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毕业的前夕

　　一路上，像躲避瘟疫似的走得很快，然后，匆匆告别，似乎钻进了安全的免瘟疫的红十字医院。

　　校园里，长廊下，文科班的5个男生聚在一起。

　　他们今天的话题忒严肃。

　　“我呀，以后就考历史学系，去考古。想想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光辉灿烂文化，有多少都被土壤埋没了。我要去把他们发掘出来。再说，我特想去新疆、甘肃、青海、西藏，这些地方可美啦，我真想住在那儿。中国的大西部，真棒！”第一位一谈到历史，谈到中国的西部，就眉飞色舞的，那双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似乎要看穿这历史的沧桑。

　　“嗨，哥们儿，那儿可不是好待的地方，哪有南方有劲儿呀！我还是想去读国际金融系，以后就去做生意……不过，太难考了，八成没戏。”第二位越说越气馁，再没有勇气说下去。

　　“那还是学着我吧，”第三位顿时像发现了未来的“同志”，兴奋地叫着，“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广东！我先在那儿做生意，以后有兴趣，再去弄个文凭。”

　　第四位听了，不解地询问：“你成绩不是还行吗？怎么就不考了？”确实，在这样一所学校，有这样的成绩而不去考大学的人太少了，虽说他一直认为分数绝不等于能力，也不太喜欢现行教育制度，认为文凭只是个摆设，可也不必放弃考大学呀！去广东的只笑了一下，没有应答。那笑，挺神秘的，无奈中有一丝苦涩，洒脱中又透着忧郁，让人难以捉摸。

　　见他没答话，第四位像是自言自语：“不过有个目标总是好的。但他父母会同意？真羡慕他的胆子。”

　　一直在一旁想心思的第五位此时突然开了口，慢慢地说道：“保送？真头疼呀！我并不喜欢那个专业呀！……不用考就上大学，也够本呢！”此时他正在为保送的事犯愁呢。他本来很喜欢新闻专业，而今要决定是否直升国际关系学院，也够难为他的了。

　　教室的黑板上，自家的书桌前，都有这么一张醒目的字条：离高考仅剩132天。而还有二个星期，就要开始填写志愿了。这一天，这5位好友又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再也没有以往谈论时的那番轻松、愉悦，这几天来，每个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仅因为越来越紧张的学习。

　　“考古的”开口了：“唉，我父母天天给我做思想工作，说法律系更适合我。他们根本不了解我！我要去西部，我要填报历史学系！”他越说越坚决，声音也越来越高，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悲愤。

　　“我不考了！”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似乎很轻松，“太难考，其他系也没兴趣，先去做生意吧！”

　　“那好，我们就一起开个公司吧。”本来就将去广东的，比上次更热情了，继而看了看别人，“还是老兄好，不用考就去了大学。”

　　“我已经放弃了。我自己去考，肯定能上的。”他说得很平静，虽然让人有些意外，却觉着是意料之中：他嘛，就这么个人。

　　“哎，你考什么系呀？”大家眼睛都转向了那位一言未发的。在大家印象中，他似乎对这个问题谈得很少，即使他以往说过一些，也总是很含糊，大家不再记得了。

　　“我？大学呗，考……”谁都没听清，谁都没追问，大家都在考虑着自己的问题。

　　离黑色7月越来越近了，日历像深秋的落叶，一片片往下落，但迎来的是夏季。今天是正式填报志愿的日子了。他们5个人默默地写着，第一次觉得笔那么重，写的不是平日熟悉的汉字，倒是自己的一生。谁都不想去看别人的，但不知怎么的，却将别人的看得明明白白：

　　“考古的”去学法律了。

　　能保送的填了新闻学系。

　　很少谈论志愿的填报了师范专业。

　　那两人看来真的要去广东了。

　　回家的路上，5个人默默无言好长一段，又是“考古的”（或许现在该改称“学法律的”了）先开了口：

　　“现实啊，让人心痛。真不敢相信我就放弃了考古。我会真的放弃它吗？对于，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考师范呀，这专业，真的不错，挺能发挥个人才能的，就是有些人观念落后，看不起师范的。”

　　“我……我是瞒着我父母填的，昨晚想了一夜才决定的。”

　　每个人听了，只觉得一丝痛心。又是一段沉默。

　　一路上，像躲避瘟疫似的走得很快，然后，匆匆告别，似乎钻进了安全的免瘟疫的红十字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