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年的祈祷

　　刘东伟

　　那年三十，忙碌了一天，有些累了，晚上我早早地上了床。朦胧中，感觉母亲走了进来，她在床沿上坐下，拿手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庞。我假装熟睡，体味着一种暖流从母亲的手中传过来。很久之后，母亲站了起来，走进内室。

　　内室是母亲供奉观音神位的地方。我心中起了“窥视”的念头，赶紧披衣下床，悄悄地跟在母亲身后，只见母亲走到香案前，先拜了拜，捻了三柱香，然后，双掌合十，喃喃地祈祷着什么。

　　想想，母亲供奉观音的历史有二十多年了吧，记得每到过年，母亲就从柜子里拿出观音菩萨的铜像，摆放在内室的八仙桌上。母亲上香时，我便猫一样匿在门后，等母亲出来后，偷溜进去，把香案上的点心一扫而光。有时也会被母亲抓个正着，不过母亲从不舍得打我，只是拿手轻轻地拧着我的耳朵，或不疼不痒地拍几下屁股，笑骂道：兔崽子，连神仙的点心也敢偷啊。

　　母亲许愿时，从不让我在身边，但有一次例外。那天，她上过香后，竟然把我叫了进去，对着神位说，你也许个愿吧。我说不会许。母亲望着神位，默默地说，你爸一个人在外工作，你就许个平安愿吧。我答应着许了。这才知道，母亲之所以每逢过年时就供上神像，祈祷些什么，原来是挂念父亲啊。

　　父亲在外地工作了十几年，等我参加工作后，他也回了地方。父亲退休回老家后，母亲舒了口气。但她仍然每到过年就把观音菩萨摆在内室的神案上，祈祷些什么。我总想，父亲已平安回来了，母亲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这天，我悄悄地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内室。只见母亲抽了三根香，拿火点了，插在案前的香炉上，然后退后几步，双手合十，喃喃地说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保佑我儿子平安吧……

　　蓦地，我的心一热，只觉有一股绵绵的暖流从心田流出，浸出了眼眶。原来，我又成了母亲后半生的牵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