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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发酵期》 作者:吕玫

第14章 家庭禁制令

  关泓一家三口到了家,发现夏曦和爷爷奶奶带着宝宝虽然是先走的,却还没到。

  关泓立刻就紧张起来了:“今天路上一点都不堵啊,他们怎么还没到?”

  外婆安慰她:“没什么的啦,最多五分钟,马上就到了。”

  五分钟过去,关泓实在等不了了,她打了夏曦的电话,这才知道夏曦先走了,剩下爷爷奶奶带着孩子,两人都没有手机,这下关泓急了。

  她先冲着夏曦发了一通火:“你怎么可以让他们下车,你自己坐车走了呢?”

  夏曦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分辨说:“公司里急着找我,我也没多想,没事的,他们两个人带个孩子,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事?”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下楼去找!你们这一家人,都不让人省心。”

  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心心念念的就是肚子里刚刚掉下来的这块肉,这也是人之常情。关泓扔了电话就要出门。

  外婆拦住她:“你去干什么?你还在坐月子,怎么好乱跑?床上躺着去!”

  关泓披上外套,戴好帽子,抓着手机就往外冲:“我没空跟你吵架,我顺着路去迎迎看,这么点路这么长时间不来,我不放心!”

  关泓冲出去,外公外婆也只能跟着她往外跑。

  冲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几个人围着正在争执,关泓不喜欢看热闹,但听声音好像很熟悉,就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把她下了一跳,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正在从奶奶手上抢孩子,而爷爷正全力以赴地护着奶奶和孩子。

  关泓反应快,立刻拿起手机打110。

  外公外婆叫嚷着冲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抢我们家的孩子?”外公嗓门大,这一喊,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年轻女人愣了一下,没想到那老太太却很顽强,过来就扯住外公的衣服叫嚷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这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明抢啊?”

  贼喊捉贼,这倒把外公给唬住了。

  他一愣,边上就有人帮腔了:“肯定是家庭纠纷,这种事情旁人讲不清楚的。”

  看热闹的人本来倒觉得有点问题的,听边上的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分析起来。

  “估计是离了婚,孩子判给一边,另一边不肯,找了人来帮忙想抢孩子。”

  “差不多,你看孩子还这么小,不是闹得厉害的,不会离婚。”

  更有人扯得远了:“说不定是代孕的,你没看报纸上吗?连梁洛施这样的大明星,都是帮李家代孕生孩子的,说不定是代孕完了又不肯给了吧。”

  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上来帮忙。

  关泓见纠缠得激烈了,急中生智大声喊了起来:“你们谁也别动,我已经打了110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大家到派出所去讲清楚。”

  正在撕扯着爷爷衣服要把孩子抢过来的年轻女人闻言,松了手,外公外婆连忙挤进去,护住了孩子。

  见关泓这边有五六个人,年轻女人和那个所谓的张阿姨丢开了手,紧接着,停在路边的一辆看似在看热闹的灰色面包车开过来,门一开,年轻女人、张阿姨带着小姑娘和一个在边上看热闹且一直帮腔的男人,跳上车就跑了。

  关泓忽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犯罪团伙,目的是为了抢孩子。

  自从怀孕之后,关泓看了很多拐卖孩子的新闻,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家门口,居然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关泓描述了灰色面包车的情况,还有心细的围观群众记下了车号。必要的程序之后,爷爷奶奶被带到派出所去做详细的记录,关泓和外公外婆带着孩子先回了家。

  回到家,关泓忍不住像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想到如果自己慢一步,孩子说不定就被抢走,山高路远地被卖到不知哪个穷山沟里去,还可能会被弄残了在寒风里乞讨,关泓终于抱着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外婆也吓得浑身发抖,活到这把年纪,她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居然有人光天化日抢孩子。

  夏曦接到关泓的电话,听着关泓泣不成声地讲完,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他连忙请了假打车赶回家。那一边,完全乱了方寸的奶奶立刻打电话给夏晨,把她急召过来,在夏家,风风火火的夏晨是奶奶潜意识里依靠的对象。

  等爷爷奶奶从派出所回来,大家才根据所有的片段拼出了事情的完整真相。

  人贩子先在各种公共交通工具上寻找下手的对象。

  然后通过聊天套近乎拉近距离,了解孩子的情况。

  下一步是将孩子的情况告诉同伙。

  围观的人里面有她们的同伙,借着争吵的契机抢夺孩子。

  还有机动车做配合,一旦抢到孩子,上了车就跑,一转眼孩子就没了。

  整个过程几乎是天衣无缝。尤其是有个那么小的孩子参加进去,更让一般路人觉得他们才是孩子的家人,而真正的孩子的家人,倒好像成了罪犯。

  据派出所的人说,现在拐卖孩子的手段层出不穷,犯罪团伙的分工越来越明确,手段也越来越丰富,而且,拐卖到的孩子基本上都流向了农村。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孩子,再也见不到了,夏曦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找到拐卖集团的犯罪分子来,杀掉几个以解恨。

  关泓此时已经稳定了一点,她开始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的起因和过程。

  最后她得出结论,犯罪分子每天都在犯罪,而这一次之所以会瞄上自己的孩子,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孩子出现在了公共交通工具上,并且奶奶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这就好像你拿了一大叠的现金在一群贼的面前兜来兜去,找偷啊!

  如果他们打了一辆车,早就到家了,根本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外婆自然也心疼自己的女儿,还在月子里就这么一惊一乍的,还大哭一场,以后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而造了这个孽的,正是拎不清的奶奶。

  “奶奶,我真的不懂了,你就这么一个孙子,刚生出来,从医院里带回家,这点钱你也要省?如果打车回来,真的就没这个事了。”

  奶奶也是吓得魂魄出窍,这会儿被外婆一问,连忙解释:“我也不是为了省钱,主要是觉得马路边上太脏了,想赶快把孩子带回家。”

  “结果呢?结果孩子差点被人家带回家去。”外公也加入了战团。

  “讲起来你们上海还是国际大都市呢,我们沈阳人生了孩子哪一个不是拿小车带回去的,怎么你们上海这里流行坐公交车带小宝宝回家啊?”

  夏曦见自己的妈妈一脸自责,十分不忍。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我妈不是说了吗?她是急着回家,看着公交车来了,所以就上去了。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的,那人贩子头上也没刻着罪犯的字样啊。”

  “诶,说来说去是太凑巧了。”爷爷见家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连忙来进行总结。虽然他心里也埋怨奶奶,但在亲家面前也不希望太失了面子。

  “巧,什么叫巧?只能说是你们一步步将孩子送到人贩子手里,夏曦这么大个人,你们不能让他自己去打车吗?下了车你们不能等出租车吗?就算坐公交,为什么要把家里的事情跟陌生人说呢?随便哪一环上你们警惕性高一点,就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今天要是我们晚一步到,孩子就没了!我们关泓可怜啊,十月怀胎生了这么个大胖孩子,你们就这么不当回事!”

  外婆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搞得气氛更加尴尬。

  “是的,都怪我不好,我真是太粗心了。”奶奶急忙道歉。

  “好了好了,闹了一天,亲家,你们回去休息吧。”外公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不不不,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和他爸行李都带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这里照顾关泓和孩子。你相信我们,一定不会再出岔子了。”

  “没必要,女儿坐月子,我们自己会照顾的。”外婆气呼呼地回绝了。

  “是啊,我也特地从沈阳赶过来,就是不放心,你看,果然就出事了。以后啊,我是不会再离开这孩子半步了,咱们六个大人就这一个孩子,可不能再让他出什么差错。”外公也表起了决心。

  “可是——”爷爷想说点反对意见,但今天这形势,他实在又说不出什么。

  遇上这种事情,夏晨也完全没有了主意,所以她虽然被奶奶电话召了来,却一直坐在一边不吭声。她也知道,今天这事情的确是夏家理亏了。可是,当听到外公外婆打算住下来的时候,夏晨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今天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

  如果外公外婆住下了,爷爷奶奶不就得回去了吗?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全部落空了。

  所以,夏晨不乐意了,她冲着夏曦发起了脾气:“你看看,都是因为爸妈太宠着你了,才出了今天这种事情。为了你,他们一辈子的积蓄都买了这房子,现在还打算帮你带孩子,你倒好,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夏曦看了看姐姐,又看看剑拔弩张的岳父母,再看看面若寒霜的老婆。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外婆已经听出了夏晨的弦外之音。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们家大小姐的意思是说这房子是你们夏家买的,我们是姓关的,不能住在里面。好啊,关泓,把孩子抱上,妈这就带你回沈阳去坐月子。我看以后你也不用回来了,这里的人不拿你们母子当回事,你为了生孩子放弃了事业,没关系,妈那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爷爷连忙劝住外婆:“不不不,亲家,夏晨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更没有那意思。你们要来照顾孩子和产妇,我们是求之不得。本来呢,夏曦没跟我们说你们要来,我想你们在沈阳,过来不方便,所以我们当仁不让,现在既然你们要来照顾他们,我们怎么会不欢迎呢?你们住,我们走!”

  爷爷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但是他知道,今天奶奶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他们是没有什么资格再在这里提要求的,还是用个缓兵之计,先拖一拖再说。

  “你们忙,没什么事不来也行,别再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惹到家里来,再把孩子给弄出什么好歹来,我们可吃不消!”外婆得理不饶人。

  “妈,我们走吧,你也别想不开,这孩子在不在都是你们的孙子,跟着我们姓夏的,人家不稀罕你在这儿,你不会回家享清福去?走吧!你们不走我走了!”见奶奶还有点依依不舍,夏晨气呼呼地走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今天约了男朋友到家里去,这下惨了,她赶紧打上一辆车,赶回家去。

  这边奶奶还想再看看孩子,夏曦想让关泓把孩子给爷爷奶奶抱抱,关泓沉着脸不很情愿,正在犹豫的时候,宝宝大哭起来。

  关泓连忙说:“一定是饿了,我把他抱进去吃奶,爸妈,你们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们了。”

  夏曦跟进去,见关泓一脸的不高兴,讪讪地想哄哄她,关泓先发制人了。

  “夏曦,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不幸中万幸,孩子没丢。不过我想过了,你妈这人太不靠谱了,为了孩子的安全,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把孩子给他们带出家门,听见吗?”

  夏曦还没回答,关泓又说了:“你看,不是我不相信你妈,今天我就是太相信他们了,才会答应他们,让他们抱着孩子回来,结果呢,差点孩子就丢了。你要是心疼我,心疼孩子,以后就多听听我的话,别让你爸妈有事没事就把孩子抱出去,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是哪天孩子真的出什么意外,那可是后悔莫及的事!”

  夏曦看看孩子弱弱地躺在关泓的怀里,一副无助的样子,觉得关泓说的也有道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妈妈这么掉链子,居然差点让人贩子得了手,所以,虽然觉得关泓的语气有点生硬,要求有点过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以后孩子的事情你说了算。”

  关泓这才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是累坏了,也吓坏了,你不知道当时那情景,人家的手已经伸到孩子身上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出现,就凭你爸妈两人,孩子早就没了,要是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真的,没孩子的时候也无所谓,真把他生下来,就没办法不对他负责任。你看他,这么小,我们是他的爸爸妈妈,我们不管他,他就活不下去,你知道吗?真要被人贩子拐去了,你想想,他要怎么办啊?”

  夏曦看了看孩子,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自己,心里一软,有种被融化的感觉。再听关泓这么一说,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那你记住哦,以后没我的同意,这孩子哪里也不能去。”

  “知道了!”夏曦嘴里答应着,手里轻轻抱起了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还是软的,抱在手里就像羽毛一样轻,夏曦的心也变得这么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关泓和这个孩子之间的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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