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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初相恋》 作者:莲沐初光

第33章 嘉云糖(3)

  我们四个人顿时像打了鸡血,抓住顾念问他新娘到底是谁。顾念傻笑着摸着后脑勺,羞赧地承认,新娘是苏蕊,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助理。

  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峰,我们在包厢里唱起了歌。

  酒足饭饱之后,顾念去前台结账,从来不砍价的公子哥心血来潮,非要老板给个折扣。

  老板白了他一眼说:“你就是刚才唱《一无所有》的那个人吧?说什么我都不能给你折扣,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我们三个人笑得肚子都疼了,只有陆岳薇没有笑。

  “薇薇,你怎么了?”我觉得奇怪,跑过去拧了拧她的脸。她低着头,忽然发出一声啜泣。

  “都怪顾念,这么早就吃上了散伙饭!呜呜呜……”她揉着眼睛,声音哽咽。

  事实证明,哭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等顾念结账出来,看到的就是我们几个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再见,大学。

  再见,我的青春。

  那天晚上,陆岳薇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双双和冷静早已睡下。我轻轻拉开门,坐在她身边。

  “一个月后才是真正的告别,你先别急着伤感。”我故意开玩笑,“恭喜你,你终于得偿所愿,要读研究生了。”

  她轻声地叹息。

  “鸽子,狂欢之后就是落寞,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她靠在椅背上,幽幽地说,“今天欢乐之后,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怎么了?”

  “我有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冷静。”她扶着额头,“大二的那场考试,冷静被巡考抓住,是我提的醒。”

  我整个人都呆住。

  “那时候我挺嫉妒她的,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得高分?那天我坐在考场里温书,无意中看到你们在门口谈话,冷静袖子里掉出了小字条。于是我就不动声色地走出考场,找到巡考,提醒他注意冷静的举动。”

  我结结实实地被震撼到了。

  居然是……陆岳薇告的状?如果她没有告状,冷静就不会被巡考抓到,慕伯伯也不会有机会威胁我,我也不会签下协议,慕南乔也不会和我分手……

  “对不起,我一直不敢说出真相。”她的眼泪掉落下来。

  我想了想,将她的手攥住:“没关系,都过去了。”

  “你们都以为,冷静是为了挽留陈贺,才故意让巡考抓住自己的?不是的,真的是意外,不是她要强。”她絮絮地说,“可就算是这样,我也特别羡慕冷静。”

  “为什么?”

  “回想起我的大学,充斥着图书馆、书本、考试……我曾经觉得你们三个都挺幼稚的,为了个恋爱要死要活。但是现在,连双双都让我羡慕坏了。”她苦苦地笑,“我的大学是缺憾的,并不是非要恋爱才算完整,而是……在最好的年华,没有遇上心爱的人。”

  我呆呆地望着苍茫的夜色,没有说话。

  其实并不是非要恋爱才完整,而是在最好的年华里,没有遇上心爱的人。

  我曾经遇到过心爱的人,可是无可避免地失去了。

  “薇啊……”我扭头看她,感觉眼睛里温热一片,“你的话真是可恶……今天晚上我不想睡了。”

  只要想起慕南乔,我就无法安眠。

  两年前,他冲进大火里将妈妈背了出来,自己却晕迷不醒,被送往医院抢救。这些都是后来曾姨告诉我的。

  而当我去病房探望慕南乔时,慕伯伯给了我一个巴掌。他骂我说,是我将慕南乔害成了这样。

  他被烧伤,并且被火烟伤了肺部,一直在抢救。无论我哭得多厉害,他都不肯让我看慕南乔一眼。

  慕南乔转院的那天,我从宿舍里拿来永生花,希望慕伯伯能转交给他。可是慕伯伯冲上来就打我,让我滚。

  永生花摔在地上,那个小小的铜牌“当啷”一声摔飞老远。慕伯伯还在生气,走过去将那个牌子拿起来想要丢出窗外,却愣住了。

  我冲上去将牌子抢下来,哭着放回永生花旁边。只是就在这时,我发现那个小铜牌的背后,居然还刻着字。

  那字并不是印刷体,而是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尖锐的端头刻上去的。是八个字——唯此真心,至死不休。

  我抱着永生花,泪如雨下。

  后来,再也没有慕南乔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了天国。不久,慕伯伯也从学校里辞职,我彻底没办法打听出慕南乔的下落。

  我搜索着慕南乔的信息,只为了知道他的伤怎样,现在过得如何。我央求着每个和他有关系的人,顾念、夏暮雪……可是他们都说,不知道慕南乔去了哪里。

  甚至,我千方百计地弄到了慕南乔德国大学的电话,打过去询问是否有慕南乔的下落,可是对方只当我是疯子。

  再过了一段时间,我渐渐平静。

  慕南乔如果死了,慕伯伯不会放过我。可是慕伯伯从学校离职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这说明,慕南乔还活着。

  慕南乔没有来找我,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并不想见我?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完了剩下的两年时光。偶尔,我会在寂静的深夜,从枕头下翻出慕南乔的照片,用额头和照片上的他轻轻触碰,然后说——

  晚安,猫先生。

  不想见我就不见吧,只要我还存有我们的回忆就可以。

  在毕业的那天,我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来信。

  从邮戳上的日期看,发出的日期已经过去很久了,牛皮信封的边角都已经磨出了毛边。

  “鸽子,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这封信看起来在传达室里躺了很久了。”冷静凑过来说。

  我拆开信,看到那里面装着一份三个月前的报纸。

  “这是谁寄的?好奇怪。”我一头雾水地将报纸展开。这份报纸是一份全国发行的日报,看上去平淡无奇。

  谁会给我邮寄一份报纸呢?

  当我翻开到最后一页,被一则声明吸引住了。

  那是慕伯伯发的声明,说明他此生引以为傲的专利,也有爸爸的功劳。声明不长,只有短短的五百个字,却让我整颗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冷静也惊呆了。我们站在传达室里,像两个木头人一样看着那份报纸,然后又哭又笑。

  我将行李寄存在冷静的出租屋里,回了一趟家。妈妈在看到报纸上的声明之后,潸然泪下。她和我一起来到爸爸的墓前,将报纸烧成了灰烬。

  一切都,尘埃落定。

  谢谢你,慕南乔。

  这是我收到的一份,最好的礼物。

  而那个信封,一直放在我外套的口袋里。那是来自深圳的一个地址,我想了几天几夜,还是决定买火车票去一趟。

  在深圳的街头,我看到了慕南乔对我说过的南山婚礼堂。它坐落在蓝天白云之下,是那么美丽。

  我沿着长长的浮桥走进婚礼堂,看到许多新人在里面宣誓和拍照,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哇,这个模型是什么,好有童趣的感觉。”一对新人看到角落里的玻璃展柜,欢喜地叫了起来。

  我走上前去,看到玻璃展柜里是一座海沙城堡。瞬间,记忆中的某根神经被挑动,我感觉整颗心都在发抖。

  海沙城堡的底部,插着一张说明板,上面是模型的名字。

  兔子的家。

  “请问,为什么这座模型的名字是‘兔子的家’?”新人们还在好奇地问着工作人员。

  “这个,是一位留学归来的建筑师捐赠的,但是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也不太清楚。”

  大兔子是我,小兔子是你。

  总有一天,我会将这座城堡原原本本地盖出来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家。

  这些都是慕南乔说过的话。

  我抓住工作人员,大声问:“你快告诉我慕南乔在哪里?”

  她愕然,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号码。

  没用,给我手机号码也没用,因为一旦接通电话,我就哭个不停。最后这个满脸黑线的小姑娘,只好拿着我的手机说:“慕先生,请你快来南山这边处理一下。”

  在等待他的这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直到他匆匆出现在门口,我胸膛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心。

  慕南乔,我总算是等到了你。

  我扑进他怀里,哭个不停。

  “别哭了,要不是你说认识我,他们都要叫保安了。”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声音微微发抖。

  我抹掉眼泪看他,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只是时光转眼过去了两年。

  “为什么不来找我?”

  慕南乔苦苦一笑,将袖口翻开,于是我看到了穿在衬衣下面的弹力衣。

  他是那样的完美主义者,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自责不已。现在身体上有了疤痕,所以才会躲起来那么久。

  可是这样又怎样呢,你还是我的慕南乔。

  所以,我将他的弹力衣掀起,轻轻地在疤痕上印下一吻。

  “你在我心中,更完美了。”

  记得很久以前,我对慕南乔说过,不顾自己的安危,让别人先逃命的你,我觉得你虽败犹荣。

  现在,我依然那么觉得。

  就算容颜毁灭,我也觉得你是最完美的。

  慕南乔,就让此生,我们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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