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官没那么靠谱

　　2010年12月5日19时，日本首都，穿着西装的我走进位于东京六本木朝日电视台直播间，做客“今日世界”特别节目。当天选择的主题是维基解密和中国国情。

　　我开始就介绍了“今日中国的头条新闻”——今天是中国的国考日，全国共有141万考生参加，将角逐137个招考单位的1.6万余岗位，平均竞争比达到88比1，最热岗位国家能源局达到4961比1。本次国考笔试将首次有171名一线工人和农民进入考场。

　　国家公务员考试对日本人来说绝对不陌生，它是精英汇聚的神圣场所。对于日本最高学府东京大学的法学部毕业生来说，当国家公务员意味着人生成功，获得了进入赢者圈的资格，这一基本结构近100年毫无变化。

　　近两年，人事院实施再挑战考试，试图把30至40岁的下岗人士安排在警察局或地方机关，竞争比例为99比1。

　　随着社会的进步，日本的官越来越不好当了。我回日本想跟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朋友见面是很困难的，他们经常不分昼夜地工作，往往连正常睡眠的时间都无法保证。相对来说，当官的人在日本社会是最聪明，最有责任感，最有压力的群体。

　　与此同时，他们也是最大弱势群体，不仅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媒体的批判报道，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往往全部归结于当官者，他们必须一边承受工资有可能被降低的现实，一边扮演全社会最廉洁的健康形象。从日本官员谋生状况看，我坚决认为，假如当官者的合法权利得不到应有的制度保护和人文关怀，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营是无法保证的。近年来，日本公务员跳槽、自杀、过劳死、得抑郁症等情况特别多，令人沉思。

　　再看看中国。连续三年超过百万人选择国考，这一国家发展阶段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现象无疑跟当前严峻的就业形势有关。公务员的职业特征是世界共通的，可用几个关键词来描述：稳定、福利、低薪、荣誉、权力。即使没有很高的工资以及太多的自由，那些希望献身给国家社会，从而得到至高无上荣誉感，稳定一辈子的人往往选择当公务员。至于个别官员以权谋利等情况，就是制度问题了。

　　从出发点和动机来看，中国的国考生和外国没什么本质区别。最近日益严峻的就业和竞争环境，让许多人害怕面对现实，觉得“干脆抱铁饭碗得了”，这导致缺乏社会责任感的保守的投机主义者不断增多，他们甚至希翼利用体制的缺陷和缝隙去占便宜。我并不认为，当今的中国官员是社会上最有责任感、廉洁、聪明的人。

　　不过，中国社会一天比一天地开放、多元、透明，官员的权力遭受舆论和制度双重监督的趋势无法阻挡。倘若141万的考生盲目以为成为公务员就成功了，可以稳定一辈子了，随便滥用权力了，就大错特错了。

　　打算未来当官的年轻人要做好心理准备。本质而言，公权力受到社会监督是正常现象，合理的制度安排使得当官者成为弱势群体则是健康现象。你们要记住：你们选择的是成为弱势群体的道路，每时每刻都要面临体制内外的竞争，以及来自媒体和大众的舆论压力。哪有那么容易当的官呢？别做梦了，未来当官至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