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青阙歌

　　早熟的花蕾，在未开放前就给蛀虫吃去了。所以年轻聪明的人也会被过早来临的爱情变得愚蠢，在盛年的时候就丧失欣欣向荣的生机，未来的美妙的希望都化为泡影。——莎士比亚《维洛那二绅士》

　　15岁那年的夏天正值初二，两年的初中生活大家已比较熟悉了。几个好朋友中，峰子是我的“死党”，阿晶是个很令我钦佩的漂亮女孩，因我们同姓，说话也很亲切，和几个哥儿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我先喊肚子饿。如果光阴一直这样流下去的话，恐怕阿妍也会和我生命中的绝大多数同学一样，只在某一历程中轻轻飘过，不带去或留下一丝云彩。

　　第一次发现身后有一双默默关注我的眼睛，是在班里演唱会以后。那时不禁怦怦心跳了好久。在同学中，妍是个清纯可爱、品学兼优的女孩，因而好朋友很多。而我只是个成绩平平、表现一般、做事不设防的男孩，潜意识里刚平添了一份对妍的注意，初二就过去了。

　　上初三不久，和阿妍有了几次交往。有几次我表现得聪明过头，现在想起来也蛮有趣。对阿妍的好感也于无形中增加，打动我的不光是阿妍的气质，还有她那动听的声音。最难忘的那次是去同学家取回我的吉他，恰巧和阿妍同路。那晚的风很大，妍很兴奋地不时转过头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着看我，还伸出手学我的样子比画着。她的脸很红，不知是身上红外套的缘故还是风的缘故……

　　在学校里我们交往不多，可我总能感觉到她那很关心的眼神。那段日子里，哪怕互相说上一句平常的话，心情也至少会好上一天，放学时对她说“bye—bye”时，总要暗中鼓上几次劲，而她却显得自然多了。大家学习目的都很明确，她也为我成绩的提高而高兴。由于她的优秀，倒使我很多次地“反省”自己是否在自作多情。因而不由自主地许多次在回避她。

　　也许是因为我做得太不自然的缘故吧，尴尬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一天早晨经过讲桌时，我托妍放一下饭盒，而她给另一男生送了饭盒后却转身走了，把我结结实实地“晒”了一把。无奈我又折回，身旁的阿亮笑着说我“不够格”，我闷闷地回了座。新年联欢会上，我和阿晶的“萍聚”取得空前的反响，我也借此一解胸中的闷气。

　　放了寒假，白天在小屋里“修身养性”，晚上趴在窗台上，看那漾着桔黄色灯光的马路，匆匆过往的些许行人，还有那几棵老树。抱着吉他，反复地弹那首老歌：我只能一再／让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那就是我／在远远地离开你／离开喧嚣的人群／我，请你做一个／流浪歌手的情人……

　　我明白我已喜欢上了阿妍，但同学分手已是早晚的事，我惟一该做的就是把握住这段时光，使之更有意义。开学第一次月考，可以按成绩挑坐，我相信离妍近些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所以尽全力准备。成绩出来，我仍是20多名，自负的我头一次这样清楚地感到了自己的苍白无力。峰不声不响地帮我挑好一个很不错的位置指给我，令我很感动。

　　我从来都没精力也觉得没必要去注意妍与其他男孩的来往，但有些很令我莫名其妙的误会她并不是无意造成的，我也顾不得想太多，只觉得分手在即，要是像上次那样赌气的话，我们谁也赌不起。现在想来，惟一通顺的解释就是她怕影响我的未来，有意做给我看的。若她真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有勇气发自内心地对她说：“你真是太好了！”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的名次有了显著提高，并上了一所市重点，阿妍也顺利地考进一所省重点。上高中以后又是一个风很大的晚上，顺路的我等了一下妍，远远地看见了陪她走的新同学，后来就单独聊了一会儿（也许在她看来，我们真是很巧地相逢）。仅仅分别几个月，不但说话语气平常了许多，改留了短发的她更让我几乎认不出来。

　　高一的时候着实过了一段寂寞难耐的日子，费了好大劲，我才克制住自己没给妍写信。正因为妍的改变，我才不想因为我使她不快乐，也不想刻意去改变什么。时隔三年了，有时也觉得这段经历是妍带给我的，我应该在内心里感谢她，尽管这一切远不及人们所追求的那种感天动地式的悲壮。人的一生中，往往有一个人或一件事，永远地留在记忆里，即使再普通、再平凡，你也无法用什么东西来取代。这段难忘的青春纪念中，我们没有什么承诺。所以我想这会使这份承诺在将来会变得更加珍贵，也更加沉重。其实任何形式的山盟海誓都是可笑的，真正的美好永远是在无言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