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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 作者:王泓人

第2章 山海关外:好女孩的猜想(1)

  野外生存的第一课

  我过去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目标明确的行动者,总是向着前方昂首阔步,而当真正走出家门看着眼前的条条大路时,却发现原来可以不用理直气壮。终点在哪里,结果是什么,似乎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既放下背上的包袱,又放下心中的包袱。

  2011年9月从南京出发,背着大包沿着大街走去,觉得眼前熟悉的一切好像仿佛蒙上了层色彩,难以言喻。我可以保证,这是兴奋大于不安定。从南京到呼伦贝尔的中心城市海拉尔,最廉价的火车票是276元,在铁岭转车,全程四十多小时。对于穷得只剩时间的人而言,只是玩一个时间长一点的游戏。

  下午三点,火车准时从南京站开出,当天晚上行驶到了山东济南附近。我以前坐过的长途车是5小时,去过最北的地方是山东和江苏交界处——日照。记得小时候特把那次长途旅行当事儿,把身边的小朋友叫来,然后一个个鄙视下去,谁要惹我,或者有好东西吃藏着不拿出来,我就带领其他小朋友不跟他玩儿。可是,旅行的第一天就轻松打破了这个记录,我心里觉得特别解气。

  候车时,坐在一旁的少妇与我聊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特别想出去旅行,可是后来,结了婚,生了娃,哪儿也去不了了,少妇感慨万分地说。我在心里嘀咕,要是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估计也哪里都去不了,所幸我现在作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至少现在是正确的。

  从南京出发时,三十多度的气温,穿着长袖T恤热得直冒汗。随着火车一路向北,气温不断降低,衣服越穿越多。车上的乘客也越来越少,白城和齐齐哈尔过后,车厢里几乎每人独霸一长条硬座。我裹着羽绒服躺在座上安心睡觉。

  以往乘坐火车是为了赶到目的地,总是有些急迫盼着到站。然而,现在走得很远,心里反倒很平静,很有耐心,没有小心思,没有焦虑,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跟这个花花世界死磕。

  草原最肥美的季节是盛夏,七月是旅游旺季,到了九月,就变成深秋了,草色逐渐由绿变黄,像个四十岁的女人。车上的当地人说我错过了草原最美的季节。可对于从未亲眼见过大草原的我而言,眼前景色已经很是震撼了,我恨不能把它当床睡了。我一直都觉得女人四十正当魅力之时。

  车里放起了《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看着车窗外辽阔的大草原,听着德德玛的歌声,竟差点落下泪来。我多么希望,它们就长在我家门口!我不是个感性的人,但此时却是打心底里觉得感动。

  草原白天的温度在十摄氏度左右,晚上就在零下。虽然白天温度不低,但草原上风大,没有挡风的厚实衣服绝对扛不住。我的轻型羽绒服穿得正是时候,走上公路,两侧是茫茫草原,无边无际之感让我有忍不住大喊几声的冲动。

  在我最兴奋的时候,一辆大货车在我身边停住,一位东北口音的大哥探出脑袋向我问路,可惜同样身为外来者的我帮不上忙。货车继续上路,我也继续慢悠悠前行。没走几分钟,大货车停在了路边,定眼一看,车旁急得满头大汗的正是刚才向我问路的东北大哥。我本想走过去问问他怎么回事,仔细一寻思,觉得不对劲,莫非这哥们就是传说中的“歹徒”,不然为啥要停停走走呢。我开始把他跟电影中无数坏蛋联系起来,越想就越觉得特别像。电石火花之间,我把警觉度提高到最大值。当我安静下来,仔细一思考,又觉得不对,如果这哥们儿真是歹徒,直接把我灭了不就得了吗,何必如此曲折迂回呢。我在心里掂量,如果这哥们儿真想伸出万恶的双手,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茫茫一片草地,我找谁求救,听天由命吧!

  就在此时,一哥们儿说话了。大妹子,你好啊,我这车突然挂不上档了,想修车又找不着手电,可愁坏我了。

  我斜视一下,发现车上除了这位大哥外,还有两位小哥。我立刻把警觉降低三成,三个人走在一块,总是达不成统一的意见和行动,君不见三个和尚没水喝吗,那他们对我就构不成很大危险。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思考,哪怕你的智商是50,你也要这样去做,这是我在野外生存学到的第一课。

  警报解除,我忽然想起父亲送我的小型手电,心想没准能派上用场。

  哟,太好了,这个好使,谢了,大妹。东北大哥性格豪爽,说起来话来豪气十足。待修好了车,顺路搭了我。这是我第一次乘坐大型货车,觉得忒新鲜。因为,这还也是我头一次搭便车。

  大妹,你要想搭车,大哥我一帮开货车的兄弟,你去哪儿都能给你找到车。大妹,上我家玩儿吧,我媳妇儿和我小子铁定喜欢你。

  东北大哥的这番热情让我觉得有点不习惯,不是他们不好,而是他们太好了,好到不敢接受。再者,那这一口一个大妹,听着毛骨会突然嗖地一阵发凉,不知不觉中保持一段距离,也许是南方人少见多怪,也许是南方人天生的“南蛮血液”在作怪。

  有钱没时间和有时间没钱的人

  清晨,在村落里散步,正在苏醒中的恩和异常宁静。无意中发现村后有条小河,清澈见底,湛蓝的河水在远山的映衬下更显秀丽。我蹲在河边许久,看着那片醉人的深蓝色发着呆。这是我的第二站,恩和,呼伦小河流过的小村庄。

  恩和是中国的“俄罗斯民族乡”,居民多为华俄后裔,地地道道的俄罗斯族,家家户户居住在俄式小木屋里,这让我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一同住在这里的房客都是美术界知名人士,聊得熟络起来,便共进晚餐。昨天我和几位东北大哥吃着羊肉馅儿饺子,喝着酸菜汤,扯着段子,今天却啃着俄罗斯大面包,吃着俄式烤肉饼,听一桌画家争论中国油画界、水彩界,以及四川油画界、湖南油画界、北京油画界的事……旅行,真的很神奇!

  前行,是一片白桦林,一只小狗一路跟随着我在白桦林里转悠,在我身边欢乐地蹦来蹦去。这里的人过去以伐木业为生,如今白桦林越砍越少,与此同时旅游业开始兴起,恩和许多居民转而开起了家庭旅馆。与同是俄罗斯民族乡的室韦和临江相比,恩和因旅游业开发时间较晚,现在仍保持着浓浓的原始汁味。只不过五年、十年以后,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恩和逗留了一圈后,打算继续北行,与旅馆主人一家聊了聊,得知黑山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而且距离这里不远。立刻打起了小算盘,果断改变计划,决定经由额尔古纳去黑山头。

  从恩和到额尔古纳只有早上八点半和九点两个时间点有班车,可惜我已经错过了,但对于不赶时间的人而言,这只是一桩小事,索性安心多留一日。

  闲来无事,坐在木屋阶梯上与老板聊天。旅馆老板三十来岁,俄罗斯族。太爷爷是俄罗斯人,太奶奶是中国人,到老板这一辈已是第四代,从样貌上已经看不出有俄罗斯血统了,也不太懂俄语,变成纯“中国制造”。老板的爷爷,也就是当年俄罗斯小伙及中国姑娘的儿子,现已年近九十,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身体十分健朗。

  时值旅游淡季,生意清淡。老板开着车,带着妻儿上附近山上兜风,把我也一并捎上。老板说,家庭旅馆每年只忙夏季两三个月,挣够全年的钱,其他时候就是玩儿,平日里就到村头小河钓钓鱼,到村后山头踏踏青。小河没有被污染,钓上来的鱼就可以做菜吃。没有买房压力,盖一座舒适宽敞的木屋只需几万元,若是肯花上十万元,就可以盖上一栋极好的木屋了。嗨,这不就是古书中描述的诗一般的桃源生活吗?

  老板边开车边问道,大城市有什么好的呢?

  我一时语塞,想了半晌,最后只能苦笑:你说得很对,不知有多少城里人羡慕这样的生活,要不为啥有那么多人瞎嚷嚷着去山野拼死“吃河豚”呢。

  老板一家邀我共进午餐,烧公鸡、野生鱼汤、炖酸菜以及大葱蘸酱。鱼是早上从附近的河里钓来的,特新鲜,我忍不住多喝了两口汤。就这新鲜野生的劲道,那些满大街找野味的童鞋们肯定要骂自己苦逼了。禁不住老板一家强烈的“渴求”,硬着头皮吃了一小截大葱蘸酱,一个字,呛。北方女孩考验南方男孩可以用一用这个方法,男孩要是禁不住诱惑,吃下一颗大葱,那真算本事。老板又请吃西瓜。瓤偏白,我本以为是生瓜,一口咬下去发现出乎意料地甜,甘甜,而不是糖水般的腻甜。一大片瓜三两口便被吞完。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从一个荒芜的城市走出来的人,见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事实也的确如此。

  经验就是这么来的。

  酒足饭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位独自包车旅游的吴先生。吴先生是国企中层干部,平时工作繁忙,难得抽出几天假期出来旅游,因时间紧张,无人搭伴,索性独自包车游呼伦贝尔。

  我说,吴先生你是有钱没时间,我是有时间没钱。

  吴先生说,你孑然一身穷游四方倒真让人羡慕,只可惜我无法像你这般。

  前半句听着挺让人感动的,后半句听着就让人不乐意了。你堂堂国企干部包一辆大巴幸灾乐祸四处闲逛,跟一土财主似的,还不够大爷啊,真要像我这样,估计你这厮就要后悔当初为啥会那么想了。

  此时,又一辆旅游大巴停在附近,旅行团驾到了,河岸瞬间变成了鸭子塘,人头攒动,各种“长枪短炮”、三脚架纷纷出动,对着河水猛拍一阵。我看着忙乎的人群,很想告诉他们这会儿不是河水最美的时候,清晨可比这会儿好看多了,处女地早被阳光开垦了N次了。但转念一想,人各有所求,旅行是生活的一种方式,可以是主角,也可以是配角,也许只是跑跑龙套的,又或者压根没有露脸机会。文人会相轻,旅行的人也会。穷游也好,包车也好,跟团也好,都是各自选择的旅行方式。

  玩够了,歇够了,就与吴先生共进晚餐。吴先生准备次日清晨回家,途经额尔古纳,与我同路。于是,我又一次搭上了顺风车。

  回额尔古纳途中,路过一地,见茫茫荒原上竟有一棵独树,甚有意境。草原上小树的模样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于是在车上,我临时改变主意跟着车一路回到海拉尔。与吴先生告别,忽然发现,所谓的自由自在,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走也好,留也好,向左也好,向右也好,不用刻意作出决定,全由自己的性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境界”吧!

  呼伦湖里的鱼

  从海拉尔到满洲里一线的草原,极为平坦,一望无际。一排排风力发电器在远处呼呼地运转着。向列车员大叔打听呼伦湖的信息,列车员大叔说,你就别在满洲里下车,在前一站下得了。前一站指的是扎赉诺尔,当地人称扎区,属满洲里管辖,离呼伦湖更近。

  在这里,我用两元钱买到了几个包子和茶叶蛋,这是我旅行途中的第一笔饭钱,简直不可思议。记得在北京王府井附近吃过一次早餐,一个茶叶蛋就要两元钱,所以说,不同的地儿,物价差距之大能把人噎死。

  呼伦湖,当地人称为达赉湖,内蒙古第一大湖,中国第四大淡水湖。呼伦贝尔之名便是取自这里的两大湖泊:呼伦湖和贝尔湖。关于这两个湖泊还有一个堪比牛郎织女的凄美爱情传说。呼伦湖呈淡蓝色,悠静而美丽,远处水天相接,浑然一色,在远处荒漠般山丘的映衬之下,甚有意境。呼伦湖最有名的美食是湖鱼,但价格相当惊人,景区内的一桌全鱼宴要价高达数千元。我很纳闷,究竟是鱼贵呢,还是水贵,答案不得而知,总之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让人揪心。

  我在呼伦湖逗留的时间不长,因为那里太安静,充满原始的味道,让人不忍心打破这片宁静,坐上车,直奔市区,满洲里。

  书上说满洲里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城市,的确如此,一下车,仿佛走进了西方童话世界,满是欧式风格建筑。街道两旁俄式风格建筑林立,满眼俄文,满街俄罗斯人,就连喇叭里的叫卖声也是俄语。若不是时不时跳出来少许汉字提醒你这里是中国,真有恍如走在俄罗斯某城市大街的错觉。

  满洲里市区很小,中心商业区是从一道街到五道街的范围。街上毫不起眼的牌子上竟有三语标示:汉语、蒙古语和俄语。见一对俄罗斯夫妻和中国老板谈黄金饰品的价格,好奇地凑上前,想听听他们所说的究竟是汉语还是俄语,结果一句未听懂,大概是俄语。

  草原上风大不稀奇,可满洲里市区内的风竟然大到能把我吹跑。入住的旅馆老板娘说,这里平日都是四五级风,眼前这样的风再常见不过了。

  听了这句话,我不自觉地联想起西伯利亚来了。印象中的西伯利亚,总是个冰冻三尺的不毛之地,连根毛都没有,冬季飘着皓皓大雪,白茫茫一片,动植物绝迹,人去了横竖都是死。听说现在的西伯利亚早不是那副可怕的模样了,建设得好,发展得快。想到这里,我赶紧站在国门附近向对面眺望,想看看“俄罗斯”那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的房子在何方。西伯利亚,到底有多远呢?

  平生第一次距离国界线这么之近,我心里显得特别宁静,有一种跨过去的欲望。夜幕下,华灯闪烁,小曲子满大街晃悠,充满了欲望的情调。

  很想看看在雪地里游泳

  离开满洲里后,立刻向西旗出发。一路上,蓝天白云下的草原美不胜收,颜色变幻多样,有金色,绿色,还有过去未曾见过的赤红色。此刻我想我要是诗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能作出伟大的诗来。近两小时的车程过得飞快,眼看就要到西旗,突然觉得毫无惊险地到达目的地反而索然无味,于是临时改变主意,请司机师傅让我在距离西旗三公里处下车,沿路走到西旗。

  事实证明,我临时一拍脑袋想出的主意棒极了。在美得令人窒息的纯净天空下沿着草原上的公路徒步真是一种享受。笔直的公路通向远方的地平线,两侧是金黄草原,头顶是蓝蓝天空,我独自背着大包在路上走着,听着歌,一路哼唱。

  视线所及范围内,天与地之间,只我一人。

  这不正是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画面吗?不,现在,它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眼前,而我正是主角。想起卞之琳的那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此刻,我就是这条道上的风景,和你的梦。

  徒步中,路过一片羊群。牧民大叔一见我,赶紧用手使劲拉住两只牧羊犬,在我距离四五步远时笑着对我解释道:狗会咬人。对于牧羊犬的威力毫无概念的我向牧民大叔笑着点头,继续前行。待走至牧羊犬附近时,两只大狗忽然狂吠起来,张牙舞爪,一副要向我扑来的架势,吓了我一大跳。幸好牧民大叔牢牢拉住链子,我赶紧加快脚步前行。这时候我才深刻领会到牧羊犬的威力,确实厉害。想来也是,能吓走狼的犬又怎会是柔弱之物呢?

  所以,当你在一马平川的草原看见一群弱弱的小羊在撒欢,千万别以为自己很猛,然后傻傻地跑过去想抱起一只,那就等着人狗大战吧,因为草地深处可能隐藏着一只牧羊犬等着你成为它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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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