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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发酵期》 作者:吕玫

第23章 天鹅的重生

  靠着夏曦的离职补贴,关泓和夏曦还能缓一阵子。两人都在疯狂地看着报纸上关于招聘的版面,夏曦甚至还去挤了几场招聘会,可是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不过夏曦要比关泓轻松很多,毕竟,只要愿意干回本行,他还是分分钟可以找到工作的,可是,他偏偏执拗地想要重新开始。

  关泓倒是必须要考虑重新开始的问题了,但她偏偏还是想做原来的工作。

  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困境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整天唉声叹气。

  奶奶不断催促夏曦随便找一个工作,先解决每个月的收入再说。可夏曦一句话把她回得远远的,他说:“我可不想像你们那样,为钱过一辈子。”

  外婆这一次倒跟奶奶声气一致,“我们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为了钱过一辈子的人,你们怎么长大?没有钱,大家喝西北风去。我们天生有国家发养老金,用不到你们的钱,可你们的儿子怎么办?他最少还有二十二年要你们养,现实点吧!”

  夏曦只能关上房门,借口找工作在网上发发牢骚。

  关泓的烦恼又不一样。

  照着镜子的时候,她想赶快给孩子断奶,以便早一点恢复体型。但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喂奶的时候,她又想尽可能地多给孩子吃一天的奶,为他积累更多的免疫力。

  甚至,关泓想到了抽脂,不过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抽哪里呢?好像全身都胖了呢。

  爷爷是六个人当中最超脱的一个,每天早出晚归,充实得很。

  与其在那边喋喋不休抱怨,还不如发挥余热,多为孩子做点实事。这是爷爷的观点。

  孙子的出生,让夏爸爸干劲十足,手艺好像也突飞猛进了。林素对夏爸爸本来就有好感,再加上夏爸爸认真的态度和精湛的手艺,更让她佩服。

  看着夏爸爸在工作室里认真剪裁的背影,林素经常会出神——要是能一直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该多好啊!

  可惜,目前在夏爸爸的心里,有个无法替代的人——夏关风,这个小小的肉团团的家伙,常常能让他在工作的时候露出微笑。

  吃奶的时候,他会攥着小小的拳头;睡觉的时候,他总是做举手投降的样子;甚至大便的时候那涨红脸的样子,也让爷爷觉得帅气无比呢。

  每天中午午餐的时候,只要没有应酬,林素都会想办法和夏爸爸共进午餐。在饭桌上,夏爸爸几乎只有一个话题——孙子。

  林素也很愿意和他分享那些温馨的片段,这会让她想起林丹小时候的很多往事。那时候,她还相信那个男人能给她幸福,那时候她还只想做一个平庸的女人,在男人的臂围里过一辈子。

  可惜,孩子的降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那个男人的不可靠,最终,她选择了离开,带着她唯一重视的“财产”——儿子。

  想到林丹,林素的表情温柔了起来,这小子自从认识了夏晨之后,好像变得成熟一点了,虽然没有再回日本去念书,但是他居然愿意到林素的公司来上班,并且,真的从最底层的工作做起,在设计师工作室当起了助理。

  这一天,夏爸爸和林素又聊起了家常。夏爸爸说起夏曦和关泓目前面临的工作难题,林素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儿媳妇的气质不要太好哦。这样好了,正好这一季的衣服要找模特拍图录,请她来吧,只要三天时间。”

  “当模特?我能行吗?”关泓听到这个邀请,倒是不怎么雀跃,在她这个专业的舞蹈演员看来,那种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工作,似乎不怎么高明。

  不过,爷爷说出了酬劳的数目,让关泓心动了。每天工作四小时,三天,六千元。而且,给的是现金。预付一半,拍完立刻付清余款。

  试试吧,关泓看了看儿子熟睡的脸,毕竟这个家太需要钱了。

  奶奶听说林素邀请关泓去当模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这个女人,对人家家里的事情还真够上心的。但夏曦失业在家,如果关泓去拍三天照片就能挣六千元,也真的没理由说不干吧?

  可是晚上回到家夏妈妈还是跟夏爸爸发火了。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答应,我不想我们家的人和她走得太近。”

  “我还不是想帮帮孩子嘛,家里整天哀声叹气的,对宝宝也不好吧。再说了,你看夏曦失业以后,关泓对他几乎没有一句怨言,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能给关泓找到好的机会,也算是我对她尽一点心吧。”

  夏妈妈叹了口气,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林素精干优雅的样子,如果自己也是个那样有能力的女老板,该多好啊。

  关泓去拍照那天,心里十分忐忑,在她想象中,拍摄时装目录的影棚,应该像《时尚女魔头》电影里的场景一样,有个嚣张的艺术总监指挥着,一排排的衣服川流不息地推拉过来,透着时尚的压力。

  可是,根据地址找到的,却是一个闹市区里面的老房子,摄影师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一脸和善,他的妻子在现场担任助理,指挥着所有的事情,而负责拍摄流程的是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女子,正伸长着腿坐在餐桌边享用着一杯红茶。

  影棚就是摄影师的家,客厅是摄影棚,卧室的门关着,给关泓当更衣室用。卧室的门上贴着一张漂亮的海报,是一百多张小照片组成的,关泓凑过去细看,原来是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她做着不同的表情。

  “这是我女儿。”摄影师告诉关泓,“现在刚上小学,这些照片都是她小时候拍的,这么可爱的时候一下子就过去了。”

  “孩子呢?”

  “送去住校了。”摄影师的妻子小元走过来,也欣赏着女儿的照片,那种愉悦好像是第一次看一样。

  “啊,你们怎么舍得啊?”

  “住校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再说她也很喜欢住校呢。”两个人笑嘻嘻地说。

  关泓很羡慕他们的状态,很潇洒,很随意,孩子明显是他们生活中的阳光。

  希望我也会有那么一天,说起孩子的时候想到的不是辛苦和烦恼,而是快乐。

  之前伸长腿喝咖啡的女孩子也晃了过来,自我介绍说她叫艾莉,自己开了一间小小的公关公司,林素的时装图录委托她设计创意制作,所以现场由她来调度。

  艾莉将四个挂满了衣服的货架推到了关泓面前,向关泓介绍说:“这是本季的四个系列,我会在每个系列中挑出三套来着重介绍,分别以邂逅、钟情、忧伤和幸福来作为主题。所以也就是说,我们有十二张照片是重头戏,其余还有三十六套,你只需要将衣服展示出来就可以,而这十二套衣服,我需要你帮我表演。”

  关泓有点入迷了,原来不是站在那里搔首弄姿那么肤浅啊。

  艾莉向关泓展示了十二张美丽的图画,每张图都写了一个小小的故事,虽然只有一两句话,却很引人入胜。

  关泓看着那些漂亮的卡片,不仅有些感动:“这也是你画的?”

  “他们也是夫妻档,画画的是她的老公,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叫做君毅。以后你可以留意一下,他们夫妻俩合作,艾莉负责客户和创意,君毅是设计师。他们的孩子也才上幼儿园,当初为了孩子,艾莉放弃工作有三年时间呢。”

  关泓看着有点慵懒但是又很有神采的艾莉,和笑盈盈的小元,心里忽然一阵轻松。看看,这里也有两位妈妈,人家不是很幸福很充实地生活着吗?我为什么要那么担心呢。

  有了艾莉的故事卡片,关泓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三天下来,她几乎爱上了这个工作。

  穿着曼妙的衣服,在聚光灯下将艾莉设计的那些故事用一个个定格的画面表现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舞台,成为主角。

  艾莉对关泓也十分满意,以前合作过的模特,在镜头前十分娴熟,但她们没有关泓这种对氛围和角色的理解。毕竟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关泓连背影都可以是有情绪的。

  “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下一次我希望继续跟你合作。”艾莉认真地抄下了关泓的电话号码。

  小元也将关泓的号码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亲爱的,如果别的产品找你当模特,你有兴趣吗?”

  关泓想了想,认真地说:“除了凉鞋和丝袜,我的脚实在是不能见人。”

  大家都笑了。

  没过几天,小元和艾莉真的都打来了电话。小元需要一个手模,为珠宝拍照。而艾莉则需要关泓为一个大品牌新一季的靴子担任模特。

  当关泓将厚厚的一万元钱现钞摆在桌上的时候,外婆和奶奶有点看不懂了,就这么拍拍照片,脸都不用露,居然也能挣钱?

  外公倒是很领行情,整天看电视的他,刚在电视上看到对这种新兴职业的介绍,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现在的模特分很多种,顶级的腿模,就是专门用腿的,人家一个小时就要五千元,我们关泓这还是初出道,要是以后名气响了,那也是论小时算钱。一小时五千,你们算算,一年得挣多少?我们家的女儿,是精英,什么叫精英,你们现在懂了吧,就是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是翘楚!”

  爷爷和奶奶也很为关泓高兴,要真的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既能照顾家庭,又能挣钱,多好啊。

  不过外婆的话又破坏了这一团和气。

  “夏曦,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可别靠我们家泓泓养你养孩子啊!”

  夏曦还没说话,关泓先不高兴了:“妈,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我养他,我也乐意,何况我们夏曦只不过是歇一阵子,你的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外婆“啪”地一拍桌子,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你只管护着你老公好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爷爷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是的,夏曦是不对,别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个男人一定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我们家一直是这样教育的。亲家,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大汤黄鱼!”

  夏曦这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那一瞬间,他几乎想放弃寻觅,明天就找一个跟原来差不多的工作,继续去上班,挣钱,免得再看丈母娘的脸色。但他真的不甘心。

  31岁,如果再不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可能就会这么无趣地过上一辈子吧。

  看着儿子心事重重的脸,爷爷暗暗叹了口气。

  第二天,林素将一张工资卡交给了夏爸爸。夏爸爸有立刻将林素抱起来转一圈的冲动,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及时了。

  夏爸爸回到家就把这张工资卡转交给了夏曦。

  “里面有钱,你就说是你的工资,以后每个月25号我的工资都会打到这张卡上,这样你就有时间慢慢找工作了。你上大学决定专业的是我,现在想来,当时我应该听听你的意见,你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烦恼,是我太主观了。我支持你想重新选择的想法,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工作没兴趣,是干不好的,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别着急。”

  夏爸爸说完拍了拍夏曦的肩膀,夏曦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已经走开了。

  看着手里的卡,夏曦有点不明白。关泓,拍拍照片,十几天就挣了一万。爸爸帮人做衣服,一个月居然也能挣好几千。我当初在所谓的IT公司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不过拿八千,后来干脆就把我给裁了,早知道这样我也应该学个什么手艺才对啊。

  不过,夏曦没想用爸爸的钱,他把爸爸给他的卡锁进了抽屉。

  很快他就把这张卡给遗忘了,因为关泓的喜气只不过改善了几天家里的气氛,紧接着,她和外婆的矛盾又升级了。

  外婆的血压高了,医生要她去输液十五天,关泓怕外婆把医院里的细菌带到家里来传染给宝宝,规定外婆每天从医院回来都要洗澡换衣服。天气冷,外婆实在受不了了,可关泓却决不退让,所以外婆再次提出回家。

  这一次外公外婆是来真的了,他们收拾了行李,买了火车票,直接回了沈阳。

  冬天习惯了暖气的他们,受不了上海的阴冷,外公更是长了一脚后跟的冻疮。他们去买火车票的时候,关泓很生气,她没想到爸妈真的要走,于是发狠说:“你们要是走了就别再来,以后也别想再见孩子。”

  外婆也是个犟脾气的女人,你越是狠,她就越是不买账。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发誓说再也不管这边的事情了,有种一刀两断的决绝。

  爷爷奶奶终于如愿以偿,搬进了北边的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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