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着一丝玩味:“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利用我成为你掩饰自己那个啥的工具,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我告诉你,我天生就没有花痴的潜质,对你这种喜欢男生的娘娘腔根本不稀罕,也不感兴趣!”
骆逸眼角抽搐得厉害,往前跨了一大步,搂住我的腰:“很好……”
他咬牙,突然俯下了身。
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骆逸乌黑的发丝,就在眼前轻轻刷过——
我震惊地瞪着他,眼睛鼓得比铜铃还大,我做梦也没想到,骆逸竟然会……吻我?理论上说,嘴唇碰到嘴唇就叫吻吧,虽然只是碰了一下,但这也足够让我震撼了。我瞪大眼睛,想要推开他,这里人口混杂的,他怎么好意思!事实上他好意思得很,不仅不害臊,还粗鲁地在我嘴巴上近乎野蛮地啃咬着,他当我的嘴是香肠啊,我心中愤愤,在半空中碰上了千夜堇漆黑的眼睛,他看着我,眼睛像是幽深的湖水,我的心不由得轻轻一颤,浑身惊起了一个激灵,使劲地推开了骆逸。
我看着骆逸脸上得逞的笑容,怒火“腾”地涌起,背后仿佛升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用力地擦了擦嘴唇,好像他是变质的食物,这个死变态!
我恨恨地瞪着他,足足瞪了一分钟,仿佛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这下所有人就都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了!”终于,骆逸收回了视线冷笑一声,在我耳边轻喃,“尽管那很恶心……不过,想到你以后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吃那一点儿亏,还是值得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一个伪善狡猾的美少年,为了报复可以陷得有多深了。
然而,正在对峙的我们却总是容易忽视一些事情,正在气头上的我终究还是没有看到骆逸的额角渗出一滴汗水,悄悄地蒸发在空气中,渐渐消失不见……
或者,不止我一个没有注意到,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Vol.16
“黎莱拉!黎莱拉!黎莱拉你给我出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讲台传来,唤回了我神游天外的魂魄。我恍然回神,望向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眉宇间全是惘然。
她不悦地瞪着我,右手捏着一根细长的白色粉笔:“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即使不想听也不用这么光明正大地开小差吧!你站起来,把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我?怎么会是我?刚才我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鬼知道她刚才在念什么经啊?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骆逸悄悄递过来一本书,他嘴角一勾,睨眼勾魂一笑,修长的手指着其中一行。我眯起眼警惕地打量着他,这家伙会帮我,天要下红雨了吗?我可不会忘记上午他成功地利用了一个“吻”令我又成为绯闻报上的头条。
终于,在老师的再三催促下,我也没时间细想,马上开口读道:“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加入黑社会,吃喝嫖赌样样会……”
我一生中从没那么后悔过,居然会瞎眼听信了那个骆逸。
话音刚落,我恼怒地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因为计策得逞而笑得祸国殃民的某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可悲哀的是,我还是白痴地相信了他!
有哪个人明知这是圈套却还是硬往里钻呢?
尤其那个人还总用眼神和话语提醒你——他有多么不屑你。
我心中恼怒不已,匆匆看了眼身旁的千夜堇,发现他摊在桌上的书本,正好翻在了《沁园春?雪》那页,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看了眼面色难堪的老师,笑意在唇角荡漾:“呵呵,老师,开个玩笑。”
我将书本放在桌上,清了清喉咙:“考试如此多娇,引无数文盲竞折腰。惜秦皇汉武,胆子太小;唐宗宋祖,不得不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最后只把白卷交。俱往矣,数风流人物,全都重考。”
……
“黎莱拉!”
话音刚落,那可怜的老师的脸因为气愤而憋得通红,教室里顿时笑声四起,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只是,那老师的表情难看的都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气出高血压来。
“很好!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看看这次的考试你自己考了多少分,全班你是倒数第一……”说着,她拿起讲台上的一摞考卷翻过一张,“你看看你这篇小作文《亲爱的老师,我想对你说》是怎么写的……”
老师狠狠瞪我一眼,戴上老花眼镜看着考卷,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老师,我想对你说,等我有了钱,就用白兰地给你冲厕所,美元为你买点烟,999朵玫瑰给你沐浴,找还珠格格给你做丫鬟,用肯德基把你喂胖,用波音747送你去屠宰场……”
老师还没念完,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肆意的哄笑声。
“安静!”她不悦地皱眉,对我吹胡子瞪眼睛,气得挂在鼻梁上的眼镜都快要掉到鼻子下了,在我看来她恨不得撕了我的卷子喂狗吃。
我无声地笑笑,厚实的镜面却反射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精光:“老师,你也知道我对你很好吧,咦,老师,看样子你脸色不好,要不要推荐你用用激活脸部细胞恢复面部光泽的洗面奶?”
看着老师暴起的血管,我格外纯真无辜的声音成功地让那位值得同情的老师的脸更加黑上一层楼。
坐在我身旁的千夜堇闻言,眼神细微地闪烁着,有些意外,又有些深沉,忽然转过头瞥了我一眼,眼睛深如秋潭。
“你……你,严重扰乱课堂纪律,给我罚扫一个星期的厕所!”老师青筋凸起,眉头皱成个倒根葱。
罚扫厕所?不会吧!
我目瞪口呆……被她赶出了教室。
Vol.17
我无聊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无所事事,便数着对面那棵大树的叶子,我都快数完了,竟然还没有下课。于是我只好下楼去学校花园里闲逛,操场上有一些学生正在上体育课。
经过操场时,我感觉气氛非常微妙,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可是我猛地一回头,她们马上又装做在做事情。
“是她吧?”
“嗯,就是她!”
“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呢!原来不过如此……还不如你的十分之一!”
“别拿她和我比成不,不然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看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偏偏练就了一身的狐狸精媚术!”
“别看她这么丑,听说她还挺有一套,和三位校草貌似都有一腿!还有刚才黎夜荻和骆逸……”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狐狸精横空出世啊!”
我满脸黑线地从她们身边快速经过,我又一次被那群混蛋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绯闻上的头条,更成为全学园所有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只可耻的狐狸精,还是一只没有姿色的狐狸精!苍天啊,那是谣传,绝对是谣传,俺啥都没干过,俺还是那黄花大闺女!
一阵风应景地吹来,吹得我的内心真是瓦凉瓦凉啊,恐怕肖邦在世都弹奏不出我的悲伤!
走进三楼的洗手间,我准备进去照下镜子,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我哪里让她们看出我有做狐狸精的潜质了。转眼间,来到枫林已经快一个月了,当时撂下的平静宣言不攻自破,难道真如小希她们说的那样,只要有我,所在之处就难以平静吗?
思索间,门外的异样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转过头,卫生间的门什么时候被关住了?
我立刻跑到门前,推了推门,却没有推开。
我用力转着把手,门终于被我拉开了一道门缝,透过细小的缝隙,我隐约看到门闩被一根粗粗的木桩给顶住了。
该死!我居然被人算计了!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虽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还是用力敲击着门板,可是外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6点了。这个洗手间位于走廊尽头,现在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学校里的人应该差不多都走光了吧。在心里思忖着,透过窗户的一丝空隙,我抬眸望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蓝天里游荡的云朵,嫩绿的树枝切割着夕阳,把光的碎屑不断地洒向染金的玻璃窗内,明晃耀眼。
回头再望向厕所,一片静谧。
我一时头脑空白,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蹲下,难得的寂静让我微蹙眉头,脑海里响起曾经和慕铭玩闹时说过的一个鬼故事。
这个故事是流传比较广的一个,也是众所周知的《鬼娃娃花子》在一个旧教学楼的厕所里,在最后的一格厕位。那间厕所的门关着,但是你听到从里面发出一阵呻吟声,好像在说“我好痛苦,门打不开”之类的话。
——那就是花子了。
以前,有一个叫花子的学生,她在上厕所的时候,也就是在最后那一格。她突然心脏病发作,这时偏偏门又打不开。最后,她死在里面了。
从那以后,如果当你一个人在厕所的时候。你有时会听到那一格厕位发出“门打不开,门打不开”的声音,这个时候花子就会来找你了。
找你了……
寒意猛然袭向后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回过头,洗手间的镜子倒映出我的样貌。乱蓬蓬的鬈毛凌乱似鸟窝,一双厚厚的黑框眼镜,这样的组合突然在这瞬间颇有些诡异的感觉。
我赶紧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脸,然后,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张开五指,眼睛透过五指间的细缝偷偷望去。
笨蛋!我究竟在干吗?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我摇摇头,嗤笑自己的无知。
时间如流水般静静地逝去。
……
Vol.18
在厕所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学校的厕所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异味,但这样干等下去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爬出去。
我站起身,走向窗口,探头观察着环境。三楼虽然不算很高,但跳下去依旧不是闹着玩的。我偏过头,目光扫过四周,视线停留在厕所的一扇半敞开的窗户上。
我踮起脚尖,目光掠过窗栏可以看到窗外有一株高大茂盛的树木,我目测着高度,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就从那里翻出去吧!
这么想着,我一咬牙,左手扶住窗框,轻轻一跃,小心翼翼地翻了下去。
窄窄的平台,勉强够一个人站住脚。
想起现在所遭受的这种罪都是骆逸那群祸水惹出来的,我的心里就有一团无名火在炽热燃烧!好啊!很好!你们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吗?
等我下去以后,看我怎么“报答”你们!
我紧紧攀住外凸的窗檐,然后奋力向前一窜,把在树端的一根树杈抓在了手中,却因为向上跳的冲击力和溢上心头的喜悦没能踩住树干,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悬挂在树端,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
就在这时——
“黎莱拉,你在上面干吗?还不快下来!”
听见下面骆逸的喊声,我愣了愣,腾出一只手紧紧抱住树枝,很没骨气地说:“我不敢。”我在心里不由哀叹一声,又让这家伙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了。
下面静默了好一阵后,骆逸的声音显得有些疑惑:“那你没事爬树上干吗,抓麻雀呢?”
你才抓麻雀呢!
很明显现在并不是发火的最佳时机。我按捺住心中强烈的怨气,直直地瞪着眼前的树杆,咬着牙恨恨道:“我被学校里那群盲目追星的混血母夜叉设计锁在厕所里啦,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爬下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上树容易,下树难吧”!
我语焉不详地把事情陈述了一遍,尖利的树枝划破了我的手,尖锐钻心的疼痛缠了上来。我眉头一皱,心里清楚,再不想办法下去的话,如果树枝断掉,那我铁定会摔成白痴。
我侧过脸望了望树下,一片错乱的眩晕感瞬时侵进大脑。混乱的脑海闪过一些零落的碎片,千丝万缕,却在我即将抓住时,又如雾岚般消失无踪。
我微怔,刹那间,有种莫名的痛袭来,竟是那样强烈。
然而,就在我发怔的此刻,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下面响起。
“跳下来!”
是谁?我无法回头去看,但那熟悉的语调却让我原本紊乱的内心奇异地安定下来,但是,他刚才说什么?跳下去?
“我不敢跳!”
拜托,你当我傻子啊!跳下去不是等于直接送死吗?
“跳下来,”下面的声音徒然变得坚定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会接住你。”
我会接住你。
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我心弦处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摇摇欲坠。那句话,宛若坠入了时光的隧道,记忆里的漆黑苍白交织重叠,逐渐湮灭了过往。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我松开紧紧抓住树干的手,闭上眼睛从最高的地方跳了下去,仿若展翅的天使,背着一片璀璨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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