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小说 > 《秦皇父子》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6章 我不是猎人(3)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秦皇父子》 作者:霍达

第26章 我不是猎人(3)

  常乐来到她跟前:“上哪儿去?”

  海贝:“上虎山,给我爸爸送早饭。”

  常乐:“你爸爸?”

  海贝:“你不认识?养虎的王师傅!”

  常乐:“噢,听说过,他是养虎专家!”

  海贝:“唉,他呀,把虎山当成家了。这几天母虎刚下了虎崽,他整天守在产房。看,连饭都顾不上吃。”说着,提了提手中的布兜。

  常乐惊喜地:“哎呀,虎崽?我还没见过呢,带我去看看!”

  海贝犹豫地:“怕不行吧?爸爸不许生人进产房,怕出事儿。”

  “怕出事儿?”常乐本能地心里一惧。但他转脸一想,又找到了理由,“隔着笼子看一眼能出什么事?它能吃了我?”

  海贝被他说动了:“就是啊。可是,就怕爸爸不许看……”

  她为难地看着常乐,忽闪着大眼睛,突然灵机一动:“哎,有法子啦!”

  常乐:“嗯?”

  海贝把嘴凑到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们只看到常乐兴奋地眉开眼笑,天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威风凛凛的狮虎山。

  这是人工砌成的一座“山”,山上怪石嶙峋,长满了名叫“爬山虎”的攀缘植物。山下的“洞口”就是展厅的大门,游人进进出出。

  大门旁边,有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小门,挂着牌子:“游人止步”。

  海贝踮起脚尖,伸手够着门旁的一个电铃按钮,轻轻一按,铃声响起来。

  小门开了,露出王师傅的脸:“海贝,什么事?”

  海贝扬扬手里的提兜:“爸,吃饭吧!”

  王师傅伸手来接:“给我!”

  海贝却把提兜一晃,两腿后退着:“爸,您过来!”

  王师傅不耐烦地跟出来:“还有什么事?”

  海贝撩起花裙子,笑着说:“爸,您看我的裙子好看吗?新买的!”

  王师傅根本无心啰嗦这些事儿,应付地说:“好看,好看!把饭给我,你走吧!”

  海贝还在后退,又指着上衣说:“这件衣衫怎么样?妈说太素了,我倒很喜欢,各人有一个爱好嘛,您说是不是……”

  王师傅有些发火了:“你这孩子今儿个怎么了?啰嗦个没完,我没工夫听这……”

  一个人影,飞也似的闪进电铃下的小门。

  门内。

  常乐悄悄地穿过过道,走进房内,他四处搜寻着,奇怪!这里和大象的产房完全不同,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根本没有老虎的影子,更不用说虎崽。

  一阵轻微的“呜呜”声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的视线落在里墙上的一个很低的小窗口上,他试探地凑过脸去。

  从这里——产房观察孔——看过去:

  里面才是真正的产房,一只身躯硕大的斑斓猛虎舒展四肢卧在笼中,正在给一只虎崽喂奶。那虎崽毛茸茸、胖乎乎,大耳朵、小尾巴,满身黑黄相间的花斑和妈妈一样,脑门上的斑纹正好组成一个“王”字。母虎弯着脖子,亲切地回过头来,用舌头舔着虎崽,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之情,温柔得像猫!

  观察孔上,常乐看得出了神。

  笼内。

  吃饱喝足了的虎崽,像个线团似的滚来滚去,滚到了观察孔前,离常乐只隔着几根栅栏!

  常乐激动得两眼放光,他忍不住伸过手来,想摸一摸那里黑黄相间的茸毛一一王师傅大喝一声:“别摸!”

  但是晚了——

  常乐的手已经抚在虎崽的身上。

  突然爆发了山摇地动般的一声吼,母虎纵身跃起,猛扑过来!

  母虎暴怒的脸。两眼闪着凶恶的绿光,血盆大口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刚硬的虎须触到了常乐的手上!

  象房。饲养员值班室。

  何师傅叼着烟斗,戴着老花镜在一字一句地读《少年科技报》上常乐的文章。

  徐主任站在他旁边,满意地把双手弯在胸前,手指敲打着臂肘:“怎么样,这孩子很有培养前途吧?”

  何师傅笑眯眯地:“嗯,这棵苗儿让您选着了。赶明儿他跟狩猎队出去,准能写出厚厚的一本书!”

  徐主任:“大家都这么说,就这么定了吧。呃,他上哪儿去了?”

  何师傅:“没跟我说。这孩子就是有点没谱儿……”

  “丁零零……”电话铃响起来。

  徐主任拿起话筒:“是我。”他的脸上“刷”地变了色:“啊?”

  虎山,值班室。

  徐主任急匆匆地跑进来:“伤着了吗?”

  常乐极其恐惧地:“没……没有。”

  王师傅气冲冲地:“您请的什么‘记者’?祸事精!他闯进产房摸了虎崽!”

  徐主任锁紧了眉头:“虎崽身上沾了异常气味,危险!很可能被母虎咬死!去年那一窝狼崽不就是这样死的吗?”

  常乐的惊惧增加了十倍:“啊!”

  猴楼。

  田师傅在大发雷霆:“我早就瞅这小子不是东西,怎么总跟我们家作对哟!走到哪儿乱到哪儿,这可怎么得了噢!”

  海贝吓得直哭。

  田师傅冲着海贝嚷:“你还哭?你还哭?事儿都坏在你手里!”

  虎山,产房笼内。

  母虎的嘴里叼着虎崽,焦躁地团团转,钢鞭似的尾巴抽得笼壁“哐哐”乱响。

  观察孔中,徐主任冷峻严肃的脸。他嘴唇紧闭,犹如一部电子计算机在紧张地运算。

  气氛极为紧张,可怕的寂静中只听到手表的“咔咔”响声。

  徐主任果断地:“引它松嘴!”

  王师傅的声音:“是!”——像是接受军令的战士。

  母虎口衔幼崽,焦躁徘徊。突然,一块生肉飞向笼壁,母虎骤然一惊,丢开虎崽朝笼壁扑去!

  徐主任的声音:“好!”

  “刷”的一声,一面铁栅栏从笼顶降落,把虎笼切成了两半,母虎和虎崽分开了!

  笼外。

  徐主任轻轻地舒了口气。他看看常乐,没说什么,再看看王师傅:“只好人工哺乳了,你的工作量要加重了!”

  王师傅:“麻烦倒不怕麻烦,就是人工哺乳怎么也赶不上吃母奶啊,容易得病。”

  徐主任:“事到如今,只好如此了,准备吧,没有别的办法!除非……”

  常乐眼睛一闪:“除非……”

  常乐的眼睛。他在极力捕捉一个一闪即逝的模糊念头。

  一本画册在他的记忆中翻开了。

  母鸡孵蛋,鸡蛋中混有鸭蛋;

  母鸟育雏,雏鸟是一只杜鹃,比母鸟巢里雀的个子大得多;

  母狼哺乳,吃奶的是“狼孩”……

  常乐的眼睛突然射出明亮的火花。他脱口而出:“能不能给虎崽找个奶妈?”

  徐主任:“对!可以找一个奶妈。书上有过母狗哺虎的记载,不过我们动物园还没试验过。而且,正在哺乳的母狗也不容易马上找到啊!”

  常乐:“母狗?我去找!”

  园中路上,常乐在快步飞跑。

  路旁,长颈鹿馆中,高大的母鹿在悠闲地带着仔鹿散步;

  斑马栏里,幼马在妈妈的腹下吃奶;

  常乐不顾一切地跑着。

  他内心的独白:“找一个妈妈,找一个妈妈……”

  路旁,一位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车上的娃娃抱着奶瓶正在“啧啧”吸吮。她们好奇地望着飞跑而过的常乐。

  竹林旁的假山石下,海贝垂头坐着,独自抽泣。

  常乐突然停住脚:“海贝!”

  海贝抬起委屈的泪眼,不理他。

  常乐来不及安慰她,急切地说:“快,快去找狗……救虎崽!”

  “找狗?”海贝跳起来,跟着常乐往前跑,“什么狗?”

  街上,常乐和海贝匆匆跑出一条窄窄的胡同,闯进一座旧式院落的大门。

  “汪,汪,汪!”一条凶猛的大狼狗对着他们狂吠。

  狗脖子上系着铁链子,拉在一个虎实实的男孩手里。

  常乐上气不接下气地:“李晓,它刚下过崽吗?”

  男孩莫名其妙地笑着说:“下崽?它是公狗!”

  常乐和海贝失望地对看一眼,转身又跑了。

  猴楼。

  田师傅在工作服上擦着手上的水,跑出饲养员值班室,唠叨着:“不成,我得瞧瞧去!”

  迎面撞上了匆匆跑来的小琴。

  小琴气急败坏地:“田师傅,小松松得了急病!”

  田师傅好似火上浇了油,拍着大腿嚷:“呀!今儿个是怎么啦?全乱套啦!快,快,找徐主任!”

  猩猩馆。

  田师傅、小琴、徐主任、李大夫焦急地围着躺在笼子里昏迷不醒的小松松。

  李大夫拿下听诊器,神色紧张地说:“急性肠胃炎。腹泻得厉害,幼兽严重脱水会造成迅速死亡!”

  徐主任果断地:“立即送动物医院!”

  一辆救护车响着紧急的铃声,飞速地奔驰在大街上。

  救护车直开到动物医院的院子里,戛然停下了。车门打开,田师傅抱着松松跳下车来,随后跟着徐主任和李大夫,匆匆朝急诊室跑去。

  一群孩子追上去,兴奋地喊着:“咦,毛孩,毛孩!”

  急诊室的门“砰”地关上了。

  好奇的孩子们仍然不肯散去,嘁嘁喳喳地叫着:“毛孩,嘿,毛孩!”

  一排新建的高层临街大楼。常乐和海贝匆匆跑进电梯。电梯在上升。

  电梯中,海贝喘息着对常乐说:“她在十二层……”

  一扇打开的门里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穿着肥大的长裙。她问:“你们找谁?”

  海贝:“老奶奶,我们……找燕燕。”

  老奶奶:“她一放假就到上海去了。”

  常乐:“那,你们的狗在家吗?”

  老奶奶疑惑地:“狗?”

  她不耐烦地回头唤着:“阿咪,阿咪!”

  一条卷花长毛狮子狗跳到她的脚边,吐着红红的小舌头。这狗,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尺长。

  “啊,对不起!”常乐拉了海贝就走。

  “小疯子!”老奶奶“砰”地关上了门。

  又一条街上。

  常乐和海贝怏怏地走着。

  常乐:“还有谁家养狗呢?”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常乐回头一看,是他的小妹。

  小妹笑盈盈地:“哥哥回来啦?我还等着你讲故事呢!”

  常乐不耐烦地:“去,去,回家吧,我没工夫逗你玩,还得去找狗呢!”

  小妹缠住不放:“狗?什么狗?”

  常乐:“哎呀,对你说有什么用?刚生了小狗的狗,正在喂奶的狗,你能找着吗?”

  小妹:“咦,姥姥来信说她家的花花生了小狗啦,叫咱们去玩呢!”海贝兴奋地:“真的?”

  常乐喜出望外地亲着小妹的脸:“太好了!”

  郊外公路上,开过一辆装满蔬菜的大卡车。车厢里,在一筐一筐西红柿、黄瓜的空隙中,挤着几个孩子——常乐、海贝和常乐的小妹,他们的脸上漾着兴奋的光彩。海贝的身边,放着一只蒙着蓝印花布的柳条篮子。常乐搂着一条黑白花狗的脖子,狗新奇地看着马路在脚下倒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一个菜站,卡车停下了。常乐他们下了车,连声说:“谢谢叔叔!”

  傍晚,繁华的大街上。

  各种轮子在飞转,无数车辆鱼贯而行。

  人行道上,海贝牵着狗,常乐一手挎着篮子,一手领着小妹。他们在行人中穿行,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大花狗不安地张望着匆匆走过的每一双脚……

  系着链子的狗在无数双脚中穿行。

  一声震耳的汽车鸣笛,使大花狗惊跳起来,它烦躁地要挣脱链子……

  海贝的腿踉跄地跟着狗跑,手里紧紧抓着链子……

  链子从手中挣脱了,大花狗盲无目的地蹿了出去。

  小妹失声大叫:“快追狗!”

  常乐把篮子交给小妹,没命地追去……

  街心花坛。

  一位油画家正在对着落日余晖写生。画架上的新作已经接近完成了,画家眯起眼睛,满意地端详着……

  突然,大花狗一跃而过,踢翻了画架,画家的眼镜也被甩掉了,只有一只腿吊在耳朵上。

  画家正在发蒙,不料又蹿过去两个人,重重的脚步正踩在那一管一管的油画颜料上,“吱一一”五彩缤纷,四处迸射!

  画家绝望地:“啊!”

  常乐和海贝边跑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们飞奔的身影后面,留下了一串色彩斑斓的脚印……

  “花花!”常乐和海贝呼叫着狗的名字。

  花花任性地往左边跑,横穿马路……

  马路上,一辆汽车正朝这边疾驰……

  汽车连连鸣笛。

  花花不懂得让路,往万分危险的地方撞去……

  “花花!”常乐发疯似的扑过去……

  一声尖厉的摩擦声,汽车猛然刹住了,在距离车轮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常乐扑在地上,双手紧紧拉住花花脖子上的锁链。

  司机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来:“你不要命啦?”

  伏在地上的常乐,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虎山,饲养员值班室。

  王师傅和小袁正在给虎崽喂牛奶。虎崽不会嘬奶瓶,吸不出来,饿得“呜呜”叫。两人急得满头汗。

  小袁:“狗怎么还没来呢?”

  王师傅没好气地:“哼!指望他?他要能办到,我用手心给你煎条鱼吃!”

  “呼哧,呼嘛。”喘着粗气的花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袁惊喜地:“狗?”

  三位寻狗的英雄气喘吁吁地跟在花花的后边,满身泥,满身汗,鞋袜上胡乱涂抹着油画颜料。

  常乐和海贝胆怯地不敢接触王师傅的目光。

  小妹却无拘无束,充满了荣立战功的自豪感。王师傅命令式地:“快让它躺下!”

  常乐按住花花,乞求似的给它抓痒:“好花花,乖花花,快躺下!”花花莫名其妙地躺下了。

  王师傅赶紧抱过虎崽,送到花花怀里。花花猛然想挣扎,常乐把它按住了。

  王师傅用手指蘸蘸花花的乳汁,抹在虎崽的嘴上。虎崽把嘴咂得“啧啧”响,它一头扑向花花的怀抱,饥不择食,贪婪地吃起来。花花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它不再反抗,看着这个刚刚收养的“儿子”,流露出母性的爱。

  紧张的空气解除了,人们露出了笑脸。

  王师傅开心地看着虎崽,说了句笑话:“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大家都笑了。

  篮子里传出“呜哇,呜哇”的叫声。

  小袁:“这是什么?”

  小妹把蓝印花布掀开,露出两只小狗娃。

  王师傅:“嗬,带着亲儿子,来奶干儿子!”

  又是一阵笑声。

  小袁拿起饭盒,递给王师傅:“您也饿了一天了。快吃饭吧——这是手板心煎的鱼!”

  王师傅“嘿嘿”地笑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对小袁说:“快给医院打电话,让徐主任放心!”

  常乐吃惊地:“徐主任病了?”

  小袁:“不,是小松松!”

  常乐、海贝、小妹一起叫道:“啊?”

  五

  没有一点声音的画面:

  吊在金属架上的葡萄糖盐水瓶,连着一根长长的胶皮管。管上的针头插在小松松的手臂上,裹着绷带。小松松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塌陷的眼睛紧闭着。徐主任、田师傅、李大夫守在床前,谁也不说一句话。

  李大夫从松松的腋下取出体温计,査看水银柱指数。徐主任、田师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李大夫摇摇头,走了出去。

  门被推开了,常乐匆匆地走进来,脚步很轻,脸色却极沉重。他奔到病床前,急切地问:“它……”

  “急性肠胃炎。”徐主任说。他严峻地看着田师傅:“饲养员的粗心大意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她在技校是怎么学的?怎么连幼兽的食量都不懂得控制!”

  田师傅疑惑地:“不对呀,我查了小琴的饲养记录,昨天的食量正常,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看它吐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像我们的饲料!”

  特写:常乐的脸。

  叠印:松松津津有味地吃着常乐用手绢托着的食物。

  叠印消失了,常乐的脸“刷”地变了色。他惊慌地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叠印:

  徐主任严肃地:“实习一个星期,再决定去留!”

  王师傅气冲冲地:“什么‘记者’?祸事精!”

  田师傅咄咄逼人地:“放了猴子还不过瘾,还要大闹猩猩馆吗?”小琴担心地:“要是再出点事,他可就真去不成了!”

  叠印消失,常乐的脸上渗出一层冷汗。

  徐主任并没有注意常乐,严肃地对田师傅说:“要彻底追查责任!”田师傅狠狠地:“不管是谁,査出来都饶不了他!”

  常乐的双眼发愣,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是我喂的!”“啊!”田师傅暴跳起来,“我的小祖宗,又是你!你喂了它什么?”

  常乐惊慌地:“都是好吃的!巧克力、奶油糖……”

  “哎呀!”田师傅喊声更高了。

  女护士赶紧跑进来,威严地制止田师傅:“嘘!这是病房!”

  田师傅忍无可忍地闭住了嘴,气得浑身发抖。

  徐主任冷冷地看着常乐,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站起来,推着田师傅向门口走去:“你先回去吧,这儿的事,我盯着!”

  深夜。

  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

  常乐的眼泪,一滴、一滴……

  “小松松,我对不起你!”常乐痛苦地扑到病床上,抽泣着。

  松松被惊醒了。它疲乏地眨了眨眼睛,咧开了干裂的嘴唇,向曾经慷慨地赠送它丰厚食物的朋友报以亲切的微笑。

  常乐哭得更伤心了:“松松,我是真心和你好,想不到却害了你,你打我吧,咬我吧!”

  松松茫然地看着他,伸出小手,替常乐擦着脸上的眼泪。

  徐主任背着双手,走到常乐的身后,严肃地说:“我们不能原谅好心办成的坏事,这往往会铸成大错!仅仅有一颗热爱动物的心,还不能成为一个动物专家,科学的道路,就像在海洋里行船,必须严格地摸清航线,否则,就会被暗礁和风暴撞得粉身碎骨!”

  猩猩馆,饲养员值班室。

  灯下,小琴伏在桌上,痛苦地在写检查。

  田师傅一把抢过来:“你凭什么写检査?他自作自受!”

  小琴:“不,我有责任,没有教给他……”

  田师傅:“得啦,他没救啦,趁早打发他走!”

  动物医院,清晨。

  花园一样的院子里,喷水池放射着濛濛细雨般的水雾,在阳光下现出一道彩虹。青翠的草坪上,绿叶儿上挂着露珠。

  徐主任和常乐缓缓地走在花丛中。徐主任深邃的目光,有力的手势,深沉的话语,像点点雨露洒在常乐的心田……

  清新、委婉、丝丝人扣的音乐中,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病房。

  蓄着小胡子的老大夫来查房,小松松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空空的病床。

  老大夫:“嗯?”

  猛然间,门背后蹿出了松松,一把抢走了老大夫手里的听诊器。

  老大夫“哎哟”一声,跌坐在床上。

  小松松扑上去,把听诊器按在老大夫的肚子上。

  老大夫被胳肢得“咯咯”笑起来:“好,你可以出院了!”

  一辆小汽车轻快地飞驰在大街上。

  车里,并排坐着徐主任和常乐,小松松顽皮地倚在常乐的怀里,好奇地张望着车窗外面。

  徐主任:“明天,狩猎队该出发了。”

  常乐的脸上笼罩着阴云:“徐主任,我知道去不成了。我……不配当这个记者,请您给我处分,和报社联系……换别人吧!”

  徐主任回头望着他:“你已经用实际行动改正了自己的错误,为母狗哺虎的试验还立了一功呢!”

  常乐更加不安了:“您……不用安慰我。”

  徐主任亲切地:“你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经受了诚实的考验,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诚实,是作为科学家的首要条件。一个诚实的人,再加上勤奋、好学和严格的训练,一定能从无知变成有知!”

  常乐激动地:“您说的是我?”

  徐主任充满信心地:“嗯,把失败作为成功的起点,明天准时随狩猎队出发!”

  “啊!”常乐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松松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傻笑。

  柔软的坐垫把他们弹起来,脑袋触到了车顶。

  六

  一声嘹亮的长鸣,列车风驰电掣地奔向远方……

  峨嵋山像一位曼舞轻纱的女神,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寺观庙宇、亭台阁榭像嵌在翠裙上的珠玉闪闪发光。小袁、常乐等一行四人攀缘而上,像是走在一幅水墨淋漓的画中,飘忽变幻的云雾似乎在开他们的玩笑,使近在咫尺的同伴忽然不见了。

  小袁喊着:“常乐……”

  山谷里响起一串回声:“常乐……”

  云雾中露出常乐,他被这奇景陶醉了:“啊,峨嵋,这一趟要是不来可就太亏了!”

  陡峭的山崖。

  小袁俯在崖上,拉着正在攀登的常乐。

  常乐一脚蹬空,一块巨石滚落。

  小袁急忙伸手紧紧地拉住常乐,喊着:“别松手!”同伴们一起把常乐拉上山崖。

  常乐回头望着深谷:“好险!”

  崖下。巨石落处,惊起一片银白色的飞鸟,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小袁指着鸽群:“岩鸽!这是岩鸽!”

  远处,白花花的树丛,好像鸽群在绿叶中栖息。

  推成近景,树上却是朵朵白花。

  气喘吁吁的常乐:“咦,鸽子变成花了?”

  一个蓄长发,戴眼镜的游人“哈哈”笑起来:“它就叫鸽子花!”

  常乐他们新奇地交谈着,继续上山。

  蓄长发,戴眼镜的游人注意地看着他们。

  特写:常乐手中的短枪。

  特写:这位游人的脸。他疑惑地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去。

  山路上,狩猎队员们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峨嵋的天然秀色,小袁指点着山势和植被,滔滔不绝地作着分析和判断。音乐中,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突然,他们脚下的草丛中闪出一只白色的鸟来,“扑棱棱”地飞跑。

  常乐惊喜地:“岩鸽?”

  小袁:“不,这是白鹇鸡,飞行能力不强……”

  “抓住它!”常乐大步朝白鹇鸡追过去,猛地一扑,扑了个空,白鹇鸡跑了,他手中却抓住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

  “叽哇!”一声,常乐吓得松了手,手中的棕黑色动物逃跑了。

  常乐惋惜地:“小熊猫!真可惜!”

  小袁笑着说:“它才可惜呢,恐怕是想摸几个鸟蛋吃,让你给搅了!”

  常乐埋怨地:“你怎么不开枪?”

  小袁摇摇头:“它经不起枪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捕捉这里的猴子。”

  一群猴子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中,它们悠然自得地攀着披挂在树干上的藤蔓荡来荡去,像无忧无虑的孩子在尽情玩耍。一只体格健壮的老猴子懒懒地坐在树杈上搔痒。

  常乐激动地举起手中的枪:“好极了!”

  小袁沉着地:“不,再近一点!”

  他们屏住呼吸隐蔽前进。

  在一块巨石后面,常乐举起了枪。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推开了枪筒,“砰!”子弹朝天上打去了。

  一阵惊叫,猴子们不见了。

  常乐恼怒地回过头去——

  特写:一个陌生人的脸,威严地盯着他。

  镜头从陌生人的脸摇到脚下,这是一位身披袈裟、手扶禅杖的长老。

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
上一章 下一章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霍达作品集
穆斯林的葬礼补天裂国殇未穿的红嫁衣搏浪天涯霍达作品精选秦皇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