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水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游泳了。女孩们穿着颜色各异的泳衣，把沙滩点缀得五彩缤纷风光无限。

　　馨儿把眼前的景色看够了，才缓缓地说：

　　“我们也去游泳吧。”

　　楚云飞点了点头，

　　“好的。”

　　馨儿脱下衣裙，向海水中走去。今天，馨儿穿了白色和黑色相间的一件泳装。虽然不是艳丽的色彩，却突出了她的美丽和好身材。长发飘垂身后，更为馨儿增添了几许温柔与妩媚。

　　馨儿的身材非常好，简直就是魔鬼身材。洁白的皮肤，匀称修长的腿，细细的腰肢，还有少女特有的高耸的前胸。灿烂的阳光照在馨儿身上，使她看上去美得要命。

　　馨儿的美妙身材，比叶红还要好许多。只是被她平时的衣裙，掩盖了起来。楚云飞简直不敢多看一眼馨儿的身体。

　　馨儿走入浅水，向深海游去。她的游泳技术是一流的，在水中自由自在像一条美人鱼。馨儿游的速度很快，已经快要接近防鲨网了。

　　楚云飞有些担心。他赶紧跃入水中，向馨儿游过去。楚云飞用双臂划着水，快速地游向前面的馨儿。

　　只见前方的海面上，只有海浪一波又一波不停地涌动，却不见一个人影。因为这里已经属于深水区，一般的游人很少能游到这里。

　　馨儿失踪了。

　　楚云飞奋力游过去。游到刚才馨儿舒展雪白双臂的地方，惊慌失措地四下寻找。可是，除了茫茫无际的海水，他什么也没看到。

　　一股巨大的恐惧，像挡不住的寒流，一下升上楚云飞的心头。他立刻联想到游金山岭长城时，迷途的馨儿在暮色中那楚楚可怜蜷缩在角落的白色身影。

　　可这里不是长城呀，这里是最温情也最无情的大海。楚云飞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在水中因游得过远耗尽体力而葬身海底的事。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的馨儿身上……

　　天啊！楚云飞在心底痛苦地呼喊着。如果真是这样，他简直不要活了。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刚才还快乐欢笑的馨儿，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楚云飞发疯似的潜入海水深处寻找着。可海水中除了自得地游着的鱼，和碧绿的随水飘动的巨大水藻外，什么也没有。

　　楚云飞的身体因为绝望，一点点变得冰冷。他浮出水，抖落满脸的水珠。也分不清那是海水，还是他的泪。

　　他疯了一样地嘶声呼唤着：

　　“馨儿，馨儿，你在哪儿……”

　　此刻楚云飞脸上的线条变得很硬。一个可怕的念头很坚决地在他心底形成：如果他不能够找回心爱的馨儿，那么，他自己也将不会再回到陆地上，楚云飞绝望地想着。如果失去了馨儿，一切对他都将毫无意义。他继续哑声呼唤着馨儿的名字。

　　忽然，一个细小甜美的声音飘荡在水面上：

　　“我在这儿！”

　　在楚云飞听来，那声音仿佛传自天籁。

　　他闭上眼睛，那是馨儿的声音！那声音，无论在哪儿，他都不会听错。

　　等到楚云飞睁开眼睛。他看到馨儿正从不远处的一块露出海面的巨大礁石旁，向他游过来。楚云飞迎了上去。游近了，楚云飞愣愣地望着馨儿。

　　忽然，他一把抱住了她。

　　馨儿没有说话，两个人同时慢慢向海水里沉去，海水很快淹没了他们。等他们再次浮出海面，两个人一起向近旁的礁石游去，爬上覆盖着一层深绿色滑腻青苔的海礁。

　　楚云飞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馨儿，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再一次从他面前忽然消失：

　　“刚才你在哪儿？”

　　“人家想跟你开个玩笑嘛，谁让你追人家？”

　　原来馨儿见楚云飞追了上来，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动起童心。馨儿故意潜入水中，向离自己不太远的一块礁石游过去。借着海水的掩护，顺利地躲在了礁石后面。

　　馨儿把头露出水面，大大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躲在礁石背后，带着一个可爱又调皮的微笑，悄悄注视着越游越近的楚云飞。直到楚云飞焦急，且声嘶力竭地呼唤她。

　　“知道吗？刚才你差点儿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楚云飞哑声对馨儿说。

　　“是不是生我气了？”

　　馨儿小声地问。楚云飞很认真很认真地，望着满身水珠的馨儿。阳光中，馨儿的皮肤洁白得可以隐隐看到下面微小的血管，似乎吹弹得破。馨儿的表情，像透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楚云飞轻叹了一声。他抚着馨儿被海水弄湿的头发，柔声说：

　　“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馨儿悄悄抬起低垂的眼帘，悄悄望着他。楚云飞继续说：

　　“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对你生气！”

　　馨儿的眸子，忽然变得亮亮的，绽放出他从未见过的动人光彩。她嘴角上，还带着一个妩媚迷人的小小微笑。

　　楚云飞再次闭上眼睛。

　　天啊！他在怎样地爱着面前这个女孩呀！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刚才，他的感情再一次向他证明了这个事实。他实在太爱她了，如果失去她，他甚至不愿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云飞在心中低叫自己的名字，他悄悄念着：楚云飞，你完了！

　　两个年轻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馨儿心中涌满了感动。在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就连馨儿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在楚云飞真诚得不含一粒微尘的目光中，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楚云飞抬起手，怜爱地把贴在馨儿脸庞的一缕被海水打湿的长发抚到耳后。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再也难以分开。

　　他们温柔地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馨儿调皮地笑了一下，率先跳入水中，向岸边游去。楚云飞追上了往回游的馨儿。

　　馨儿变得像个调皮的孩子，她用手臂击起海面上的浪花，打在楚云飞身上。两个年轻人快乐地在水中嬉戏起来。

　　玩够了，馨儿游回了沙滩。她在阳伞下的海滩上坐下。双手抱着膝，脸靠在膝盖上，出神地望着大海。

　　海滩上，到处都是穿着五颜六色泳衣的观光客。

　　有的刚从海水里出来，正走上沙滩；有的在阳光下晒着日光浴；几个孩子快乐地在海滩上追逐，身边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狗狗，在和他们一起嬉戏、奔跑。

　　不远外的沙地上，有个小男孩正和一个小女孩在堆砌着一座沙子的城堡。一个大些的浪头涌过来，城堡塌掉了一半。男孩一边修补它，一边安慰着女孩说：

　　“别伤心，我很快就会把它修得和原来一样好。”

　　小女孩不再忧伤，她用信任的眼光看着忙碌的小男孩，甜甜地笑了。

　　楚云飞走过来坐在馨儿身边。馨儿没有看他，喃喃自语：

　　“大海真美！”

　　“是的，大海很美。”

　　楚云飞回应着。但他在心中想说的却是：在我心里，你比大海更美丽！

　　游过泳之后，馨儿和楚云飞一起回到海滨的白色小屋。

　　这是座美丽得像童话一样的房子。院子里的白色篱笆下，开满了美丽的花，像一条明澈的花的河流。房东的小姑娘正站在阳光中给花儿们洒着水。

　　“你好啊——”

　　馨儿亲热地和可爱的小姑娘打招呼。

　　“你好，你们回来了？”

　　馨儿和楚云飞走进小院。小姑娘把正喷着水的花洒放下，笑着跑到馨儿身边。

　　“你爸爸妈妈呢？”

　　“我妈妈正做午饭呢，我爸出海去了，他说要捉虾给我吃。”

　　馨儿摸摸小姑娘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秀！”

　　小姑娘甜甜地说着。

　　“阿秀，你好可爱，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姐姐，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

　　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怎么会呢？”

　　“是真的！不信，你问这个哥哥，姐姐好漂亮，是吗？”

　　阿秀转头问楚云飞，楚云飞笑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可爱的女孩。

　　“对！”

　　得到楚云飞肯定的回答，阿秀得意极了。馨儿看了他一眼，脸红了。

　　“阿秀，吃饭了——”

　　阿秀的妈妈在叫她，阿秀牵住馨儿的手：

　　“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谢谢你，阿秀，等会儿我和哥哥还要出去。”

　　阿秀依依不舍地放开馨儿。

　　“那你们早些回来呀，晚上我让妈妈烧鱼给你们吃。”

　　馨儿和楚云飞上楼去换衣服。简单地冲了个淋浴，走出了白色的小房子。

　　馨儿穿了条浅蓝色的飘逸长裙，是大海的颜色。浅蓝色轻纱上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长长的美丽黑发上，随意地束了条浅蓝色的丝带。

　　楚云飞看得有些呆住了，馨儿实在太美了。

　　他们在街上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在一家靠近海滩的露天冷饮店喝着冰镇的果汁。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白色小圆桌前的白色椅子里。他们头上是蓝蓝的天空和彩色的阳伞，脚下不远就是沙滩。

　　整个下午，楚云飞和馨儿就坐在海边的冰淇淋小屋中，一边喝着橙黄色的冰橙汁，一边聊着天。

　　“这儿真美！我都不想回去了。”

　　馨儿望着从远处海面上掠过的一只海鸥说道。

　　“这儿的确很美，可你会回去的，因为在家里，你还有许多牵挂。”

　　楚云飞微笑着说。他一提到家，馨儿立刻有些忧伤起来，她想起了妈妈。

　　“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好吗？”

　　楚云飞见馨儿原本快乐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忧伤，吓了一跳，赶忙说：

　　“好，如果你想去的话。”

　　沙滩就在前面不远，馨儿和楚云飞走上黄昏中的海滩。西边的天空满天红霞，海风轻柔地吹着，飞扬起馨儿的长发。她浅蓝色的长裙，也随海风飘起来。

　　他们在海边的沙滩上，留下几串长长的脚印，又很快被涌上来的浪花抹掉了。馨儿忽然问：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爱情吗？”

　　“当然相信，因为爱情实实在在存在着啊。”

　　楚云飞眼中含着笑意，他想起了自己非常相爱的爸爸和妈妈。

　　“你呢？馨儿，你相信吗？”

　　“我已经不再相信了。从前，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相信它是存在的。可自从两年前，我就不再相信了。”

　　楚云飞紧紧盯着馨儿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没有。”

　　馨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长大了吧。”

　　“就算长大，也没有理由不相信爱情。”

　　楚云飞洞悉一切地说。

　　“从小到大，我们听了古往今来的多少爱情传奇。中国的梁祝，外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些故事伴随我们长大。可长大后的现在，这些美丽的传说和地老天荒的誓言，又有多少人再提起？现代人已被现实磨得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楚云飞轻轻叹了口气，馨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他还是相信，爱情的确存在着。

　　他自己不是已经在爱着了吗？

　　回到白色的海边小屋，阿秀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馨儿和楚云飞与房东一家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阿秀妈妈烧的鱼鲜美极了，楚云飞和馨儿不停地称赞着。阿秀甜甜地笑了。

　　“馨儿姐姐，明天早晨我带你去赶海吧，海滩上有小鱼、小虾、好看的花贝壳，还有爱夹人的小螃蟹呢。”

　　“好啊！”

　　馨儿开心地说：

　　“我们就去抓几只小螃蟹回来，再捡些美丽的贝壳。”

　　看着这大女孩和小女孩俨然成了一对好朋友，楚云飞悄悄地笑了。

　　晚上，馨儿和楚云飞游完夜泳回来。馨儿上楼休息。

　　打开灯，馨儿惊喜地发现，她的窗台上放着一大瓶盛开的美丽鲜花。不用问也知道，花是阿秀放的。馨儿的眼睛有些湿了。

　　在浓郁的花香中，馨儿爬上洁净的小床。不一会儿，就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这几天，楚云飞和馨儿的日子，过得浪漫无比，快乐无忧。

　　他们赶海，看日出，游泳与散步，还和阿秀一起乘着她家的渔船，到大海上去踏浪。

　　馨儿简直开心极了。

　　一天黄昏，又和楚云飞在海边漫步。楚云飞问：

　　“馨儿，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我再玩两周，然后回去。”

　　因为再有两周时间，馨儿的妈妈如鹃就该回来了。馨儿的这次旅行，就是在等待妈妈出差回来。楚云飞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又过了两天。这一天，馨儿的心情非常好，她换上了一身美丽的白纱长裙。白色草帽的帽檐上，还插了一支阿秀送给她的淡紫色小花。

　　她下楼后，发现楚云飞不在，馨儿独自来到了海滩上。馨儿赤了脚，手中提着美丽的白色凉鞋，缓缓地走在沙滩上。

　　海风吹，馨儿发丝轻扬，白色长裙也随风高高飘扬起来。她身后是蓝蓝的大海，那情景简直美极了。走累了，馨儿才开始往回走，她已经走出来很远了。

　　回到海滨小屋，阿秀朝她迎了出来。

　　“馨儿姐姐，云飞哥哥走了。”

　　“他走了？”

　　馨儿吃了一惊。

　　“这是他刚刚交给我的，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阿秀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她把信封递给了馨儿。

　　馨儿疑惑着，轻轻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是一张回程车票，还有楚云飞写给她的一封短信。馨儿急忙把信展开，读了起来。

　　ぼ岸

　　你好吗？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现在你住在这儿，而且有阿秀陪你，我非常放心，车票我已帮你订好了，珍重。

　　祝你玩得快乐！

　　云飞

　　馨儿合上信，她看着远方的海面，心里竟忽然空落落的。楚云飞走了，有他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很快乐。

　　馨儿拍拍阿秀的肩，对她说：

　　“阿秀，我们上楼去吧。”

　　两个女孩穿过开满鲜花的院子，走进了白色的小楼。

　　楚云飞走后的日子里，馨儿独自在海边看日出日落潮涨潮退。

　　房东一家对她很好，阿秀更是整天粘着她。阿秀是真心喜欢馨儿。但每当馨儿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总在想楚云飞，思念他的微笑，思念他每一个会心的眼神。

　　馨儿觉得，楚云飞一走，自己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半。人虽然还在海边，可是心却已经飞回她居住的城市去了。

　　两周时间过得很快，可对馨儿来说却是那样漫长。

　　她常独自一个人，长发飘逸白衣飘然地在海边散步。也会坐在窗前，穿过白色的小窗远眺大海。她有些想家了，也想——楚云飞。

　　馨儿终于拿着楚云飞帮她订好的车票，上了回程的火车。阿秀来送她，小姑娘在馨儿登上火车的一瞬间哭了。她把一大束插在馨儿房间的那种，她亲手种的美丽花朵递给馨儿。

　　“馨儿姐姐，你明年暑假再来看我，好吗？”

　　馨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列车开动了，阿秀挥着手，追着列车奔跑着：

　　“馨儿姐姐，别忘了给我写信！”

　　馨儿把手伸到打开的车窗外，向阿秀挥动着她手里美丽的鲜花。加速的火车，很快把小站抛在身后。

　　回到家，馨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的单位打电话。如鹃已经回来了，刚到了两三天，她已经听同事说过了馨儿给她打过电话。

　　“馨儿，妈好想你。”

　　“妈妈，我更想你。”

　　“你明天来吗？明天是周末了。妈妈在家里烧你喜欢的菜，你太瘦了，应该再长胖一点点，会更漂亮！”

　　“妈妈——”

　　馨儿撒娇地喊着，如鹃无声地充满爱意地笑了。

　　“我明天一定去吃你烧的菜。明天见，妈妈。”

　　放下电话，如鹃轻声自语：

　　“我爱你！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