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西京赋(1)

　　张衡

　　张衡（公元78—139），字平子，东汉南阳郡西鄂县（今河南南阳市北五十里）人。《后汉书·张衡传》载他“少善属文”，并游于三辅，览山川形势，观前代胜迹，然后至京师洛阳。“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并结识马融、窦章、王符、崔瑗等人。后来敬南阳太守鲍德之节，应为主簿，约九年。鲍德升迁为大司农之后，张衡居家修业，官府累召不应。后受安帝征召为郎中，迁为尚书郎、太史令。为太史令八年而迁为侍中。后为河间相。

　　张衡是我国历史上的奇才。他不仅是杰出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科学家。他“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第一次正确解释了月食形成的原因，制浑天仪以计时，发明侯风地动仪以测地震，制成自转车、指南车、自飞木雕等。作为文学家，在辞赋方面有突出的成就。其《二京赋》无论在篇幅、内容方面，还是气势、词藻方面，都是汉代骋辞大赋的压卷之作。其《归田赋》开抒情小赋之先河，是赋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其七言《四愁诗》和《思玄赋》系诗，是又一种诗体的开拓。崔瑗赞他“道德漫流，文章云浮，数术穷天地，制作牟造化”。

　　张衡著作见于《后汉书》本传及《昭明文选》；《隋书·经籍志》著录《后汉河间相张衡集》十一卷；明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辑有《张河间集》。

　　《后汉书》本传载，和帝永元（89-104）中，“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作《二京赋》”，务在讽谏。孙文青《张衡年谱》系于汉安帝永初元年（107），张震泽《张衡年谱》同。

　　有凭虚公子者［1］，心侈体忲［2］，雅好博古［3］，学乎旧史氏［4］，是以多识前代之载［5］。言于安处先生曰：

　　夫人在阳时则舒［6］，在阴时则惨［7］，此牵乎天者也［8］；处沃土则逸，处瘠土则劳，此系乎地者也。惨则鲜于欢［9］，劳则褊于惠［10］，能违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11］。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12］，兆人承上教以成俗［13］。化俗之本，有与推移［14］。何以覈诸［15］？秦据雍而强［16］，周即豫而弱［17］，高祖都西而泰［18］，光武处东而约［19］，政之兴衰，恒由此作［20］。先生独不见西京之事欤？请为吾子陈之［21］。

　　［1］凭虚公子：与下文“安处先生”为赋中假托的客主双方。类似《子虚赋》中的子虚、乌有先生和《两都赋》中的西都宾、东都主人。

　　［2］心侈体忲（tài）：即《礼记·大学》所谓“心广体胖（pán）”。侈，大。忲，安泰，安闲，泰然。

　　［3］雅好博古：平常爱好博通古事。雅，平素。

　　［4］旧史氏：史官。薛综注：“旧史，太史，掌图典者也。”

　　［5］载：纪录，引申为“事”。代，五臣本作“世”。

　　［6］阳时：指春夏和白天。舒：舒泰，安闲。

　　［7］阴时：指秋冬和黑夜。惨：悲愁。

　　［8］牵：牵系。

　　［9］鲜：少。欢：快乐。

　　［10］褊（biǎn）：狭小，少。惠：施惠，给别人以好处。

　　［11］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泛指事无大小，都遵循上述的规律。

　　［12］帝者：做帝王的人。此句谓皇帝应根据自然规律教化人民。

　　［13］兆人：亿兆百姓。“人”五臣本作“民”。唐人避太宗讳而改。此言百姓依顺皇帝的教化形成自己的风俗。

　　［14］化俗之本，有与推移：教化世俗的根本在于与天时地利相辅相成，要随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其手段。

　　［15］覈（hé）：核实，验证。诸：“之乎”二字的合音。

　　［16］雍：雍州，上古九州之一，当今陕西、甘肃、青海一带。《书·禹贡》：“黑水西河惟雍州。”《太康地纪》：“雍州兼得梁州之地，西北之位，阳所不及，阴气雍阏，故取名焉。”贾谊《过秦论》：“秦孝公据雍州之地”，所指正同。

　　［17］豫：豫州，上古九州之一，当今河南省一带。《周礼·夏官·职方氏》：“河南曰豫州。”周平王东迁洛邑（今洛阳），自是而衰，故云“周即豫而弱”。

　　［18］西：指长安。汉高祖刘邦以长安为都，社稷安泰。

　　［19］东：指洛阳。约：简约。指光武帝建都洛阳，为政简约。一说：约，弱。

　　［20］政之二句：政治的兴衰，常常是与地理位置相关的。作，兴也。

　　［21］吾子：称对方之亲敬之辞。陈：陈述。

　　汉氏初都，在渭之涘［1］。秦里其朔，寔为咸阳［2］。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3］。缀以二华［4］，巨灵赑屃，高掌远蹠，以流河曲，厥迹犹存［5］。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6］，岐梁汧雍［7］，陈宝鸣鸡在焉［8］。于前则终南太一［9］，隆崛崔崪，隐辚郁律［10］。连冈乎嶓冢［11］，抱杜含鄠［12］，欱沣吐镐［13］，爰有蓝田珍玉［14］，是之自出［15］。于后则高陵平原［16］，据渭踞泾［17］。澶漫靡迤［18］，作镇于近［19］。其远则九嵕甘泉［20］，涸阴冱寒［21］。日北至而含冻，此焉清暑［22］。尔乃广衍沃野，厥田上上［23］，寔惟地之奥区神皋［24］。昔者大帝说秦缪公而觐之［25］，飨以钧天广乐［26］。帝有醉焉，乃为金策［27］，锡用此土，而翦诸鹑首［28］。是时也，并为强国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29］，岂不诡哉［30］！

　　［1］在渭之涘：在渭水边上。渭水源于甘肃渭源县西北鸟鼠山，东南经清水县入陕西境，至潼关县入黄河。《诗·大雅·大明》：“在洽之阳，在渭之涘。”

　　［2］里：居也。朔：北方。寔：是。秦都居长安北，也就是咸阳。以下写长安的地理位置。

　　［3］左：长安东。古人言方位之前后左右，未说明面向者，皆就人面南之方位言之。崤：崤山，在今河南洛宁县西北，灵宝县东南。函：函谷关，在崤山西端。重险：重重险关。桃林之塞：自潼关至崤函，统曰桃林塞，地势险要。

　　［4］缀：连缀。二华：指华山和少华山。《水经·渭水注》：“华阴县有华山，西南有小华山也。”“小”即“少”。

　　［5］巨灵：河神。赑（bì）屃（xì）：猛壮有力。薛综注：“古语云：此华山、少华本一山，当河水过之而曲行，河之神以手擘开其上，足蹋离其下，中分为二，以通河流。手足之迹于今尚在。”高掌：即手擘其上也。远蹠（zhí）：即足蹋其下也。蹠，蹋。

　　［6］右：长安西。陇坻（dǐ）：山名。其地在今陕西陇县西北，绵亘于陕西宝鸡、甘肃镇原、清水、秦安、静宁等县，随处异名，为关中西面之险塞。隔阂（hé）：隔离。华：中原人。戎：古代对西部少数民族的泛称。

　　［7］岐梁汧（qiān）雍：皆山名。岐山，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梁山，在今陕西乾县西北。汧山，在今陕西陇县西南。雍山，在今陕西凤翔县西北。

　　［8］陈宝、鸣鸡：《水经·渭水注》云：“陈仓县有陈仓山，山上有陈宝鸡鸣祠。昔秦文公游猎于陈仓，遇之于北坂，得若石焉，其色如肝，归而宝祠之，故曰陈宝。其来也，自东南，晖晖声若雷，野鸡皆鸣，故曰鸡鸣神也。”

　　［9］于前：长安以南。终南、太一：皆山名。终南山，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南，东至蓝田县，西至郿县，绵亘八百里。太一山，在今陕西武功县。古人以此二山为一山，《五经要义》云：“盖终南，南山之总名。太一，一山之别号耳。”

　　［10］隆崛：山高高隆起之貌。崔崪（zú）：高峻貌。隐辚：山不平之貌。郁律：山深峻貌。

　　［11］冈：山脊。嶓（bō）冢：山名，在今甘肃天水西南六十里。《清统志》云：“甘肃秦州，嶓冢山在州西南六十里。”秦州即今天水。

　　［12］抱杜含鄠（hù）：言杜、鄠二县为终南太一所环抱。杜，杜陵，今西安市西南五十里，汉宣帝葬于此。鄠，今陕西户县。

　　［13］欱（hē）：吸入，与“吐”相对。沣（fēng）镐：二水名，此言终南太一吞吐着沣、镐等水。镐，五臣本作“滈”。

　　［14］爰：于是。蓝田：今陕西蓝田县东南，县东有蓝田山，出美玉。

　　［15］是之自出：美玉出自这里（蓝田）。

　　［16］于后：长安北。高陵：丘陵。

　　［17］据：依也。踞（jù）：蹲也。泾：水名，渭河支流，在陕西中部。发源于宁夏南部六盘山东麓，东南流经甘肃，在陕西高陵县境入渭水。此言高陵平原依渭水靠泾水，二水贯穿而过。

　　［18］澶（dàn）漫：平坦宽广。靡迤：辽远也。

　　［19］作镇于近：指在高陵平原上可靠近长安营建邑镇，以辅京都。

　　［20］九嵕（zōng）：山名，在今陕西礼泉县东北。甘泉：山名，在今陕西淳化县西北，汉代在山上建甘泉宫，扬雄曾作《甘泉赋》。

　　［21］固阴冱寒：寒阴之气冻凝于此。涸，借作“固”，凝结。冱（hù），冻闭。《左传·昭公四年》云：“其藏冰也，深山穷谷，固阴冱寒，于是乎取之。”

　　［22］北至：夏至。此言九嵕、甘泉二山终年阴寒，太阳运转到了夏至之时，此地犹有冰冻，为避暑胜地。

　　［23］广衍沃野，厥田上上：沃野绵延，土地肥沃。《书·禹贡》：雍州“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上上”指极好之田。关中平原与西北黄土高原，皆土地肥沃。

　　［24］奥区：腹地，内地。班固《两都赋》云：“防御之祖，则天下之奥区焉。”李善注：“奥，深也。言秦地险固，为天下深奥之区域。”神皋：神明所居之地。皋，本义为高地，因西北地势较高，故云。

　　［25］大帝：天帝也。秦缪公：即秦穆公。缪、穆通用。觐（jìn）：下见上叫“觐”，此处为使动用法，谓使秦穆公觐见。

　　［26］飨（xiǎng）：款待。钧天广乐：天上的音乐。《史记·赵世家》载：“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扁鹊视之曰：’昔秦穆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吾之帝所，甚乐。“今主君之疾与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间。‘居二日半，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

　　［27］金策：饰有金边的诏命文书。策，策书。古时命官、授爵，用以为符信。

　　［28］锡：通“赐”。翦：尽也。鹑首：星次名，指朱雀七宿中的井鬼二宿，古人看作秦之分野。此谓天帝醉后，赐秦穆公以鹑首之分野，即雍州之地。

　　［29］四海同宅西秦：天下尽为秦所据。宅，居。

　　［30］诡：怪异。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纬相汁［1］，以旅于东井［2］。娄敬委辂［3］，干非其议［4］。天启其心［5］，人惎之谋［6］。及帝图时，意亦有虑乎神祇，宜其可定以为天邑［7］。岂伊不虔思于天衢［8］？岂伊不怀归于枌榆［9］？天命不滔，畴敢以渝［10］！

　　于是量径轮，考广袤［11］，经城洫，营郭郛［12］，取殊裁于八都，岂启度于往旧［13］？乃览秦制，跨周法［14］，狭百堵之侧陋［15］，增九筵之迫胁［16］。正紫宫于未央［17］，表峣阙于阊阖［18］。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峩以岌［19］。亘雄虹之长梁［20］，结棼橑以相接［21］。蒂倒茄于藻井［22］，披红葩之狎猎［23］。饰华榱与璧珰［24］，流景曜之晔［25］。雕楹玉磶，绣栭云楣［26］。三阶重轩，镂槛文［27］。右平左墄，青琐丹墀［28］。刊层平堂，设切厓隒［29］。坻崿鳞眴，栈巉崄［30］。襄岸夷途，修路陖险［31］。重门袭固，奸宄是防［32］。仰福帝居，阳曜阴藏［33］。洪钟万钧，猛虡趪趪［34］。负笋业而馀怒，乃奋翅而腾骧［35］。

　　朝堂承东，温调延北。西有玉台，联以昆德［36］。嵯峨崨嶫，罔识所则［37］。若夫长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鸟，龙兴含章［38］。譬众星之环极［39］，叛赫戏以辉煌［40］。正殿路寝，用朝群辟［41］。大夏耽耽［42］，九户开辟［43］。嘉木树庭，芳草如积。高门有闶，列坐金狄［44］。内有常侍谒者，奉命当御［45］。兰台金马，递宿迭居［46］。次有天禄石渠，校文之处［47］。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48］。徼道外周，千庐内附［49］。卫尉八屯，警夜巡昼［50］。植铩悬瞂，用戒不虞［51］。

　　［1］五纬：金、木、水、火、土五星。李善曰：“五纬，五星也。”汁（xié）：“叶”之异体，通作“协”。《方言》：“汁，叶也。”郭璞注：“叶，和也。”

　　［2］旅：排列。东井：即井宿，也即鹑首，指秦之地。《汉书·高祖纪》：“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灞上。”

　　［3］委：放下。辂（lù）：车前横木，供人扶挽。《汉书·娄敬传》载：汉高帝五年，娄敬戍陇西，过洛阳，高帝在焉。敬脱辂，见高帝。高帝欲都洛阳。敬以入关而都说之。留侯亦言入关之便。即日驾，西都关中。

　　［4］干非其议：纠正了不正确的意见。干（gān），纠正。

　　［5］天启其心：上天以五星聚于东井来启发汉高祖。

　　［6］人惎之谋：大臣又教给他谋略。人，指娄敬。惎（jì），教。

　　［7］图：谋也。意亦：大约，或者。王念孙曰：“意亦，犹抑亦也。”祇（qí）：地神。此言汉高祖在考虑以长安为都时，大约考虑了天地的意思之后，才认为这里适宜做国都。天邑：国都。

　　［8］岂伊不虔思于天衢（qú）：哪里是不想定都于四通八达的洛阳之地？伊，发语词。虔，恭敬。天衢，四通八达的道路。

　　［9］枌（fén）榆：丰邑之枌榆乡，今江苏徐州枌榆，为汉高祖故乡。见《史记·封禅书》。

　　［10］天命不滔：言天命已定，无可怀疑。滔，通“谄”，五臣本作“谄”，怀疑。畴：谁。渝：变更。天命高祖在长安作都，谁能改变呢。

　　［11］径轮、广袤（mào）：指土地的方圆面积。圆内有直径，圆周可称为轮。凡物圆则有径轮；物方则有横竖，习惯上以东西为横，南北为竖。《说文》：“一曰：南北曰袤，东西曰广。”

　　［12］经、营：修建。此处分开说，义同。城：长安城。洫（xù）：护城河。《周礼·考工记·匠人》：“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郭：外城。《孟子·公孙丑下》云：“三里之城，七里之郭。”郛（fú）：亦外城。大郭曰郛。

　　［13］裁：体制，模式。八都：泛指各地都会。启：就教。《说文》：“启，教也。”度：制度。薛综注：“言采取八方异制，以为宫室之巧，非复遵往日之故法也。”

　　［14］览：看，参看。跨：超越，超过。

　　［15］百堵：言墙之多。《诗·小雅·斯干》：“筑室百堵。”侧陋：狭仄简陋。此言以周之百堵为仄陋。

　　［16］九筵：周之度量单位，相当于今天的八丈一尺。《周礼·考工记》：“周人明堂九筵。”迫胁：窄小。此言因周朝的宫室建制狭小而规模上加以增广。

　　［17］紫宫、未央：皆宫名。“紫宫”原指天帝之宫，汉初仿之而建未央宫。

　　［18］峣（yáo）：高。阙：宫门两旁的石柱。阊（chāng）阖（hé）：本义是天宫门，此喻帝王宫门。《离骚》：“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这句谓在宫门两边树立高柱像天门阊阖。

　　［19］疏：治理。龙首：山名，在长安北。《水经·渭水注》云：高祖在关东，令萧何成未央宫，萧何斩龙首山而营之。山长六十馀里，头临渭水，尾达樊川。头高二十丈，尾渐下，高五六丈。土色赤而坚。云昔有黑龙，从南山出饮渭水，其行道因山成迹，山即基阙，不加增筑，而高出长安城。《三辅黄图》曰：“营未央宫，因龙首以制前殿。”抗：举。引申为修筑起。巍峩、岌（jí）（yè）：高耸、壮丽貌。

　　［20］亘（gèn）：绵延。雄虹：《尔雅》邢昺疏引郭氏《音义》云：“虹双出，色鲜盛者为雄，雄曰虹。暗者为雌，雌曰晲。”薛综注：“谓殿梁皆经度朱画，五色如蝃（虹）。”《楚辞·远游》：“建雄虹之采旄。”此言鲜丽的长梁像虹一样，伸展、绵延得很长。

　　［21］棼（fén）：复屋的栋。橑（lǎo）：复屋的椽。此言宫室的结构复杂，故栋、椽错综交接。

　　［22］蒂：花蒂。茄：藕茎。《尔雅·释草》：“荷，芙蕖，其茎茄。”藻：水草之有文者。藻井：绘有文采形状如井干形的天花板，有荷菱等图案形。

　　［23］红葩（pā）：红花。狎猎：薛综注：“重接貌。”这两句是说井藻中的红花络绎纷披。

　　［24］华榱（cuī）：画有花纹的椽子。《说文》：“榱，秦名屋椽也。”璧珰：用璧做屋椽头的装饰。璧，平圆形，中心有孔的玉器。珰（dāng），屋椽头的装饰。

　　［25］流：闪烁。景、曜（yào）：都是光辉的意思。（wěi）晔（yè）：明盛貌。此即现在所说的流光耀景。

　　［26］楹：柱子。磶（xì）：柱础。栭（ér）：斗拱，柱顶上承托栋梁的方木。云楣：上面画有云纹的横梁。楣（méi），房屋的横梁。此言柱、础、拱、梁无不雕画。

　　［27］三阶：殿前一阶，左右各一阶。轩：堂之前沿，外周以栏。槛（jiàn）：栏杆。（pí）：屋檐前板。徐锴注《说文》曰：“连檐木也，在椽之端。”

　　［28］右平左墄（cè）：两边是君王舆辇所行的涩道，东边是大臣过的台阶。青琐：宫门上刻镂的青色图文。《汉书·元后传》：“曲阳侯根骄奢僭上，赤墀青琐。”注云：“青琐者，刻为连环文，而青涂之也。”丹墀（chí）：以丹漆泥涂殿上。

　　［29］刊：削除。层：重累。堂：高出之地。切：五臣本作“砌”，二字通假。厓、隒（yǎn）：都是山边的意思。《说文》：“隒，厓也。”此言削去重复的，平整突兀的，再砌上边限，使之平齐，壁立如崖岸。

　　［30］坻（chí）崿（è）：宫殿的地基。鳞眴（xún）：通“嶙峋”。层叠高耸貌。栈（yǎn）、巉（chàn）崄（xiǎn）：皆高峻之貌。

　　［31］襄：高。岸：吕向云：“殿阶也。”夷：平坦。陖：六臣本作“峻”，陡也。吕向注：“言殿阶之上，途路甚平而长，然升者谓之危。”

　　［32］重门袭固：谓有一道又一道的门，一重又一重的防御设施。袭，重叠。固，此处用为名词，指防御设备。奸宄（guǐ）：盗窃作乱之人。

　　［33］福：“副”字之借，相同，匹配。帝居：薛综注：“谓太微宫，五帝所居。”