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后,秦悯哲和我的相处透着很多的疏离。只是每天从医院回去的时候,他会在巷口等我,在黑暗里,他拧开的手电像星光一样照亮了面前,我的心里生出很多莫名的惆怅。
我知道秦悯哲在刻意地躲避着我,每天早早地去学校,在学校里碰面了也不会说话。而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尽量地避免碰面。
只是在医院回来的路上,想到秦悯哲会在巷口等我,我的步伐会不由地加快。远远的看到的时候,会觉得安心。
秦妈妈对我说,秦悯哲最近省心了不少,回家竟然会写作业了。我也觉得他最近改变了许多,不再跟同学们收保护费,脾气也好了许多,有好些次我站在走廊上看到秦悯哲在操场上打篮球,他的三步跨栏和投篮非常的流畅,引得场外的一片喝彩声。
有一次他投篮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我朝他做了一个“V”的胜利姿势,他的脸色竟然挂上了羞怯的笑容。
秦悯哲其实是有这么单纯可爱的一面。
这天,闵琳来找我,神神秘秘地非要让我和她一起去游泳池游泳。我想好久没有好好玩过了,放松一下心情也好。到了游泳池才知道闵琳是别有企图,她游到一个男生的身边冲我挥手,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又游过来。
看见了吗?她问我。
看见什么了?
我喜欢的人呀!她的脸红成了猴屁股,眉眼都是娇羞。
我就知道了,上次在鸽子坪见到那个男孩时她为什么会那么失望了。原来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那么地希望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他叫宋青书,我的小学同学……就是上几次啦,你让我帮你打听沈安越的事,他正好在沈安越的学校,所以我拜托他……你别这样看我嘛,怪不好意思的!她朝我泼水花,一埋头,扎进了水里。
我跟着游了过去,你们进展得怎样了?
毫无进展,他……有女朋友!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闵琳突然忧伤起来。
那……我找不到话语安慰她,心里竟然想到了秦悯哲,被我拒绝的秦悯哲会是怎样的心情?他会受伤吗?因为我的拒绝而受伤,可是为什么当时的我会说不要会拒绝呢?那个时候的我内心慌乱,不知所措,大脑是那么迟钝的空白。如果秦悯哲再问我,我会怎么回答呢?
宋青书每个星期的今天都会来这里游泳,所以我也办了卡,能来这里和他遇上……看看他,聊一下天我也觉得很幸福了!闵琳看向宋青书,眼神里都是柔软。
闵琳!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好了,不要伤感了,我没有关系。闵琳扬起脸轻轻地笑了。我看了看宋青书,是个很清爽的男孩。笑起来,会露出一口小兽似白净的牙齿,长手长脚的。他一跃扎进水里,动作很潇洒,我和闵琳生出无限的羡慕。
闵琳是一点也不会游泳,套个游泳圈摆动在水里像只鸭子。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会蛙泳,姿势很别扭难看。
和闵琳刚走出了游泳馆,迎面过来几个穿着很哈韩衣服的男孩。我和闵琳绕到一边,没想到他们竟然挡在了我们面前。
钟小夕,我们老大请你去一趟。一个戴着鼻环染着蓝色头发的男孩伸出手拦下我。
我认出他了,在秦悯哲和瘦鸟公路赛的那天,他站在瘦鸟的身边。
我不去!我牵着闵琳的手想要绕过他们。但“蓝头发”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由不得你。他恶狠狠地说,然后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连拖带拽地把我推搡到一辆面包车上。
去告诉秦悯哲,让他在后山来见我们老大,只许一个人,否则后果自负!“蓝头发”对闵琳说。
小夕!闵琳焦急万分地冲我喊,想追上来,可被人拦住了。
我隐约能猜到他们为什么来找我了,是因为上次输给秦悯哲所以拿我来要挟他。但是秦悯哲会一个人来救我吗?这样太危险了。我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秦悯哲一定不要一个人来,瘦鸟是存心报复的,他一定不会放过秦悯哲。
该怎么办呢?我现在根本没有机会逃掉。被他们架在面包车的中间,面包车开出了许久,停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
钟小夕,欢迎你来!瘦鸟竟然满脸堆笑地对我说
你到底想干吗?我瞪着他。
我想看一下你对秦悯哲到底有多重要?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如果他敢一个人来救你,那你应该感谢我,证明了他真的很喜欢你!他哈哈地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你不是秦悯哲的对手,所以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威胁他,你真是个小人!我愤懑地说。瘦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我到一边去。
隔了一会儿后,“蓝头发”急匆匆地跑进来,老大,看见秦悯哲了,果然是一个人。
我的心咯噔一声,秦悯哲,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如果你出什么事了,我该怎么跟秦妈妈交代呀。这个傻瓜,这个笨蛋,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来!
秦悯哲看到我,急灼地奔到我面前。
钟小夕,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我难过地说。
秦悯哲抬去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浅浅的笑了。
秦悯哲,这次我们该算总帐了,如果你要救她,那现在我们单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瘦鸟的脸象是笑面人,一直都笑着,可怎么看都凶悍无比。
不要!我大声地说,我知道瘦鸟为什么要单挑了,他输了几次,一直觉得面子上无光,这一次他要让秦悯哲不许还手!
秦悯哲柔声对我说,在一边等着我,我会带你平安离开这里。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秦悯哲,你是个傻瓜!
秦悯哲和瘦鸟走到中间,瘦鸟揉了揉手腕,然后抬起手来,一记重拳朝秦悯哲砸过去。在我的尖叫声里,秦悯哲没有躲闪,那一拳就狠狠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还手,秦悯哲,求你,还手呀!我哭喊着,觉得心疼得无法呼吸。瘦鸟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挥过去,秦悯哲倒在地上,满脸的血,可他一遍一遍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蓝头发”拽着我,我怎么挣扎都过不去,真想过去帮他挡一下那些拳头,一定很疼很疼吧。
秦悯哲,还手!还手!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倒在地上,试图努力地再站起来,但身体软了一下重新跌到了地上。
老大,警察来了,快走!瘦鸟的手下急匆匆地说。
该死!竟然报警了,好吧,秦悯哲,这次先放过你!瘦鸟掏出纸巾擦了擦手,秦悯哲的血迹沾在了他的手上。
在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一脚,狠狠对着秦悯哲的背部踩下去。我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但那一脚还是重重地落了下去。
“蓝头发”松开了我,我赶紧跑上去,一把抱住秦悯哲,秦悯哲,秦悯哲,你醒醒!你醒醒呀!胡乱地用衣袖擦着他满脸的血。
他虚弱地睁开眼,别哭,我心烦!这个时候,他也不忘耍酷。
小夕,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是闵琳来了。
我穿过她,竟然看见她身后的沈安越,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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