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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 作者:柳迦柔

第7章 堕落(1)

  卢子仪出国已经一个月了,高淑丽每天都在埋怨卢达福把卢子仪送出了国,卢达福很烦恼。

  这天,高淑丽又开始纠缠卢达福:“当初为什么要鼓动孩子出国?”

  卢达福很无奈地说:“当初也是你同意的,否则,我也不会给她办那些手续。现在孩子走了,你反倒埋怨起我来,有你这样做妈的吗?”

  “我不管,反正我想女儿了,我要去看她。”高淑丽有些蛮横地说。

  “你要不怕她烦你,你就去。”卢达福直截了当地说。

  “我养的女儿,长大了,反倒要烦我,这是什么世道啊!”高淑丽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

  “别管什么世道,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生活,你总去干涉她,别说孩子,就是我听着都头疼。”

  “你是外面有人了吧?要不怎么这么讨厌我呢?”高淑丽说。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卢达福生气地说。

  “是不是那样的人能看出来吗?上次你看子仪的三个女同学的样子,我看着都替你害臊。”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更年期了吧?疑神疑鬼的。”卢达福气得眼睛要冒出火来。

  “我更年期了怎么样?我就说你了怎么样?”高淑丽一声比一声高。

  卢达福真想举起手来打高淑丽一巴掌,可是他没那样做,而是迅速地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走了,随手重重地摔上了那座连体别墅的门。

  高淑丽听到门声,才愣怔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平时最看不起的夫妻吵架,怎么也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想追出去,可是出于自尊,脚下没动。

  她拨打了卢达福的电话,想找点借口让卢达福回来,可是卢达福的电话竟然关机。

  “这是去哪里了呢?”高淑丽急得团团转,她给田有良、马里奇等人分别打了电话,结果,都回答没看到卢达福。

  田有良还开玩笑说:“嫂子,你把大哥看丢了?用不用警察出动帮你找?”

  高淑丽本来心里就窝火,听田有良这样一说,气不打一处来,“啪”地摔了电话。

  田有良明显地感到了高淑丽的气愤,“这两口子这是怎么了?这个老卢,怎么让后院起火了呢?”

  当他给卢达福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卢达福电话关机。田有良立即明白了,“难怪高淑丽生气,原来老卢玩上了失踪,老卢这个傻瓜,干啥不好,非要玩失踪?”

  田有良正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老卢?我说你到哪儿里去了?嫂子刚才打电话报案了,你看怎么办吧?”田有良故意跟卢达福开玩笑。

  “什么?报案?我又没作案,报什么案啊?”卢达福觉得自己太冤枉。

  “你失踪了,还不让人家报案?”田有良因为自己的玩笑话使卢达福当真,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田有良啊!也算高级别的领导了,怎么就没正形呢!”卢达福也笑了。

  “多高的级别我们也是兄弟,兄弟面前没官位的大小。”田有良很正经地说。

  “是啊,好兄弟,我都想你了,晚上有时间出来吗?我们聚一聚。”卢达福略显疲惫地说。

  “好啊,我也很久没见到大哥了。我们晚上见吧,你说去哪儿?”田有良问。

  “去天舟大酒店吧,晚上我等你。”卢达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家大酒店,还有那三个如花一般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晚上可以去看看她们。”他这样想。

  “好的,把马里奇他们都叫上,人多热闹些。”田有良建议道。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担心你,人多没问题吧?”卢达福为田有良着想。

  “没问题,又不是去干坏事,朋友聚会理所当然。”田有良的话打消了卢达福的顾虑。

  其实,田有良也是为卢达福着想,高淑丽给他打电话找田有良,必定是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这会儿的卢达福,是最感到孤独的,如果朋友多了,大家都可以劝慰他,即使没达到这样的效果,人多了,也会帮卢达福排遣寂寞的。

  两个人订好了时间和包房,相约不见不散。卢达福就开始通知马里奇、李照明等人。

  卢达福是这家酒店的钻石卡会员,订包房优先,他平时都是订牡丹包房,但是他不知道,罗美娜就在这个包房里服务。

  晚上,当卢达福带着马里奇和李兆明他们走进牡丹包房的时候,罗美娜立即上来问好,当她看清楚来人是卢达福的时候,高兴地说:“卢叔叔好!”

  马里奇开玩笑:“我说老卢呀,人说农村的乡长村村都有丈母娘,可你到了酒店里就认识那么多小姐,你说你要供养多少个丈母娘啊!”

  “老马,你说什么呢?这个女孩子是我女儿的同学,来这里打工的。”卢达福听马里奇说这些话有些不自在,尤其在罗美娜的面前。

  “哦,你是三姐妹中的老几?”卢达福问罗美娜。

  “我是老二罗美娜。”罗美娜声音清脆地回答道。

  “这个女孩子好,很干练的样子。”田有良称赞道。

  “你要是觉得好,送你做干女儿。”卢达福跟田有良开玩笑。

  “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我哪有那个福分啊!”田有良感叹道。

  “有什么不行的?你儿子田晓良不是也这么大吗?正好一儿一女,齐全了。”卢达福真诚地说。

  “行了吧,我家那口子要是九泉有知,知道我在外面认个干女儿,还不气死啊!”田有良很悲戚,看起来他还真有点儿动心了。

  “你妻子都去世两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改不掉‘妻管严’的毛病啊!我以为就我是呢!”卢达福笑着说。

  “还说你是‘妻管严’,你从家里跑出来,高淑丽都找不到你了,就差发寻人启事了。”田有良耸人听闻地说。

  “原来卢兄这么男人啊!原来我们这一帮子是陪你这个离家出走的人度过一个寂寞的夜晚了。”马里奇文采飞扬地说。

  “行了,你们这些人啊,一看见我都想把我骨子里的东西挤出来看看,服了你们了。都喝什么酒,说话,罗美娜还在这里等着呢!”卢达福言归正传。

  “给你节约点,喝点青岛纯生吧!”田有良建议道。

  “别怕花钱,钱就是个王八蛋,不花,它也不会下蛋。”卢达福发现自己说了脏话。

  “那就把王八蛋砸了,哈哈……”李照明跟着插话。

  几个人乱哄哄一阵点完了酒水,罗美娜跪在地上给他们倒酒。一帮大男人静静地看着罗美娜倒酒,竟然都不说话了。

  罗美娜的漂亮里带着一丝顽皮,让人看了既觉得顽皮又很怜爱。

  当安妮说要给他们安排女公关的时候,田有良抢先说:“不用了,我们要谈点事,有罗美娜在房间里就挺好。”

  罗美娜听到田有良的声音,抬头看了田有良一眼,内心里涌上了一股好感。虽然田有良的外貌没有马里奇那样清秀,但是田有良的两个酒窝里似乎盛着很多的秘密,这让罗美娜有一种想了解这些秘密的冲动,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好像很神啊!罗美娜这样想。

  没有了公关小姐的包房里肃静了许多,几个男人谈着这些天的新闻,各自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他们说什么也都不背着罗美娜,因为罗美娜只是跪在地上,哪个杯子里没有酒了,她就立即把酒给斟满。

  几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喝酒,刚要的一打酒一会儿就喝光了。罗美娜从地上站起来,要出去给他们拿酒。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腿一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地上。田有良眼疾手快,顺手扶了罗美娜一把,罗美娜感觉自己的胳膊在田有良的大手里像被定住了一样,立即站稳了。田有良看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罗美娜带着谢意微笑地看了一下田有良,说:“谢谢您!”

  “不客气,以后注意。”田有良的酒窝一弯,说道。

  罗美娜出去了,很久,也没回来。李照明说:“这服务员去哪儿了?这么久还不回来,等着酒喝呢!”

  “是啊,造酒都能造出来了,怎么回事呢?”马里奇也问。

  “可能是出事了!”田有良很敏感地说。“我去看看,你们别动。”说着转身出去。

  田有良沿着走廊往出走不远,就见到几男人拽着罗美娜的手,罗美娜在挣扎。酒店的保安也冲了出来,可是这几个人很强横,根本不听保安的。一名保安说:“你们放开她。”

  “凭什么要放开她,我让她给我们服务,她不同意。不同意,我就要治治她。”戴墨镜的人说。看起来他是这帮捣乱团伙的头子。

  “她是我们这里的服务员,不是小姐,你弄错了。”保安耐住性子说。

  “妈的,是婊子还要立牌坊,没听说过在窑子里过日子的不接客。你这里不就是供大爷们消遣娱乐的吗?爷花了钱,就要让爷高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当什么保安?当心爷爷废了你。”

  黑墨镜的一番话,说得保安哑口无言。

  “把她带走,带到老子的别墅去,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今天老子就要玩儿她。”黑墨镜说着要走。

  “放开她!”黑墨镜的后面传来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很有气势。

  罗美娜看到了田有良,开始了挣扎。“救救我。”她的眼里现出了企求的目光。

  “你是谁呀?来管爷爷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吗?”黑墨镜回头对着那些手下喊。

  他的手下人哈哈大笑。“是啊,你这个老酒窝,是活腻歪了。”

  “今天你这个闲事儿我管定了。”田有良往前靠了靠。

  “行,你有种!看我怎么收拾你!”黑墨镜拉开了架势。

  “老黑,你在干什么?”王思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总,没干什么,我就想带走个小姐,这个小子跟我捣乱。”黑墨镜朝着田有良一努嘴。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老黑,你差点跟自家人打起来,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你们全都要进局子了。”

  “你还别吓唬我,我姐夫酒店的小姐别人能带走,我就不能带走,妈的,我跟别人差什么?你说。”

  王思是认识田有良的,作为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王思必须要记在心上。他见到老黑居然跟田有良对阵,那可不是小事,往小了说,老黑一伙都要进去,往大了说,酒店会被封门。王思庆幸自己今天晚上没走太早,否则,还真麻烦大了。

  “你跟别人什么都不差,可你知道他是谁吗?”王思指了指田有良。

  “是谁?不就是长着两个酒窝的老男人吗?”老黑没把田有良看在眼里。

  “你真是不想活了,老黑,今天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小子真完蛋了。他是市公安局的田有良副局长,你瞎了眼了,还不快给大哥赔不是!”王思拽着老黑的手说。

  “什么?你就是田有良?哎呀,对不起,大哥,我有眼无珠,我该死!”老黑说着,一下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忏悔的表情。

  田有良铁青着脸,不说话,看着老黑表演。

  老黑说:“还不快把小姐给放了?”

  手下这才松开了罗美娜,罗美娜急忙跑到田有良身边。“谢谢先生!”

  田有良看了看罗美娜,“他们没碰到你哪儿吧?没关系,告诉我。”

  老黑急忙说:“哪也没碰到。”

  其实,田有良的话,谁都能听出来后面的意思,如果碰到哪儿,就有地方待了。

  罗美娜急忙摇头,“没有。”

  田有良说:“走吧,罗美娜,我们都在等着你拿啤酒呢!”

  “好的,我立即去拿。”罗美娜说着,小跑着去拿酒。

  王思说:“大家散了吧,是一场误会。”

  老黑还想跟田有良解释点什么,可田有良一转身就走了,回到了包房,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王思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骂道:“你个死老黑,真是瞎了眼了,敢在我这里撒野,你没看你得罪谁了吗?赶紧滚,再来捣乱,我让你姐夫找人废了你!”王思借着田有良的余威,把老黑骂了一顿。

  “老子今天真倒霉,连个小姐都对付不了。”老黑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

  “你以为她是普通的小姐吗?我告诉你,她们不是一个人,是姐儿三个,是外贸公司卢经理介绍来的,你知道田有良和卢达福的关系吗?他们是20年的朋友,跟亲兄弟一样,我跟你说,你惹哪个小姐都行,这姐儿三个你要是动一点儿歪念头,你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王思吓唬老黑。

  “他妈的,当小姐都有那么大的官给撑腰。”老黑还是愤愤不平。

  “还说呢,你以前进局子的时候,你知道是谁给你捞出来的吗?”王思本来不想说这件事。

  “谁捞的?”老黑问。

  “就是刚才的田有良给你捞出来的。”王思故意说。

  “什么?有这样的事?老子自从出道以来就进过一次局子,也是最要命的一次,难道是他帮了我?”老黑不解。

  “那当然,那次你进去,你姐夫找我想办法,我托了几个人,最后找到了田有良,才把你保出来的。你知道就行了,以后注意点儿,别净往枪口上撞。”王思嘱咐道。

  “妈的,原来这个田有良还是我的大救星。得,老子今天这口气忍了,幸亏你来了,王思,老子差点儿揍那个田有良呢!”

  “要是那样,你可出名了,你姐夫这买卖也彻底砸了,你姐还不去挠你去?”

  “那我回去了,找别的小姐玩儿去。”老黑说着,带着手下往外走。

  王思小声嘀咕:“不争气的东西。”

  原来老黑是这家酒店幕后老板穆德的小舅子,穆德原来也从事房地产,资产积累越来越多后,他投资数亿元兴建了天舟大酒店,原来请了一家国际酒店集团管理,但是,由外国人在本地运作星级国际酒店也有一定的难度,加上穆德很少过问这里的生意,他发现很多资金用于给那些国际酒店集团的工作人员开支,经过考察,穆德决定,与其那些资金都用于给老外开支,不如请一名经验丰富的本地人管理,涉及一些事务也好协调。

  当时,王思刚从国外的酒店进修回来,带来了先进的管理经验,穆德给了王思很高的工薪,终于请到了王思。对于酒店里的娱乐场所,王思是不太赞同这种带公关小姐的模式的,但是为了吸引客人,扩大酒店的知名度,同时也为了结交一批权贵,王思还是听从了穆德的意见,按照现在这样的模式去管理。他对KTV的管理原则就是做小姐的女孩子是自愿的,绝不能强迫人家,客人要带小姐出去的,跟本酒店无关。如果不出去,酒店有客房,不免费。只是在身份证登记方面,如果是熟人,酒店可以特殊照顾,避免身份登记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这些做法,让许多客人都能接受,所以,酒店的客人越来越多,来这里服务的女公关也逐渐多了起来。很多女公关都是部门经理负责招聘,只有罗嘉妮这三个女孩子是卢达福介绍来的,所以,王思格外关照她们。

  今天发生穆德小舅子老黑要带走罗美娜这件事,让王思一直后怕。所以,他灵机一动提到了老黑被抓那件事,其实并不是田有良帮忙放的老黑,而是老黑的姐姐,也就是穆德的夫人暗中给了被害人一笔钱,人家撤了起诉,老黑才被放出来。王思知道这件事老黑不知内情,所以假托田有良救过老黑,震慑老黑。王思心里清楚,如果惹恼了田有良,会对酒店不利,他在思忖,必须想个办法让董事长见见田有良,联络一下感情。

  王思在办公室里琢磨办法的时候,田有良早已经回到了包房里。惊恐不定的罗美娜把酒拿回来后,继续跪在地上给几个人倒酒,因为刚才的惊吓,罗美娜的脸上现出一丝难过的神色,她仍然默默地给每个人倒满酒。

  “罗美娜,你不用跪着倒酒。”田有良的话一出口,包房里的几个男人一起看着他。

  “不用,我们这里就是规定这样服务的。”罗美娜不想破坏酒店的规矩,她知道找到这份工作不容易。

  “我说不用跪就不用跪,酒店要是批评你,你就来找我。”田有良很仗义地说。

  罗美娜还是跪着不动。

  “罗美娜,听话,站起来吧!你再跪着,你田叔叔就心疼了。”卢达福适时地接话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个老卢,真会凑趣,罗美娜,别听他的,来,咱们喝酒。”田有良一杯酒喝了进去。

  “我不会喝酒啊!”罗美娜说。

  “罗美娜,你田叔刚才救了你,就算是答谢他吧,陪他喝一杯。”卢达福劝着。

  “罗美娜要是不会就算了,千万不能为难人家小姑娘。”田有良喝了一口酒说道。

  “田叔,虽然我不会喝酒,但是为了感谢您,我就喝一杯吧!”罗美娜端起酒杯就要喝。

  “罗美娜,不行就别逞能啊!”田有良高兴地看着罗美娜说。

  “没关系的。”罗美娜一饮而尽。

  “好,罗美娜,好样的。”李照明带头鼓掌。

  罗美娜喝完了酒,又给每一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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