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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悲伤地坐在你身边》 作者:齐鸣宇

第5章 摇滚之夏(1)

  进入九月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我的大学生涯名义上还剩下十个月,但早已不怎么去上课了。我在师兄的介绍下开始在一家咨询公司实习,每天都被上司摧残得生不如死,晚上回来一边赶各种报告一边对着空旷的宿舍出神。我本来有三个室友。这学期呢,一个去美国做交换生,基本失去了联系。另一个和女友住到了外面,据说小日子已经过得红红火火,原本来自山川湖海的青年,现在却昼夜囿于厨房与爱。剩下的那位最近在准备GRE考试,焦头烂额的程度远甚于我,总是在我苏醒之前离去,熟睡之后归来。

  有一天,我站在宿舍的露台接上司的电话,他责令我用三天时间完成一份需要两周才能写出来的报告。我机械地应答着,使出浑身解数克制自己骂街的欲望。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电话忽然善解人意地断了。

  考虑到电话随时有可能再打过来,我没有回屋,而是把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俯瞰着宿舍楼下各种出入成双的男女。宿舍楼旁的车棚下,一个男生拥抱着自己的女友,不断试探着想要吻她,而女生则一次次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我闲来无事,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吼一声:“放开那个女孩!”

  于是他们像是触电般地弹开了,慌张地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及时地把头缩回来,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屋里。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以为上司终于又打了过来,只好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却发现它已然安静下来。

  原来是个短信。

  熟悉的号码让我明显感觉到心脏一阵悸动。我点开短信,内容正像我预料的那样,异常简洁而又温暖:晚安。

  于是我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正渐渐淡去的夏季。六月初大三下学期的专业课异常多,而论文数量也与之成正比,以至于把我们都逼成了论文抄袭能手,随便从网上下几篇论文加工一番后,一篇五千字的课程论文就出炉了。我们系在大二时有一门专业课叫做“信息组织”,当时大家还对这门课的开课目的不甚清晰,现在才领会了学校的良苦用心。

  又是一个周五的傍晚,我在宿舍里边抄论文边和大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雄是我的室友,本名是张瀚雄,由于他在床上珍藏着一个女友送的机器猫玩偶,大家都叫他大雄。

  “百度面试的offer怎么还不发呀?是死是活起码告诉咱一声啊。”大雄盯着笔记本,用哀怨的声音说道。

  “有offer你暑假真去实习啊?”我问他,同时删掉了论文中的一处脚注,教授是万万不会相信自己的学生会严谨到做这种脚注的。

  “不知道啊,起码是个机会。”

  “你女朋友暑假什么打算啊?”

  大雄叹口气,说:“去美国上暑期学校吧。”

  “嗯哼,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出国读研呗。你不跟着出去呀?”

  大雄没说话。

  “然后你爸还希望你能在学校保研……”我话没说完,就感觉旁边一道黑影划过,然后一条内裤赫然挂在了我的电脑屏幕上。

  “别烦了成吗?”大雄用拉长的声音说道。

  我捏起内裤的一角又把它甩回去,然后合上了电脑。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距离晚上的演出还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行了,吃饭去吧,然后还得坐公交过去呢。”

  “嗯。”

  我掏出手机,给方方发短信:“我和大雄吃完饭直接过去,咱们在热力猫门口见。”

  热力猫是一个在我们这里小有名气的酒吧,经常会有一些摇滚演出,我不知被谁带到了那里一次,然后就沉迷于摇滚演出现场狂躁的气氛无法自拔,进出热力猫成了每个周末的必修课。前一段时间我的好友方方失恋了,于是也开始跟我去热力猫玩。很快我们的二人组合又变成了三人行,面对毕业后种种选择无所适从的大雄,大概觉得只有摇滚演出才能帮助他释放出女友、长辈以及生活给他带来的压力。

  由于有些晚了,我和大雄在食堂匆匆吃了几口便往公交车站赶。在这过程中,我还接了女友的一个电话,她对我又去热力猫看演出很不满,说我已经好几个周五没陪她了。我提醒她明明上周五还带她去热力猫看演出,这应该也算是陪过了。这样的对话说不了几句就无以为继,我们都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说她晚上去图书馆自习,要我早点回来。

  “嗯。”

  “那你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吧。”

  我有些不耐烦:“可能会挺晚的,到时候给你发短信好了。”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

  大雄看我打完了,问道:“章思怡吗?”

  “那还能是谁啊?”我说,“快跑,公交车来了!”

  尽管已用尽全力,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公交车毫不留情地在我们拍马赶到前关闭了车门,任凭我们像被唐僧驱逐的孙悟空一样边跑边喊:“师傅!师傅!”

  那天晚上热力猫的气氛很一般,是几个不知名的小乐队拼凑起来的演出。任凭乐手在台上想方设法地调动现场气氛,大多数观众还是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我们都有些扫兴,演出还没结束就开始往外走,准备找个地方吃点烧烤。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惊愕地转过身,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男人冲我微笑道:“哥们儿,还认识我吗?”

  我愣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道:“晓东呀!当然认识了。”

  “你这是每周末都来是吗?这两位是你哥们?”他问道。

  “噢,是我同学。”我把方方和大雄介绍给晓东,然后又转过头来向他们解释说晓东是我上周和章思怡过来玩时认识的。那天演出结束得很晚,出来时打不到车,正好晓东朋友的车里还能再坐俩人,就把我们给带上了。

  “晓东是搞英伦摇滚的,是他们乐队的主唱,在热力猫这儿挺有名的。”我说道。

  晓东连连摆手:“别这么说,人家现在不带我玩了,没看我这儿孤家寡人地看演出呢嘛。”

  “怎么回事呀?”方方问道。

  “嗨,那说来话长了。”晓东上下扫了我们仨一遍,“你们这是要出去?”

  “对,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一起吗?”

  “那走着呗。”晓东笑道,“台上这哥儿几个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街上的烧烤排挡大部分都坐满了,我们转悠了半天才在一个街角找到了空桌子。大雄负责点菜,这家伙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光是羊肉串就要了40串,搞得大排档的老板娘一脸惊恐。方方趁着点菜的时候直接去人家冰柜里拎回来一打啤酒,以前他滴酒不沾,自从失恋后就开始沉迷于酒精,可惜沾酒就醉,到头来大部分酒还是被其他人喝了。

  晓东说现在有个小公司要签他所在的乐队,但是希望他们的风格向流行朋克转变。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无法接受,但是乐队的其他成员都很希望签约,他们谈了很久,最后还是闹掰了。

  “人家大不了不要我了,重新找个主唱,”晓东喝了口酒,苦笑道,“我呢?难道自己再另组个乐队?”

  “那有什么不成的?”方方接腔道,此时他刚喝了半瓶,但是眼神已经开始游移不定,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实在不行我们跟你混呗,我们也都会乐器。”

  “真的假的?”晓东惊讶道。

  我刚想说“别当真”,方方就自顾自地说:“我从小就学古典吉他,后来又专门找老师学过民谣。大雄电子琴七级,再学学合成器当个键盘手估计也没问题吧?”

  晓东的眼睛瞪大了些,把头转向我:“那你呢?”

  方方现在已经无法阻挡了,他揽过我的脖子,自豪地向晓东介绍:“这哥们初中时就组过乐队,玩贝斯的,技术有点糙,但是到了台上特有范儿,迷倒多少初中无知少女呢。”

  我被方方以锁喉的姿势搂得极不舒服,又无法挣脱,只得无奈地冲晓东笑笑。这时晓东看我的表情已大不一样,吩咐老板再上一打啤酒,然后激动地宣布今晚上乐队就算成立了。

  “什么乐队?”大雄茫然地抬起头问道,前面的小桌子上全是他丢弃的羊肉串签子。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很晚,四个人打了辆黑车回去。先把晓东送回家,然后我们仨才回学校,中间方方还吐了一次,为此司机多要了十块钱。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勉强挣扎起来。灌下一杯凉白开,我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惊觉自己竟然也组了乐队。方方说我初中时玩过乐队确实不假,但乐队只存在了不到一个月,很快就被老师以影响学习为名取缔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又捡起了自己的青春梦想,不由得有些激动。

  我拿起手机,打算给章思怡打电话通报这一好消息,却见昨晚她发来的两条短信还孤零零地躺在手机屏幕上。每天晚上她睡前都要和我道声“晚安”,我也都会回复一个“晚安”。

  第一条看得我有些紧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又喝多了?一跟哥们混一起就把我忘了,不理你了!”

  我慌张地点开第二条,悬着的心又“扑通”一下落了地。

  只有两个字:“晚安。”六月底好不容易忙完了考试和各种论文,我们的乐队计划也终于走上正轨。晓东联系了排练室,说是圈里挺有势力的一个朋友开的,价格公道,于是我们相约周五过去进行首次排练。

  章思怡对我们组乐队的事情很不以为然,她常常提醒我不要总和晓东混在一起,说这个人的背景难以了解,而且看上去不像好人。

  “可是你也不了解晓东啊,”我每回都这样辩解道,“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还坐过人家的车呢,怎么一点也不留情面啊。”

  然后章思怡就会说:“那又不是他的车。你看他混来混去的像是有车的人吗?”

  尽管如此,我们第一次去排练的时候章思怡还是跟了过去。排练室在一个乐器行的隔壁,似乎老板是同一个人,膀大腰圆还剃了个光头。根据饱吹饿唱的原理,我认为他应该比较擅长小号一类的乐器。

  晓东很热情地上去跟光头打招呼,说是要租排练室。然而光头却只是很冷漠地点点头,似乎没有流露出熟识晓东的样子,随后报出了一个高于晓东原本说的价格。

  “不是一直30一小时吗?”晓东尴尬地笑道。

  “那是以前。现在什么不涨价呀,我租排练室不也要吃饭吗?猪肉涨价了,方便面涨价了,我这儿就得涨价。”

  晓东不屈不挠道:“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们乐队这几个都是学生,没什么钱。”

  “我看现在就学生有钱。”光头冷笑道。

  方方沉不住气了,一把拽过晓东:“别跟他废话了,哪不能排练啊,还非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吗?”

  光头转身往回走,吊高嗓门道:“不送。”

  “老曲这人以前不这样,真没想到变得这么快,”晓东慨叹道,“当年他在这儿办录音棚我还借过钱给他。”

  “算了算了,咱们去别的地儿呗,大雄昨儿上网找了好几个排练室呢。”我劝道。

  晓东垂头丧气地跟我们往外走。我扭头去找章思怡,看到她嚼着泡泡糖专注地盯着晓东的背影,然后缓缓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

  啪。七月初我们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家排练室,是个地下室,但是价格相当便宜。大家都没什么事,因此一周能排练三四次。晓东原来的乐队有几首歌,他说都是他写的,当初走的时候说好以后大家都能唱,于是我们就从排这几首歌开始了。晓东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鼓手,没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他让大家叫他红桃。这哥们儿人还不错,就是很爱激动,常常排练着自己就嗨了起来,鼓点脱离整个旋律而单独凸显出来,人也随着节奏疯狂地摇头晃脑。

  章思怡对红桃的评价再准确不过了:“看上去永远都像喝多了似的。”一个周末,某著名乐队要到热力猫演出,晓东认识乐队的人,于是把我们都带了进去。那天的演出算是热力猫难得的盛会,很多圈里人都去捧场,只容得下两三百人的热力猫硬是挤进去五百多人,现场热得让我想起初中时参观炼钢厂时的景象。

  晓东领着我们和各种不同的人打招呼。小有名气的乐手、唱片公司的经纪人、酒吧的老板或者干脆是长期混迹于live house的摇滚老炮。大多数人对晓东不甚热情,基本上都是点点头一笑而过。偶尔几个热情的人估计和晓东也不熟,还有一个人指着章思怡冲他笑道:“哟,又搞上一个?还不介绍介绍?”

  晓东赶紧说:“没有的事,是这儿哥们的女朋友。”

  然后对方也向我赔礼,我只好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演出一开始,整个现场就躁动了起来,人们疯狂地pogopogo:多在摇滚演出现场,以互相碰撞感受彼此的肢体摩擦。,彼此撞来撞去。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激动地冲上台将乐队成员挨个亲一遍,然后潇洒地跳进人群中,任凭大家用手将其传来传去。

  等到演出结束时,我们所有人都累瘫了。大家甚至没力气挪到大排档吃夜宵,于是就近找了个小卖部门口席地而坐,直接拉来一箱啤酒开喝。章思怡今天难得地兴致高昂,以前很少喝酒的她很干脆地接过了晓东递过去的啤酒。

  我们谈起了乐队的计划。方方说搞乐队就要搞成今天演出的乐队这样才算成功,大雄不屑地提醒他有的是更好的乐队,让他有时间回去找找Oasis、 Cold Play的现场视频。

  晓东说我们的排练挺顺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登台演出了。他认识一个颇有名气的乐队八月份要办专场,他可以联系一下,争取能拉来暖场乐队的活儿。

  我们越说越激动,有那么一阵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乐队了,大脑里盘桓的都是披头士、枪花演出时的盛况,并深信我们离那样一天也为时不远。到最后,所有人都喝高了,连章思怡都伏在我的肩头开始高唱我们这两天排练的一首歌,大家一致认为她应该加入乐队担当主唱,让晓东当跟班。

  后来不知谁又说起我们应该一起出去玩玩,大家都很赞成,开始说要去露营,很快讨论又转向了海滨,然后因为我们都醉得人仰马翻而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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