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防人之心

　　他被海关人员以携带毒品走私的罪名逮捕了，他大声对着还在另一个关口接受检查的朋友喊，那人却说不认识他。

　　一个学生去逛百货公司，临出门，突然有个女人，匆匆忙忙地跑来对她说：“我的肚子痛，必须上厕所，可是我跟我先生约好，他就在门口的一辆白色的车子上等我，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先生一声！”说完并塞了两包东西给她，“这也麻烦您交给他！”

　　学生才走出门，就被百货公司的人抓住了。她抱着两包没有付钱的贵重商品，吓得呆呆地站在那儿，因为人赃俱获而百口莫辩。至于那先前说肚子痛的妇人和所谓的白车，则消失了踪影。

　　某人单独旅行，在飞机上遇到一位投缘的乘客，两个人一起下机，提取行李，在过海关之前，那新认识的朋友说：“我的行李真是太多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带一小件。”单独旅行的人，心想自己的东西反正不多，就一手接了过来。

　　跟着，他被海关人员以携带毒品走私的罪名逮捕了。

　　他大声对着还在另一个关口接受检查的朋友喊，那人却说不认识他。他被架出了海关大厅，悲愤的呼喊声仍然从长廊尽头传入，大厅里的人都摇头，说：“罪有应得的贩毒者，过去不知道已经带进多少毒品了！”

　　那飞机上认识的朋友也叹气：“好险哪，我差点被栽了赃！”

　　你今天对我说，一个许久未见的初中同学，知道你在曼哈顿读书，于是托你顺路带一包东西给下城的朋友，使我想到应该说以上的故事给你听。我并非教你不要帮助人，而是希望你慎重。尤其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虽然以前有很好的交情，由于并不了解他近来的生活，那早期建立的信任，也就应该重新评估。

　　再过二十年，你会发现，许多学校里的挚友，在久别重逢时，你或许仍然维持着以前的热情，对方却冷淡了。不是他没有了情，而是由于在社会上的种种遭遇，会麻木一个人的感觉，也可能改变他的价值观。相反，如果你自己遭遇重大的打击或步入歧途，也可能改变看这个世界的方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个人性光辉泯灭与人生价值混乱的社会，你尤其应该慎重。记得有一次我采访“中华航空公司”在纽约的一个酒会，由于当晚正好有客机直飞台北，便赶到机场，将一包录影带交给华航的朋友，托他们转回“中视”。

　　那位朋友对我说：“咱们是老朋友了，这又是‘华航’的新闻，但是为了慎重，我必须打开检查一下。”

　　日后我经常想起这件事，我不是对那位航空公司朋友的做法感到不高兴，而是觉得自己理当主动打开包装，让对方检查，而不应该等对方提出。如果他碍于情面未讲，岂不是要在心中嘀咕很久吗？

　　往后的日子，你必有许多旅游的机会，别人可能托你带东西，你也可能请朋友传递，希望你以上面的几个真实故事做参考，保护自己，也减少朋友的困扰。

　　刘轩的话

　　这是个可悲的事实

　　我老爸写这篇文章，其实有个更早的源头。在初中时，我和好友肯尼有次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位被锁在自己家门外的老头。肯尼站在我肩膀上，从二楼窗户爬进去帮他开门。这件事害我被父母狠狠骂了一顿：“万一他是小偷怎么办？你们岂不是成了他的帮手？”

　　当时我有点不高兴。学校教我们要“日行一善”，怎么反而受到如此责备？但现在，我不得不认同父母的看法，因为时代大不同了。以前在万圣节，美国儿童都会打扮成小鬼，一家一家要糖果，但后来新闻上报道出有人因此而中毒之后，这种习俗就几乎消失了。

　　光是过去这几天，我就接到起码两通诈骗集团的电话。这个社会好像愈来愈复杂。多可悲啊！纽约人本来就算很小心了，“9·11”之后更是如此。当恐怖分子都可以在已怀孕的女友行李里面偷藏炸弹（这是真事），还有谁能够被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已成为我们在二十一世纪生存的基本原则。

　　上礼拜我去台中，在一家餐厅前有人说他车子发动不起来，请我帮忙。我回答：“对不起，我无法帮你。但我有手机，可以帮你叫拖车。”也许我太谨慎了，但就如美国人现在常说的：“You can never be too careful these days.”

　　至今想起初中的那件事，我还是相信那位老头，也觉得我和肯尼做了件好事，虽然我们当时的确太过天真。要是有一天我自己的小孩也碰到类似的状况，我八成不会骂他，但一定会叫他看看他爷爷当年给我写的这篇文章，并摸着他的头叹息：“孩子，现在的社会比你想象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