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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我们流着泪一读再读》 作者:傅娟

第七章 免租大屋or轮椅太太

第七章 免租大屋or轮椅太太

我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工作。与此同时,王海却失业了,因欠债影响不好和请假天数太多,王海被夜总会解聘了。失业的王海没急着找新东家,说是很长时间没回家,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父母也好。在火车上,王海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童娟,谢谢你们,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等我回来!”

齐天把我安排在企划部,薪资如约。

我的上司是一个叫陈蔚的女人,三十来岁,很瘦。

齐天亲自带我在公司里转悠,把我介绍给各部门的新同事。最后,他指着陈蔚说:“你以后就跟着蔚姐了。”又对陈蔚说,“这是我亲戚,远房小表妹,你要多照顾她。”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感觉到私企的文化与外企的大相径庭。我很反感齐天对同事谎称我是他的小表妹,也许他只是为了照顾我,让我安心,可我打心眼儿里反感。我想依靠自己的实力去赢取别人的认可,他这么一介绍,等于在为我设置重重阻力。

上班的第三天,我就迟到了。我头都没梳就赶出家门,却还是因为堵车而迟到。

偏偏那一天,是集体早会的日子。

齐天依然和蔼可亲,笑眯眯地看着我。陈蔚那张脸就难看了,没有愤怒没有责怪,她只是在齐天离开会议室后我向她道歉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没关系,你是老板的亲戚嘛,上班时间哪儿能跟我们一样呢?”

我知道,大山子的房子不能住了。

我本来就是个很宅的人,在哪儿工作就喜欢把家安在附近。

我不谈恋爱,没有朋友,更没有兴趣爱好……像我这样枯燥的女人一度把生活的重心,也打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把生活的重心,放到工作上。

齐天的营销中心设在建外SOHO,我不愿意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地铁和公车上,我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齐天的亲戚。

我打电话给童颜。

“童颜,我今天迟到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亲热了,迟到还跟我汇报一声,哈哈,我又不是老板娘。”

我说:“你最近如果闲着帮我找找房子吧,我整天上班,没时间找。”

她咋咋呼呼地说:“谁闲着啦!欠的债不用还啊!我最近为还债可是拼了老命接活儿啊!都快累残了我!你以为就你忙啊!”

咋呼完了,她又问:“干什么?你要搬家啊?”

我说:“嗯。”

她在电话里笑了,说:“我帮你找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问什么条件。童颜说:“我搬回来跟你一起住。”

我说:“你滚蛋吧!我要自己住。”

童颜说:“哎哟,童娟,咱俩不是冰释前嫌了吗?搬到一起多方便啊,再说你不还指望着我找房吗?这样吧,要是我先找着合适的,你就跟我住,要是你先找着,你就自己住呗,你看怎么样?”

我被她绕晕了,只好说:“你找到再说吧,越快越好。”

我决定再也不迟到了,我把闹钟提前了一个钟头,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再堵也够了。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最早到公司的我百无聊赖,勤快地抹完桌子,又烧水泡茶。

我正把剩下的开水往暖壶里灌,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这些事公司请了专门的阿姨做,我请你来可不是打杂的。”我把头一抬,看见齐天站在我面前,表情很严肃。

我说:“哦,来早了嘛,闲着也是闲着。”

齐天说:“你要知道,在这里,该你干的就干,不该你干的,干了也没人说你干得好。所以,该你闲着你就闲着吧。”

我笑了,说:“齐大哥,你在说绕口令吗?我脑子还没你嘴动得快。”

齐天被我的马屁逗笑了。

我说:“齐大哥,你怎么这么早上班啊?”

齐天说:“年纪大了睡不着。”

说完,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串钥匙给我:“喏,这是给你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那串钥匙,说:“办公室的钥匙我已经有了啊。”

齐天笑笑说:“我在新城国际的房子,精装三居,就在附近,上班很方便。你和童颜不是想找地方搬吗?别找了,我那房空着也是空着。以前是满满住的,她现在跟我搬别墅去了,里面很干净,什么家具都有,提着行李去就直接能住。”

看来找房这个事我还真托对了人啊,童颜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帮我们找到了新住所。

齐天的公寓三房两厅,住我跟童颜两个人绰绰有余。

搬家那天,我对童颜说:“这也许是我们在北京能住上的最好的房了,我们真不应该答应搬进来!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后咱们自己成家了肯定是住蜗居,住过大的就嫌小的挤了,到时心里会失衡的。”

童颜白了我一眼:“你就这么点儿出息啊?我以后肯定能住上别墅,就算不是别墅也肯定比这儿好!”

她说完嘻嘻地笑,跟做白日梦似的说:“童娟你放心,到时候我留个房间给你。”

我说:“你就闭着眼吹吧!”

我和童颜又住到了一起,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短短半年之间,我失去了江丰彦,童颜失去了王海……而我们两个女人历经这么多背叛和变迁后,竟然还住在一起,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急着搬家,我是拒绝跟童颜住在一起的。排除她和Frank的事不说,跟童颜住这件事本身就是噩梦!她实在懒到天怒人怨了,扫帚倒了都不会扶一把,更别说收拾屋子做饭了,甚至她的内裤文胸丝袜都丢在洗衣机里留给我洗,如果我也不洗会怎么样呢?那些内衣就一直躺在洗衣机里,恶心得要命,从一件变两件,再从两件变三件……童颜知道我会洗的,我扛不过去,我每次都洗……这就是童颜厚着脸皮非要跟我住一起的原因,你们见过又懒又爱干净的人吗?童颜就是这样,家里太脏她会一肚子意见,她喜欢住在干净的屋子里。所以王海不在,我的失落感明显大过童颜,我想王海啊,真想啊。他在的话,我虽然平时累得如猪如狗,好歹周末还能歇两天,没了他,我过的日子才真叫猪狗不如。

在还债这件事上,童颜倒是很积极,她跟以前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热爱工作了,不再睡到昏天黑地,而是天天早出晚归,这使她的懒惰变得可以理喻。我卖力地干着家务,当初救王海的钱可都是童颜拿的,现在我当然要全力支持她工作。早点儿把齐天的债还清,我们心上的大石头才会轻一点儿。那段日子,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我常常以方便面为食,能不买的就不买,欠童年的那三万,我怎么都要凑齐了还他,虽然童年从来没催过我,但那是他的生活费,他寄宿在齐满满家,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和童颜都过过,不管穷或富,谁都不容易。

童颜的确能干,她比我会挣钱,只要她勤快点儿,钱就呼呼地来啊。在不影响任何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在名牌照买衣服照败的奢侈中,童颜仍然赶在我之前攒够了还债的钱。

她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童娟!童娟!你出来!”

我正在厨房烧开水,听她叫喊,就赶紧跑到玄关处。

我看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就说:“你咋咋呼呼喊什么啊?赶紧换鞋进屋吧。”

她笑着问我:“你在干吗?”

我说:“烧水啊。”

她问:“你吃饭了吗?”

我说:“正在烧水准备泡方便面呢。”

她用手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去把火关了吧,今晚你不用吃方便面啦。”

我高兴坏了,我吃方便面真快吃伤了,我以为童颜善心大发要请我出去吃饭。我说:“那太好了,你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去茶餐厅吧,我好想吃叉烧包啊,我定地方吧,我要去火麒麟吃,行不行?”

谁知,童颜说:“什么火麒麟,你换件好点儿的衣服,我们要去齐大哥家吃饭,童年开车在楼下等着呢。”

这话如冷水灌头,浇灭了我外出觅食的热情。齐天现在是我的老板啊,我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去他家里呢?我说:“我不想去,你跟童年去吃吧,我还吃我的泡面就挺好。他现在是我大老板,划清界限我才能在公司理直气壮地行走。”

童颜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你装什么蒜啊,住在人家的房子里,还划清界限,这不假正经吗?我跟你说童娟,人不怕不正经,就怕假正经!”

我不做声。

童颜就眯着眼拍了拍她那只大大的手袋,那是她表达自己有钱的习惯动作,她说:“废什么话,我们是去还钱的,顺便吃饭而已……从今以后,咱们就不欠他钱啦!你到底去不去?”

我一听她说攒够了还齐天的钱,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我说:“我去!你等我!”

下楼之后,我看见清纯学生妹装扮的齐满满也坐在车里,正跟童年亲昵地聊着什么,一会儿摸摸童年的头发,一会儿又扯扯童年的耳朵。我一见她,大脑就开始自动重播万圣节之夜癫狂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齐满满看到我,却出奇地亲热,打招呼都带点儿撒娇的语气。

她说:“好久没见你了,童娟姐姐,我都有点儿想你了……”

我点点头,钻进车里。

我问:“满满,你上学的事儿联系好了吗?”

齐满满耸耸肩,说:“没,反正我暂时也不想上学,上学多不好玩儿啊。”

我本来想说,你就整天这么混着啊,想想又把话吞了回去。人家是富二代,混着也是富二代,我瞎操什么心。

我随口问了一句:“满满,今天在家设宴,你会不会亲自下厨啊?”

齐满满说:“也可以啊,不过我家有阿姨,她做饭很好吃,我做的你们吃得下吗?还是算了吧。”

我的表弟童年边开车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齐满满的麻花辫子,他说:“我吃得下啊,你做给我吃呗。”

我看童年和齐满满这么亲密,心里直敲鼓啊,我太保守了,我对她脱到只剩文胸的事始终心有芥蒂,我怀疑如果当晚我不在她会不会脱个精光。我心说童年啊童年,你可千万别跟齐满满好上了,这是个能当众把自己脱光的姑娘啊!

童颜若有所思,根本不关注我们三个人的对话,好像我们不存在似的。

我捅了捅她,说:“还没到呢,你就变淑女啦?你怎么不说话啊?”

一直没开口的童颜突然问齐满满说:“你妈妈呢?在家吗?开餐厅的都是美食家,你妈做饭一定很好吃吧?她会不会亲自下厨招待我们啊?”

齐满满一声不吭,古怪地看了童颜一眼。从她眼神中,我迅速捕捉到了警惕和防备。

还好,童颜没再说什么。

我以为有钱人都会把家安在郊外,齐天的别墅却在市区内,一处叫京润水上花园的地方。周边各国使馆云集,在大门口还感觉喧闹得很,进去之后方知什么叫绿树成荫,闹中取静。老实说,齐天的别墅没给我特别惊艳的感觉,大概是我去之前想太多,被他“有钱人”的头衔迷惑了判断力,老是联想自己在TVB里看到的情景,奢华豪宅啊,佣人成群啊,奶妈少爷啊,游泳池啊,几千平方米的车库啊……其实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独栋三层别墅嘛,有个花园,有两个阿姨忙里忙外……原谅我不屑的口吻吧……我知道这已经很富贵了,我一辈子也买不起那样的房子,我这一世也用不着请佣人……但是我和电视剧里比了,所以觉得一般般了。我和很多幼稚女青年一样,已经被港台的偶像剧骗傻了。

房子确实大,装修属于我最不喜欢的欧式风格。我觉得什么东西都曲里拐弯的实在烦琐得很,宜家风格多好啊,简洁又雅致。但我猜童颜喜欢欧式风格,因为她一进房子就对起身迎接我们的齐天说:“哇噻,齐大哥,你家真漂亮啊!”

齐天淡淡一笑,说:“唉,凑合吧,中年人跟不上时代了,中规中矩住着舒服就行。”

童颜嘟着嘴说:“齐大哥,谁说你老啊,你看起来就是个小年轻好伐,还是事业有成的小年轻。”

齐天听童颜这么一说,乐呵呵地回头对厨房里喊了一声:“郝姐,泡好茶来!”又对着楼梯旁边的房间里喊了一声,“满雯,客人到了!”

满雯?我第二时间才反应过来满雯就是齐太太,难怪齐满满叫齐满满呢。

老爸姓齐老妈姓满,“你的名字我的姓氏”,果然是最浪漫的取名方式。

童颜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房门,显然和我一样,也期待见见传说中的齐太。

站在成功男人背后的女强人啊,多么令人好奇。

我不知道童颜在终于见到齐太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因为我顾不上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才没有表现出内心山崩海裂的震惊!

在我们聚光灯一般的目光下,齐太太缓缓而出,她留着齐耳短发,面庞玲珑秀丽,目光犀利有神,着装端庄高贵……与我预想中的女老板的形象相去无几。

唯一,也是最大的差别是,齐天的太太满雯,她坐在轮椅上!

坐着轮椅的齐太太满雯,熟练地转着轮椅,“走”到我和童颜旁边来了。

她笑容满面地朝沙发努努嘴,说:“你们坐呀。”

她的声音很甜美,说话的语气也温和,普通话竟能讲出吴侬软语的感觉,听起来真是舒服。

我和童颜就乖乖坐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童颜端起杯子来,浅浅地喝茶。

齐太太说:“早就听童年和满满提过你们,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我冲她微笑了一下,说:“我们也听说过您。”

她用一双秀美的眼睛盯着我,淡淡地问:“哦?听过我什么?是不是齐叔说我坏话了?”

她说话绵软中透着犀利,眼神不怒自威。听她特地把“齐叔”两个字咬得很重,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有没有,上次我们在您新开的餐厅试菜来着,满满说起餐厅是您一手打理……我们都很佩服……”

我瞄了一眼童颜,希望她也接接话。而童颜自顾自地品着茶,根本不出声。

齐太太也不看童颜,招呼阿姨开饭。

吃饭的时候,齐天全程话少,只客气地让我们吃这尝那。

齐满满和童年规规矩矩地吃饭,一声不吭。

我也不想讲话,我莫名地心虚,唯恐自己说错什么。

但齐太太偏偏问了我很多问题,问我在北京待了多久,从哪个学校毕业,家里有些什么人,有没有谈男朋友……当然,也问到了我在公司做得习惯不习惯。

我满桌好菜没吃几口,问题倒毕恭毕敬答了一堆。

其他几人默默吃饭,我则与她一问一答,她的语气虽然始终温柔关切,眼神却火辣辣的,让人压抑。那场面,不亚于一场又臭又长居高临下的审问。

终于,齐太太跟我的交流告一段落。她把轮椅往童颜的方向稍转了一下,幽幽的眼神就射到了童颜脸上。

她问童颜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你就是沈青怡丢下的女儿吗?”

沈青怡是我大舅妈的名字。她问这个伤人的问题时,依然笑容满面,让人搞不懂她安的什么心。

我有点儿坐不住了。

童年愣了一下,菜还没夹又把筷子缩了回去。他抬起头来看看童颜,又看看齐太太,尴尬地喊了一声:“雯姨……”

他说:“雯姨,进门忘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姐童颜。”

齐太太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她是童颜啊。不是沈青怡的女儿吗?”

童颜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饭,不说话。

齐天停下筷子,定定地看着他太太。

齐太太保持着温柔的语调说:“童颜,满满可经常跟我提你,说你漂亮又聪明,说想跟你一样自立自强。”

齐满满低头不言不语地吃饭。

童颜笑了一下,说:“满满将来肯定比我们强啊,我一没学历二没本事,到哪儿都是混口饭吃,能把自己养活了就不错了。”

齐太太说:“你太谦虚了,现在的社会,女人漂亮就是资本,漂亮就是实力。像你这副好长相,迟早要什么有什么。”

童颜听到这里才把头扬起来,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有我熟悉的倔犟和不服输。她说:“齐太太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做模特儿的就是吃青春饭,好歹就看这几年,真谈不上要什么有什么。”

童颜不等齐太太接话,转头对齐天说:“齐大哥,我今天是来还钱的,五万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谢谢你慷慨解囊。”

齐天说:“你还得还挺快,其实不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齐太太终于收起了她那本来就不真诚的笑容,她学着齐天的口气说:“就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吃完饭,童颜把五万块钱还给齐天,就与齐太太道别。

齐太太笑着说:“童颜童娟,欢迎你们再来齐叔叔家做客,经常来看看我们呀,年轻人多比较热闹嘛。”

童颜礼貌地笑笑,转身就走。

我说:“雯姨,谢谢您的款待。”

齐天追到门口:“童颜,我让童年送你们!”

在车上,童颜一路把头侧向窗外,像在欣赏北京城夜晚的辉煌灯火,我满眼皆是她黑蓬蓬的头发,看不见她的表情是怒是忧。

童年沉不住气地问:“姐,你没事儿吧?”

童颜不阴不阳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童年说:“没事儿就好……”

童颜又忍不住说:“这个齐太太!她是不是有毛病呀?吃个饭句句带刺,妈的!她的腿难不成是我搞残的?”

我听童颜说得过分,就插嘴说:“你别生气了,这或许就是人家的风格呢,也不一定是针对你。”

童颜说:“放屁!她跟你说话的时候怎么不那样呀?”

童颜又痛心疾首地说:“妈的!童年!你别跟他们住一块儿了,搬来跟我和表姐住算了。住在这种女人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日子……”

我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我和你住的也是人家的房子啊,童年搬出来不还在她屋檐下吗?他现在住得好好的,你就别找事儿了。”

童年怯生生地附和了一句:“姐,说真的……雯姨对我还不错……从来没那样过啊……不骗你……”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齐满满的脸,心里突然有点儿明白齐太太为何反感童颜。想到齐太太说的“满满可经常跟我提你”那句话,以及满满曾暗示过我她了解真实的童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齐太太对童颜的反感八成是来自齐满满。我看看前座单纯的童年和旁边咬牙切齿的童颜,没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童颜继续咬牙切齿,她说:“你们等着吧,这个女人平白无故地羞辱我,不找机会出这口恶气,我就不叫童颜!”

我看她恶狠狠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忍不住笑了。

童颜的冷漠和不屑常见,正儿八经发火爆粗口少见。

回到家,童年没上来,童颜一屁股陷到沙发里,就开始肆无忌惮地骂娘。

她说:“这个贱女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两个臭钱就牛得不行呀?还不是靠老公靠男人养嘛!牛什么呀?”

她说:“难怪四十来岁就残了一双腿,真活该!”

她说:“这个社会风气差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啊!有钱了就能耀武扬威啊!”

她说:“牛什么呀!我就是再不济,好歹还能走吧!以后有钱了咱买高跟鞋,各种高跟鞋,穿到这个没腿的女人跟前去得瑟,气死这个老女人!”

她说:“妈的!老女人!”

她说:“老女人!老女人!”

她说:“老女人!老女人!老女人……”

她问我:“哎,你说她是不是生理残疾心理也残疾啊?”

她问我:“你说她是不是长期得不到男人关爱,已经变态了?”

她问我:“你说她是不是看到长得漂亮的女的就周身充满危机感啊?”

她问我:“你说她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啊?我又没挖她祖坟去!”

我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听她语无伦次地在普通话与家乡话的自由转换间前言不搭后语地骂了个过瘾。

她终于骂累了,说:“童娟,我快渴死了,你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说实话,我也觉得齐太有点儿过分,童颜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及时还清了齐天的五万块钱不说,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羞辱时也表现出意想不到的镇定和克制。

作为齐婶的她,对后辈理应谦和宽容些,不是吗?

干吗戳童颜的痛处揭她疮疤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啊,我困惑啊!

我不赞成童颜巴结齐天,但不可否认我们已经从齐天那里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我,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加一间不要房租的奢华大屋。吃人家的嘴短,拿别人的手软,虽然当晚被羞辱的是童颜不是我,我却觉得自己也矮了一大截儿似的,没什么尊严可言。

我说:“童颜,你别骂了。你骂得再过瘾也只有我听得见,在饭桌上你怎么不发飙呢……”

童颜默默喝水。

我说:“要不咱们别在这屋住了,出去找个普通的两居室,跟以前一样的,条件差点儿但住着心里踏实。”

童颜默默喝水。

我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咱们离姓齐的远点儿不就行了,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我们自食其力,凭什么看人脸色啊?大不了我辞职就是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童颜说:“你扯什么淡啊!什么辞职不辞职的?你一年要换几份工作才满意……你扯齐大哥头上干什么?他又没说对不住咱们的话,我气的是他老婆!”

我说:“你别傻了,他老婆唧唧歪歪那么半天,我也没见他出来说句公道话啊。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以后离他远点儿准没错。”

童颜说:“你有病吧!真闹翻了,以后连个借钱的地方都没有!你敢担保自己在北京不会碰到难事?你敢说自己以后没事儿求人家?你也看到我在饭桌上怎么忍气吞声了吧,你以为我有涵养我宽容啊?我是想给大家留条后路,更不想让童年为难!你倒好!我跟你说啊,你老实上你的班,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听到没有啊?”

我不做声。

童颜使劲儿捅捅我的胳膊,捅得我“哎哟”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她说:“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我说:“听到了,听到了。”

当天夜里,我躺下准备睡觉时,收到齐天的短信:“为我太太的不礼貌向你们道歉,她最近心情不好,请谅解,改天请你们吃饭赔礼,晚安。”

我没回复,直接删除。

我不知道童颜有没有收到齐天的短信,也不清楚她有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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