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秘密如洋葱般剥落

　　片刻，李逍然哈哈笑了起来：“新砚，你有什么糗事被艾瑞丽抓在手里？艾瑞丽，趁着小兔在这儿，你快说说。”

　　艾瑞丽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恼。但她脸上仍是笑着的：“说到新砚的丑事，难道你不比我知道得更多？怎么还问我！新砚，你说是不是？”

　　她有意缓和气氛，不过慕新砚没怎么搭理她，只道：“少喝点酒，牛排要趁热吃。”

　　说着，他将沈小兔的酒杯拿了过来，剩余的半杯酒液尽数倒入了他的杯中，“小兔，不准再喝酒了，快点吃东西。”

　　沈小兔“哦”了一声，又看了看艾瑞丽，她想说艾瑞丽还跟她敬酒来着，怎么也得喝完这一杯吧，可慕新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艾瑞丽跟你闹着玩的，她也不喝了。”

　　说完，他又将自己盘子里的意大利面都拨拉到了她的盘子里。

　　“谢谢。”沈小兔不自觉地甜甜一笑，她喜欢意大利面里的番茄酱味道，他记得！

　　可是，艾瑞丽说的那个“一次不行就否定了一切”，又是什么意思啊？

　　小新就像是一个洋葱状的谜团，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在剥这一只洋葱的皮。每天一层，每天一个新的认知，每天一个新的了解，总有一天，她会不会像剥洋葱那样，越到后来眼泪就越多？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才推开了洗手间的隔间门。

　　来洗手间之前，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此番出去，应该就可以跟艾瑞丽告别回家了吧。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她来到洗手台处，却见艾瑞丽也正站在这里。

　　镜子里的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个满面笑容，一个疑惑惶然，再没有比这更鲜明的对比了。

　　沈小兔早就习惯这种对比了，也没觉得什么。“艾瑞丽，你也来洗手间啊。”她打了个招呼。

　　可艾瑞丽根本都没回头，只是看着镜中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掺杂了些许……讥讽。当她开口，却是说，“你就没想过要减肥？”

　　沈小兔怔然一愣，继而笑了笑：“胖了好多年都习惯了，没想过要减。”

　　“那可不行！”艾瑞丽皱了秀眉，“你这个样子站在新砚身边，是在拖他的后腿你知道吗？”

　　嘎？她该怎么说！

　　“小兔，不是我说你。”艾瑞丽继续道，“新砚从来都是万人迷，追他的女生可不是一般多哦！就算他贪图一时新鲜找了你做女朋友，你也不可以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啊！”

　　贪图一时新鲜……沈小兔刚想要提醒她是否用词错误，但很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

　　“哦，对不起！”她抬手捂了捂嘴巴，“我可能说错话了，你不要怪我啦，我对中文不是很精通。”

　　或许她的理由是真的，但她道歉的态度让沈小兔感受不到一点点诚意。

　　她突然觉得，艾瑞丽其实并非如她之前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小太阳。也许，她热力充足，但又像八月的阳光，很容易将人毫不留情地灼伤。

　　“没关系。”敷衍着笑了笑，沈小兔决定离开了。

　　“小兔，我是说真的啦，你要多点自觉才好，这样新砚也可以把一段感情的时间延长一些。”

　　然而，艾瑞丽的这一句话，让她停住了脚步：“艾瑞丽，小新的上一段感情有多长时间？”

　　艾瑞丽耸耸肩说：“一个月都不到。”

　　“你认识那个女孩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承认她好奇、担心和嫉妒。她特别想要知道小新还喜欢过什么样的女孩，而那个女孩，是否不只是让他觉得可爱而已！

　　“你真的想知道吗？”艾瑞丽眨眨眼。

　　她很肯定地点点头。

　　艾瑞丽突然笑了，美丽的脸绽开如一朵傲然的玫瑰：“那个女孩就是我啦！”

　　好几天过去，沈小兔都忘不了艾瑞丽说出这句话的表情。那么的快乐、欢喜、满足且骄傲，她并不是一个与小新已分手的女人，她只是一个与小新闹了别扭，但有十足把握不会失去小新的女人。

　　也对了，从来传说里轰轰烈烈的爱情，男女主角不都是像小新这么优秀帅气，像艾瑞丽这么漂亮迷人吗？

　　这是沈小兔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自卑感。

　　悦姗姗很快就发现她的不开心了，在她和小广的连番“逼问”下，沈小兔供出了艾瑞丽。其实这些天小新都有和艾瑞丽一起出去，但每天她回到公寓时他必定在家，她便装作不知道了。

　　姗姗让她不要多想，说像小新那样的男人，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根本没必要勉强自己。

　　小广也劝她了，可她就是无法彻底释怀。原来爱情里，也不都是甜蜜啊！

　　“小兔，帮我一个忙。”这时，小广突然匆匆忙地走到了她的办公桌边，“去年公司接待过的外宾名单，给我一份吧，着急用！”

　　去年的外宾名单？这个资料的确是她负责的，但为了不占办公电脑的容量，她把去年的所有资料都拷贝在了移动硬盘里。

　　而硬盘被她放在——家里。

　　“那怎么办啊！”小广着急得快哭了，“主任让我马上发问候卡给那些外宾，今天不做完不能下班。”

　　“别急，别急！”看她这模样，沈小兔也慌了，“那、那我回家给你拿吧。”

　　“可以吗？”

　　“嗯，我去请假两个小时好了，你等我啊。”说着，沈小兔便拿起了随身包。

　　走了几步，却听小广叫了她一声：“小兔……”转头，小广正面色犹豫地看着她，似乎非常过意不去。以为她是怕麻烦自己，沈小兔笑着让她宽心，“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吧。”

　　“小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小广脸上的焦急渐渐褪去，代之以一阵阵痛苦的歉疚。

　　“叮。”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拿出一看，信息上写着：她出发了吗？没别人知道吧？

　　小广的大拇指在手机按键上犹豫了许久，终于，她还是回复了一个“是”字过去。

　　硬盘，让她想想，嗯，应该是放在那个储物盒里……思索间，电梯已到，她走进去一瞧，只见悦姗姗也在里面。

　　“小兔？”悦姗姗有些讶异：“还没到下班时间啊，有什么事吗？”

　　“小广急需一个资料，我回家去拿。”

　　“哦，我开车送你吧。”

　　“不，不用了，”看姗姗捧着厚厚一叠资料，她自己也正忙呢，“我打车去就行，也不是很远。”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这时候不是交通高峰，沈小兔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从公寓花园经过时，她奇怪地发现了慕新砚的车，但车内没有人。

　　车子一般不都是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难道是小新准备出去，开到这里时才想起忘了什么没带？

　　带着满腹的疑惑，她加快了往前的脚步，尽管早上才一起吃过早餐，但是想到又能见到他，她的心里总是欢喜的。

　　然而，只是五分钟后，她便知道自己的这个期待有多么地错误。

　　电梯门打开，她才往前跨出一步，便瞧见了站在家门口的那两个相拥的身影。

　　小新和艾瑞丽。

　　他有力的双臂环在她的腰侧，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互相望着彼此正低声私语着什么。

　　她看不到小新的表情，但艾瑞丽甜蜜又开心的笑意，已足以说明一切。

　　“喂，小姐，你要不要出电梯？”身后突然传来不耐的催促声。

　　沈小兔一愣，又听得一声“小心”！

　　犹防不及的，电梯将要合上的门重重夹拍上了她的双肩，她狠狠一痛，眼泪不自觉滚落。

　　有人赶紧帮忙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有人则催促着：“别站在那儿呀，要出去就出去，不出去就站进来！”

　　热闹的动静让相拥的男女也转过头来，但他们看到的，只是电梯门合上了最后一指宽的缝隙。

　　尽管如此，慕新砚仍是浑身一怔。

　　“新砚，怎么了？”艾瑞丽问，话音未落，人已被他一把推开。他没搭理她，而是飞奔到电梯前，一边拍着电梯门一边急声大叫，“小兔，小兔！”

　　电梯已经启动，根据指示灯的示意，正往一楼而去。而另一部电梯的指示灯，还在最顶层闪烁着。

　　不假思索的，他拔腿便往楼梯间跑去。

　　“新砚，新砚……”艾瑞丽赶紧追上去，追到楼梯间时，他匆急的脚步尚在耳边回响，但人已不见了踪影。

　　沈小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何处，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从电梯里出来后，她并没有往公寓大门走，而是走入了花园里的小径。未曾想看到了一个门，然后就来到了这条繁华的大街。

　　说来好笑，在这公寓住这么长时间了，她对这一带的地形却一点也不熟。

　　就像她和小新是人们口中的男女朋友，其实她对小新也是知之甚少。他有怎么样的过去，他想要什么样的未来，而现在的他，是否只是把她当作个可爱的玩具……她不知道，统统都不知道。

　　她痛苦地掩面，泪水又透过指缝，淌湿了她手上的皮肤。

　　“小……小兔！”突然，听到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愣然着转头，迷蒙的泪眼注视来人许久，才惊讶地吐出两个字，“小广？”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广没有回答她的诧异，而是上前抓过了她的胳膊。“小兔，我们去那间咖啡厅坐坐吧。”

　　她不清楚这附近哪儿有咖啡厅，但她也没有拒绝小广。

　　从洗手间洗了脸回到包厢，小广已经帮她点了一杯咖啡。“小兔，你好点了吗？”待她坐下，便听小广关切地问道。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广这样的问法，像是知道她为什么如此。

　　“小广……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跟我来拿资料的？”她抬头望住这张熟悉的脸，也许，还能从中找出她其实未曾熟悉的地方。

　　她看着小广目光闪烁地低下了头。“小兔……”好片刻，才又抬起来时，她的眼神充满了愧疚，“看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可……”

　　“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突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冰冷且得意地接过了她的话。

　　闻言，小广浑身一怔，脸色大变。

　　沈小兔立即朝门口看去，她更讶异地发现，来人竟然是——凌轩！

　　她从来都不知道小广和凌轩是认识的！

　　但见他走到了小广的身边，把手伸出，放肆地揉搓着小广的脸。他该用了很大的力道，但尽管因吃痛而皱眉，小广却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沈小兔惊呆了，如此看来，凌轩和小广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可是，与小广熟识这么久，为什么从来不曾听她提起？

　　“小广……”蓦地，她站了起来，“凌轩学长，你快放开她，你把她给弄疼了。”

　　音落，小广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也许，再多的惊讶也挡不住对小广的关心吧。毕竟，这一年多来，她是真心将小广当做友。

　　凌轩笑了，笑容阴狠且讥讽：“怎么，沈小兔，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