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画像留念

　　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连同一幕幕往事——浮现，在即将分别的那一瞬间。

　　中考后，相处了三年的“铁哥们儿”“铁姐们儿”就要各奔东西了，别看平日我们嘻嘻哈哈的，这会儿竟真的为此而掉下几滴泪呢！“画家，给我画幅像吧！”“小精灵”红着眼说。“对，给我也画一幅！”“还有我！”“我！”“好，好！”我受宠若惊，连声回答：“明天，明天就去我那儿！”

　　一晚上我都合不拢眼，四点半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门铃一响……

　　很快，叽叽喳喳大伙儿都陆续来了。我平日冷清的小画室立即热闹得像市场一样。“几个人在这儿做模特儿，另一批人到大屋玩儿。”“OK！”“小精灵”和一伙人欢呼起来，大概他早看到那借来的卡拉OK和成盘的水果了！这个鬼精灵！

　　转过头，我这才注意到“丑才女”早已准备好了。她坐在那儿，温文尔雅，朝我微微一笑。我拿起了画笔。这位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记得自称棋王的“弹头”曾正儿八经地同她下过挑战书。我们都是“弹头”的手下败将，早指望“丑才女”杀杀他的嚣张气焰了。大战开始，第一局“弹头”咧着大嘴，露出两颗子弹头般的小虎牙，哼着歌儿，居然顺当地赢了！我们都蔫了，可“丑才女”当时还是这般端坐，温文尔雅，微微一笑。第二局，“弹头”闭合了嘴，举棋不定，神情紧张，继而汗如雨下，终于败下阵来。第三局，败得更惨。而“丑才女”这位赢家又是温文尔雅地欠欠身，细声细语地说了句：“你的棋艺真不错啊。”把威风一时的“弹头”整得服服帖帖的。这种含而不露、柔中有刚的气质一定得涂在眉间！她的眼睛真美，水汪汪、清亮亮。你一定奇怪为什么叫她“丑才女”了吧？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在报上发过几篇文章，署名都是“丑女孩”。文章变为铅字，这在我们看来简直太神圣了。为示尊敬，我们就自自然然地在“才女”之前加了个亲亲切切的“丑”。美丽的“丑才女”，我端详着画中的她，真像！

　　“大画家，我都要急死了！”坐在沙发上的“袖珍老大”一边往嘴里塞虾条儿，一边嚷嚷。“你这家伙，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多吃一会儿呀！来，这儿坐，不许再吃东西啦！”有一阵儿，他吵着决心把160斤的肥肉减去30斤。据说，是因为一位漂亮女孩嫌他太胖。他呀，节食跑步跳台阶，折腾了一阵儿，没什么效果。大伙儿就想了个精神疗法，称他“袖珍老大”。有效吗？看他那身越长越多的肥肉你便知道了。“你怎么又吃东西啦！”这家伙，忘不了吃！不如将计就计，画一幅吃相！我暗暗为自己的主意叫好。很快呆头呆脑一脸吃相的“袖珍老大”跃然纸上，几个人围过来一看，拍手叫绝。“小盘算”笑得喷出了口里的饮料，“袖珍老大”却故作一脸的不高兴，但仍仰着大胖脸将虾条儿袋一倒而空。

　　这时，门开了。“睡美人”气喘吁吁地进来了。“对不起，我，我又睡过时了。”四周一阵大笑。“坐下来，给我们的美人画像！”“睡美人”是个老迟到，原因又只有一个“睡过时了”。我就有幸见过她的睡态。那是间空荡的淡蓝色大屋子，中间一张洁白的小床，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白帆船。躺在床上酣睡的她安祥中透着笑意，我深信，没人忍心打扰她甜美的梦。哎，只可惜，此时我无法画出熟睡中的美人了。

　　画呀，画呀，说话像炒豆的“铁嘴”，鬼精鬼精的“小精灵”，得理不饶人的三大“剑客”，泳界神女“赛庄泳”，架着500度近视镜的“万能词典”……60多个人，60多个说不完的故事，但不久后就再难见到这60多张可爱的脸啦。

　　画轮廓、上调子、复印、装订，连着忙了四五天，总不觉着累。小画室又冷清时，才恍惚间丢了什么似的，那三年来的一幕幕总也不能从眼前抹去。望着、想着，嘴上笑着，泪却滴在画册上。幸好，我做了件无悔终生的事：画像留念。但愿我能留住回忆，留住永恒的纯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