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了健康，远离美女

　　敲打键盘之余，朱旭自己并不爱下操场，他属于要力量没力量，要速度没速度的主。在这个崇尚攻击和创新的集团中，他算文人类别，所以集团田径运动会上他只是看客。但他被拉去参加了随后的足球联赛，因为编辑部男人太少。《PC电脑高手》和《PC Office》两个小部门，以及人事财务发行广告各地驻外办事处加起来才能组成一个队。而发行广告部门的人经常出差，联赛不能每场都参加。就这样，训练了两天后，大学时期酷爱踢球的朱旭居然作为主力上场。

　　朱旭爱踢足球，但水平相当垃圾，大学里纯粹看在他对足球的热情上，被同学提携进了系队替补，作为合影时候的第23人。几场训练赛下来，朱旭发现自己居然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因为他刚毕业，体力好，是少数几个能踢满全场的人。朱旭打中场，于是全场比赛就看到他在球场上左突右跑，发行部的几个内务小姑娘常看到他来要数据，并和发行部经理讨论事情，所以整个球队基本也就认识他。于是这些小姑娘们没事就在球场边齐声喊：“朱旭，加油，朱旭，进一个。”朱旭一辈子没有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本来水平就差，现在更是受宠若惊，先是远射击中门柱，赢得一阵叹息，后面又干脆近在咫尺把球射入空门外边，全场哗然。小姑娘们明白了，从国家队男人到身边的男人，中国男人都一个熊样。她们不忘控制球场的娱乐主动权，于是又开始大喊：“朱旭，下课，朱旭，下课……”

　　何叶并不爱踢球，只是每4年一度世界杯的时候，扮演一下假球迷而已。如果不能和周围的人讨论足球这个话题，会显得自己好失败的。何叶身体微胖，为了不变得更胖，有时候会去打打篮球。知道陶美女负责球队后勤支援事务，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就承担了守门员的责任。

　　美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陶可可打了把伞，在球场边看着一堆毛巾和矿泉水，并不叫喊。她对师弟不能进球毫不着恼，师弟下场，积极地递水送毛巾。踢完球聚餐，她也很自然地坐在师弟旁边。

　　朱旭的诗人梦一直没有全醒。大学时，朱旭觉得足球具有一种力量美，自己不能错过，所以每次踢球都很享受其中的过程。下场后，朱旭总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回味总结一番，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所以朱旭在场上爱招呼队友，但下场后，他又基本安静没话了。

　　40多岁的发行部经理觉得要活跃活跃气氛，他说：“可可啊，有问题啊，我也踢球，你咋不给我递毛巾呢？”

　　陶可可闹了一个大红脸，她拉长了声调：“祁——大——叔，你就上场几分钟，汗水能穿透你的脂肪吗？”并且立刻给自己和朱旭的关系定调：“我师弟踢得这么辛苦，你们的人还嘲笑他，你管不管啊？”

　　何叶认为自己是搞艺术的，对一切美的事物都不能放过。他早就被陶可可的一颦一笑征服。看到陶可可因为踢内部联赛的事，没事就到办公室来找朱旭商量，他才不相信就这么点师姐弟的事情呢，而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最容易出事了。所以他一听到陶可可的声音，就自然跑过来加入讨论。傻瓜也能看懂他这个举动，办公室的人都嘲笑他又想吃天鹅肉了。

　　朱旭觉得同事一场，要劝劝何叶，就对他说：“我问过我同学，我师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在大学的时候，因为追她的人买花太多，学校旁边的花店都生意兴隆，等她毕业，好几家都关门了。那些男人为她打架，经常进去，就差学校派专人维护她身边的秩序了。你觉得你又能打又能每天供花吗？”

　　何叶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对她没有想法，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没有夺你所爱的坏名声。大哥我是潜力股。我会让她明白我对她的爱的。”大家一阵讪笑，笑过不提。

　　何叶当然不知道，人事部经理赵欣的“潜力股”名单里面，并没有他的名字。

　　陶可可一直被人捧着，大学里追求者众多，也谈了几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甚至有些还轰动一时。不过大学毕业后，过去的小男生一下子都消失了，各自去为生计奔忙，而现在公司里的男人要么太老，要么太嫩，所以陶可可一直处于爱情空白期。等她适应了新生活，发现爱情仍旧没有如约而至，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和婚姻。

　　不过公司里有榜样啊，人事部经理赵欣就是。大家都知道赵欣老公非常能干，家里住大房子，自己开一辆雅阁。赵欣性格平和，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关键是眼光独到，大学里套牢了现在的老公，是左拿百合刀、右钓金龟婿的典型的成功女性。赵欣简直就是陶可可的偶像，所以给她当助理，钓金龟婿的经验，是一定要讨教的。

　　赵欣哪有什么钓金龟女婿的经验，她觉得自己的事业和家庭都是自己打拼和维护出来的。当年那个臭小子，她只是觉得比较踏实勤奋，两个人聊天比较合拍。刚工作的时候，两个人都相当不如意，只想过点小日子就可以了。后来老公被逼到墙角，创业成功。要说赵欣比别的女人强的，那就是比较宏观，她觉得这和中国经济这十几年的发展分不开，自己的老公碰巧站在了浪头上。可后浪来了，前浪不就要死在沙滩上吗？加上她见过很多商场男人发达后抛弃老婆的事，所以发誓绝不放弃这份打拼来的工作，工作一直非常勤勉。

　　谈到“潜力股”这个话题，赵欣对陶可可说：“你看集团这几年发展迅速，新刊一个接一个成功，新的编辑部主任和执行主编一个比一个年轻，都是实战中摔打出来的。从我们的角度，总结这些人的特点就是：敏锐的市场发掘能力，过硬的选题策划能力，强悍的执行推进能力。而且我们公司的文化，敢尝试，敢闯，不怕失败，把这些人都练出来了。老总让我们在骨干编辑中发现第二梯队，培养第二梯队。我看这几个人就是公司未来的潜力股。”

　　其中一个就是朱旭。赵欣认识朱旭，是因为公司学习IT企业，强调事事自己动手的企业文化，比如每个人的电脑都各自处理。人事部门和其他部门不一样，不会自己修电脑，赵欣电脑坏了，就找谈得来的张敏文，张敏文让朱旭出马，当然是小事一桩。

　　赵欣表示感谢之余，就和朱旭多聊了几句。顺口问他对员工培训有何建议和看法。这个朱旭，别人不问他不说，别人一问，就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就我来说，还需要系统化的媒体操作能力的训练，比如……比如……”朱旭真没有把赵欣当外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赵欣有些惊讶，查看了朱旭的履历，发现他有一个管理学的结业文凭。赵欣很奇怪，有一次就问他大学为什么辅修管理学呢，朱旭说了一通什么复合型人才的道理。

　　赵欣吃准大老板的意思，策划了一个骨干员工的培训方案，表示此举可为将来的集团扩张打下良好的人力资源基础，云云。大老板非常看好，大笔一挥，签字执行。于是赵欣开始请专家过来讲课。

　　陶可可看着这份“潜力股”名单，左看右看也就自己的师弟最顺眼。在这个把女人当男人用的报业集团里面，大家都忙得很。陶可可进来后，交际面变窄了，相亲这么不靠谱，要找男朋友，可能只能在这个圈子里选了。于是不自觉地，和自己的师弟交往就频繁了起来。

　　朱旭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在报社内部谈恋爱，甚至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做过诗人的他，也说不清楚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也许哪一天会一见钟情吧？他有时候想。

　　没有恋情的诗人写不出好诗。朱旭大二的时候，诗人气质发作，突然喜欢上了系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这个宣传部长长相中上，但在男生为主的机电系里面，算得上系花级别了。关键是她也颇爱写作，还负责全系的学生会刊物，学校广播台的选稿等工作。朱旭帮班里完成写作任务的时候，一来二去，就和这个系花熟悉了。两个人相谈甚欢。终于有一天朱旭“病”了，觉得自己爱上了系花，眼前出现了幻觉，美女在深情地望着他，等他表态求爱。在宿舍哥们儿的鼓动下，朱旭写了情书和情诗，自己又不敢去交，请女同学转交了这封饱含深情的沉甸甸的信。

　　系花当然也是追求者众多，但是文艺女青年有时候眼高于顶，一个都看不上，自然也包含朱旭这种“嫩瓜”。不过她处理追求者的经验老到，她把朱旭叫出来，对他说：“你这次的稿件，是小说吗？我仔细看了，觉得不太好，不适合在我们的系刊上发表，投到外面的文学刊物的话也许还能发表。另外，我们是好朋友，你要用我的名字做女一号，也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

　　朱旭收到这个退稿通知，小病了一场。好了之后他跑到商场买了一件高档衬衣，回头给宿舍里的兄弟们学刘备的样子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兄弟们都在，我新衣服也有了。”此后他在学校还是不忘打量漂亮的女生，但对美女的免疫力却提高了数倍。譬如陶可可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但是却产生不了杀伤力。

　　朱旭记得员工手册里说得很清楚：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如果同事结婚，请自觉选择一人离开。他自己也觉得，办公室恋情是世界上最无聊最愚蠢的事情，成了还好，不成，怎么天天见面啊？所以他劝何叶：“美女有毒，为了健康，远离美女。”

　　何叶大笑：“为了爱情，我愿饮鸩止渴！”朱旭无奈：“等你难过的时候，我们就有好戏看了。”没想到，何叶的戏还没上演，他的戏却登场了，差点夭折了他的这段职场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