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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大人是萝莉》 作者:赖尔

第10章 萝莉外表大妈心(2)

  正说着,夜风送来了耳熟能详的歌曲。随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的歌词,只见前方的广场上,一群大妈正伴着《最炫民族风》的动感曲调,热热闹闹地跳起了广场舞。姚妈顿时眼睛一亮:“哟!这个好!”

  说着,姚妈连蹦带跳地冲了过去,欢乐地加入了大妈的行列当中。她熟练地在大妈的方阵中找到一个空位,扭起腰,迈出腿,跟随着音乐的节拍欢快地舞动着,跳得可HIGH了,很快就和那些大妈们融入到了一块儿。

  看见那场景,思思顿时就崩溃了:“姚妈怎么喜欢这个!简直不能更土啊!”

  周嘉鸣倒是看得挺乐呵:“都说她是萝莉的外表大妈的心了,上学都不忘打毛线的人,会跳广场舞也一点儿都不稀奇嘛。”

  “也是,”思思也笑了起来,“你看她跳得那么熟练,她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不明真相的二人组,笑着调侃姚妈的舞姿。而明白真相的方未艾和韩羽飞,却都陷入了沉默。望着广场的大妈队伍中,那个不和谐的少女身影,看着她在烂大街的通俗歌曲中欢快地起舞,方未艾却觉得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膛里,让她整个人都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那是她的老妈,本该是守护她长大的温柔的母亲,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可爱的萝莉模样……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到今天刚好过去了一个礼拜,解药却仍然没有着落。还有三周,只剩下三周了……

  正当方未艾心中五味陈杂的时候,突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少女仰起头,只见身侧的韩羽飞,正用那双温柔的墨玉般的眼眸望着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属于他的无声的慰藉。

  方未艾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但表面越是坚强,内心却越是酸楚。她顾不上跳得正HIGH的老妈,顾不上散步的好朋友,找借口说要上厕所,先一步回到了家里。

  推门进屋,家里空荡荡的。方未艾悲伤的目光,无措地扫过这空旷静谧的房间,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矮柜上。在柜子的上方,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镶嵌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那是一家人去黄山看日出的时候拍的,相片上,在金光闪闪的朝霞的映照下,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膀,而妈妈则抱着当时只有十岁的她。她站在爸爸妈妈中间,笑得眯起了眼睛,亮出了雪白健康的门牙。

  鼻头一酸,眼前弥散开来的水汽,让视野扭曲了。透过被泪滴扭曲的画面,方未艾凝望着相片上那个拥抱着自己的女人。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和善,她的笑容是那么璀璨,而那个步入中年的女人,才是她熟悉的妈妈。如果三周之后,还无法拿到reborn香水的解药,妈妈就将永远保持萝莉的模样,还会忘了爸爸,忘了她……

  一想到这点,方未艾的心就被悲伤刺痛了。因为爸爸忙于科学研究,从小到大,是妈妈陪她最多。年幼生病的时候,是妈妈在凌晨两点抱着她冲进医院;每天清晨,是妈妈喊她起床,然后轻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早安吻,然后她就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厨房传来的早饭的香味儿;在她考试考得差的时候,是妈妈严厉地批评她,其实她明白的,妈妈是为了她好,可她却总是不服气,扯起嗓门和妈妈吵架……

  “吧嗒——”眼泪跌碎在相框的玻璃上,模糊了相片上妈妈的笑容。静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方未艾轻轻抽泣的声音。她将相框抱紧在怀里,好像那样就能留住妈妈一样。

  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响,大门被推开了。方未艾慌忙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泪,然后转头望向来人——

  那是一张清秀的面容,那是一个年轻的身体,但在萝莉的外表之下,却是属于母亲的心灵。只见姚妈“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她蹙起秀丽的双眉,用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凝望着女儿,眼里写满了担忧的神色:

  “艾艾,没事吧?韩羽飞说你不舒服……艾艾,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说着,姚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她先是担心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又揉了揉方未艾的肚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生怕孩子哪里不舒服。母亲温柔的动作,让方未艾格外难受了,她忍不住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

  “老妈,你不可以忘了我,不可以忘了这个家。我一定,一定要让你好起来!”

  听到这里,姚妈这才明白女儿流泪的原因。她轻轻地扬起嘴角,伸手回抱女儿,安抚着她的背脊:“艾艾你放心,妈妈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可、可是,韩羽飞说副作用……”说了一半,方未艾想起韩外婆上官曦的迷茫模样,生怕妈妈也变成那样,两行清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肩膀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姚妈明白,那是女儿伤感的泪珠。她轻轻地松开怀抱,抓着女儿的胳膊,迫使她与自己对望:“艾艾,你看着我。”

  少女茫然无措地看着面前的母亲,通过水汽扭曲的视野,那年轻的容颜显得好不真实。

  “艾艾,你要明白,就算没有reborn香水,没有这奇遇,妈妈也不可能陪伴你一辈子。妈妈会老,会生病,也许将来会老年痴呆,也许会变得什么都不记得,会忘了你。这都是正常的人生,不论妈妈怎么样,你都要坚强才行。”

  “不会的!没有这种事情,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方未艾企图用双手捂住耳朵,可她的手却被姚妈牢牢地握紧了。妈妈温暖的手掌,是那样有力。妈妈的声音,是那样温柔:

  “妈妈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伤心难过,只是想告诉你,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经之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妈妈不能守护在你的身边。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艾艾,你一定要坚强,你要相信,无论妈妈变成了什么样子,这里,在这里——”

  姚妈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她扬起嘴角,轻轻地微笑起来:“不管妈妈变成了什么样,不管妈妈有记忆还是没记忆,艾艾,你要相信,妈妈这里永远有你,只有你。”

  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不想去理解母亲所说的那些痛苦别离,但她明白,这是妈妈的良苦用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抽抽搭搭地问:

  “那爸爸的位置呢?”

  “呃,好吧,那就给他留这么一点儿,就一点儿。”姚妈抬起右手,用两根手指比画出“一丁点儿”的距离。

  “扑哧……老爸听见会哭的!”方未艾破涕为笑。一起吐槽老爸,也是母女俩的传统项目了。

  “那……就再给他留一点,不过不能再多了!”姚妈严肃地说,她的手势似乎是在保证,女儿是占据她心灵的80%,什么老爸就闪边去吧!

  方未艾忍不住笑出声,她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少女将脑袋埋进了母亲的胸膛里,将耳朵贴在心脏的位置上。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就像是妈妈在温柔地诉说:

  在这里,永远有你,只有你。

  当思思、嘉鸣和韩羽飞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两名少女拥抱在一起,姚妈嘴角含笑,而方未艾的眼睛红彤彤、水汪汪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思思吓了一大跳,赶忙问:“出什么事了?小艾你怎么了?”

  “这家伙想她爸妈了。”姚妈笑着回答,找了个理由搪塞。

  “是啊,”没法说出真相的方未艾,也只有接着话茬儿往下说,“爸爸妈妈太过分了,都出差好久了,还不回来。”

  思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忽然,一声呜咽随之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嘉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紧接着,一滴晶莹的水滴突然坠落下来,“啪嗒”一声摔在地板上,映出一个小圆点。

  “嘉鸣,你又怎么了?”大伙儿都呆住了。

  “没、没事,”少年倔强地转过身,闷闷地说,“我有事,我先回家了。”

  “哎!你别走啊,究竟怎么了嘛。”思思拉住他,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方未艾也担忧地说:“嘉鸣,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可以跟我们说啊。朋友不就是用来吐槽,当心情垃圾桶的吗?”

  周嘉鸣站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眶一片湿润,隐忍在眼里的泪水,将睫毛都打湿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啜泣地说:“我……我也想我爸爸了……”

  “你爸爸也出差了?”姚妈不解地问。可她的疑问刚出口,就被身侧的方未艾狠狠地拽了拽袖子。姚妈疑惑地望向女儿,只见方未艾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问。

  “我……我爸爸……他回不来了……”周嘉鸣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思思叹了一口气,她轻声向姚妈解释:“嘉鸣的爸爸是一名消防队员,在一次救火行动中……”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隐含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方未艾和思思的解释下,姚妈才知道周嘉鸣的情况:嘉鸣的爸爸是消防队员,他殉职的时候,嘉鸣只有三岁。在那之后,是开布料店的妈妈辛辛苦苦把嘉鸣抚养长大。因为要养活这个家,嘉鸣的妈妈起早贪黑地做生意,分身乏术。而小嘉鸣只好跟着妈妈去大市场,在一群卖布裁衣的阿婆大妈中长大。

  “他们……他们都说我是娘娘腔……让我去泰国变性……”

  听着少年的哭诉,身为朋友的他们,都觉得难受得不行。周嘉鸣会做针线活,成绩又好,但有时候会捏兰花指,所以班上的男生都笑他是娘娘腔,经常排挤他。这一点,方未艾她们也都知道。但是平时,对于这些负面言语,周嘉鸣都是不屑一顾的。他显得很高傲,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而那些难听的话根本打击不到他。而他成绩上的优越,总是能将那些男生碾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可直到此刻,方未艾才知道,原来周嘉鸣的“不在意”,只是他的伪装。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坚强,他很在乎,很在乎……

  “哪个浑蛋说的?”方未艾撸起袖子,顿时“女汉子”附体,她一边磨牙一边说,“我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就是!嘉鸣你快说,究竟是谁胡说八道!我要打得他去泰国!”长相甜美的思思,此时却叉起腰,露出了凶悍的神色。

  “不……”嘉鸣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格外低哑,“他们说得对,我一点儿都不MAN……我爸是消防队员、是英雄……但我却……我却是这个模样……我一点儿都不像我爸,如果我爸看见我这样,一定会失望……失望得不得了……”

  听到这里,方未艾和思思都一时无言,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好朋友。韩羽飞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属于周嘉鸣的解不开的心结。

  “MAN不MAN,不是外表上的事情。”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周嘉鸣的啜泣。只见姚妈走上前,她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平静地叙述:“善良与勇敢,才是一个人MAN不MAN的标准。那些背地里嚼舌根、欺负同学的,就算长到一米八零又怎么样?还不是无耻小人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应该是像你爸爸一样,善良勇敢、有责任、有担当。”

  “我爸他是英雄,可我却是个狗熊……”周嘉鸣又垂下了脑袋。

  “不,嘉鸣,你看轻你自己了,”姚妈摇了摇头,温和地劝慰,“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劳心劳力为朋友付出,这是你的善良。今天我被吴涵雪她们刁难,嘉鸣你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是你的勇敢。周嘉鸣,在我的眼里,你很MAN,你就是个英雄。”

  “对!姚妈说得对,又不是谁肌肉长得结实谁就MAN!嘉鸣你一直都在帮我,你就是我的英雄!”思思像只轻盈的小鸟儿,跳到周嘉鸣的身边,笑着说。

  “嘉鸣,你也是我的英雄!SUPERHERO!”方未艾笑着跟上,她用两只手比画了一个星星图样。

  “是的,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韩羽飞也微笑起来,“我一直把你当作学习上的竞争对手,你可不能消沉啊。”

  听了大家的话,周嘉鸣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快速擦干眼泪,又装作平时那种对外人的高傲模样,叉腰指着大伙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温书啊!不要考试啦?”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复习,”方未艾开心地抬起胳膊,做撒花状,“孔雀大王回来啦!”

  这一晚,大家一起读书复习,一直到九点多钟。窗口透出的灯光,显得那样温暖、那样明媚。而屋里朋友们的欢声笑语,组成了一首属于青春的美妙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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