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朋友，别哭

　　我知道我也必须经历一些人生必经的灰暗与苦痛，才能经营出一种出色向上的人生来。

　　敏敏在我身旁坐下时，我正像个孩子似的哭着，她用力把鞋带解开又系上又解开，然后抬头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没怎么。“那你哭什么？”她又问。我抽噎着说我本不想哭，只是风太大沙子太多迷了眼睛。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敢看她，她的眸子极亮，我怕它会射出近乎穿透我的光芒来。

　　其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孤独，孤独得要命。我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说话，一个人玩，一个人回家，每天每天。我弄不清那个别人叫做刘月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夜里，我一闭眼，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在一条又长又遥远的路上踽踽独行，那背影分明是我。

　　我是个特别的孩子，我只能这么说。

　　昨天晚课回家爸妈又跟我慢言慢语地谈未来。我说，你们不用说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明明知道自己在扯着弥天大谎。可我仍旧不去想未来，更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这样不好，我知道。

　　沉郁的雾霭裹挟着近乎凄凉的神秘，缓缓踱着静寂的步子，而月亮仍悬在不可及的天幕里纯净且孤独。我仰着头，怕泪水又决堤，指着那月亮我对敏敏说：“它像未来。”敏敏突然懈怠了似的沉默起来，许久才冒出一句：“等踢走了该死的高考之后，我再也不看这些书了！”她说这话时像个负气的孩子，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当然，谁都会这样。生命中有一些必须去面对的问题我们必须面对；有一些必须去承担的责任我们必须承担。我不能草率而随便地给自己找个停下的理由，更不能轻易发出放弃的呻吟。每天回家父母为我守候的灯都灼痛我，鼓励我向上。

　　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旧了的口琴，拭了拭灰尘，我吹起来。琴声在这静谧凝重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悦耳，正像我一直以来努力寻找的一种极其飘渺的感觉——平和而温暖。敏敏随着音乐哼着：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我知道我并不孤独。

　　一个17岁的女孩子，自然会有一点儿疲惫神伤的倦怠，因为忧郁，自然会有一些孤立无援的惘然。因为敏敏，停歇了少年的轻狂与无谓的感伤——明日，毕竟是新的一天了。

　　和敏敏回去上课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要考一所外语学院，我看见月光射进她的眸子泛出执著而坚定的光芒——那是敏感而没有定向的我从来未有过的目光。

　　我还能说什么呢？她那么瘦！

　　我知道我也必须经历一些人生必经的灰暗与苦痛，才能经营出一种出色向上的人生给每一个爱我的人。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