖支流南岸,严阵以待。李孝逸强渡下阿溪,向义军逼近。后军总管苏孝祥带着五千人马,于夜晚分乘小船,渡过溪流后,袭击义军,中了埋伏。苏孝祥不幸战死,士卒被逼下溪流,淹死过半。左豹韬卫果毅都尉成三朗被俘,朝廷军败下阵来,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唐之奇以为成三朗就是李孝逸,同时又想以此鼓舞士气。他手舞足蹈,奋然高呼道:“我们胜利啦!生擒李孝逸啦!”“诈唬什么,”成三朗也伸长脖子叫道。

  “你们错啦,我不是李孝逸,是成三朗。成三朗就是成三朗,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休想蒙混过关,你死到眉毛尖上来了。”

  “我死,妻室儿女享受荣华富贵你们死,妻室儿女被灭籍当奴隶。叛贼,你们永远不如我。”

  “王八蛋,叛你娘的贼!”唐之奇手起刀落,砍下了成三朗的人头。裴炎下狱不久,武则天命郎将姜嗣宗去长安通报刘仁轨。李旦即位之后,刘仁轨接任长安留守。接风宴上,姜嗣宗喝酒过量,兴奋得忘乎所以,信口开河,说他早就觉察了裴炎有造反意图。

  “唤,你真有先见之明!”刘仁轨意在言外地夸奖道。

  “太后也恰恰看中了我这一点例。”

  姜嗣宗栩栩然,“老元戎,当个职业军人,没有预测能力是不行的。”

  “嗯,嗯,”若有所思之后,刘仁轨一本正经地说,“刘某有劳将军,有密奏一封请带回呈给太后。”

  “好的,我一定面呈太后。”

  姜嗣宗由长安返回神都洛阳后,刻不容缓地将刘仁轨的奏章呈递武则天。

  武则天打开折子一看,脸色陡变,即命左右拿下姜嗣宗,在都亭处以绞刑。原来刘仁轨的密奏是说姜嗣宗早就知道裴炎有反意,却没有及时禀报。知反情不报,与谋反同罪。

  武则天召见武承嗣和武三思,秘密分析内外形势之后,断然下令处斩裴炎。裴炎被押送至都亭后,环顾因他而被判刑的兄弟,抱歉地说:“各位兄弟的官职,都是自己取得的,我没有费丝毫力气,而现在却要连累你们,流放边荒。你们用不着哭,也用不着埋天怨地,全都怨我好啦。”

  查抄没收裴炎的家产时,发现这位首席宰相的家里一贫如洗,连一石米都没有储存。在场者从事实中进一步看清了裴炎的清廉刚正和克己奉公。至于莫须有的反叛罪名,那只有鬼才肯裴炎的侄儿、太仆寺丞裴佃先,年纪才十七岁,呈递“亲启密奏”,请求觐见太后。

  武则天见他不服气的样子,便拖着长声威严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呀?是不是为了你伯父的事?说吧!”“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裴伯先扬起一边眉毛,“谁忠于大唐,谁想谋权篡位,是叛贼,历史会作出公正的结论。臣觐见太后,纯粹是谏请太后不要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打主意,把政权归还皇上。这样,天下幸甚,万民幸甚,李氏宗族安闲自在,太后也可以欢度晚年。否则,天下一变,便不可再挽救了。”

  “胡说八道!”武则天勃然大怒,“一个小娃儿竟敢讲出这样的话来。”

  “今天听取我的意见,还不太晚。”

  “将他拉出去!”裴个先在被禁军挟住往外拖时,又回头喊了三次:“今天听到我的意见,还不太晚。”

  禁军把裴佃先拉到朝堂,打了一百棍,永远流放镶州广西思南县。刘景先被贬到普州四川安岳县当刺史。胡元范被流放到了琼州海南琼山县,病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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